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胡俊傑房門前,我伸出手放到了門板上沒有推,就像是一個中醫在號脈一樣。我很怕推開門看到胡俊傑的屍體。


    過了幾秒鍾之後,我推開門進去,看到胡俊傑滿頭大汗地坐在床上。


    他脫了自己的襯衣,光著膀子,在用自己的襯衣給自己擦頭上的汗呢。他頭上就像是在練絕世武功一樣都冒熱氣了。


    我說:“用藥了?”


    胡俊傑說:“老陳,你給我弄點水喝,我太渴了。”


    我去用水杯給他倒水,端過來之後,他一口氣就灌進去了,然後把水杯往旁邊一放說:“用盆。”


    我哦了一聲,然後給他倒了一盆水,他端著盆全灌進去了。


    這一盆水喝進去之後,出了一身汗,褲子已經濕的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頭上的汗順著脖子流下來,整個人和水洗的一般。


    我伸手摸摸胡俊傑的肩膀,這家夥熱得就像是火炭一樣。


    胡俊傑說:“還渴啊,老陳,再給我整一盆水。”


    我又端來一盆水,他舉著咕咚咕咚就開始灌,這盆水灌進去之後,他一擦嘴,看著我說:“怕是要堅持不住了,我要是死了,麻煩你告訴麗娜,有空多去看看我爸媽,畢竟我爸媽當初對她不薄。還有那個孩子,你就別要回來了,給我爸媽留下當個念想吧。不然他們可就活不下去了。”


    我說:“你死不了。”


    胡俊傑一伸手抓住了我的衣服,拽著說:“我要你答應我。”


    我這時候看到,胡俊傑的一隻眼睛已經充了血,全紅了。看來是血管已經爆開了。


    緊接著,這眼睛裏的血就從眼角擠了出來,接著,開始往下流。血順著臉到了下巴,然後順著下巴流到了胸脯上,又流到了褲子上。


    胡俊傑用手擦了一把臉,這血都抹到了手上。


    胡俊傑揉揉眼睛,然後這隻眼睛就什麽都看不到了。胡俊傑放開手,這隻眼睛變得鮮血淋淋,特別恐怖。不過他自己倒是不在乎。


    他說:“這眼睛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恢複了。這都不重要,老陳,隻要你能答應我,我就算是死也踏實了。”


    我點點頭說:“行,我答應你。”


    胡俊傑這時候慢慢地鬆開我,他說:“老陳,我想一個人靜靜地死在這裏,你出去吧。”


    他的那隻眼睛還是流血,是他的左眼。他用自己的襯衣擦了擦之後,止不住,就把襯衣扔到了床上,往後一躺說:“老陳,我是不是看起來很慘?”


    我說:“有點慘。”


    胡俊傑擺擺手說:“不用你可憐我,你出去吧。”


    我又給他端了一盆水,放到了床前的凳子上之後,我轉身出去,給他關上了門。


    剛走出去沒多久,墨丠過來了,指著說:“胡俊傑在屋嗎?”


    我一把拉住了她說:“胡俊傑有些不舒服,他不讓人打擾他?”


    墨丠說:“他怎麽了?”


    我說:“不舒服,你還是別去了。出發之前再去看他。”


    墨丠點點頭說:“那行吧,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我手裏還有些銀票,我想問問胡俊傑這些東西怎麽辦?”


    我說:“全部交給虎子,讓虎子兌換成黃金帶回去。”


    墨丠說:“我聽說黃金有管製。”


    我說:“這不用你操心,虎子能換回多少是多少,別想帶白銀回去,拿東西太重,我們需要帶更多的食物才行。我們要從這陰間一直挖到人間,這起碼得幾個月時間。通道裏有三道萬斤閘,閘是從外麵開的。我們進去之後閘就落下,不會為我們打開了。所以,我們隻有一條路,沒有退路。”


    墨丠說:“為什麽不為我們留著門回來呢?我覺得你應該找他們談談,不能這麽對我們。”


    我說:“他們覺得裏麵有邪惡的東西,暗黑城丟了幾十個人,據說是被這裏麵邪惡的東西給擄過來了,他們不敢開門。我覺得他們甚至覺得,進去的人都會變成魔。你明白嗎?”


    墨丠說:“什麽被擄走了啊,我倒是覺得,這幾十人是自己跑進去的,為的就是想得到裏麵的秘密,或者是進去學道法去了。張自道不是帶回來一大黑棺材嗎?可能和大黑棺材有關。”


    我說:“這就不知道了,總之,我們沒有退路。”


    墨丠歎口氣說:“也隻能孤注一擲了。”


    我說:“走吧,我們去找虎子。”


    說完之後我一拉墨丠,然後我回頭看看胡俊傑的門板,然後離開了這裏。


    接下來的時間我一直就坐在大廳裏,什麽都沒幹。胡俊傑處在了生死邊緣,搞得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我一直盼著胡俊傑能熬過來,自己走出來,隻要有腳步聲我就會看出去,但是人來人往,胡俊傑一直沒有出現。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胡俊傑這人沒了。


    吃飯的時候,王麗娜突然說了句:“胡俊傑怎麽還沒睡醒啊!我去叫他去,光睡覺怎麽行呢?”


    我說:“甭叫他了,我們吃吧。”


    王麗娜說:“去叫叫吧,已經落了兩頓飯了啊!還不吃,到走的時候低血糖,可就走不動路了。”


    就是這時候門被推開了,胡俊傑穿著一身幹淨衣服站在了外麵,他說:“不用叫,我來了。”


    我抬頭一看胡俊傑,他氣色不錯,隻不過,一隻眼睛好像是瞎了。那隻眼睛灰蒙蒙的,這胡俊傑成了一個獨眼龍。


    王麗娜說:“你眼睛怎麽了?”


    胡俊傑說:“瞎了一隻眼,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可能是被吊太久了,有內傷吧。睡一覺醒來,這隻眼睛就瞎了。不過也不礙事,還有一隻眼呢。”


    虎子這時候站了起來,走到了胡俊傑身前,他看著胡俊傑說:“老胡,你怎麽長胡子了?”


    胡俊傑摸摸自己的下巴說:“是嗎?長胡子奇怪嗎?”


    虎子說:“你可是個太監,太監怎麽會長胡子呢?還有,我覺得你突然有點陽氣了,你怎麽回事?”


    胡俊傑笑著說:“那還不好啊!”


    虎子說:“不對不對,你小子有秘密。”


    我這時候意識到,胡俊傑成功了,但是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成仙了。起碼,他有蛋了。但是代價就是失去了一隻眼睛,這也值了。


    胡俊傑說:“餓死我了,吃飯吧。”


    王麗娜站起來看著胡俊傑說:“這眼睛瞎了,還是去看看醫生吧。”


    胡俊傑說:“這裏醫生會看啥?出去再說,我沒事了,吃飯吧。”


    胡俊傑推開虎子,坐在了桌子上,端起飯碗就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用那一隻好著的眼睛看看我,然後低著頭誰也不看地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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