“那十隻金烏,為了一己之私利,井然滯留於穹天,致使天地之間晝夜失衡,為協調晝夜之變,我等神聖,不知道花費了多少的心力,這還是陛下和白澤道君親自在湯穀教導之故——此般心性,若最後真的有他們執掌了天帝之位的話,那我天庭的下場,隻怕是堪憂啊。”紫薇帝君麾下的神聖們,悄然聚集於一處。


    一提起穹天上的那十隻金烏,這些神聖們,便是氣不打一處來——那些金烏們,肆意妄為也就罷了,但偏偏,他們這些神聖的職責,便是要維護天地之間的平衡,是以每一次那十隻金烏們駕馭大日而過之後,這些神聖們便得要為那些金烏們‘查缺補漏’,重新調整天地之間的平衡,以至於那些金烏們禍亂天地的行為,非但不曾受到業力的浸染,反而依舊是有無量功德加身。


    這種占盡了好處,卻又不用承擔任何責任的行為,又如何不令這些神聖們,說起來都覺得咬牙切齒?


    “不能就這樣任由那十隻金烏肆意妄為下去了。”片刻,又有神聖低聲的道,“我們追隨於紫薇陛下身邊,親眼見證了陛下治理天地是如何的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但就算如此,陛下也難免受到那業力的浸染。”


    “而那十隻金烏,坐享其成,將我等治理天地之功據為己有也就罷了,更是肆無忌憚的幹擾我等治理天地的成果,最後還要我等來為他們掃清首尾——這樣的人,卻隻因出身之故,便有人苦心為他們謀劃,令他們登臨天帝的機會,比紫薇陛下還要大,我等決不能坐視不理!”


    “可我等又能如何呢?那十隻金烏為一己之私,禍亂天地之舉,我等也並非是沒有向北海老師提起過,但北海老師卻總是笑而不語,將此事置之不理,說不得那幾隻金烏此刻的舉動,便是有高人在背後為他們謀劃出招,想要以此牽製我等的注意力,削減陛下獲取的功德,以更好的壓製紫薇陛下!”再一位神聖哀歎起來。


    師北海,白澤,以及雲中君,這三位天庭元老的意誌勾連於一處,實在是太過於令人絕望,隻是不知道哪一位神聖隨意的一個計策,便是如同釜底抽薪一般,將紫薇帝君登臨天帝之位的可能,在再度的按了下去,更是叫紫薇帝君連同他麾下所有的神聖們,都對此無計可施——這個計謀,紫薇帝君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可能。


    要給那幾隻金烏以教訓,唯一的法子,便是不替那些金烏們掃平收尾,任由那些金烏們在禍亂天地之後,受到天地的反噬,被那業力所侵染——可當前在天庭當中執掌大權的,不是別人,正是紫薇帝君,若是紫薇帝君們放任這些金烏禍亂天地,那麽在天地反噬的時候,首當其中,最先被業力所侵染的,便是放任此事不管的紫薇帝君,以及他麾下的那些神聖們。


    換言之,對於那些金烏們的舉動,無論紫薇帝君等人管還是不管,他登臨天帝之尊的可能,都將大大的被削減。


    “陛下心懷天地,不可能會放任那十隻金烏禍亂天地而不管——我們要為陛下爭取機會的話,唯一的辦法,便是在陛下來不及反應之前,令那十隻金烏闖出來的禍患夠大,大到無法彌補的地步,如此一來,就算陛下因為這禍患而受到些牽連,但他所受到的牽連,也絕對比不過那十隻金烏,而且,那十隻金烏禍亂天地之時,天地眾生也都看在眼裏,這無數眾生的怨恨,也必然是會針對那十隻金烏而動,而不是針對陛下而來。”


    “天地陛下心懷眾生,若是天地眾生皆是對那十隻金烏有了怨恨,那就算十隻金烏為陛下親子,陛下也定然會重新考量,那十隻金烏,到底能否勝任那天帝之位。”有神聖慎重而又肅然的出聲,言語當中,充斥著無與倫比的決然。


    “那要如何才能夠在陛下有所反應之前,引誘那些金烏們犯下無法彌補的大錯呢?陛下主持天庭事務,每逢晝夜交替之時,都會帶領我們所有人調和天地之間的晝夜陰陽平衡——要令陛下來不及有所反應,那我們的時間,也就隻有一個白晝而已。”


    “一個白晝的時間,就算是我們找到了令那些金烏們闖下彌天大禍的法子,但真正闖禍的,也隻得一隻金烏而已——天地之間,那金烏足足有十隻,一隻金烏闖禍,然後殃及帝君陛下,在自己失去登臨天帝的可能之時,也令帝君陛下登臨天帝的可能更加的渺茫,這兌子,太不劃算了!此計不妥,不妥。”一眾神聖們詳加思慮之後,才是出聲質疑起了一眾神聖們之前所提出的計策。


    若金烏隻有一隻,那這種兩敗俱傷之法,自然是打到了那些金烏們的死角,能夠徹底的封鎖那些金烏們登臨天帝的可能——而在僅有那金烏能夠和紫薇帝君競爭的情況下,那些金烏失去了登臨天帝的可能,那紫薇帝君,自然便能夠順理成章的接掌天帝之位。


    “有了!”正當一眾神聖們重新開始討論他們的應對和計策之時,先前提出那計策的神聖,便是再一次的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既然我們隻有一個白晝的時間,那何不將事情做絕了,令那十隻金烏,在一個白晝的時間之內,同時出現於天地之間?”


    “正好,我們連那如何令那些金烏們闖下彌天大禍的法子,都不用想了——十隻金烏皆並稱大日而動,十隻金烏同出,便是十輪昊陽高照於天,那威能,足以是焚山煮海,灼盡天地之間的一切。”


    “哪怕隻得一個白晝,但其所造成的災難,也足以是令這十隻金烏,受無窮業力纏身,徹底的絕了接掌天帝之位的可能。”這神聖說著,言語當中充滿了令人難以置信的狠戾。


    “嘶……如此一來,這天地蒼生,豈不都將葬身於火海,在這浩浩大日之下,化作塵埃灰燼?”其他的神聖們,心頭發涼的同時,也不由的猶豫,幾乎是本能的,他們便是拒絕了這個狠辣無比的計策——他們這些神聖,乃是維係天地平衡的存在,無數年來,他們維係天地之間的平衡,造福天地之間的生靈的舉動,幾乎是成為了他們的本能,陡然之間,要他們背棄自己的本能,背棄自己的習慣,從天地終生的庇護者,轉而成為天地的破壞者,眾生的毀滅者,這些神聖們倉促之下,又如何能下的定決心?


    “錯,不是天地蒼生,而隻是洪荒大地上的生靈——我們天庭高居於星辰之上,那昊陽之光再如何的熾烈,也隻是星辰之力當中的一種而已,自然會受到這沛然星辰之力的調和,故此無論那太陽之光如何的熾烈,對我們天庭,都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至於說洪荒大地,嘿嘿,十日並舉之下,受到最大影響的,不是別的什麽種族,而是巫族!”


    “此策之下,正是一石二鳥——首先,是扼殺了那十隻金烏和陛下爭奪天帝之位的可能,再則,便是能夠對巫族造成前所未有的傷害,使得巫族自顧不暇,根本就沒有機會應對我們天庭的變故,使得陛下接掌天帝之位,更加的順利。”


    “相爭無數萬載,莫非各位,還對巫族抱有什麽憐憫之心不成?”提出了計策的那神聖,冷笑著出聲。


    “可那十隻金烏等閑不出湯穀,外人更是沒有絲毫的接觸到這十隻金烏的機會——唯一能夠引起他們的興趣,令他們滯留於洪荒天地之間的,也隻有那些陽和之氣而已。”


    “若是要引得十日並舉的話,我們要尋得如何精純沛然的陽和之氣,才能夠達成這樣的目的,令那些金烏們拋棄他們之間的默契和規則,齊齊出現在這天地之間,以爭奪這陽和之氣?”


    “不,這樣精純且沛然的陽和之氣,是有的,而且這陽和之氣,一旦出現在天地之間,必然能夠引動那十隻金烏!”提出了計策的那神聖,再度出聲道,這一刻,他隻覺得自己仿佛是把握住了冥冥之間的玄妙契機一般,令他腦海當中的每一個念頭轉動的速度,都加快了無數倍。


    言語才落,不等其他的神聖們開口詢問,這位神聖便已經是繼續出聲說了起來。


    “此前巫族和我天庭相爭的時候,與天帝陛下交手,非隻一次兩次——而在上一次巫族和天庭大戰的時候,天地潰滅,我機緣巧合之下,曾親眼見到,天地潰滅之時,那太陽星中有一道本源跌落於洪荒大地之間。”


    “雖然而後道祖出手救世,以無量之偉力重演天地,令那太陽星的本源得以補全,但實際上,跌落於洪荒大地上的那一道太陽星的本源,卻一直從未歸於那太陽星中——那十隻金烏,執掌太陽權柄,秉承太陽而動,會去追逐那陽和之氣,我就不信,當這太陽星的本源,出現在這洪荒天地之間的時候,那些金烏們能夠忍受得住這樣的誘惑,繼續呆在湯穀當中,任由當日輪值的那一隻金烏賭戰那太陽之本源!”


    十隻金烏當中,每一支金烏都執掌了太陽星的權柄,而從另一個方麵而言,這也可以說是那十隻金烏當中,誰也不曾執掌那太陽星的權柄——而作為有望天帝之位的存在,這十隻金烏內部,也必然是有著競爭的,而他們爭奪天帝之位的第一步,不是別的什麽,正是那太陽星的權柄,這也正是那些金烏們會追逐天地之間的陽和之氣,會為了收集那些陽和之氣,不惜滯留於天地的原因。


    對於這些金烏們而言,一旦誰先執掌了太陽星的權柄,那麽駕馭大日巡遊天地的重任,就不會是由這十隻金烏分別輪值,而是有一人所獨占——這沛然無比的功德之下,這一場天帝之爭,便幾乎是可以說提前落下了帷幕!


    就算那些金烏們彼此之間,再如何的兄弟和睦,也不能任由這種情況發生,若不然的話,此刻那駕馭大日巡遊天地的重任,就不是由那十隻金烏分別輪值了。


    “那太陽本源雖是落於洪荒天地,但實際上,卻已經是落到了巫族的手中,想要從巫族的手中謀得那太陽本源,談何容易?”一位神聖開口,表示為難的同時,也是從側麵應證了那太陽本源的說法。


    ——這兩位神聖,都是在鴻鈞道祖第三次講道之後才有所成就的強者,在這天地之間,算是不折不扣的的‘後輩新人’,而他們在成道之前,便是在周山的周圍掙紮求生,也算是在另一種意義上,親曆了那天地潰滅的一戰,也正是如此,他們對於那一戰當中各種細節的記憶,可以說是格外的清晰。


    “這計策一旦成功,無論是提出了計策的我,還是找尋那太陽本源的道友,必然會受人所嫉,受到滅頂之災,索性便一事不煩二主,既然這計策是我提出來的,那麽尋找這太陽本源之事,自然也該是由我全權負責,不管什麽後果,我自一力擔之!”此前提出計策的那神聖,以一種決然無比的姿態出聲道,“不過,還請諸位道友們在行事之時,稍稍為我周全一番,必要的時候,為我大開方便之門。”


    ……


    “十隻金烏,乃是陛下斬道所留下的痕跡,是陛下斬道的寄托之一——而今,這十隻金烏越發的靈動,且已然是在這天地之間追尋那陽和之氣,以反哺陛下,可見陛下斬道,已然是大有精進,或是將至大功告成之時。”紫薇帝君麾下,以及天地之間其他的神聖們蠢蠢欲動,試圖謀劃那十隻金烏的時候,師北海則依舊是端坐於天庭,目光當中滿是欣然。


    那十隻金烏身上的變故,意味著太一斬道的進境,而那些神聖們對那些金烏的謀劃,則意味著那些神聖們都還不曾察覺到那十隻金烏的本質,不曾察覺到天帝太一當前的功行,這兩者,無論是哪一種,對於天庭而言,都是不折不扣的好事。


    “至於說天庭內部的波瀾,天庭內部的神聖——暫時也隻有委屈他們了,等到陛下登臨大羅之時,他們自然便會明白一切的前因後果,明白我們一切都謀算!”師北海的目光,在天庭的無數宮闕當中逐一的掃過,最後緩緩的合上。


    他還在等待他麾下的那一支秘密力量對紫薇帝君探查的結果。


    自從和雲中君論戰之後,紫薇帝君便如同是察覺到了什麽一般,行事更加的周全,更加的小心謹慎,也更加的叫人看不出任何的破綻,叫人難以生出任何的疑心,但也正是如此,師北海對紫薇帝君的疑心,才是越發的加大了——作為一個有誌於天帝之位的神聖,胸有丘壑,心有城府,可以說是必備的素質之一,有怎麽可能會像此時的紫薇帝君一般,如此的‘坦然’,如此的,‘沒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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