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邢雲一前一後都跑上了瞭望塔,朝著北邊一看,在最北的天邊竟然過來一堵黑牆。


    老姚說:“今年的風氣得早了幾天。我們耽誤的太久了。”


    我放下望遠鏡說:“帳篷怕是頂不住這種大風啊!”


    邢雲說:“你是不是惦記考古隊那些人呢?我說你是不是看上那法國女人了?”


    我頓時就瞪圓了眼睛說:“我看上你媽了!”


    “你怎麽罵人呐!”


    我說:“信不信我揍你!”


    老姚這時候歎口氣說:“這風不小,這要是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我這時候看向了那帳篷,果然在帳篷上麵掛了一件白襯衣。我知道,這是在向我求救了。


    我也懶得和邢雲交涉了,直接就跑下了樓梯,開上車就要走,虎子和林素素在後麵追著,虎子大聲喊道:“等等我。”


    我把車停下,虎子和林素素一起跳了上來。我開上車就順著解放路向北快速開了出去。一直到了帳篷前的時候,這風已經開始刮了,但這隻是前兆,風還不大。


    卡米爾從帳篷裏跑了出來,他到了車外麵用右手指著和平鎮大喊:“我們請求進鎮躲避暴風,我們的帳篷根本就不能抵擋這樣的大風。”


    我大聲說:“還等什麽,快走啊!”


    卡米爾大聲說:“太好了。”


    接下來,他們開始拆帳篷,然後把所有的東西打包。


    時間就這麽一點點過去,眼看著暴風牆越來越近了。


    我一看這可不行,幹脆我們三個從車上跳下去幫著他們拾掇。將所有的東西都裝到駱駝後背上的時候,這暴風牆離著我們已經不超過三公裏。黑壓壓,鋪天蓋地就湧了過來。


    虎子大聲喊道:“快走啊!”


    他們牽著駱駝往鎮子裏走,我們率先開著車進了鎮子,就在鎮北為他們選了一個挺結實的小院子。


    我在路上迎著他們,這時候,暴風牆已經快攆上他們的屁股了。偏偏這時候卡米爾直接摔在了地上,我過去把她扶了起來,拉著她往前跑,一直就跑進了那個小院子。隨後,馬克等人也都跑了進來。藏族的朋友把駱駝也給拉了進來。


    大家快速把東西卸下來,都搬進了屋子裏麵。


    此時,暴風牆離著我們不超過五十米了。


    虎子和林素素在車上對我招手,虎子大喊道:“老陳,上車!”


    我跑出去直接就跳上了汽車,門一關,虎子就把車開了出去,這暴風牆隨後就到,緊追著我們的車尾。


    虎子開車很快,這暴風牆始終沒追上我們,倒是被虎子拉開了一些距離。


    我們到了合作社大院裏之後,我跳下車去關了大門。這時候暴風牆已經到了眼前,我抬頭看著有些發呆。心裏想著這裏麵會不會藏著一個什麽妖怪呀!


    林素素一拉我說:“走,快走。”


    我和林素素快速跑回了屋子裏,關上了門。


    緊接著,外麵就像是過了無數的飛機一樣嗚嗚嗚地響了起來。接著,從門縫和窗戶縫開始往屋子裏鑽沙子,搞得屋子裏飛土揚長的。我們開始用破報紙塞門縫。報紙不夠用最後把小說撕了,總算是塞住了。屋子裏這才好了很多。


    我們坐在床上之後,虎子說:“風過去了小說還能看呢。”


    我說:“這都撕這樣了還咋看?”


    虎子說:“上麵有頁碼的,到時候再釘起來唄,沒問題的。”


    我說:“也不知道這風能刮多久。”


    虎子說:“愛多久就多久,反正我們這裏有吃的,有電,待著唄,在這裏可是比黑龍穀好受多了。來,我倆殺兩盤。”


    我往床上一趟,蓋上了毯子,我說:“我不下,沒意思。”


    虎子對林素素說:“白骨精,咱倆殺兩盤吧,閑著也是閑著。對了,我給你泡壺茶。”


    林素素說:“茶還是不喝了,怕上廁所。這種天兒,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虎子這時候突然抬高了音量說:“你怎麽上我們屋來了?”


    林素素嘿了一聲說:“剛才我幫你們堵門縫的時候你咋沒說讓我走啊,現在我那屋還能住人嗎?”


    我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本小說,一邊看一邊嘿嘿地笑了起來。心說你倆見麵就鬥嘴,咋就不能好好嘮嗑兒呢?


    風沒完沒了的刮,刮得是昏天黑地,要不是有表,根本就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


    風一直刮到了夜裏十一點的時候小了一些,我們這才出去方便了一下。


    在合作社大院的西南角上有公共廁所,在廁所外麵還種了兩棵梧桐樹。風吹過梧桐樹,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就像是鬼在哭一樣。


    我解決完了就在外麵等林素素,她出來之後,我倆一起回來,先去了她的屋。這一進去全是灰,根本沒辦法住人。我倆就把她的床給搬到了我們的屋子裏,把她的東西也都搬了過來。


    虎子在解大手,他回來的晚一些。他回來的時候,我倆已經把位置都擺好了。林素素的床橫在最裏麵,我和虎子的床豎在外麵,中間是我們三張床的過道。虎子警告林素素,睡覺的時候別用腳對著他的腦袋。


    林素素說:“行了你,我洗腳還不行嗎?”


    虎子說:“嘿,你咋不用腳對著老陳呢?你們還真是兩口子哈!”


    書都撕了堵門縫了,現在就剩下我手裏一本小說。整天在一起,也沒啥好聊的了,接下來隻能大眼瞪小眼看著。


    我把書給了林素素,我說:“你看吧,這是第一冊,看完了就把第二冊從門縫裏換下來。我困了,我要睡一會兒。”


    林素素打著哈欠說:“我也困了。豬,你看小說吧。”


    虎子說:“既然都困了,熄燈睡吧。這風且停不了呢。”


    刮風下雨都不會影響我睡覺的,越是這樣的天氣我反倒越是睡得踏實。


    外麵刮得昏天黑地,我睡得也是昏天黑地。睡醒了聽聽風還在刮,幹脆就閉上眼接著睡,一直睡餓了,才算是坐了起來。


    起來一看倒是好,林素素和虎子都躺著睡呢。睡得太久了,林素素的鼻孔旁邊睡了一層油。我看看表,這才發現,又忘了給表上勁兒了。


    我起來看看虎子的電子表,已經上午九點鍾了。我給自己的表上了勁兒之後,調了時間,然後用電爐子去煮粥。粥煮好了的時候,虎子和林素素也就都起來了。


    虎子說:“這覺睡得真香,連個夢都沒做。”


    林素素說:“誰說不是呢。”


    吃完飯的時候風也就小了一些。我們三個又是一起去了廁所,蹲完坑我出來的時候看到林素素在梧桐樹下等著我。她的頭發被吹散了,在風中晃來晃去。她隻能不停地用手撥弄。


    往回走的時候,我把虎子喊住了,我說:“虎子,我們去看看法國婆子怎麽樣了。”


    虎子說:“這麽大風,就怕車控製不住啊。”


    我說:“慢點開應該沒事。給他們送點水過去。”


    虎子說:“得嘞。”


    虎子拎著個水桶去灌水,這水從水嘴流下來直接就被風給吹散了,一滴都沒進桶裏。虎子隻能把桶拎起來,將自來水的水嘴插進桶裏。就這樣灌了一大桶水,拎著放到了車上。


    我去開了大門,虎子把車開出去之後,我又把大門關上,然後從大門上的小門出去,上了車。


    這車在大風裏左一晃右一晃的,虎子開的非常小心,雙手死死抓著方向盤。把車開到了卡米爾他們的小院兒門口之後,虎子下車把水桶拎下來。


    我進了小院兒的時候,看到駱駝還趴在院子裏,屋門卻開著呢。


    這麽大的風,屋門怎麽會開著呢?我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進了屋門,發現屋子裏沒有人。我第一感覺就是壞了,人失蹤了。


    虎子和林素素隨後就到,進了屋之後,虎子把水桶一放說:“老陳,這人呢?”


    我們三個正麵麵相覷的時候,卡米爾竟然在外麵喊我:“陳原,我在外麵。”


    我們從屋子裏出來,看到卡米爾在門口對我們招手呢。


    此時風還在刮著,卡米爾這時候為了方便已經把頭發剃成了一個假小子一樣。她戴著口罩和風鏡,竟然帽子都沒有戴。這女的也真的是夠拚的。她大聲喊:“你們快來。”


    我們三個跑出去的時候,她已經順著解放路往北走了。


    我們跟上她,一直走到了鎮北,走到了解放路的盡頭。這時候放眼望去,在這漫天黃沙當中,隱隱約約在鎮北出現了一座黑色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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