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到底會不會有人來參加玄符門的開宗儀式,這個問題一直都是山腳下那些修士門議論的話題。


    雖然麵對這樣一件大事,但是對陳易來說卻是有點閑來無事,換了一身白衫,身旁跟著換了一身黑色紗裙,頭頂帶著個鬥笠的南宮蕌,兩人如今正走在山腳之下,看著這短短的時間內便形成的猶如小鎮般的規模,陳易發現,按照現在玄符山勢力範圍的劃分,這些人竟是沒有絲毫的越過那條線。


    當然,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這些人還是在玄符山勢力範圍內。


    一路走來,陳易耳中所聽到的都是這個話題,到底有沒有人會來參與玄符門的開宗儀式,偏偏這些人也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一個個說的還挺有理有據的連陳易這個玄符門首席弟子都覺得就像就像真事一般。


    雖然已經初具規模,但是並沒有見到應該有的酒樓茶樓甚至商鋪,所謂的房子也不過是臨時搭建而成。


    “這些人,就這麽喜歡看熱鬧嗎?”看著生活環境惡劣卻沒有什麽人想走,陳易不由的好奇道:“他們的時間都這麽多嗎?”


    “這些人都是人族,你問我,我問誰?”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切磋,南宮蕌別的不說,話卻是稍微多了一些,不再是之前那般跟別人隻靠眼神交流的模樣了。


    陳易聞言隻是一笑,沒有說話,覺得身旁的女子,雖然長相極美,但是卻不是一個可以結伴遊行的好對象,當然,如果對方跟自己說話沒有這麽嗆的話,到也不是不可以。


    一路走過,雖然沒有形成一定規模的買賣,但是畢竟人多了,所以自然而然的有些人在這裏擺起了地攤來,一些想要出售的東西,就隨意的拿塊布往地上一墊,然後再把自己要賣的東西往上麵一擺,就這樣便開始了販賣。


    這種人不是很多,但是也有一些,隻不過看上去沒有什麽好東西罷了。


    就在陳易走過去之後,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吆喝:“各位來看看,新鮮出爐的法器,玄符門弟子獨家煉製的符籙,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聽到這聲吆喝,陳易腳步微微一頓,然後停了下來,轉生望向剛剛擺下攤位的那個正在吆喝的攤販,隻見此人麵黃皮瘦,看上去猶如好長一段時間沒有進食過一樣,勉強能看出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年齡,身上散發的氣息卻達到了築基期。隻不過隱隱間,卻有一些眼熟的感覺湧現在陳易的心頭。


    有了玄符門弟子獨家煉製這個噱頭,頓時有不少人被此人的吆喝聲吸引了過來,但是在此人麵前擺放著的也不過就是幾張符籙罷了,那件所謂新鮮出爐的法器雖然是一件中品法器,但是看上去卻是有些年月了,完全不像此人口中所說的那般新鮮出爐。


    “這些符籙真的是玄符門弟子煉製的?”一個光頭男子拿起了一張符籙,左右翻看了半天,最後才咬咬牙問道。


    “道友你這說的什麽話?難不成我還騙你不成?”攤主見狀,趕緊說道。


    “你能有什麽證明?”光頭男子又問。


    “你看你這人說的,什麽證明不證明,我拿我的頭做擔保,如果不是玄符門弟子煉製的,我將我的頭砍下來送給道友。”攤主竟然直接發誓道。


    此言一出,不管是有興趣還是沒有興趣的人,都紛紛對這些符籙出自玄符門一事信了不少。


    “既然如此,為何玄符門的弟子沒有自己來出售,反而讓你來這裏出售?”人群中又一個人問道。


    “道友有所不知,如今玄符門上上下下正在準備開宗儀式,我這個道友身份比較特殊,所以要處理的事情比較多,故而就讓我來為他代賣這些符籙了。”攤主聞言絲毫不慌的回答道。


    話至於此,場上的疑問頓時少了很多,接著便有人開始問起這些符籙的價格來,一時之間幾張符籙便被一搶而空,甚至連帶著旁邊明顯不是新鮮出爐的法器都被人買走了,不知道這些人到底買的是符籙、法器還是攤主跟玄符門的那份交情。


    人便是這般,人人口中說著人情世故,人人都想要做一個精通人情世故的人,因此吃了多少虧,上了多少當,卻也隻能往肚裏吞。


    一旁的陳易看著眼前的場景,搖了搖頭,並沒有直接出麵阻止此人借用玄符門的名聲,雖然隻是遠觀,但是也不難看出,這些符籙並沒有什麽問題,反而會比一些尋常的符籙效果要好幾分。


    隻是陳易依然對此人起了好奇心,沒想到自己隻是突發奇想的在南宮蕌的要求下,看在這麽久沒有下過山的份上,說下山來看看,就遇到了這樣的事。


    對著身旁的南宮蕌搖了搖頭,示意對方稍安勿躁,然後陳易跟南宮蕌便隨意找了個地方站在了哪裏,好像看著遠方在想什麽事情,但是心思卻全部放在哪個麵黃肌瘦的攤主身上,越看陳易越覺得此人眼熟,卻是有些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了。


    在將攤位上的東西都賣了出去之後,主喜笑顏開,並且跟那些因為沒有能夠買到符籙而懊惱的人約好了盡量在開宗儀式之前再過來一次,接著便喜滋滋的離開了這裏,向著南方而去。


    見狀,陳易兩人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攤主一直向著南方而去,不大一會兒便脫離了人群。


    剛剛脫離人群的攤主,身形頓時加快了許多,竟是在陳易兩人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便向前衝出了一大段的距離,而且此人的速度還在不停的提升,眼看便要消失在前方的密林中。


    陳易微微一笑,卻也沒有急著提速跟上去,看上去如同已經放棄跟隨此人一般。


    陳易沒有看見的是,前方的攤主在衝進密林之後輾轉挪騰隨後便在一顆大樹後麵躲了起來,半響沒有發現身後有人追來之後,此人才微微一笑,隨後從樹後走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然後才慢悠悠的繼續向著前方而去。


    穿過密林,來到一處小溪旁,此人才緩緩的停了下來,接著就見此人蹲在小溪旁,捧了一捧水,洗了一把臉,隨後將臉上的一顆痣摘了下來,又將上嘴唇處寥寥一些稀疏的胡須摘了下來。


    就在此人樂嗬嗬的想要再捧一捧水洗臉的時候,卻是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動作,他的視野中,前方小溪的對岸,出現了兩個人,一男一女,正是陳易兩人。


    此人抬起頭來,看清楚陳易之後,先是一愣,然後臉上竟是充滿了憤怒,隻是最後這些憤怒卻化為了點點的無奈。


    而陳易此時也終於是認出了此人到底是誰:“周師兄,好久不見。”


    此人正是當年因為冒領功勞被逐出玄符門的周令,隻是這麽長時間不見,陳易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變成了這個模樣。


    “不敢當,不敢當,如今我已被逐出了玄符門,再也不是玄符門的弟子了。”周令站起身來緩緩的說道,聲音與之前的沙啞完全不同。


    “既然是你,那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陳易沒有理會對方的語氣,隻是點了點頭說道“不過,既然你承認了自己不再是玄符門的弟子,那就不要再頂著玄符門的名聲來做事了。如果再被發現,那就不是我這般好說話了。”


    說罷,陳易也沒想多做停留,轉身便準備離開。


    哪知身後的周令卻是突然咆哮了起來:“陳易,如果當年不是你,我會變成這般模樣?我頂著玄符門的名聲來行事又怎麽了?一切都是你,一切都怪你!”


    陳易聞言,停下了腳步,然後轉過聲看向了正一臉怒氣看著自己的周令,沒有說話,隻是眼神中充滿了憐憫。


    “有些人,永遠覺得,錯的是別人。”陳易沒有多說,隻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之後,轉身便離開了。


    在陳易的身影消失在眼中之後,周令突然哭喪著臉,哽咽道:“為什麽我會變成這樣?為什麽?都怪你!陳易,都怪你!”


    一邊說著,一邊拳頭不停的朝著身前的地麵打去,一拳又一拳,直到血液滲入了溪水之中,也沒有停下來,一時之間這裏怨氣極其濃鬱。


    而離開之後的陳易雖然看上去沒什麽,卻也微微的歎息了一聲。


    “你說為什麽就會有這種人呢?當年我們一同去剿滅邪修,他什麽都沒做,甚至住進了邪修的家中,其樂融融,最後我將此邪修斬殺掉,他竟然先我一步回宗門說全是他的功勞,還說我搶了他的戰利品。”


    “事後長老將其逐出宗門,事到如今他竟然還覺得是因為我的原因。”


    “為什麽會有這種從來不想想自己本上有什麽問題的人呢?”


    陳易一邊走,一邊吐槽道,隻是半響,卻依然沒有聽到身旁有回應。


    微微的轉過頭,看向不知道何時已經將鬥笠取了下來的南宮蕌,隻見對方冰冷的臉上,嘴唇微張,然後說了一句:“既然這種人所行的事這麽惹你煩倦,那你不要如同他一般不就好了?”


    “明明你才是一個純粹的人族,為何這種問題還要來問我?”


    聞言陳易腳步一頓,站在原地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半響之後,陳易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然後看向身旁等著自己的南宮蕌說道:“你說的對,是我鑽牛角尖了。”


    說罷,陳易剛剛因為再次遇見周令而產生的情緒頓時都消失不見,隻是身後的南宮蕌卻在小聲的念叨著:“牛角尖?怎麽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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