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有些積食,去找了中醫做了針灸,這些針眼雖然看著挺嚇人的,但其實一點都不疼的。”


    “我剛才隻是碰到了你肚子,你就疼得喊出聲來,疼得額頭連青筋都鼓了起來,說隻是針灸,我又不是傻子,你覺得我會信?”


    “真的不疼!”林聽怕祁年不信,還特意拍了幾下肚子。


    可是那忍不住皺起的眉頭,和疼到抽動的嘴角還是出賣了她。


    “哪個中醫給你做的針灸,他叫什麽名字,在哪個醫院,什麽時候去做的?”


    祁年一連問了好些個問題。


    林聽本就是撒謊的,她一下子,哪裏能回答得上來。


    “呃……你一下子問那麽多,我都不知道該回答你哪個了。”


    她眼神閃躲著。


    從桌子上跳下來,轉身向床邊走去,試圖轉移祁年的注意力。


    “你晚上吃飯了嗎?”


    祁年快步追上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逼她看著他的眼睛。


    “到底怎麽弄的?”


    他眼底滿是擔憂跟緊張,情緒便有些無法控製,林聽肚子上的清淤傷痕,給他太大的心理震撼了。


    他一時之間也就慌了神。


    “真的就是針灸。”林聽依舊嘴硬,不願意告訴他實情。


    祁年內心閃過無數個不好的念頭,癌症,糖尿病,尿毒症……


    各種可能會往肚子上打針的病,全在他腦海中過了一遍。


    他的臉色變得越發凝重,極度的害怕失去,讓他的聲線有些發抖。


    “你是不是生病了?是很嚴重的病嗎?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麵對,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陪著你。”


    “真的就隻是積食。”


    祁年又不傻,這種拙劣的理由,他又怎麽可能會信。


    “你不說我自己也能查得到。”


    他說完轉身往書房走去,邊走邊給手下打電話。


    “查一下夫人最近去了哪家醫院。”


    林聽急忙抓住他的胳膊。


    “我說。”


    祁年將電話掛了。


    “我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我很難再懷孕了,想要增加懷孕幾率,唯一的辦法就是往肚子上打針,我隻是想給你生個孩子。”


    林聽越說聲音越小。


    她低垂著眼睫,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祁年鬆了一口氣。


    還好不是癌症,萬幸不是她生病。


    “還好。”


    林聽一臉不解,怎麽知道她可能無法懷孕的消息,他反而鬆了口氣?


    他不是很想要孩子嗎?


    “還好?”


    “不是你生病就好!”


    他如釋重負一般將林聽攬入懷裏。


    過了許久,才將她鬆開。


    “你不介意嗎?我可能這輩子都不能再生孩子了。”


    “不能生就不生。”


    祁年說得很是輕鬆,好像並不在意,她能不能給他生孩子。


    讓林聽感到意外的是,“不能生育”這個消息,竟然還沒有她肚子上的針眼跟瘀青,帶給他的震撼大。


    “沒有孩子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祁年見林聽很想要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便問道:


    “什麽時候的事?”


    “半個月前去查的。”


    “可是你之前明明懷孕過一次,並不是不能生育的體質,怎麽會這樣?”


    林聽理解祁年的疑惑。


    “醫生說因為上次流產清宮,導致子宮壁太薄了,所以才會很難受孕的。”


    祁年眉心緊蹙,臉上滿是愧疚。


    那個孩子之所以會流掉,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非得打針嗎?”


    “嗯,醫生說這是唯一的方法。”


    他再次掀開林聽的衣服。


    她急忙抓住他的手,阻止著。


    “別看了。”


    祁年沒有聽她的話,再次看見那滿肚子的針眼跟淤青時,還是被震撼到了。


    心髒止不住的抽疼。


    明明之前是那樣雪白又嬌嫩的皮膚,此刻卻被針孔紮的像馬蜂窩,有些觸目驚心。


    看著林聽這副模樣,他是既心疼,又自責,雙手顫抖著,摸她肚子上針眼。


    隻是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她便緊蹙眉頭,肚皮更是條件反射的顫抖著。


    她抬眸看向林聽,她便急忙擠出一抹笑容,假裝不疼的模樣。


    “真的不疼,隻是看起來嚇人。”


    他竟然現在才發現。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把她抱進懷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敢去想,偷偷治療的這半個月,每天自己親手往肚皮上紮針。


    她那麽怕疼的人,該有多疼啊,她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


    他聲音哽咽著,大手掌著她的後腦勺,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想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


    “不生了,我們不生了。”


    如果生孩子的代價,是要林聽往肚子上紮針,那麽他寧願這輩子都不要孩子。


    他舍不得她疼。


    林聽的淚落在了他的脖頸處,在他心中燙了一下。


    “祁年,我想生,我想給你生個孩子,你跟媽都那麽喜歡孩子,我不想我們的人生留下遺憾。”


    她越是這樣說,祁年越是覺得愧疚。


    如果他知道林聽很難再懷孕了,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說想要孩子的。


    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


    祁年心如刀割。


    用力攥了攥手,眼底泛起了紅。


    有心疼,也有愧疚。


    就連一貫冰冷倨傲的聲音,此時都變得有些顫抖。


    “我隻是喜歡你,所以才喜歡孩子,如果要你這麽辛苦,才能懷上我們的孩子,那我寧願這輩子都不要孩子。”


    他臉上的表情既誠懇又認真。


    林聽心裏閃過一絲灼熱。


    她並不懷疑他話語中的真假,但她想給他生孩子的心,也是真的。


    “可是媽那麽喜歡孩子,她那麽疼愛我,我不想她失望。”


    林聽聲音哽咽著,眼底滿是自責。


    祁年抬手將她臉頰上的淚珠輕輕擦掉,那淚珠一下下燙到了他心裏。


    “媽那邊我會去說,她那麽疼愛你,如果知道讓你懷孕的代價,是需要日日往肚皮上打針,我相信她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可是……”


    林聽心中仍舊有許多顧慮。


    祁年大手捧住她的臉頰,用力地吻了上去,將她所有還沒有說出口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


    許久後,他才鬆開她,雙手握著林聽的肩膀,凝視著她的眼睛。


    “即便我們的人生沒有孩子,也不會留有遺憾,如果你真的很喜歡孩子,我們可以去領養一個。”


    “可是祁氏集團那麽大的家業,總需要人去繼承,總不能因為我讓你們祁家絕後。”


    “人這一輩子,最多能活一百年,都是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祁家又沒有皇位要繼承。”


    林聽心中很是感動。


    眼眶不自覺濕潤,宛如平靜的湖中投入了一枚小石子,忍不住泛起了陣陣漣漪。


    這個世界上,不乏家徒四壁,連自我溫飽都困難,甚至負債累累的家庭。


    在如此艱難的條件下,都要逼迫老婆生孩子,甚至重男輕女的家庭,還非得生到男孩為止。


    就像林琅的前夫一家。


    非逼林琅生到男孩不可,為得就是能夠傳宗接代,繼承所謂的家業。


    他沒想到祁年擁有千億身價,卻輕易為了她,說出不要孩子的話。


    “要不然我去試一下試管吧。”


    “不做!”


    祁年不是沒聽過這個詞。


    他知道做試管,女人也很受罪,他想都沒想就果斷拒絕了。


    林聽不理解。


    “為什麽?”


    “我不想你受苦,一點苦也不想你吃。”


    “做試管不疼的。”


    “那也不行,生孩子這件事,以後不許再提。”


    “可是……”


    林聽還想再爭取,祁年直接將她公主抱了起來,塞進被窩。


    “睡覺吧,別胡思亂想了,明天一早去醫院。”


    他麵色嚴肅地說完,抬手幫林聽掖好了被角。


    “去醫院做什麽?”


    “別說話了,閉上眼睛睡覺。”


    “哦。”


    林聽雖然有些委屈,卻還是乖乖聽話照做。


    可即便是閉上了眼睛,大腦卻並沒有進入睡眠,直到聽到祁年起身走出房間,她才睜開眼睛。


    看著空蕩的房間。


    她的內心很亂,也很慌。


    祁年要帶她去醫院,是要再檢查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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