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宗借此次大典當場立了威,又把名聲穿了出去。


    主要是元嬰真君的出場太讓人震撼了,而宗門內部,弟子們對凝丹和元嬰之間的差距也有了直觀感受。


    距離結嬰大典已過月半,按照執法堂幾個月前貼出的布告,今日便是青雲宗本次特招弟子的入宗問心日。


    問心是弟子們進入宗門後的一項重要考核,再結合靈根資質,兩者為宗門劃分弟子往後所屬的參考標準。


    為了不幹擾問心的結果,招收來的弟子入宗後並不直接授予道法,而是先由宗門內師兄師姐們教授道門常識,有那些連字都不識的則另有坊市聘請的夫子教導。


    宗門特招之後,連子便被法意長老吩咐下峰與新進弟子們一起學習,如此便也趕上一起走問心路。


    青雲宗的問心路還是當年創建宗門時青華道君所設,名為問心路實則是以空間屬性開辟出的虛幻空間。


    這條橫貫於執法堂與長生殿之間的空間通道,以凡俗肉身腳力光要走完全程便至少三個小時,其中更不時有各色幻境出現,按照往年經驗,能走完全程的弟子隻在少數。


    走問心路既是考驗,然對弟子們的好處也不小,其內不隻靈氣極其濃鬱,路的內壁上更有多種能淬體的靈果,對尚未引氣入體的孩童效果尤佳。


    具體能有多少收獲,端看個人機緣。


    因開啟問心路需要的靈石數量極為龐大,這些年來也隻有每三年一次招收弟子時開啟一次,今年特招算是例外。


    此時,一群大小十歲左右的孩童正規規矩矩地一排排站立在執法堂門口,正排著隊等候進入問心路。


    “不要怕,一會進去後,我倆一起走。”


    連子見身前的孩童身體僵直站立,手牢牢捏著自己的衣擺,知道他肯定很緊張。


    “可以一起走嗎?”


    李然不敢轉頭,聲音也壓得極低。


    “等會進去的時候如果執事不說,咱們就一起。”


    “嗯嗯!”


    兩人都出身凡俗小村,生活習慣接近又同在一起認書習字,關係處得很不錯,特別是李然不過六歲,第一次離開家人,對連子這個大哥哥很是依賴。


    平常吃飯學習都是一起的,如果能問心路也能一起,那就太好了。


    悄悄說了兩句,怕被執事發現,兩個人又安靜了下來,眼睛都緊緊盯著前麵的人群,想看出入口的人是一個一個進,還是可以結伴同行,但是無奈距離實在太遠又被人群遮擋視線,根本看不清。


    又等了很長一段時間,李然前麵的人都進入了那白色發光的通道,執事叫到了他的名字。


    “李然。”


    “你是李然嗎?”


    執事見他站在原地不動,眼睛往邊上瞄一眼,想轉頭又不敢的樣子有些奇怪,還以為他排隊的時候站錯了位置。


    “我、我”


    胸腔裏的跳動聲越來越快,李然的臉憋得通紅。


    “我、我叫李然。”


    看出他膽子小,執事也不多說了,怕他愈發緊張,和藹地點了點後。


    “進去吧。”


    李然漲紅著臉,低著腦袋,不動也不說話,上衣的衣擺已被他揪得皺皺巴巴。


    “執事,可以兩個人一起進去嗎?”


    少年人個子高挑,站在一群孩子很是顯眼。


    “你叫連子?”


    每個執事手中都手捧一本弟子名錄登記冊,李然後接著的名字是連子,骨齡十三。


    執事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隻能單獨進,而且就算你們一起進去了也沒意義。”


    簡單說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李然的臉紅得似要滴出血般,聽到身後連子的道謝聲,也期期艾艾地低著頭說了聲謝,而後慢慢地走向通道口。


    直到孩童身影消失在通道裏,執事才喊出下一個名字。


    連子進入問心路才直接執事說的沒有意義究竟是怎麽回事。


    步入通道後,他眼前一花,四周白茫茫一片雪地,一個人都沒有,眼前有兩條小徑。


    刺骨的寒意令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裹了裹身上單薄的衣衫,躊躇著不知往哪條路走。


    “師傅,這兩條路有什麽不同?”


    琅嬛峰頂,師徒兩人靠坐在座椅上,前麵是一塊丈許寬的圓鏡,鏡子懸於半空,此時鏡子裏赫然是連子問心路中的場景。


    “一樣的。”


    青華道君無聊地撐起手肘。


    傅玉詫異看向她:“一樣的為何有兩條?”


    按照猜測,她還以為不同的路上設立的幻境是不一樣的。


    “就算是一樣的,兩條路和一條路的結果可不一樣。”


    當年設立兩條一樣的路也是為了省事,當然這些青華道君是不會告訴弟子的。


    傅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兩條雖然一樣,但是境中人並不知道,這樣就算是一模一樣的兩條路,對問心的弟子們來說走哪條也是自己的選擇。


    一番思量後,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靈鏡上。


    可能也是因為兩條路看起來沒有什麽不同,連子並沒有糾結很長時間,最後他選定右邊那條小路邁了上去,那呼嘯的風和漫天的雪花中,他每走一步便腳下便印出一個深深的印子。


    連子置身於冰雪寒冬中,離他不遠處的叫做李然的孩童正身至旭日春園,百花爭妍,滿園芬芳。


    當真是幾步之距,天地之差。


    “你不好奇為何兩人境遇相差如此之大?”


    青華道君手一揮,眼前出現一個圓桌並茶壺盞具一一俱全,倒似有了點興致的樣子。


    “弟子一開始確是奇怪,但細想一番又覺也不難理解。”


    “哦?”


    “兩人雖都來自凡俗又出身貧苦,但是還是有不同的,連子從小孤苦,生活的環境讓他隨時都做好麵臨危機的準備;


    而李然一是年紀尚小,心智不成熟潛意識裏出現的肯定是自己希望的情境,二是弟子猜測他家庭雖貧寒應也圓滿和樂。”


    青華道君抿了口靈茶,點了點頭。


    一為所懼,一為所望,重要的是身處其中之人的反應和選擇。


    所謂全懼則失勇,多望易寡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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