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說夫君是她的一切、是她的天地、是她的依靠……這些她都知道,所以她溫馴的從夫。


    可是——她的夫君也未免太嗦了吧!


    聽著他不斷叫囂的怒罵聲,寧馨不得不擰起眉尖了,一雙眼眸有著責怪的意思。


    “你那是什麽眼神?”慕容傲宇停止叫罵,發現她眼裏有著一絲無奈,仿佛他像個碎嘴的老婆子,不斷的在耳旁嘮叨著。


    “沒有……”她囁嚅的回答著,手裏還是不忘繼續進行替一隻隻狗兒洗澡的工作。


    “我叫你別洗了,你是聽不懂嗎?”他氣得將她拉了起來,望著高度不及他肩膀的寧馨。“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少跟這一堆動物在一起,你是耳聾了不成?”他知道她喜歡動物,卻沒想到她愛動物成癡了,每天就隻見她和這一群動物在一塊兒,而且還不時出現一些他從沒看過的蟲兒、稀奇的動物。


    真怪,她到底是用什麽方法、又是到哪兒,弄到這些東西的?他悶悶不樂的想著。


    好,就算她愛動物成癡,可至少也把他當成是她夫君吧!每回隻要她一踏進這特地為她開辟的別園,她的眼裏就沒有任何人的存在,隻有那成群的——畜生!


    畜生、畜生!他好想大吼出來,你看看、你看看!有隻頑皮的小猴兒黏上他的小娘子身子上了,而且還伸出那惡心的紅舌,直舔著她的小臉……該死,他能忍受得了才怪!


    他將她身上的猴兒給甩了下去,惡狠狠的給眾多動物一個白眼警告,誰要是再敢靠近一步,他便親手掐死它們!


    動物們天生敏銳,覺得慕容傲宇不是一個好惹的男人,因此各自的都退了幾步,頭低低的不敢抬起。


    “夫君……”她皺著眉,出聲暗示他太過粗魯了。


    “別叫我!”他拉著她的手,舉步走出別園。“這幾天我已經受夠了。”


    這幾天,不但白天遭到她冷漠的對待,而且還被兀烈堇這熱情過頭、不知分寸的大漠女子給纏上,每回都躲到無處可躲了。


    兀烈堇嘲笑他,說自己的新婚娘子都不理他了,他為何還跟著一群畜生計較,有失堂堂男子漢的麵子。


    是,他沒誌氣!他不但失了男人的麵子,還讓他將軍的威嚴掃地。


    這一切,全是皇甫寧馨所造成的!


    隻是誰曉得,白天的寧馨對他雖冷漠,可晚上對他卻是非常熱情的配合著呢!思及此,他露了個滿足的笑容。


    慕容傲宇白天的生活就像是被拋棄的小媳婦,晚上才是意氣風發,做人丈夫的樣子。


    該死,他再放任她這麽下去,他“慕容傲宇”四個字就倒過來寫。


    他好凶……她委屈的嘟起小嘴兒,望著自己的小手被他握得好緊,心想今日一整天又要和他大眼瞪小眼了。


    怪了,娘說做人妻子的別幹涉丈夫大多事情,因為男人總有忙不完的事情,可她的夫君怎麽一天到晚閑得要命,總到別園對她大吼大叫的,要她別做這個、別碰那個的,害得她根本不能和她的寵物玩。


    唉,她到底是嫁了什麽樣的丈夫啊?她偷偷的瞄了他一眼。


    望著他的側臉,發現他的五官分明,濃眉大眼、鼻子高挺,再配上一張好看的唇瓣,這樣的男人任何人一見,都要心存敬畏,且外傳慕容將軍性子穩重、內斂……但是她發覺傳言有誤耶!


    她的夫君是個脾氣不好、愛欺負她的男人,每天總要逗她一、二回的,非要看到她氣得直跺腳才高興,之後才柔聲的將她摟進懷裏,又親又哄的要她別生氣。


    要是她偷偷的離開他視線範圍,將軍府便會傳來一陣叫吼,直嚷著她上哪兒去,且再看見她到別園時,更是氣得把她身邊的寵物趕走……這種老掉牙的無聊把戲,已經持續三天了。


    三天,他竟然每天重複著相同的事情。他暗罵一聲,這寧馨到底有沒有將他放在眼裏?


    “夫君,你帶著我要上哪兒去?”她小小聲的問著,知道不能在老虎的嘴邊撚須,因此像隻乖極的貓兒,在他身邊輕問著。


    “什麽地方都行,就別讓我見到你再進別園了。”他氣呼呼的說著。


    她還想問出口,卻被遠處二抹人影給止了口,隻見一張嬌豔的臉龐愈來愈近,有著一股怒氣及恨意。


    “慕容傲宇,你真的太過份了!”兀烈堇手裏拿著銀鞭,擋住二人的去路。


    慕容傲宇隻是淡淡地瞟了兀烈堇一眼,沉著聲說。“讓開!”


    “不讓。”她挺起胸脯,高傲的看著他。“你將我推給那死白目是什麽意思?”她氣得大叫,想著這幾天被那個臭男人拉著到處跑,根本沒有機會見到慕容傲宇,想起來她可真嘔。


    “是你嫌將軍府太過於無聊,我才要盡盡地主之誼,讓你到京城裏晃晃,好學習中原文化。”慕容傲宇冷冷的回應。


    “可你也要有點誠意,叫那個死白目跟著我做什麽?跟得我快煩死了!”兀烈堇一想起那張麵白如玉的俊顏,她就忍不住拿起自己的銀鞭,往那死書生的身上抽去!


    嘖,她以為她是誰?真當他少爺愛跟著她啊!商應風的身影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兀烈堇的後頭,臉上有著憔悴的麵容。


    才短短的三天,他跟在兀烈堇的後頭,便被整成這副模樣,瞧她像匹小野馬似的,停也停不住,害得他這美男子未老先衰。


    怪了,他做啥這麽拚命看顧這個潑辣女?商應風猛然一想,這慕容將軍對他可不是挺好的,前幾天才賞了二拳給他,他仇還沒報,竟然幫起將軍做事來了。


    不成,可不能讓慕容將軍這麽好過。商應風扯了扯一抹奸笑,這次他不強拉兀烈堇離開,也不將慕容傲宇丟來的警告放入眼裏了。


    商應風決定讓兀烈堇去鬧鬧他們小夫妻倆,且在一旁看著好戲。


    慕容傲宇瞧商應風沒有反應的站在一旁,他臉色鐵青的說:“商應風,我不是將公主交給你了?”


    “咦?”商應風睜大了他一雙桃花眼,賊兮兮的望著他瞧。“我是將公主帶著了,可是公主總愛黏著將軍,屬下拿公主沒轍,隻有跟公主回府了。”


    兀烈堇瞪了商應風,暴戾的拿起銀鞭往商應風的身上抽。“你的意思是說我野蠻無理了?”


    “公主誤會了。”商應風不疾不徐的往一旁閃去,那銀鞭還未打到他身上時,莫名又折了回去,打在兀烈堇的腳下。


    兀烈堇睜大雙眼看著商應風,知道這男人底子深厚,明知自己打不過他,可偏偏卻又不肯服氣,鞭子全落在他的身子。


    慕容傲宇見兀烈堇發狂的揮著鞭子,怕那銀鞭落在寧馨的身上,因此護著她嬌小的身子,無聲無息的離開他們的麵前。


    商應風脾氣好,且也從不動手打女人,再說他是看在兀烈堇一張豔美的臉蛋上,才處處的忍讓她,因此左右閃躲的閃避她的攻擊,末了眼角瞄到慕容傲宇帶著寧馨離開,他暗叫一聲,自己又讓將軍大人抓到機會給甩掉兀烈堇了。


    “等等——”商應風大喊一聲,卻一個失神讓鞭子抽破他的袖子。


    “叫什麽叫?”兀烈堇充滿戾氣的說:“本公主打得你叫不出來。”


    “你!”商應風真是受夠她了。“我隻是想告訴你,你的將軍大人跟著將軍夫人走了!”他抓住那迎麵的銀鞭,生氣的說:“我真是受夠你了!”說完,在銀鞭上注滿了真氣,將銀鞭送了回去,落在兀烈堇的身上。


    銀鞭恰好落在跟商應風一模一樣的手臂位置,兀烈堇眉頭攏緊,她氣呼呼的看著他。


    “別瞪。”商應風收起玩笑的嘴臉,一臉冷酷的說:“我已經當夠你的奴仆了,現在,我寧可回塞北吃飛砂!”說完,便轉身離去。


    兀烈堇氣得在原地跳腳,滿腹的怒氣沒有法子消去,緊握著拳頭站在原地,想著中原人一直欺負她。


    該死!她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的腳邊竟然出現一隻小狗兒,搖著尾巴向她而來。


    突地,她嘴角揚了一個恐怖的笑容。


    記得,將軍夫人在府裏的別園,養了一窩的動物……


    寧馨手上拿著好幾包的零食,嘴裏也塞滿一口的糕餅,她口齒不清的問著身旁的男人。“夫君,咱們就這樣出來好嗎?”她抬頭望著那張俊臉,問著。


    “怎麽不好?”慕容傲宇挑了挑眉。“難不成你要留在府裏和那兀烈堇瞎攪和?”


    他摟著她的腰際,不讓路人碰著她的身子。


    她搖了搖頭,臉上隨即露了個笑容。“我喜歡出門逛逛市集。”望著一旁人家賣的稀奇東西,常常惹來她的注視。


    “那我每天都帶你出來逛。”他低下俊顏望著她。“別一天到晚都待在那個別園裏頭,瞧你身上都沾上動物的騷味了。”他作勢皺了皺鼻子。


    一見到他嫌棄的表情,她也噘起嘴兒,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看看自己身上是不是臭臭的,可是吸入鼻內卻是一股淡淡的馨香啊,哪來的臭味?


    “傻瓜,騙你的。”他點了點她的鼻尖,為她認真的小臉露了個笑容。


    她嘟起飽滿的小嘴,她的夫君又在欺負她了。她塞了一口麻花卷,眼眸嬌嗔的瞪了他一眼。


    他將她摟得緊緊的,輕問:“還想去哪裏嗎?”


    她看了看四周,發現前頭有大大的招牌高掛著,上頭題著幾字“悅福酒樓”,引來她的注視。


    她在宮裏有聽說,酒樓裏通常有說書先生及賣唱姑娘在裏頭,不但故事好聽,歌兒也好聽,因此見到酒樓時,眼兒也為之一亮。


    “可不可以到酒樓喝喝茶呢?”


    “當然可以。”他牽著她的小手,往酒樓的方向走去。


    進到酒樓之後,店小二便將他們領到一名賣唱姑娘前方不遠的位置,好讓他們能欣賞歌藝。


    坐定之後,寧馨眨著大眼望著前方的賣唱女,她的歌聲嘹亮、響徹酒樓!口裏唱出的歌曲動人而好聽,隻是她手裏抱著的琵琶,彈得卻不怎樣,隻是配合著歌曲的旋律罷了。


    賣唱姑娘唱歌好聽是好聽,可總覺得少了些什麽。寧馨在心裏嘀咕著,有股衝動想要上前接過那琵琶,替賣唱姑娘彈。


    慕容傲宇見寧馨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他喂了她一口茶後,在她耳旁輕說著:“去吧,讓我看看你的能力。”他笑著,寵著她讓她在大眾麵前露一手。


    寧馨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不敢相信他竟然答應她在眾人麵前露臉。


    他站了起來,打斷了賣唱姑娘的歌聲,和她攀談了一會兒後,他手裏拿著那隻略嫌粗糙的琵琶,來到寧馨的麵前。


    “來吧,讓我聽聽看。”他笑著。


    寧馨點了點頭,手抱著琵琶,調整了自己的坐姿後,那修長的手指彈了幾個音後,便順著賣唱姑娘剛才所唱出的歌調,為她伴奏著。


    一曲美妙的歌聲伴著那優美的琵琶旋律,酒樓裏的客人全停下口邊的話,靜靜的聽著那歌曲的美妙之聲。


    慕容傲宇長腿交疊,一雙虎眼盡是寵溺之色。


    他不知道她還可以彈出這麽美妙的音色,看來他太小覷她了。


    直到一曲歌彈完之後,賣唱姑娘跟大家鞠了一個躬後,才微笑的和寧馨點了點頭,這時,全酒樓的人都擊出如雷的掌聲。


    第一次,酒樓裏的客人反應如此的激烈。


    這時,有許多名客人都對寧馨投來讚賞的眼神,賣唱姑娘身邊也多了幾名上來攀談的客人,場麵一陣熱絡。


    這時,有名看似出身富家的公子,也風度翩翩上前,似是看上寧馨一臉嬌美的樣子,沒將慕容傲宇放進眼裏,主動上前搭訕。


    “姑娘,在下是不是可以請你喝一杯茶?”藍衣公子客氣的說著,不將慕容傲宇那雙噴射出怒火的黑眸放在眼裏。


    寧馨心虛的望了望慕容傲宇,瞧他正繃緊俊臉,瞪了她一眼。


    什麽嘛,好像是她的錯一般!她心裏嘀咕著,想也沒想的,當下就搖了搖頭,拒絕藍衣公子的好意。


    “姑娘,隻是喝杯茶而已。”藍衣公子笑了笑。“姑娘要是信不過在下,也可請你的兄長一起過來。”那兄長便是指慕容傲宇。


    很好,這男人要倒大黴了!慕容傲宇臉上有著冷酷的笑容,他站起身來!高過藍衣公子。“你哪隻眼看到我是她的兄長了?”他高大健碩的身子逼近藍衣公子。“你說,我是你的兄長嗎?”他的眼眸盯上寧馨。


    寧馨搖了搖頭。“不是。”她眨了眨大眼,回答。


    “那……”藍衣公子一聽,臉上更是堆滿笑容。“不是兄長,你們肯定是故友了。


    ”


    他完全沒注意到慕容傲宇的臉色驟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麽說來,在下和你可有機會競爭了。”


    一聽完這句話,慕容傲宇便揮了一拳在那藍衣公子的臉上,像個惡霸說:“搞清楚,她是我的妻子,再胡說八道的話,我便要讓你好看。”說完,一腳將藍衣公子給踢了個遠。


    “夫君,你怎麽動手打人?”寧馨拉著他粗壯的手臂,皺眉的說著。


    “不然我要看我的妻子被調戲?”他的聲音已露出不耐。


    她嚇著,連忙從袖子拿出銀子後,拉著他往酒樓外走去。


    二人頓時沉入無言之中。


    望著身子略超前他一步的寧馨,慕容傲宇細看她一張甜美的小臉上,竟然寫上“生氣”二字。


    淡淡的怒氣讓她的小臉微紅,雖她拉著他的大手,可就是不跟他說一句話,剛才在酒樓的事,讓她不想同他說話了。


    該死,她氣什麽?他望著她抿著小嘴的樣子,心裏悶哼著。


    直到他再也受不了二人之間緊繃的氣氛時,他將她一拉,閃進一個偏僻無人經過的胡同裏。


    他讓她倚靠在牆壁上,一手勾起她生著悶氣的小臉,一手則是鉗製她的腰際,讓她乖乖的待在他懷裏。


    她驚訝他一氣嗬成的動作,怔怔的看著他。


    “我哪兒惹你不快了?”他粗聲的問著:“是我打斷你勾引別的男人好事是不?”


    他口不擇言地胡亂猜測著。


    這時,她眼裏有著委屈的淚水,他說她勾引其他男人?


    “該死,你哭什麽?”他粗魯地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我才沒有勾引其他男人。”她哽咽的說著。“你怎麽可以胡亂說話。”


    “那為什麽你強拉我離開酒樓?而且還對我生悶氣?”他低聲吼著,想到她為其他男人生氣時,他就火大。


    她被他說的話給怔住了,她無辜的望著他。“我生氣是因為你胡亂出手打人,再說人家那公子也沒有什麽惡意,你犯不著動粗。”她討厭不明事理的人,所以對他動手一事,不能諒解。


    聞言,他霸氣的封上她的唇瓣,在街上便當場恣意的取得她口裏甜味,嚐到一陣餅香味。


    這個霸氣的吻令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柔荑抵在他的胸膛前,隻能無力的攀上他的肩,任他無限纏綿的細吻。


    好一下子,他離開她的吻,質問她:“是不是那男人得這樣吻上你,這才算是‘惡意’?”他的眼裏起了二簇火焰,仿佛就像是吃人的夜叉一般。


    “你別曲解我的意思。”她垂下頭,因為他的吻,她的臉兒又染上二抹紅霞。


    “不然呢?”他望著她嬌羞的表情,怒氣在此時竟莫名的減退一半了。


    見鬼的沒誌氣!他暗罵自己,隻因為她一個嬌滴滴的表情,所有的怒氣都往腦後拋了!


    “我隻是不希望你隨便出手打人。”她小小聲的說:“我聽說你是個練家子,且又是出了名的武將,要是一個閃失將人給打死了!你叫我怎麽辦?”這時,她抬起一雙圓亮的水眸,裏頭有著無限柔情。


    夠了、夠了——別再用這種楚楚可憐的表情給他看了!他懊惱的低吼一聲,將她整個身子都揉進他的懷裏。


    “你這是在關心我?”他悶哼的問著。


    她在他懷裏點點頭。“是啊,我跟那名公子非親非故的,我才不管他挨了幾拳。”


    她發現他的傲氣壓下許多,故意又說些好聽話。“隻是你出手重,要是對方不濟事,為此有了什麽萬一,我們不是太無辜了嗎?”她的聲音柔柔的,極像在安撫一頭猛獅。


    “記得,以後別隨便和其他男人攀談,聽到沒有?”他充滿警告意味的說著。


    “是,我記著了。”她無奈的回答。


    “別用敷衍我的口氣!”他在她的腰際捏了一把,讓她叫了一聲疼。


    “是、是、是,大將軍說的話,我全記下了。”她扮起一張認真的小臉說著。


    這時,慕容傲宇才滿意又輕點了唇瓣一下,才牽著她的手走出那灰暗的胡同裏,一同沒入市集的人群裏。


    寧馨暗自歎了一口氣,想到自己的夫君竟是如此“嚴格”的男人,她的未來……唉,她要的自由要到哪兒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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