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期限已到,黎宏和陳伯典兩人乍見賓雪,他們的神情猶如見到天仙,目瞪口呆足足有五分鍾,直到楚夫人宣布賓雪就是楚門新幫主時,他們才恢複意識,臉上非但沒有一絲怒色,反而是喜色,似乎很高興賓雪做新幫主。


    那是當然的,在他們心中認為賓雪是個弱女子,和六歲小毛頭一樣好欺侮。


    不過當他們聽到聖龍要輔佐新幫主時,倆人的臉色比死了爸媽還難看。


    他們壓根沒想到漂泊成性的聖龍居然肯定下來……沒錯,在台灣,楚門算是第一大幫,但對像聖龍這樣的大人物來說,楚門充其量隻是個小孩玩具。


    黎宏不是笨蛋,打從一進門他就發現一個月不見的聖龍,令人望之生畏的眼神變溫柔了,然後他再從聖龍視線的方向尋找答案,他看到了賓雪。黎宏嘴角冷冷的一揚,這點不難理解,聖龍戀愛了。


    那樣的眼神,黎宏看得很清楚,聖龍不止愛她,而且把她視為生命中唯一的至愛。


    英雄難過美人關,隻要美人一死,聖龍就會像泄了氣的皮球不堪一擊,甚至不需要他動手,聖龍搞不好會自己殉情,換成仔仔繼位,那他這個楚門舅舅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成為楚門的地下幫主。


    坐在一旁的陳伯典見黎宏不吭氣,還以為黎宏跟縮頭烏龜一樣膽小怕事,忍不住質疑賓雪的身世。黎宏跟著附議,楚夫人早就料到他們會有這樣的反應,立刻請出神秘嘉賓。


    賓雪手肘拄在桌上,本來快打瞌睡了,突然精神一振,看著推門走進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看著她從小長人的柳媽。此時賓雪的表情像被一巴掌打醒的夢中人,既驚訝又恍然,她尋找多年的答案,原來答案遠在天邊,近在跟前。


    柳媽拿出楚宗權親筆簽名的出生證明文件和遺書,證實了賓雪的確是楚宗權的私生女,大家也不敢再有異議,隻好遵照楚宗權的遺言——當他兩個兒子都在四十歲以前過世時,就由他唯一的女兒繼任幫主。


    確定幫主之後,楚夫人便宣布散會,所有的人都退出會議室,留下柳媽和賓雪。


    “柳媽,原來你什麽都知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賓雪埋怨地說。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媽不讓我說。”柳媽歎息。


    “媽媽她好殘忍,每個人都有爸爸,即使是遺腹子也知道自己爸爸的名字,而我卻一無所知。”賓雪咬了咬唇,傷心的眼淚倔強地不肯輕易落下來。


    “你媽媽有苦衷的,她怕你知道了會有生命危險。”柳媽已經是淚流滿麵。


    “就算我活到一百歲,卻連自己父親是誰都不知道,那又算什麽呢?”


    “孩子能平安長大,對母親而言,比這世上任何事都重要。”


    “可是對一個孩子而言,能夠得到父母的愛,才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


    柳媽啞然,賓雪怨怒的神情顯示她對愛的字義誤解了。愛——種類有很多,不論是親情、愛情、友情……本質是接近的,不是隻有朝夕相處才稱作愛,牽腸掛肚也是愛,就像父母離異,但父母愛孩子的心多半是不變的。


    隻要心存愛念,天涯若比鄰,愛就活在彼此的生命裏。


    誰來教這個美人什麽叫做愛……柳媽心念一轉,想到聖龍,當他找上她時,她就發覺到聖龍和楚宗權是同類,都是叫女人傷心的壞男人,但也隻有這種出類拔萃的壞男人才能讓賓雪心動。


    和賓雪解釋完之後,柳媽決定找聖龍好好地談一談。


    以她銳利的眼判斷,把賓雪交給聖龍保護,絕對錯不了。


    柳媽拭了拭淚,回到主題,“孩子,你父親是愛你的,隻是你們不能相認。”


    “為什麽?為什麽不能?”賓雪聲音大得連她自己都嚇一跳。


    “楚門太危險了,不止是你媽媽,就連你爸爸也不願意你涉足楚”柳媽你一直都在注意楚門的事?“


    “沒錯,自從你媽過世後,楚宗權仍然和我保持聯係,你寫給我的每一封信,我都會交給他,他是那麽地關心你、在乎你,可想而知你們不能相認,他有多麽地痛苦,所以孩子,不要怪你爸媽,這一切都是老天爺作弄人。”


    “不,是爸爸不負責任,他可以放棄楚門,跟媽和我團聚。”


    “你不可以這麽自私,你爸爸到你們母女這邊,楚門的親人和弟兄們怎麽辦?”


    “我就知道,是楚夫人從中作梗,所以爸媽才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不對,據我所知,在宗權過世以前,楚夫人根本不知道你們母女的存在。”


    “你騙我,如果不是她,媽為什麽不跟爸結婚?”賓雪鼻哼一聲。


    “是你媽自個不願成為破壞人家家庭的第三者。”柳媽輕輕搖頭。


    “既然如此,媽又為何偏要愛上爸?還為他終身不嫁?”賓雪越聽越糊塗。


    “所以我說——老天爺作弄人。”柳媽苦笑地說:“試問天底下有多少人,不被愛情的魔力控製?”


    賓雪無言以對,她雖然不了解父母愛得有多深,但這幾天隻要一秒鍾見不到聖龍,她就覺得心亂糟糟的,好難受,好痛苦;可是再看到他時,痛苦和難受便會瞬間消失,她已經明白了,這就是愛情的魔力。


    她雖然能控製腦域,卻不能把愛逐出腦海,所以她不再怪楚宗權是負心漢。


    隻能說,媽的運氣不好,被老天爺作弄,愛上一個有婦之夫。


    賓雪好奇地說:“柳媽你能告訴我,在我爸媽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那是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我該從何說起?”


    “就從……他們認識的經過開始。”


    “你媽讀大學時,一直在餐廳打工賺學費,有一天被幾個色狼調戲,你爸剛好在那家餐廳吃飯……”柳媽年紀大了,回憶過去顯得很吃力。


    “英雄救美,所以爸媽就墜人情網。”賓雪迫不及待地接下去。


    “沒有,沒那麽快,你爸替你媽解危之後,並沒有因為你媽的美貌而提出任何要求,他是個有婦之夫,我想他有分寸吧!”柳媽拿起桌上冷掉的茶喝了一口,一看到賓雪期盼的眼,趕快接續:“兩年後,你外公住院,你媽在醫院照顧他,碰到剛好來醫院探望病人的宗權,倆人在走道上聊了起來,大概因此成為朋友。”


    “做了朋友之後呢?”


    “日久生情,不過我聽你媽說,她一開始就知道他是有婦之夫,但她仍執意愛他,把你爸騙到旅館發生關係。你媽一發現懷孕就躲了起來,不過還是被你爸找到,你媽不肯讓他出錢養她,隻答應他盡父職養你,但條件是不能和你相認。”


    “才一次就生下我!”賓雪心想,早知如此就建議媽媽常買獎券,保證發財。


    “所以我說……”柳媽手指著天花板。


    “我知道,老天爺作弄人。”賓雪哈哈大笑。


    癡情和偉大,爸爸的承諾和忠情,同時溫暖了她童年的失落心情。


    賓雪一坐上楚門幫主的龍椅,旗下的酒店就接二連三發生怪事。


    先是有客人喝到假酒,接著又有一名公主在上廁所時撞到鬼,後來廚房莫名其妙發生火災,還有收銀機裏出現冥紙,最糟糕的是水龍頭流出血水,雖然檢查出來是豬血惡作劇,不過白虎作怪的謠言卻已甚囂塵上。


    放眼天下,女人當家的幫派並不多,即使有也多是蝦米家族幫,因為家無男丁,不得已由女承父業或妻代夫征。但楚門不一樣,它是台灣第一大幫,在重男輕女的社會觀念下,女人掌權自古就被視為不祥之兆,再加上酒店頻頻出事,大家自然把矛頭指向賓雪頭上。


    公主們眼見客人不上門,決定以靜坐抗議要脅賓雪下台,媽媽桑一看事情鬧大,立刻急電楚門。聖龍當時正跟賓雪一起陪仔仔玩躲迷藏,掛了電話之後就回房……


    “你要去哪?”賓雪突然出現在他房門口。


    “戴安娜酒店。”聖龍正把點三八口徑的白明寧放進襪子裏。


    “你帶槍做什麽?”賓雪的臉沉了下來。


    “以防萬一。”聖龍走到門口,輕拍著她臉頰,“笑一笑,別一副死人臉。”


    “我呸!不許你說那個字。”賓雪清澈的眼睛浮上一層薄霧。


    “你怎麽……哭了?是擔心我嗎?”聖龍伸手想將她摟進懷中疼愛。


    賓雪猝然退後一步,冷淡道:“我是幫主,你是護法,我比你大,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碰我。”


    若不是她看到頭頂的監攝影機亮著紅燈,她一定會奮不顧身地投入他的臂彎中,任他親吻、任他擁抱。


    自從即位以來,賓雪每天無所事事,但她知道有事瞞著她,有很多跡象可以證實她的想法,像是電話忽然多了,大門警衛開始佩槍,所有的飯菜都先用銀針試過,還有聖龍睡在她房間另一張床上,再再顯示敵人蠢蠢欲動,隻有她一人被蒙在鼓裏而已。


    她是個人,不是木頭傀儡,她當然不希望自己被操縱。


    “你大?你隻有胸部比我大,其它都比我小。”聖龍揶揄一笑。


    “和幫主說話要有禮貌。”賓雪給他憤怒一瞥,表示嫌惡他的幽默感。


    “什麽幫主不幫主,在我眼中,你隻是個令人心動的女人。”聖龍一把抱住賓雪。


    “你放手,有攝影機在照……”賓雪的手抵著他胸膛。


    聖龍抬頭使了使眼神,攝影機上的紅燈立刻熄滅。


    嘴湊近她的耳垂,一邊輕齧,一邊語帶玄機的問:“這樣你滿意嗎?”


    賓雪又惱又羞地說:“我是幫主,你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是醉了,色不迷人,人自迷。”聖龍咕噥一聲,迅雷不及掩耳地封住她的唇。


    沒有一個男人能夠拒絕這麽美的紅唇,但卻隻有他一個人知道它的滋味,是那麽地柔軟、濕潤、可口,像馥鬱的鴉片,嚐一口便令人水生難忘。


    他是何其幸運,能夠一而再,再而三地品嚐它的美味,他感覺得到她對性愛的好奇心與日俱增,儼然是個小妖精,隻要雙唇一接觸,她自然會歡迎他的舌尖探人,並主動貼近他的身體,攪得他欲火燃燒,但每到他褲子一繃,她又躲開,真苦了他。


    為了避免出糗,他還是自己喊停,免得到了酒店隨便抓一個公主泄欲,豈不是便宜了那個公主。


    聖龍推開了賓雪,意猶未盡地說,“這一吻比菠菜更有用,讓我精神百倍,一個晚上不睡都不累,你想不想……”


    “不想。”賓雪即使裝清高,也藏不住迷亂的眼神流泄出心事。


    “那我就去酒店找公主happy.”聖龍故意視而不見,他有要務在身。


    “不可以!”賓雪跺腳大叫,並拉住聖龍的胳臂。


    “為什麽不可以”“聖龍逼問。


    “因為……因為公主可能有病,傳染給你,你也會生病。”好蹩腳的理由。


    “不會,我們楚門的公主都有定期做健康檢查,保證沒有傳染病。”聖龍露出興味的表情問:“這樣你可以放我走了嗎?”


    “我不放就是不放,我是幫主,你是護法,你要聽我的。”


    “我說幫主大人,我一沒娶妻,二沒女朋友,不去酒店怎麽解決生理需求?”


    “你……手又沒斷!”說完這句話,賓雪立刻臉紅到脖子。


    “我不止要釋放,還要進人的感覺。”聖龍眨了眨眼。


    “你下流!你無恥!你齷齪……”大量的淚水迅速湧上賓雪眼眶。


    “好了,我不逗你了,再逗下去你又要哭了。”聖龍輕輕地一拉,她的臉貼在他胸膛上,小聲嗬護地說:“我跟你說,我去酒店不是去玩,而是酒店出了點小麻煩,需要我出麵擺平,我去去就回來。”


    “我跟你一起去。”賓雪心意已決。


    “不行,你乖乖待在楚門,等我回來。”聖龍眉頭皺了起來。


    “聖龍你聽我說,我知道麻煩是針對我這個幫主而來,所以我一定要去。”


    “針對誰都無所謂,隻要我出麵,沒有摘不定的事。”


    “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而是你去隻能解決表麵,唯有我才能引出叛徒。”賓雪耐心的說:“我一天躲在楚門不出去,叛徒就一天沒有下手機會,這件事就一天無法解決,危機就一天無法排除,大家也就一天無法睡穩。”


    “可是你的性命……”聖龍的臉色像踩到狗大便一樣難看。


    “我相信你絕對會保護我,毫發無損的回楚門。”賓雪嬌聲道。


    “你贏了,不過有一個條件,不準你離開我身旁半步。”聖龍歎了口氣。


    “是,偉大的聖護法。”賓雪撫著睫毛媚笑。


    這時候還笑的出來,聖龍真想拿個撒隆巴斯貼住她的利嘴。


    他……他怎麽會說輸她呢?


    黑色閃電從仰德大道一直駛向市區,一路上沒有半點異狀。


    暴風雨前的寧靜,這句話忽然出現在聖龍的腦中,他想危機應該是在黛安娜酒店。


    聖龍把黑色閃電停到黛安娜酒店所在摩登大樓的對麵大樓的騎摟,在確定四周沒有埋伏之後,一手提著一個黑色手提袋,一手牽著賓雪的手快步走進摩登大樓內。管理員不在崗位,而是和一名機師及兩個剛吃完飯正打算回樓上公司加班的女職員,對著三部壞掉的電梯議論紛紛。


    隻剩一部電梯正常運作,不過它正從十八樓,也就是黛安娜酒店所在的樓層緩緩降下。賓雪手緊捏了一下,聖龍轉過臉微笑,倆人已有了某種程度的默契。


    “有什麽問題?”聖籠趨向前問。


    “我做這行六年了,三座電梯同時斷電,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機師回答。


    “你修快一點,裏麵還困了好些人。”管理員不安地搓著手。


    “奇怪!之前我們去吃飯時電梯還好好的,怎麽一回來就壞了三部?”女職員說。


    “聽說十八樓的酒店鬧鬼,會不會跟這有關?”另一個女職員顫著唇說。


    “胡說八道,科學家說世上沒鬼,全是心裏作祟。”聖龍加入話題。


    “沒騙你,還是那家酒店小姐親口說的。”女職員頂回去。


    “你怎麽知道她是酒店小姐?”聖龍發覺了異狀。


    “一般人做什麽行業,連算命師都不見得看得準,但是做雞的,聞味道就知道了,一股的狐狸味,用消毒水也洗不掉。”女職員自鳴得意,“我在這兒上班三年,那個女的是我見過最醜的雞,不過是個波霸雞,波大得男人看了會流鼻血。”


    “我也見過她,昨天跟她和一堆男客搭同一部電梯,她不但對說他們酒店鬧鬼,還叫他們以後不要來,免得被鬼纏上身。”另一個女職員補充說。


    “電梯來了!”管理員提醒大家。


    “從十八樓下來的,怪恐怖的,我們走樓梯好了。”


    “我的天呀!要爬九樓耶!”兩個女職員哀聲歎氣地走進樓梯間。


    “賓雪,我們也走樓梯上去。”聖龍眯著眼,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會有陷阱……”賓雪囁嚅著嘴唇。


    “我知道,”聖龍握緊她的手,像注入強心劑般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賓雪從他眸中看到無懼,她點了點頭。像個夫唱婦隨的老婆,無怨無悔地和聖龍走向樓梯間,她深信聖龍一定會打敗等在他們麵前的惡魔。


    一般來冰,大廈的樓梯間很少有裝設電眼監視,多半是在大門出人口、地下停車場和電梯裏才有,這棟大廈也不例外,不過當聖龍走到第十層時,他發現指示燈有異狀,他湊上前,手一伸,捏碎一顆迷你針孔攝影機。


    “你到九樓那兩個女孩的公司等我。”聖龍從襪子裏取出那把賓雪看到的槍給她。


    “槍給我,你怎麽辦?”賓雪的表情比熱鍋上的螞蟻還焦急。


    “放心,我身上多得是武器。”聖龍打開手提袋,裏麵有一雙膠鞋和吸盤。


    “你打算像蝙蝠俠一樣從外麵突襲敵人?”賓雪不到三秒鍾就想通。


    “對,聰明的寶貝,這兩個強力吸盤是專門用來爬帷幕玻璃的,膠鞋下麵有特殊的氣墊,用力一壓會產生一股後座力,使爬行的速度更快。”聖龍很快地穿上膠鞋,並從袋子裏取出一把大口徑的中型手槍。


    “哪裏來的?”賓雪雖不懂武器,但她仍可感覺到這些東西的價值。


    “我收集的,我對各種武器新發明都有興趣。”聖龍在槍口上裝滅音器。


    “這些東西……一定花了你不少錢。”賓雪嘖嘖的說。


    “錢我多得是,讓老婆過好日子絕對沒問題。”聖龍調笑道。


    “聖龍你……不準受傷,這是幫主的命令。”賓雪根本無心開玩笑。


    “我不會有事,在沒得到你之前,我連感冒都不敢得。”聖龍手按在唇上,送了個飛吻給賓雪,然後消失在窗戶上。


    賓雪來到九樓,果然看見一間燈火通明的公司,她先找到剛才那兩個女職員,以借廁所為由,光明正大地躲進洗手間裏。整整過了半個小時,那兩個女職員通知她“老公來了”,她整個人笑得好開心。


    賓雪和聖龍來到黛安娜酒店,看到上次同學會遇到的阿德一行人,他們把守在門口,似乎對剛才在十二、三樓之間發生的無聲槍戰渾然不知。賓雪立刻明白聖龍為何不用大哥大叫他們下來幫忙的原因——為了防止再一次殺人滅口。


    那個波霸女神,正是他們追查藏鏡人唯一的線索。


    媽媽桑一見到聖龍,一直罵自己是無能的豬,管不好手下的公主,聖龍寒著臉要媽媽桑先帶幫主去包廂內休息,由他親自來處理那些不聽話的公主。


    賓雪在包廂內,雖然不知道聖龍的處理方式,但一陣陣哭聲不絕於耳,賓雪很想出去阻止聖龍,不過她不能在這時候跟他唱反調,隻好等到回家途中,好好地勸勸壞男人——打女人的是小狗。


    哭聲停止後,一個披散長發的女人,聖龍推進包廂,後麵跟著媽媽桑。


    “跪下。”聖龍火爆的問:“是誰叫你裝神弄鬼的?”


    “聖護法,我不知道你說什麽?”波霸的巨乳像水浪一樣晃動,顯示她很害怕。


    “我會讓你知道的,媽媽桑,去把洗廁所的鹽酸拿來。”聖龍一聲令下。


    媽媽桑像領了聖旨般的退出,而坐在沙發上的賓雪也被聖龍嚇得不敢出聲。


    “聖護法,不要傷害我,真的不是我……”波霸泣不成聲。


    “我已經查過了,每個公主說都是你最先看到鬼,是你的客人喝到假酒,還有這次的靜坐抗議也是你的主意,你還有什麽話好說?”聖龍揪著波霸的長發,把她的頭拉到幾乎貼到後背,波霸哀聲連連,但聖龍一點鬆手的打算也沒有。


    “鹽酸拿來了。”這時媽媽桑拿著鹽酸回到包廂。


    “很好,你嘴硬,我就用鹽酸替你洗嘴。”聖龍朝她臉上吐一口口水。


    “聖護法你饒了我,我也是被逼的,不然我的小孩會沒命。”波霸淚如雨下。


    一旁的媽媽桑和賓雪,毫不猶豫地扶起這個可憐又可敬的母親。


    “隻要你說出指使者是誰,我保證你們母子平安。”賓雪大聲的說。


    “是黎宏叫我這麽做的,其它的我一概不知。”波霸坦言。


    可是,當聖龍和賓雪趕到黎宏的辦公室時,他臉色發紫地死在椅子上。


    黎宏的死法非常特別,他下半身褲子褪到腳上,桌上有一杯沒喝完的香檳,還有一個放著香檳酒的冰桶,而裏麵的冰塊形狀完整,種種跡象顯示他剛死沒多久,雖然隻有一隻杯子,不過他應該是跟某人正在慶祝……


    某人就是藏鏡人,這點很容易猜到,而他死亡的時間,應該就是任務失敗的時間。


    這又是一樁殺人滅口案,但令人不解的是,他脫褲子幹什麽?


    楚夫人畢竟是黎宏的妹妹,她的心可想而知有多麽地痛。


    黎宏的靈堂設在楚門,但是黎太太卻不講理地把黎宏的死全怪罪在小姑頭上。


    “黎宏,黎宏,你好狠心,扔下我們母子不管,你好狠心。”黎太太哭天喊地。


    “大嫂,節哀順變。”楚夫人聲音苦澀地安慰。


    “少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你這個殺人凶手,滾出去。”粉拳如雨下落在楚夫人身上。


    “大嫂你理智點,大哥不是我殺的。”楚夫人沒有閃躲也沒反擊的意思。


    “是你,就是你,我知道你是幕後主使者。”黎太太血口噴人。


    “我沒有理由殺大哥,即使他……”楚夫人咬住下唇,不願在靈前說死人壞話。


    黎太太撫著棺木,歇斯底裏地說:“黎宏啊黎宏,你若是地下有知,就自己替自己報仇,把你在楚門受苦受難二十五年的怨氣全部吐出去,下輩子你就可以投胎做有錢人,不用看別人臉色吃飯。”


    “大嫂,冤枉,二十五年前大哥在外麵工作不順心,我引薦他來楚門,純粹是為了幫他……”楚夫人含蓄的說。


    當年黎宏虧空公款,楚宗權隻打算用錢幫忙舅子,但楚夫人堅持讓黎宏當楚門財務大臣,沒想到竟引狼人室,害死了楚宗權,楚夫人可以說是悔不當初。


    “不要說得好像是你賞碗飯給他吃的,分明是你利用他,壓榨他。”黎太太顛倒是非。


    “我沒有。”楚夫人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辯不過潑婦。


    “我今天就打到你承認為止。”黎太太握緊拳頭,撲向楚夫人。


    這時賓雪聽到停柩的房間傳來不對勁的聲音,立刻衝了進去,以身體解救楚夫人,沒想到黎太太像瘋婆似的見人就打。賓雪氣不過想要以詠春拳還擊,無奈楚夫人攔住她的手,她旋即改用腳,才踢了黎太太一腳,也不是很重,但黎太太卻像被黃飛鴻的無影腳踢中,邊跑邊喊救命。


    黎太太拉著兒子告狀,“你看看,這就是你姑姑厲害的她,自己不動手,找個外人欺侮我,兒子你要替我和你爸爸報仇。”


    “你這個女人,居然把仇恨的種子散播到下一代,根本不配做母親。”賓雪忍無可忍地說,“好,既然你不怕你兒子知道黎宏做的醜事,我就一一說給他聽……”


    “賓雪,不要。”楚夫人懇求地拉拉賓雪的衣袖。


    “黎宏為人正直,你想誣篾他,門都沒有。”黎太太哼地一聲:“兒子,我們走。”


    “想逃?你才門都沒有。”賓雪甩開楚夫人的手,語帶哽咽:“黎宏不但勾結外人,背叛楚門,而且害死有恩於他的楚宗權,他簡直不是人,是禽獸。”


    “你胡說,你沒有證據,更何況你那時候根本不在楚門,你憑什麽一口咬定楚宗權是他殺的?”黎太太身體震了一下,楚夫人立刻注意到了,她突然抿緊唇線,臉色變得不自然,而賓雪則是兩邊都注意到。


    “證據在你老公的保險箱,現在已經被警方帶走,不信你可以去問警察。”


    “保險箱裏麵還有什麽?”黎太太急急地問。


    “有一些照片,是黎宏找偵探社來追蹤他老婆……”賓雪不懷好意地一笑。


    “閉嘴!”黎太太麵紅耳赤地說,“兒子,你去幫媽倒杯茶來。”


    “我帶你去茶水間。”楚夫人適時引開侄子。


    賓雪平定情緒,冷冷的說:“黎太太,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婚姻狀況,黎宏對家庭很小氣,他的錢大部份都花在外麵女人的身上,所以你故意演這出戲想讓楚夫人對你有內疚,好借機勒索錢財,我告訴你,你作夢。”賓雪明白指出,“我才是楚門幫主,經濟大權在我手上,你等會若是不跟楚夫人道歉,你就準備去餐廳做歐巴桑洗碗。”


    “我知道錯了,請幫主原諒。”黎太太麵帶愧色。


    “還有,從你剛才的表情,我想你早就知道楚宗權是黎宏害死的,對不對?”


    “我是事發後才知道,那天是半夜三點,黎宏在書房跟人說話。”


    “那個人是誰!”賓雪睜大眼睛。


    “不曉得,對方沒開口說話。”黎太太搖了搖頭。


    “這麽說來,黎宏也可能是自言自語?”賓雪難掩失望的神情。


    “不是,垃圾桶裏有兩種煙蒂,一種是黎宏常抽的長壽,另一個是卡蒂亞。”


    “謝謝你寶貴的情報。”


    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藏鏡人抽卡蒂亞牌子的煙,隻要把身邊抽卡蒂亞煙的人通通列為嫌疑犯跟監,狐狸尾巴再不久就會露出來。


    賓雪鬆了一口氣,和悅地說:“黎太太,其你一點也不用擔心,楚夫人一定會妥善照顧你們母子的往後生活。”


    不久,黎太太帶著兒子千謝萬謝地離開了楚門。


    楚夫人落落大方地說,“賓雪,謝謝你。”


    “這……沒……我……”賓雪結巴得說不出——句完整的句子。


    “你不但替我擋拳,還化解了我和我大嫂之間的誤會,實在太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我隻是看不慣瘋狗咬人。”賓雪害羞地咬指頭。


    “人生就是這樣,傷你最深的往往是你周遭的朋友和親人。”楚夫人歎息。


    “楚夫人,你還氣我媽和我……爸嗎?”賓雪怯怯地問。


    “我承認我傷心過,但有其母必有其女,你這麽好,我想你母親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女人,不然宗權不會愛上她的。”楚夫人慈祥地說:“雖然我不是你親生母親,但你是宗權的女兒,就等於是我的女兒,我不敢說大話,不過我會努力做個好大媽。”


    “我也會努力。”賓雪打開心結的說。


    “聖龍,我有藏鏡人的線索了!”賓雪跟在剛從警局回來的聖龍背後。


    “累死我了。”聖龍一邊走,一邊轉動著脖子,神情疲憊。


    “他吸卡蒂亞牌子的煙。”賓雪大聲宣布。


    “很好,我會派人去做全台灣場調查。”聖龍有氣無力的回答。


    “你怎麽了?”賓雪眉頭微蹙,對他的反應大為不滿。


    “我被警方整整偵詢三十六個小時,突然覺得身體不舒服。”一陣暈眩,使聖龍像踩到地震,全身無法控製地搖晃,幸虧他身手矯健,隻用了十分之一秒時間就穩住了雙腿,並抓住樓梯扶手,才不至於撞倒賓雪。


    “來,我扶你回房間。”賓雪用肩膀抵著他脅下,慢慢地扶他回房間。


    其實聖龍還是靠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移到床上,他舍不得讓賓雪承受他的體重,整個人不止四肢無力,而且呼吸急促,像一條離開水麵的魚,肺裏沒有了空氣,不停地大口大口喘氣,一付快死了的樣子。


    他感覺到有某種不明的病毒侵入他體內,這個病來得很突然,當時他在警局裏美其名是做筆錄,其實局長和他幾名手下都是他的舊識,那個局長全靠他的幫助才有今天的成就,他們一起研究黎宏的死因報告書,除了法醫之外,還找來賽大夫。


    他開始懷疑這個藏鏡人神通廣大,甚至有可能收買了某名警察,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在他的茶杯裏下毒。然而在賓雪的麵前,他絕不會說出他的懷疑,他隻會告訴她是生病。人是肉做的,當然會生病,這是合理解釋。


    賓雪賢慧地脫掉聖龍的鞋襪和外套,坐在床沿,摸了他的額頭“老天,你的額頭燙得可以煎荷包蛋了。”賓雪驚呼。


    “可能是重感冒。”聖龍故意用力咳了兩聲。


    “我立刻叫……”賓雪拿起無線電話,正要按鍵就被阻止。


    “不要找賽大夫,她也剛剛從警局回家休息。”聖龍喘著氣。


    “你和她一直在警局?”賓雪的臉就像大理石僵硬不動。


    “是我叫她去的,純粹是為了調查黎宏中什麽毒?你……寶貝別吃醋。”


    說完後聖龍便昏了過去,沒聽見賓雪喃喃地說:“不是吃醋,我隻是想到楚夫人說,傷你最深的往往是你周遭的朋友……”


    因為這句話,賓雪毫不考慮地翻開電話簿,從內科的分頁中連絡到三位完全不認識的醫生,並派忠心耿耿的阿德一行人開三輛車專程去接醫生,途中不時保持連係,一有狀況馬上回報。


    但是,她真正找來的醫生,其實是派直升機去接,這叫聲東擊西。


    果然如她所料,三輛車都在半路遇到障礙,不是被車禍阻攔,就是車胎紮到鐵釘爆掉,再不然就是大樹傾倒。可見對方的用意在拖延時間,這點令賓雪大起疑心,藏鏡人怎麽知道聖龍生病了!


    答案隻有一個,賓雪敢肯定,賽大夫涉嫌重大,但她是首腦?還是叛徒之一?


    如果賽大夫隻是一名棋子,她相信也是一名極重要的棋子,現在去抓,恐怕抓到的是一具屍體。為免打草驚蛇,賓雪決定先調派數名海外精英,以便衣的方式二十四小時輪流跟蹤賽大夫,看看她都到什麽地方?跟什麽人接觸?


    決定好下一步棋之後,賓雪先請楚夫人和幾名仆人一旁協助醫生,她自己則到書房底下的密室,在電腦鍵盤上劈裏啪拉打了一堆數字輸入電腦,然後液晶體屏幕立刻顯示一個手印,她將手心放在印子上,接著電腦發出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據聖龍說這是楚宗權最愛聽的演奏曲,同時也表示她已經進入楚門的秘密檔案庫裏。


    賓雪從世界各地調回六名楚門精英,然後關上電腦。心係著聖龍的病情,所以她很快地又回到聖龍的身旁,直到聖龍清醒前,她都不願離開。


    醫生說聖龍的底子好,一般人的胃裏隻要有一滴這種印度毒虺尖牙萃取出來的毒汁,輕則變植物人,重則去見上帝。但聖龍體質異於常人,毒非但沒有發作,反而被抑製住,醫生研判灌腸一個星期,應該就可以下床走路。


    聽到這個消息,楚夫人和賓雪還來不及表達情緒,仔仔率先高興得大叫。


    “仔仔會說話了!”楚夫人熱淚盈眶地抱住仔仔旋轉。


    “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爺,告訴少爺,告訴所有的人。”管家樂昏了頭。


    “不行,這件事要保密,連燒香告訴老爺都不行。”賓雪鎮定道。


    “聖龍被下毒,可見楚門的危機還沒解除。”楚夫人憂心。


    “仔仔,對不起,你能不能答應小姑姑暫時不要說話?”賓雪雙手合十。


    仔仔一邊點頭,一邊恢複自閉的神情,真是奧斯卡最佳童星。


    “忙了一個晚上,大家都累壞了,我去叫仆人……”楚夫人把仔仔交給管家。


    “不要叫,我一個人陪著聖龍就好了。”賓雪的眼神充滿柔情。


    “他還要六天才能醒來,你坐在這邊無濟於事。”楚夫人曉以大義。


    “不,我怕他隨時都可能醒來,我要他第一眼就看到我。”


    “但是,他醒來,你累壞,這結果還不是一樣。”


    “當我威覺累的時候,我會趴在他床邊休息。”


    “他的床然很大,不過男女授受不親,我叫人再搬一張床來。”楚夫人糗道。


    “大媽,謝謝你的好意,但不用麻煩。”賓雪心疼地望著聖龍,“你看他,雖然是躺在床上,可是他的臉一點也不安詳,我想他一定很痛苦,他那麽痛苦,我怎麽能睡得安穩!”


    “傻孩子,你戀愛了。”楚夫人有意點明。


    “是啊,我知道。”賓雪嘴角勾起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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