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叔可能是顧忌到我年幼,沒敢拉我進門,而是站在門口,看著那和尚在屋裏轉了幾圈,很快又走了出來。


    “怎麽樣?”我三叔立刻問。


    “陰氣很重,不過大白天的,有什麽鬼魅之類也不敢現形,等我晚上再來住一晚吧!”


    我偏臉看著我三叔,感覺他似乎有什麽話要說,不過最終他卻點一點頭:“行,晚上我陪你一塊兒過來!”


    兩個大人這麽決定,我這個小孩兒自然沒有插口的餘地。


    所以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後來我問過我三叔,我三叔卻說那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他們兩個大男人一整晚都沒聽到任何怪異響動。所以他師兄隻好在第二天一早,用佛香在院子各處熏染驅邪,以期日後不會再有怪事發生。


    第二天我三叔送走了那和尚,就不再理會這件事情。


    而我是個小孩兒,更不可能將這樣的事情放在心上。


    卻不料僅僅在安靜了兩天之後,我三叔忽然開始做起了惡夢。


    而且這惡夢好像會傳染一樣,前兩晚隻是我三叔連續幾次被惡夢嚇醒,到了第三晚,跟我同睡一床的楊虎,也在半夜尖聲驚叫。


    我被他的驚叫聲嚇醒,眼瞅他黑乎乎的一個身影坐在床上,把我也嚇得驚叫不止。


    最終我爸盤問起楊虎跟我三叔,這才知道他們倆都去過我姨媽家那棟舊房子,甚至於連我都跟著楊虎去過。


    我爸這一下不敢怠慢,立刻去找我姨父商量。


    第二天一早,我姨父就去了烏山鎮,當天下午請了一個道士過來。


    但那時候我年紀還小,大人們不可能讓我到老房子那兒去看道士如何驅邪。


    隻是後來問起我三叔,我三叔告訴我說,那道士先在房子裏邊轉了一轉,又到院牆外邊轉了一轉,後來就說問題並沒出在屋子裏,而是出在那株老榆樹上。


    因為當時我姨父也在,難免問道士是不是因為從前馬德成將嬰兒屍體埋在老榆樹下的緣故。


    那道士卻神神秘秘不肯多言,隻說他也解不了這個煞氣,要想日後不再出問題,就再也不要往這棟老房子這兒走了。


    後來那道士還到我家裏來了一趟,起碼在我眼裏看來,他的穿著打扮,就跟電影電視上的古裝俠客差不多。


    我記得那道士曾經說我印堂發亮,不僅年少時候無病無災,成人以後更是能辦大事。


    明明那道士就是奉承我爸媽的話,仍就把我爸媽高興得去大酒店裏請道士吃了一桌好酒席,另外還買了很多供奉請道士帶回道觀。


    不過那道士好像確實有些本事,因為從那道士離開之後,我三叔跟楊虎都沒有再做過惡夢。


    而那以後大膽如我三叔,也再沒敢往那棟老房子走過。


    再後來老坡村終於得到了開發,老坡村後邊的那座小山頭,就成了如今臨南市最大的一座遊樂公園的主體部分。


    我姨媽家的那座老房子也終於不複存在,但那株老榆樹卻被保護下來,成為公園內一處特色風景。


    據專家鑒定,這株老榆樹已經有三百多年樹齡,在並不長壽的被子類樹種之中,可以說非常罕見。


    而我幼時所經曆的有關那棟老房子的怪事,也逐漸變成了隱約的記憶。其中是不是真的有鬼有神,即便是親身經曆過的幾個大人,也都諱莫如深,不敢確定。


    直到很多年以後,我成了“超自然案件調查聯盟”正式成員,又經曆了一件怪異之事,我才將幼時的這件往事重新翻了出來。


    那件怪異之事發生在西部某省偏遠山村。


    那村子名叫高坡村,因為整座村子都建在一座很陡峭的大山坡上而得名。


    高坡村的村民出門艱難,早些年全村人基本上就靠著村子周邊幾個山坳裏的莊稼地過活。


    另外青壯年男子會到周邊的山頭搜獵野物、采找山珍貼補家用。


    而像老弱婦幼,往往數年、甚至十數年之間,都一直待在村子裏,不得出門。


    直到後來全國打響了脫貧攻堅,將高坡村村民全部遷移到山下,高坡村村民才逐漸過上了富足的生活。


    卻不料在高坡村村民搬到山下六年以後、亦即是我了解到這件怪事的前一個月,僅僅在半個月之內,村裏連續有人離家出走不見影蹤。


    另外還有一個行動不便的老人,自殺在了自己的家裏。


    老人自殺的方式十分奇特,隻因他身體虛弱,無法上到高處,所以他將一條繩索,綁在他伸手就能夠到的一個掛鉤上,之後將脖子伸進繩索,再用手將座椅推翻。


    那繩索很細,以至於幾乎將老人頸脖勒斷。


    很多人都說,老人肯定是因為兒子兒媳同時離家出走,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所以自殺。


    但警方卻認為沒有這麽簡單。


    所以警方還是對現場進行了細致勘察,得出的結論是,老人的的確確是自己把自己吊在了掛鉤上。


    老人還有一個剛上小學的重孫女,事發當天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嚇得完全傻了,問她什麽都不會說,隻是張著嘴巴渾身顫抖。


    老人的孫子孫女都在外地打工,聽說消息趕了回來,一致要求警方盡快找到他們走失的父母。


    事實上離家出走的那些人,並非叛逆期的青年少年,而全都是有兒有女之人。其中年紀最長的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妻,正是自殺老人的兒子兒媳。


    但警方經過周密調查,始終找不到出走者的蛛絲馬跡。


    不久這消息傳到我的耳中,我立刻意識到,這很可能又是一起帶有超自然性質的案件,所以我立刻趕赴高坡村展開調查。


    我並沒有直接去找警方了解情況,畢竟“超自然案件調查聯盟”並非官方組織,若非必要,還是不要驚動警方比較好。


    我先找到了高坡村村長,請他帶我去到自殺老人的家裏。


    那老人已經將近八十,是村裏較有威望的一個老人。從前他一直是高坡村的村長,後來他兒子接替了他的村長職位。


    不過在高坡村搬遷到山外之後,經過村民選拔,老人兒子的村長位子,已經被一個年紀較輕有文化的男人代替。


    這男人姓張,同樣在看到我的證件上有好幾國的文字之後,對我顯出十分熱情。


    甚至一把抓住我的手說:“同誌啊,你們得抓緊呀!最先走失的兩個村民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個月啦,再拖下去,恐怕他們死活難知了呀!”


    我相信那幾個成年人的連續走失,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不過我還是想先去自殺老人家裏看看,村長也沒反對,便親自領著我往自殺老人家裏走。


    路上村長幫我介紹了一下村裏的情況。


    原來這村子通共隻有一百來戶人家,四百多口人。


    村裏基本上隻有三個姓氏,按人口多少分別為牛姓、張姓、和聶姓。


    另外還有十多戶其他姓氏,那都是跟村裏人沾親帶故搬遷進來的。


    自殺的老人就是牛姓長者,因為當了幾十年的村長,所以直到現在村民們依舊尊稱他為老村長。


    老村長有一兒兩女,兩個女兒早些年已經嫁到了山外,因為進山一趟不容易,相互間走動不勤,到如今已經不太親近。


    唯一的兒子就娶了本村的一個姑娘,夫妻倆生了一兒一女。其兒子又生了一個女兒,現年七歲。


    當時老村長自殺的時候,其兒子媳婦已經走失,孫子孫女在外打工還沒趕回來,所以家裏隻有七歲的重孫女。


    也正是這個重孫女的尖叫聲,驚動了左右鄰居,這才發現老村長已經自殺。


    我跟著張村長抵達老村長家的時候,老村長的孫子孫女不在家。


    據張村長介紹,這些天走失人口的家裏人每天都在四處奔波尋找親人,老村長的孫子孫女八成又是出門尋找父母去了。


    老村長的孫媳接待了我們,她是本村姓聶的姑娘,單名一個彩字。


    我先在張村長跟聶彩的陪同下,看了一看老村長自殺的現場。


    因為整個高坡村在搬遷出山之後,全都住進了政府出資興建的安置房,所以家家戶戶都沒有單獨的院子,而是沿著一條寬闊的水泥通道,整整齊齊排列成兩排。


    每戶人家基本上都有兩個大臥室、跟一個大客堂。


    人口多的,可以自行將兩個大臥室改成幾個小臥室。


    老村長家裏人口就比較多,所以兩個大臥室都從中間隔斷,改成了四個小臥室。


    其中老村長單獨住了一間小臥室。


    不過老村長自殺的地方,並沒有在他臥室裏邊,而是就在客堂裏。


    客堂裏安裝了一個鐵掛鉤,我用手拉了一下,發現那掛鉤安裝得特別結實,完全可以承受一個老人的重量。


    “當時裝這個鐵掛鉤,本來是為了方便掛東西的,誰成想……居然出了這事!”聶彩說。


    我想老村長已經快八十歲的年紀了,行動又不太方便,聶彩身為孫媳婦,隻怕未必對這位老人能有多少感情,說不定還巴不得老人早點死。


    隻不過當著外人,聶彩還是裝模作樣抹了一抹未顯紅潤的眼睛。


    (請看第335章《詭異自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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