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從一個山洞內破損的佛像肚子裏鑽出來的。


    虎子的大手把我從裏麵拉了出來,我落地之後,順子給我解開了繩子。


    第五君說:“你在後麵做什麽?”


    我說:“後麵有什麽東西在跟著我們。”


    第五君說:“這裏有煞,我們逃得及時,要是晚了,恐怕要死人了。”


    我說:“你也看出來了?”


    第五君說:“《撼龍經》裏有說,這叫雙槍走電。破軍剝輔,頭是輔形生兩腳者。直夾單獨者斜閃,如虎狼帶箭。大凶!”


    虎子說:“最後一句我聽懂了,虎狼帶箭啊!”


    此時,我聽到村裏雞叫頭遍,我看看表說:“大家快閃,怕是那些畜生要回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外麵有了呼啦啦的聲音。


    我左右一看,也就這佛台下還能藏人。我們一群人紛紛鑽到了佛台下麵,然後舉著一些衣物遮擋了起來。


    我們都從縫隙裏往外瞧著。


    大量的飛天狼鼠就像是雲一樣從洞外飛了進來,大量的狼鼠就像是形成了一個漩渦被佛像的肚子吸了進去,也就是兩分鍾的時候,竟然全鑽了進去。洞裏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我們從下麵鑽了出來。


    虎子站起來,拍打著身上的灰塵說:“老陳同誌,白骨精同誌,我們總算是活著出來了。”


    林素素舉著手電筒照著這個山洞,這個山洞裏有幾尊佛像,牆壁上有一些刻字,好像是梵文。


    虎子看著說:“這是什麽呀?”


    第五君這時候照著讀了起來,嘟嘟囔囔什麽都聽不懂。不過聽了之後,讓人有一種寧靜的感覺。


    第五君最後小聲說:“這是一位高僧寫的阿蘭若(re三聲)。阿蘭若原意是指森林裏,曠野中那些荒涼孤寂之地。在佛教中指修行之地,比如寺廟。但必須是寂靜的地方,像成都的那些寺廟,都不能成為阿蘭若。比如這裏的蘭若寺,就可以叫做阿蘭若。蘭若寺的名字就是這麽來的。”


    虎子說:“這麽多字,寫的都是什麽呀?”


    第五君說;“這是這位高僧的苦修之地,他在臨終的時候對著西方跪拜,哭著問西天的佛祖,我一生謹遵教誨,救人於苦難,舍棄了一世的繁華,為何要孤死在這裏,這麽可憐,這麽悲傷,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沒有個一兒半女也就算了,連個肯和我談心的朋友都沒有。這難道就是修佛得到的正果嗎?你們在西方享盡榮華,我在這裏很快就會化成一堆枯骨,這就是我全部的意義嗎?為什麽是我受盡磨難,你們那些穿著華麗服裝吃著噴香酒肉的家夥們怎麽不和我一樣呢?”


    虎子說:“這和尚是誰呀?”


    第五君搖搖頭說:“沒寫。他用梵文發牢騷,這應該是實在不想發牢騷,但是又憋得難受,非常矛盾。幹脆用梵文寫出來吧。他修了一輩子的佛道,到最後後悔了,他更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因為別人知道的話,會笑話他的。”


    虎子說:“老陳,一輩子當個苦行僧,值得嗎?”


    “那得看他的心了,他覺得值得就值得。但是很明顯,這個和尚覺得不值。”我說,“到最後,他為自己修了一座大墓,把自己安葬在了這裏。這和和尚坐化完全不同,他覺得活著沒能當個普通人,死了補償一下自己。”


    林素素說:“應該是這麽想的。下麵的大墓就是這和尚的。”


    此時雞叫二遍,我最後又看了一遍這梵文,然後第一個走到了洞外,在這裏放眼望去,下麵就是蘭若寺湖,在這裏,能看到蘭若寺的屋頂,就在下麵三百米左右的距離。


    這個洞像是一個葫蘆,裏麵很大,口卻很小,藏在兩個大石之間,很難發現。要不是機緣巧合,還真的不好找到這裏。


    我們一直在洞口等到了天亮。


    當陽光照到了蘭若寺的屋頂的時候,光反射了過來,這屋頂散發的光是金色的。


    ……


    回到柯橋鎮的時候,猴子不在家,但是很快猴子就回來了。他開始和林素素說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整個的桃源村都被村民把守了起來,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人拿著獵槍巡邏,尤其是黃土崗子上,竟然有三十多人不停地巡視,一點機會都沒有。


    從猴子的話裏就判斷的出來,我們所料不差,這桃源村的人就是打算將我們困死在這下麵。我們被他們給騙了。


    第五君他們不住在紹興,他們在杭州正南小天竺山有個住處,他們到了柯橋鎮之後就回了小天竺。不過第五君臨走的時候留了我們這裏的電話和我北京的呼機號,說過幾天會聯係我。


    我知道,這件事還沒完。


    接下來的七天我什麽都沒幹,一直就在柯橋鎮養傷。這些天的花銷都是林素素出的,衣食住行的,一天也得不少錢。


    虎子是個嘴硬心軟的人,林素素這麽對我倆,他都不好意思張嘴和林素素要錢了。


    虎子不要,林素素也不說給,我反正也沒太在意。說白了,我這次來也不是林素素給請來的,我是自願來的。我是來調查胡嫻的死,這不是麽,趕上了。


    我也知道居家過日子沒錢不行,坐吃山空花一個少一個。存在秦維諾那裏的寶貝暫時也不敢動,誰知道梁麻子是不是還盯著我們呢。


    虎子磨不開要錢,然後在這個晚上和我商量:“老陳,家裏可沒多少錢了。現在啥都漲價,花銷大,三姨奶還要裝修房子,說準備給你娶媳婦呢。這房子好好裝修一下,還要買一些講究的家具吧,都弄完了,咱們可就見底了。”


    我說:“那怎麽辦?”


    “要錢啊,你和白骨精要錢啊,我們可都是她給弄來的。”


    我說:“我不是,我是自己願意來的。”


    “我是啊,你就說我要錢。”虎子說。


    我靠在床上,歪著頭看看虎子說:“你怎麽不自己去要?”


    “我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你也知道我這人,不如你心狠手辣,你臉皮厚。”


    我把手裏的小說放在了床上,一邊穿鞋一邊說:“成,合著我是個二皮臉。我去要錢,但是你覺得要多少合適呢?”


    虎子說:“要五千塊錢吧,要太多了也不合適。”


    我心說,得!又掉價了。


    這天晚上我去敲林素素的房門,林素素不在屋子裏,我看到書房的燈亮著呢。我去了她的書房,窗戶開著呢,我就趴在窗戶外麵對她揮揮手。她放下手裏的一本古籍,看著我笑著說:“陳原,進來啊!”


    我進去問她看什麽呢,她說翻翻文獻,看看有沒有這個和尚的記載。


    我說:“查到了嗎?”


    “沒什麽線索,關於蘭若寺的記載倒是有一些,但是沒有關於上麵那個山洞的記載,就像是從來沒有過一樣。”


    我點點頭說:“我有件事找你商量。”


    她笑著說:“說唄。”


    我歎口氣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我和虎子手裏沒啥錢了。虎子說,讓我找你要五千塊錢,他說這是他的勞務費。你看行嗎?”


    林素素笑著說:“。我想問問你,我給虎子五千,我該給你多少?”


    我撓撓頭說:“不用了吧。”


    “怎麽不用?我倆之間啥關係啊,怎麽還不要錢了呢?”她這時候用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我被她看毛了,臉直接就紅了,發燙。我撓撓頭說:“盡快給虎子吧,我就不用了。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我剛轉身,電話響了。我頓時又轉了回來,靜靜地看著電話機。


    林素素看著我笑了,說:“應該是你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我朝思暮想誰了?”我反駁道。“你別胡說。”


    林素素切了一聲說:“我又不傻,我看得出來。但是我警告你,她不是胡嫻,她是軍長。你最好離她遠點,不然你會死的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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