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城內出現了一間小攤子,聽說口味相當特別,糕點內塞入了桃子果肉,酸酸甜甜的滋味讓人食指大動,才擺攤不到兩個月便大受歡迎,每天都有一堆人擠在小小的攤子前大排長龍。


    這個小攤子並不大,一旁還立著布招兒,上頭寫著——桃子餅。


    攤子的主人聽說是個女孩兒,年紀輕輕的,每天都漾著滿臉笑容,活力十足地招呼著客人。


    今天難得豔陽高照,司禦謙與廣寄荷相約聽戲曲。


    聽完戲曲後,遠遠地經過這個甜餅攤子,看見攤前絡繹不絕的人潮,廣寄荷便忍不住好奇地勾著他的手臂。


    “聽說這個攤子的糕餅很有名呢,咱們買一個來嚐嚐好嗎?”廣寄荷問著身旁麵無表情的司禦謙。


    他隻是淡淡瞟了她一眼。“都好。”口氣疏冷,幾乎不帶任何感情,臉上也沒有一絲笑容。


    已經兩個月了,自從桃小澄離開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展現過任何笑容。


    就算是與廣寄荷訂下婚事,成了她的未婚夫,他對她的態度也總是相敬如賓,甚至連個微笑也吝於給予。


    可廣寄荷卻執意要他,隻要往後能成為他的妻子,她什麽也可以不在意,畢竟他可是難得一見的如意郎君。


    耐心地等候了一會兒,很快地便輪到他們買餅了,隻聽那擺攤的年輕小販招呼道:“老爺、夫人,要幾個桃子餅呀?”


    再定睛一瞧,那是個姑娘家,雖然已有十七歲,卻嬌小得像是十三、四歲,胸前晃著兩條麻花辮,模樣可愛得教人眼睛為之一亮。


    那熟悉的嬌軟聲音鑽入司禦謙的耳裏,他的心跳倏地漏跳一拍,急忙回過神尋找聲音來源,眼前不期然映入一張朝思暮想的臉龐。


    眼前的年輕小販,就是——桃小澄。


    是她?!他的心跳急速跳動,想喊她,卻又激動得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兩個月來,他一直等著她回府,無奈她就像一隻斷了線的紙鳶,任由他怎麽派人探查,也查不出她的下落。


    她鐵了心離去,而他也隻得傷心放棄,接受爹娘的安排與廣寄荷訂親。


    廣寄荷當然還記得桃小澄,她忍不住更加貼近司禦謙,雙手也緊緊地勾著他的手臂,製造出親密的假象,就是要給桃小澄一個警告。


    司禦謙是她的,任誰也不能搶走!


    “老爺、夫人,您們要幾個餅兒?”桃小澄先是愣了一會兒,而後率先若無其事地扯開笑顏。


    “十二個。”廣寄荷隨即柔聲說道:“若好吃的話,我們打算訂三百個,在成親當天,分送給親朋好友嚐嚐。”


    說完,廣寄荷仍是不放心,馬上又強調一句。


    “我與他將在後天結為夫妻。”


    “嗬。”桃小澄輕笑一聲,低下頭忙著包餅,教人望不見她的表情。“恭喜夫人、賀喜老爺,那我多送一個餅兒,如果不嫌棄,還請多來捧常”她將餅交到廣寄荷的手上。


    “孝小澄……”司禦謙忍不住喚著她。原本冷漠無生氣的眸子,在見到桃小澄後恢複了溫度。


    “我們該走了。”廣寄荷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付了一錠銀子給桃小澄,便拉著司禦謙離開餅攤。


    桃小澄接過那錠銀子,突然覺得好刺眼,她抬眸望著他們急忙離去的背影,也對上司禦謙那抹依依不舍的眸光。


    他們之間不可能了,她……還在期待什麽呢?桃小澄這麽告訴自己,接著嘲諷地一笑,聳聳肩要自己想開一些。


    然而她的腦袋卻還不斷回蕩著他們要成親的消息……


    “小澄、小澄,剛才那老爺、夫人好象給得太多了。”一旁的小販忍不住開口提醒她。“你忘了找錢……”


    “啊!”她回過神。“我忘了,我現在就還給他們。”


    她急急忙忙抓起一把銅錢趕上他們,卻發現司禦謙與廣寄荷竟在大街中間起了爭執。


    她聽不見他們吵架的內容,卻見到司禦謙怒氣衝衝地甩袖拋下廣寄荷,一個人走到對街。


    桃小澄微蹙著眉,猶豫著要不要上前。


    因司禦謙徑自走開,廣寄荷急忙想跟上,卻沒發現右邊有匹駿馬正急奔而來,街上行人聽到馬蹄聲皆往路旁一閃,唯獨廣寄荷心係司禦謙,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動靜。


    桃小澄一瞧,心幾乎冷掉一半,她不顧自己的安危,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保護廣寄荷。


    廣姑娘是司禦謙重視的人兒,那麽她就得保護廣姑娘。


    於是她想也不想地,便急奔上前,伸出雙手在廣寄荷的背上一推,自己卻代替她的位置,接受迎麵而來的高大駿馬。


    街旁響起一陣尖叫,急速奔馳中的駿馬停不下來,就這樣重重踏過桃小澄纖細的身子後揚長而去。


    桃小澄跌坐在地上,馬蹄踐踏過的劇烈痛楚,令她蜷縮著身子,捧著腹部咬牙忍耐著。


    司禦謙看到這一幕,心跳幾乎要停住不動,他飛奔上前,與廣寄荷擦身而過,來到桃小澄身旁。


    “小澄、小澄,你還好嗎?”他不是先扶起自己跌倒在地的未婚妻,而是先檢視桃小澄的傷勢。


    桃小澄隻覺得腹部一陣刺痛,但還是勉強推開司禦謙,揚起一抹蒼白的笑容。


    “嗬、嗬,沒事沒事。”她張開粉嫩的小手,手臂、掌心都有著擦傷,然而她卻視而不見,隻顧著將銅錢放在他的手上。


    “小澄……”他皺著眉宇,眼裏全是心疼,想將她擁入懷中,卻硬是被她躲開了。


    “老爺,您還是快去看看您未婚妻的傷勢吧!”桃小澄強顏歡笑地道:“我沒事。”


    司禦謙不為所動地站在原地,看著她倔強的模樣,又是一陣心疼。


    桃小澄咬緊牙根,全身上下的骨頭彷佛快散了,但她卻不能叫一聲疼,至少在他的麵前,她得勇敢堅強。


    隻是,當她跨出步伐,一旁的路人卻紛紛倒抽了口氣,驚恐地看著她——


    她兩腿之間正不停地流出鮮血,滴落在地上,令人觸目驚心……


    桃小澄還意會不過來,便失去了支撐自己的氣力,她身子一軟,落進一雙有力的臂彎裏。


    在眼睛閉上之前,一張焦急的俊顏映入她的眼底。


    嗬,怎麽還是忘不了這張臉呢?


    這是桃小澄跌入黑暗之前,唯一的念頭。


    大夫走了之後,廣寄荷驚魂未定地站在床前,望著坐在床沿的司禦謙,見他一臉擔憂地看顧桃小澄,她的心就泛起酸澀。


    “大夫說,她肚子裏的孩子流掉了。”司禦謙好一陣子才開口,卻說出了驚人之語。“孩子才剛滿兩個月。”


    一旁的司夫人搭腔。“通知澄丫頭的夫君沒?咱們得賠她一筆銀子……”


    “娘。”司禦謙沉痛地喊著。“她還沒成親……”


    “哼,這丫頭,還沒嫁人就先懷孕……”司夫人嫌棄地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桃小澄。“她淨會找麻煩,你們怎麽又把她帶回來呢?”


    “娘,你還不懂嗎?”司禦謙無奈地搖搖頭。“她肚裏的孩子,是我的呀!”


    司夫人與廣寄荷全都愣在原地,好半晌沒人說話。


    “怎、怎麽可能?”司夫人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澄、澄丫頭肚子裏的孩子……”


    “她的清白早已交給我了。”他溫柔地撫著她的額頭,見她一直昏迷不醒卻束手無策,隻覺得心好痛。


    廣寄荷像是吃錯藥般,一改之前的柔順。


    “禦謙,我不希望因為這件事而影響我們成親。她離開府裏也有段時間了,你怎能保證她肚裏的孩子就是你的?或許隻是外頭野種罷了!”


    “你……”司禦謙難以置信地望著她。“她為了救你傷成這樣,你怎麽還說出如此刻薄的話?”


    “我是實話實說。”廣寄荷咬著唇。“她走了,你也答應娶我,若你反悔,就是負了我!何況她曾經想陷害我,如今你將她帶回府治療,也算是仁至義盡了,難道你還想與她有任何的牽扯嗎?”


    “是呀,謙兒。”司夫人也歎了一口氣。“澄丫頭也離開府中兩個月了,你哪能知道她都在外麵幹啥去了?


    就算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又如何?還不是流掉了。咱們對她也沒有虧欠,等她醒來再給她一筆優渥的銀子,別讓她影響了你和寄荷的婚事。”


    司禦謙咬牙切齒,雙手緊握成拳,望著昏迷不醒的桃小澄。“都是我的錯,若我今天沒出現在你的麵前,你就不必受這樣的苦……”


    “謙兒,你們後天就要成親,我可不希望臨時出了什麽亂子。”司夫人嚴肅地說道:“你下去準備準備吧,我會安排下人照顧澄丫頭的。”


    司禦謙置若罔聞,在桃小澄尚未蘇醒之前,他都不想離開她身邊。


    “你在猶豫什麽?快去!”司夫人將司禦謙推出門外。“若你不聽我的話,我就要人馬上將她送出門。”


    司禦謙無可奈何,隻有離開。“娘,你別驚動小澄……”


    “你快去準備,我保證絕不驚動她,還會派人照顧她。”


    他隻得不情願地離去,背後還跟著臉色陰晴不定的廣寄荷。


    司夫人則是朝床榻上的人兒歎了口氣,隨後也離開了房間。


    然而卻沒有人知道,床上的人兒早已幽幽醒了過來。


    她撫上平坦的小腹,默默地落下淚,獨自承擔這一切對她不公平的對待、獨自吞下苦悶。


    喜氣洋洋的大紅燈籠,在她的眼裏看來卻非常刺眼。


    桃小澄趁著眾人忙著司禦謙的婚事,佯裝昏迷了兩天。


    其實她整個人幾乎要崩潰,聽到自己的肚裏原來懷著孩子,她肝腸寸斷,不吃不喝,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若再待在司府,她一定會窒息而死的,於是在今晚,趁著府裏上上下下忙成一團的大好時機,她拖著孱弱的身子,打算偷偷離開。


    然而當她無意間經過新房,卻發現房門竟是微敞的,裏頭還傳來笑聲,她被吸引住,在原地愣了三秒,才上前去一探究竟。


    “哈哈,廣寄荷算什麽?桃小澄又算什麽,還不都要乖乖敗在我手上?!”那是穀蓉的聲音。


    隻見她拿出一罐藥罐子,拿開軟塞便將裏頭的藥粉倒進桌上一隻銀杯中,當司禦謙與廣寄荷喝交杯酒時,廣寄荷會喝到刻著鳳的這一杯,立刻毒發身亡。


    穀蓉以為自個兒做得天衣無縫,天真地盤算著隻要除掉廣寄荷,自己就能成為司禦謙的唯一。


    然而這一幕卻被桃小澄撞見,她躲在一旁,猶豫著是否該揭發她……


    她歎了一口氣,還是決定跟上去,卻也見到她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畫麵——


    司禦謙穿著大紅的喜服,牽著廣寄荷的手,一同進入洞房。


    她的心好痛,腳步一直無法往前,可是想到穀蓉那惡毒的計謀,她不得不又拖著沉重的雙腳,朝新房走去。


    透過窗欞,她見到穀蓉正為兩人倒酒,當司禦謙沉著一張沒有表情的冷顏,為廣寄荷掀開紅帕時,她的眼淚也已經滾出眼眶。


    眼看著兩人就要喝下交杯酒了,桃小澄不得不強迫自己振作,她擦幹眼淚,一鼓作氣地闖入房中。


    房裏的眾人全都愣住了,望著臉色蒼白凝重的她。


    唉,事情怎會這麽巧呢,他們會不會覺得那酒杯裏的毒是她下的呀?桃小澄突然有些感慨。


    也罷,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被誤會了。


    “那、那杯酒裏有毒。”她指著廣寄荷手上的酒杯,警告他們。“是穀蓉下的毒,你、你們別喝……”


    “澄丫頭,今天可是少爺和廣姑娘的大喜之日,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來胡言亂語!不怕再被攆出去嗎?”穀蓉臉色發青,但還是扯起嗓子開罵。


    這時的桃小澄根本不想再做任何解釋,她衝上前去,搶過廣寄荷的杯子,一口氣喝下杯中的酒。


    “小澄……”司禦謙來到桃小澄的身邊,撐住她羸弱的嬌軀。“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怎麽下床了?”


    “我隻是想幫你。”她歎口氣,平靜地說:“相信我,這酒真的有毒……”她還沒說完,喉頭便急急湧上一股腥甜,接著哇地一聲嘔出一口鮮血。


    廣寄荷嚇得尖叫,退了好幾步。司禦謙待在桃小澄的身邊,接住她軟軟倒下的身子。


    “孝小澄”他恐懼得失聲大叫。


    桃小澄癱在他的懷裏,鮮血不斷從她嘴角淌出,濕了他一身的大喜之服。


    “嗬,我沒說謊。”桃小澄窩在他的懷裏,忍痛朝他扯出一抹笑。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失去理智的低咆。“為什麽要這麽傻?”


    “我也不知道……”她笑著搖頭。“隻要能讓你快樂,或許……我什麽都願意做,就算是要我下地獄,我也會毫不考慮地跳下去。”


    她困難地喘口氣,又虛弱地道:“嗬,你穿起新郎倌服還真好看,可惜……新嫁娘卻不是我……”


    是呀,如果說她的人生還有什麽遺憾的話,就是不能成為他的妻。


    “你會沒事的。”他抱起她的身子。“我帶你去找大夫”


    但她的眼皮卻愈來愈重,思緒也愈飄愈遠……


    隱隱約約之間,耳旁一直傳來他的聲音,似乎在呢喃著——


    我、愛、你……


    桃小澄的元氣大傷,命也幾乎去掉半條。


    能從閻王手中搶回她,司禦謙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事發之後,他逼問穀蓉,才終於厘清前因後果


    從頭到尾都是她在搬弄是非,而桃小澄也是因為穀蓉的刻意欺騙,才會胡亂發揮正義感惡整他。


    這傻丫頭什麽都不說,一直為穀蓉隱瞞事實,甚至倔強地以為隻要自己離去,就是成全他與廣寄荷。


    桃小澄昏迷了十天,這十天足以顛覆所有的事情。


    雖然他與廣寄荷已拜過堂,但卻還未喝交杯酒。


    桃小澄不顧自身安危,代她喝下那杯毒酒,深深感動了廣寄荷。


    那天,廣寄荷什麽也沒說,當晚回到廣府,隔天便要人送來一封休書,隻要司禦謙蓋印,從此他們就能分道揚鑣、毫無瓜葛。


    而他也不顧爹娘的反對,執意要桃小澄留下來,打定主意等她醒來之後,就要立刻與她成親。


    司老爺與夫人拗不過,又見桃小澄三番兩次地救了自己的兒子,最後也隻得默許了他們的婚事。


    這十天以來,司禦謙時時刻刻都守在床前,一步也舍不得離開。


    他每天親自喂她吃藥、擦拭身體,隻盼望她能盡快清醒過來。


    大夫說她雖然已經脫離險境,但求生意誌卻非常微弱,所以要再觀察幾天,才能確定她是否能醒來。


    司禦謙聽到這番診斷,焦急地開始每天不斷在她耳邊向她道歉,希望能獲得她的原諒。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對。”他握著桃小澄的小手,這幾天她更瘦了,幾乎隻剩下一把骨頭。“對不起,我一直以為你會回來找我,可我錯了,你是如此倔強的姑娘,我怎能拿我們的愛情賭氣……”


    床上的人兒依然沒有反應,以沉默響應他。


    “對不起……”


    他不斷道歉,不斷呢喃,隻希望床上的人兒能給他一點反應。


    幾個時辰過去,床上的人兒終於虛弱地嚶嚀一聲,一雙眸子也緩緩地睜開,茫然地望著前方。


    “我……”她沙啞地出聲,惹來他劇烈的一震。


    “小澄、小澄,你終於醒了。”他激動地坐上床榻,將她緊緊擁入懷裏。“老天爺待我不薄,它終於讓你醒過來了。”


    她聽著他不平靜的心跳,愣愣地問:“我、我沒死?”


    “你不會死,你的命是我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我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你了。”她苦澀一笑。“我什麽都沒有,孩子沒了,連命我也不要了,這樣還不夠嗎?”


    “不夠、不夠,我要你永遠都陪在我的身邊。”他更加用力地摟住她,深怕她真的消失不見。


    “你知道嗎……當我知道我肚子裏有了孩子,卻意外地流掉了,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她的淚似乎已經流盡,兩眼空洞地望著前方。


    “為什麽我都為你犧牲到這種地步了,卻還是得看著你與其它姑娘成親?嗬,真諷刺哪!”


    “不,沒有其它姑娘了,我愛的人從來就隻有你一個,你,桃小澄,才是我今生的唯一!”他輕吻著她的額頭。“小澄,是我不對,是我該死,沒聽你解釋就定了你的罪,甚至、甚至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她愣了一會兒,小嘴微張。“你、你知道了?”


    “全都知道了。”他懺悔地說:“小澄,我好愛你。我當時一直以為你會回到府裏,可我錯了,你的個性不會輕易低頭,說走就真的走了……我好怨,為何當時沒有留住你——”


    “一切都太遲了。”她搖搖頭。


    “不會、不會太遲。”他急忙說道:“我們可以從頭來過,廣姑娘已經與我解除婚約了,我與你之間才正要開始。”


    “可我累了。”她終於抬眸望著他。“你知不知道你傷我好重、好痛……”


    她付出的一切太過慘重,慘重得教她不敢再談愛。


    “對不祝”他抵著她的額。“小澄,是我無知、無能,才讓你受到傷害,請你再相信我一次,往後我一定會給你最完整的保護,不再讓你受到傷害。”


    “隻有你……才會傷我傷得這麽重。”她有氣無力地說著,然而一顆傷痕累累的心卻又因為他的話,而開始動遙


    唉……她還真是學不乖!


    “不會,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他舉起右手。“我發誓,我若是敢再辜負桃小澄,我司禦謙這輩子就不得好死……”


    “啊,不要再說了!”她抓下他的手,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非得要發這麽重的誓嗎?”


    “我不在意自己必須下多麽重的誓言,我隻在乎你原不原諒我,肯不肯再愛我一次……”他的語氣幾乎是懇求的。“小澄,我愛你、很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她歎了一口氣。“我……我在城裏有個糕餅攤子,你知道我能自力更生,所以我不一定要有你才活得下去……”


    “可是我卻非得要有你才活得下去呀!”他急了,不想放開她。“我好愛你,愛到無法自拔,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怎麽處罰我都可以……”


    “若我說,我要你拋下司府的一切呢?”她眨眨澄亮大眸,輕輕說著。“如果我要你拋棄你的身分、你的地位,跟我一起去賣餅呢?”


    “沒問題!”他想也不想地用力點頭。“隻要能和你在一起,你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重新窩回他懷中。“我累了,想睡一下,等我醒了再說好嗎?”


    “嗯。”他輕吻她的唇瓣。“隻要你別再離開我,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


    “少爺……”


    “噓,叫我的名字。”他用手指點住她的唇瓣。


    “禦謙……”她閉上雙眼,享受他源源不絕的溫暖,才明白原來自己還是這麽眷戀他的一切。


    她想,她永遠也學不會不愛他……


    “嗯?”


    “如果可以再重來一遍,你會不會再選擇愛我?”她輕問著。


    “會。”他斬釘截鐵地說著。“就算這輩子你不愛我了,我也會一直愛你,直到我死去……”


    “不要再說死了。”她嘟著小嘴,不滿地嘀咕著。


    “好,我不說。”他雙手環著她的身子。“我隻說我愛你……”


    她輕笑出聲,歎了一口氣。“我們……真的能再重來一次嗎?若……若是你再嫌棄我呢?”


    “我就下輩子投胎做豬狗。”他又發了重誓。“小澄,別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我好愛、好愛你。”


    桃小澄笑彎了眼眸。“我們一定還要再生好幾個娃娃,好不好?”


    “好。”他笑著點頭。“你說什麽都好。”


    他的唇覆上她的芳唇,恣意地品嚐著她的甜蜜,唇舌互相纏繞、糾結,如同兩人之間的命運般,注定了要一世糾纏——


    而他,會用盡自己的一切愛著她、包容著她,讓她在他的羽翼之下,不再受到一絲傷害。


    這輩子,他與她要一起走向屬於他們的未來。


    那末來的終點,就是──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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