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櫻娘背後說人壞話被抓住了也有幾分尷尬,解釋道:「車馬行的馬車我自然是信得過的,就怕你那弟弟心懷不甘在背後作祟。」


    祝垚擺了擺手:「這個你放心,他也忙著備考,還怕我找他麻煩呢,又怎麽敢自動送上門來。」


    「哼。」田嵐州對外人向來都是沉默寡言,能不說話用眼神的通常都不多費力氣。


    祝垚早已習慣他的蔑視,也不會在意他的哼聲,相反還很感激他,沒有田嵐州經常哼他,他還不一定有如今的定力和成就呢。而且,在他心中還有一層隱晦的心虛,田嵐州再多哼幾回他也是甘之如殆。


    「那個,」祝垚心裏頭有事,對上田櫻娘的時候便有幾分扭捏,「櫻娘這次可是要陪著嵐州賢弟去縣城?我娘……我娘想去錦繡坊挑些繡品,我陪著去不是很好,一時也想不到別人,能請櫻娘幫個忙嗎?」


    「我……」


    田櫻娘的話剛起了個頭,就聽田嵐州斷然拒絕:「她不去縣城,要在家中給我準備生辰禮和生辰宴。」


    「啊,我差點忘了。弟弟你今年就實歲十五,虛歲十八了呀!」田櫻娘隻關注秋闈,倒是把這重要事情給忘記了,想想好像真的忘記給他準備生辰禮了。


    祝垚笑臉頓時就有些僵硬:「這樣啊,那……那我娘便下次再去縣城錦繡坊吧,先在鎮上錦繡坊隨便挑點。」


    說著,祝垚便又要提壺倒茶,卻被田嵐州搶先一步把茶壺拎起來給他倒了慢慢一杯,「祝兄覺得這茶好喝便多喝些,也不枉大花嬸子帶著秀兒和蘭兒忙碌數日。」


    頓時,祝垚的一杯茶不知道該喝下去好呢還是喝下去好。想了想,還是一口悶了下去,畢竟田嵐州對他說這麽多話就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了,更何況還親手給他斟茶,喝下去是周身通泰,仿佛又有了力氣。


    「櫻娘不去縣城的話可有什麽東西需要我帶?我把夫子和嵐州賢弟送過去之後要回來幫先生代課,正好順路。」


    田嵐州眉頭一跳,「不,你不順路!趁這段時間,你該去一趟府城,打聽一下明年春闈的主考官是否還是那位李成峰大人。如若不是,那就要花功夫打聽新來的主考官是哪裏人士、有何愛好。」


    「嵐州賢弟,為兄覺著你今日談興頗濃。」祝垚有些沮喪。


    「彼此彼此。」田嵐州皮笑肉不笑。


    田櫻娘在旁邊看兩人你來我往、有商有量,滿意地點點頭:祝垚會是田嵐州一個很好的助力,身在官場,沒有幾個好的助力是不行的。目前來看,這田家私塾和三村學堂出去的人都能好好發展,隻是這些人天賦有限,成就也稍嫌不夠,看來還是得另尋他法呀!


    有了祝垚插科打諢,田嵐州也「活潑」了許多,田櫻娘觀察兩日便將心裏的擔憂去了大半,隻專心給弟弟準備了去縣城每日裏要穿的衣服、要吃的菜品,還準備了一個裝了藥丸的小醫箱,交代給李來寶和劉全兒。這兩個實在是沒有念書的天賦,也已經在考童生前徹底放棄,幹脆效仿秀兒和蘭兒和田家簽了長約,專門跟著田嵐州做書童。


    田嵐州出行前夕,田櫻娘帶著家裏三年攢下的一千五百兩銀子敲響了他的房門。


    「弟弟,姐姐這三年攢下的家當還是少了點啊。不過呢,這些銀錢足夠平常人家過好些年了,你在外務必放放心心該花就花,不要扣扣索索,男人嘛就該有男人的大氣。」田櫻娘帶著銀票找田嵐州說這番話的意思就是不想讓這孩子覺得家裏貧窮,在外的時候眼界太低。


    沒成想田嵐州眼無比開闊,立時便盯上了她手上的銀票:「能再給我一千兩嗎?」


    「……」田櫻娘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你拿來……」


    說了一半,田櫻娘猛地住口。這三年來田嵐州從來沒管過家裏掙了多少錢,也沒問她要過銀子,要是第一次問她要錢她就扣扣索索問東問西,是不是顯得有些言行不一啊!


    「怎麽?不行嗎?」田嵐州像是不知道她為難似的,睜著無辜的鳳眼繼續追問。


    「行!」田櫻娘一咬牙,抽出那張一千兩的銀票放到田嵐州手中,「掙錢不易,也千萬不要大拋小用,得用在刀刃上。」


    田嵐州嘴角上揚:「我知。」


    田櫻娘心在滴血,一千兩銀子放在她重生之前算不了什麽,她祖父的一幅墨寶的潤筆都不止這點,她的畫作也曾在一品閣賣出過三千兩。但如今,一千兩要掙好久,也是這一年來多了府城錦繡坊的分成才好了許多。


    田嵐州出門考試,就連往日不信神佛的田櫻娘也生出幾分去觀音殿拜拜的心思。


    說來也有些可憐,重生三年多,三年的時間守孝,另外半年忙著想方設法給田嵐州準備考試事宜。給無數善男信女繡了佛像、抄了佛經,竟是一次也沒去過百花鎮最有名的觀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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