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春天氣息濃厚的午後,一陣嬌柔的女聲響起——


    “顏若、顏若,等我一下啦!”


    赫真氣喘籲籲的追上來,來到水顏若麵前時她已上氣不接下氣。“你……走那麽快幹啥?”


    “打工。”水顏若溫柔的遞了一條手帕給她拭汗。“我這學期找了一家花店當周末假日工讀生,所以下課後不快些去會遲到的。”說著她的腳步又往前移動。


    “喂,你也搶錢搶得太凶了吧?一個星期四天家教不說,現在你又找了一家花店打工,你是閑不下來還是怕錢被人賺走啊?”


    水顏若淡淡一笑,沒說話。


    像赫真這種家境良好的女孩,是不知道窮人怎麽靠自己的雙手過活。


    “喂,今天我家因為我的生日,在別墅裏舉行一個party,賞個臉吧。”赫真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滿臉乞求樣。“我真的希望你來。”


    “可是……”水顏若猶豫著。


    對於家境富有的人,她總是刻意與其保持一段距離,但也因為性子使然,其實她對誰都是溫溫柔柔、淡淡然地,沒有特別親近。


    可是赫真的真,真的令她沒有辦法不喜歡,也因此,她待赫真比一般同學好一些、親密一些。


    “別可是了,就這麽決定。我一年才一次的生日哩,壽星都這麽請求你了,你不會不答應吧?”她的話裏有些軟硬兼施的味道。


    “你……真是的。”麵對赫真,水顏若有一種被吃得死死的感覺。“我去就是。可是,你好歹讓我去跟花店老板交代清楚吧。”除了告知老板是禮貌外,因為她沒什麽錢可以買東西送赫真,就送她一束花當生日禮物。


    “我跟你去。”赫真看似體貼,實際上是怕水顏若又放她鴿子。


    “嗯。”


    兩人走到門口,水顏若有些奇怪的看著仍杵在她身邊的赫真。“你為什麽仍站在這裏?你的車子呢?”


    “車子送去保養,今天我坐我家司機的車子回去。”


    “哦。”


    過了一會兒,一部十分引人注目的銀色法拉利modena由另一端直馳過來,在赫真身邊停了下來,車窗隨即降下。


    在看清楚坐在裏頭軒昂霸氣的男子後,水顏若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赫群?


    老天!真的是他!


    幾乎不勝負荷的心跳頻率逼得水顏若呼吸急遽短促起來。


    “上車。”


    赫群不經意的瞥來一眼更是教水顏若不知所措。


    “你這大忙人怎麽有空充當司機?”赫真笑盈盈的說。同時她將僵在原地的水顏若推入車內,自己再坐到前座。


    “看拜誰之賜。”赫群一挑眉。


    “謝謝嘛,哥,後座的那個美人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水顏若,她可是我們係上的係花,而且成績更是沒話說……”


    接下來的時間裏赫真為他們雙方作著介紹,水顏若卻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絞在一塊的十指泛白。


    她心裏不斷的想著,上蒼,你這玩笑未免開大了!


    兩個明明不同世界的人為什麽還要再次相遇?


    且他們初次的相遇根本就是一場難堪,好不容易擺脫了一場夢魘,怎知卻是另一場夢魘的開始?


    赫群。她當時怎麽沒把赫真和他聯想在一塊?畢竟姓“赫”的人並不多。


    他會不會記得她是誰?


    她祈禱不會!


    “顏若?”赫真回頭看了下一臉呆滯的水顏若,見水顏若沒有回應,她又喚了一次,“顏若?”


    乍醒的水顏若自覺失態的陪笑。


    “我哥問你花店怎麽去?”看她似乎有些不對勁的樣子,赫真問:“你怎麽了?臉色不太好。”不是不太好而已,簡直蒼白得可怕!


    水顏若勉強擠出笑容,試著冷靜心緒,她清了清喉嚨,“麻煩向左轉。”


    車子在一家頗有名氣的花店前停了下來。赫真先下了車。


    水顏若在下車前不經意的透過後照鏡和赫群眼神相交,他性感漂亮的唇瓣正勾起一抹饒富興味的笑容看著她。


    不自覺的,水顏若的心跳再度加快,慌慌張張的推門下車,險些撲倒在地上。


    他……他認出自己了嗎?水顏若很難不這麽想。


    赫群的笑容對她而言具有太大的殺傷力,讓她因此神經緊張,有些喘不過氣,她連忙走進花店。


    再度上車時,水顏若的臉色仍沒有緩和下來,她不安的神情和捧著花束笑得燦爛的赫真形成明顯對比。


    “顏若,你看起來好象很不舒服的樣子。”赫真關心的看著她。“那你回去休息好了,生日party也不是那麽重要。”自己隻是要讓顏若放鬆一下而已。


    “真對不起,掃了你的興。”水顏若聞言有股鬆了口氣的感覺。


    “哪裏。”


    終於可以不必再麵對赫群了,水顏若心中暗忖。


    赫真回頭看了眼水顏若蒼白的臉色,不放心的對坐在身邊的赫群說:“哥,等一下勞煩你送顏若回去,我不放心她一個人。”


    赫真的話令心上大石才落地的水顏若又慌了起來,她有些失態的道:“不、不用了!我自已回去就行。”


    才說完沒多久,車子即在富麗堂皇的黑色雕花大門前停了下來。


    赫真匆匆的下了車,根本不給水顏若拒絕的機會,“就這麽說定了。”她向坐在車內的兩人揮了揮手,走進剛開啟的大門。


    現在車上隻剩下赫群和水顏若。


    水顏若發覺自己的身子僵硬得發痛。她生硬的坐直身子,眼光根本不敢對上赫群說:“有……有勞了。”


    赫群聳聳肩,伸展了一下長腿,“基於禮貌,你該坐到前座來的。”他漫不在乎的笑容中有股霸氣的頑固。“我不喜歡被當成司機對待。”


    “你……”她沉默了一下,“我……我自己搭公車回去吧,不麻煩了。”說著她想推門下車,卻發現他早先一步按下中控鎖。


    “我答應赫真送你回去的,別害我信譽掃地。”看著她,他臉上有一抹征服的笑意。“你不坐到前麵來也成,那我坐到後麵去,找司機來開車好了。”


    聽他狂肆的語氣,他根本就記起她是誰了。


    難堪的過去,她不希望有第三人知道。像是投降似的,她隻得乖乖順著他坐到前座去。“開門吧,我坐到前頭去。”


    她柔得若水一般的容顏上有著怎麽看怎麽不甘心的表情,赫群眉一挑,笑意更深、更壞。


    待她坐到他身邊,看著她,他宣告,“一顆不屈服於我的心,這樣折服起來會更有成就感。顏若,你對了我的味了。”


    他果然記起她是誰。水顏若的胃一陣緊縮,胃酸頻泛。


    “你……你在說什麽?”事到如今她隻能裝傻,她不想再和赫群有任何牽扯。


    一絲一毫也不要。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的。”他眯著眼看她。忽地,他踩下油門,車子狂飆了出去。


    “我……不知道。”她怯怯的說。一方麵她不善於說謊,另一方麵也因為他嚇人的車速。


    車子在道路上狂飆,他那副不顧死活一圖快感的模樣像在告訴她,他體內蘊蓄過多濃烈狂鷙的因子。


    赫群陰鷙的大笑,“怎麽,五百萬花光了,所以過河拆橋?你連在我床上發浪的樣子也忘了嗎?那想要你重拾記憶,是不是該再給你五百萬?”


    水顏若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困難的吞下苦澀的委屈,努力不使淚水滑落。“不要……不要再說了。”


    赫群猛地踩下煞車,深沉的目光直探她含淚的眼眸。“記得我是誰了?”


    “記不記得有什麽不同?”水顏若迎向他探索的星眸,含淚的脆弱美眸中仍隱約可見倔強。“隻是為了滿足你征服女人的虛榮心嗎?”


    赫群眼中籠上了怒意,他眯著眼咬著牙,“你可真了解我,對於這麽了解我的你,我怎麽可以輕易放棄。”他不怒反笑。


    “你……你想怎麽樣?”


    “一個女人挑起男人對她的興趣時,你想他會想怎樣?”他懶懶的問。


    “沒道理!”她聞言暗吃一驚,一寸寸的往後縮,“女人對你來說都是玩物,我對你而言沒新鮮感了不是嗎?”


    蘭姨曾在她回國後,無意間對她提到赫群。蘭姨說,他是一個標準的花花公子,女人對他而言都隻是一時的玩物。


    他可以花大筆鈔票買到他要的玩物,乏味後立即將其丟棄,從來不會猶豫。這樣的人,如何對她仍有興趣。


    “有沒有新鮮感取決在我,不是你說了算數。”


    “我想過新生活。”她苦澀的說。


    她好不容易從失去所有家人中的痛苦陰霾下走出來,媽媽在她回國沒多久後便辭世,她好不容易忘了之前為了錢所做的不堪交易,他為什麽又要出現在她麵前逼她記起?


    現在,她隻要過個平凡簡單的日子。


    難道這樣的願望也不可得?


    “我不會阻止你。”他的手捏住她弧度優美的下顎,“跟我交往。”


    水顏若看著在她麵前他不斷放大的俊美輪廓,這男人永遠那麽邪氣霸道,那樣的自以為是。


    “不要戲弄我了!”她生氣的將臉別開。


    “那麽容易就生氣。”他就喜歡她那敏感而直接的反應。


    “告訴你,我一點都不好玩,求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赫群眯著眼看她,“我要的女人就一定會到手。”


    “為什麽?”


    “我還沒玩夠你,懂嗎?”


    “你……不是認真的吧?”她驚愕的睜大眼。


    “你說呢?”像是留給她一個想象的空間,他漫不經心的反問。不知為什麽,她對他有一股奇特的吸引力,其實他已經跟蹤她一段時日了。“你的住處到了,下車吧。”


    水顏若猛然一驚,赫然發現他的車子真的停在自己租賃的房子的巷子前。忽地,一股寒意自她背部升起。


    他竟然知道她的住所?!下車時,她渾噩的想。


    老天!他到底還知道些什麽?


    赫群降下車窗,遞出一張名片。“我說的事你考慮一下,想通了打電話找我。”看著她木然的神色,他補充說:“我不怎麽有耐心,兩天的時間給你。”他向她揮了手,踩下油門離去。看著手上的名片,她的神情一片茫然。


    命運乖舛使她被迫出賣rou體,如今呢?難道她要繼續沉淪嗎?


    不!不要!


    她將名片握在手中捏揉成一團。


    她不會找上赫群,決不!


    一個星期過去,水顏若的作息仍一如往常,赫群並沒有找上她。


    她在心上大石落地時,心情卻有些反常的不開心,甚至,在心裏深處,她有些失落的感覺。


    那沉悶的之感覆在她胸口久久不散。


    星期六她到花店打工,回家時已快十點半。才到門口,她就聽到房內電話鈴聲大作。


    “這麽晚了,誰還會打電話過來?”她一麵拿鑰匙開門,一麵喃喃自語。一進門忙接起那至少已響了十多聲的電話。“喂?”


    “幹麽那麽久才來接電話?”


    那充滿磁性而慵懶的聲音不是赫群是誰?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突然接到他的電話,她嚇得直接掛上。


    她怔怔的瞪著掛上的電話,狠狠的咽了口口水潤喉,一隻手輕撫上胸口。


    不一會兒,電話鈴聲再度響起。


    她瞪著電話猶豫著接或不接,直到電話鈴響了二十來聲,她才領悟她若不接,依赫群的性子隻怕會和她沒完的耗下去。


    她拿起話筒尚未開口,電話的另一端即傳來赫群極度不悅的聲音。


    “你敢再掛我電話試試看!”


    “這麽晚了找我有事?”


    “出來。”


    “已經很晚了,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他不理會她的話,徑自說自己的。“我現在在你住處的樓下,你下來,或我上去,你自己選擇一個。”


    她知道赫群說到做到。


    三更半夜讓他進到自己的房間?水顏若猶豫了一下選擇了後者。她小聲的說:“我下去好了。”


    “我給你十分鍾。”說完他就收了線。


    水顏若走到麵對馬路的窗口,偷偷的掀了一角布簾觀看。赫群西裝筆挺,正姿態優雅從容的斜倚在他的銀色跑車上,微風吹拂著他額前的劉海,半垂星眸的他自有一股瀟灑不羈的味道。


    這樣的男人就算沒有那傲人的家世背景,一樣有在女人堆裏使壞花心的本錢。


    不自覺的,她想到蘭姨對她說過的話——有一種男人天生要教女人傷心。


    高大、俊美、揮金若土,這些條件赫群全具備了。


    他在花叢中流連、受歡迎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反正有本錢玩的男人就算不想玩,還是有女人會主動招惹,是不?


    所以,赫群不是她能托付終身的對象。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斤兩,不會去做不實際的夢。


    兩個生活背景如雲泥之差的人怎麽可能相容?


    更何況,雖然她沒談過戀愛,可她清楚自己。她對任何事情都是認真的。而嚴肅拘謹也將會是她麵對感情時的態度。一旦投注了,愛情對她而言是生命而不是遊戲。


    她要的真情赫群給不起。就算他會給,給的對象也絕對不是她。可是為什麽在她心底深處又好象在對他在期待什麽?


    搖搖頭甩開無謂的想法。下樓後,她走向赫群。


    “很準時。十分鍾,一秒不差。”


    “這麽晚找我,有事?”


    “好煩!”他給了她一個不耐煩的表情。“今晚你已經第二次說同一句話了,沒事不能找你?如果我說我想你呢?”他笑了,俊美的臉上有著完全不認真的表情。


    雖然知道那是句惡質的玩笑,水顏若的心仍是漏跳了半拍。


    “你……你別開玩笑了。”她的眼睛不敢對上他的。


    “我的確在開玩笑。而你……卻當真了?”他一轉身將雙手撐在跑車上,把她圈入他的懷中。


    嗅著他身上古龍水淡雅的味道,和她近逼的男性體魄,她的心跳更如同擊鼓一般,在體內震撼著。


    發覺自己有些意亂情迷,趁理智尚存前,水顏若伸出手欲推開他。


    赫群捉住她的手壓在車窗上。“閉上眼睛。”


    “你……”


    “乖,閉上眼睛。”


    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像催眠般,她雖不明白他要幹什麽,可他一改昔日的霸氣變得溫柔,乖乖的,她閉上了眼睛。


    一股溫暖的氣息拂在她臉上,隨即她感覺他將唇溫柔的在她紅潤的唇上一掠,她驚訝的睜開眼。


    “生日快樂,顏若。”他隨手遞來一造型可愛的盒子。


    “我的生日還沒到。”她的心突然激動了起來,為他令人意外的舉動。


    “下個星期我可能有事,要出差,所以提前把禮物給你。打開來看看你喜不喜歡?”


    盒內一條炫目的鑽石項鏈吸引了水顏若的視線。


    “好美。”


    “我幫你戴上。”


    水顏若雖不清楚這種首飾的行情,卻還不至於天真到不知道這鑽石項鏈所費不貲。 關上盒子,她說:“這麽貴重的禮物我不能要。”


    “這是你第二次拒絕我送你的東西了。”赫群的濃眉攏近,十分不悅。


    第一次是在美國,兩人在第二天翻雲覆雨後,赫群曾由西裝口袋摸出一條鑽石手鏈送給她。但水顏若離開時,卻故意把手鏈留在床頭。


    因為戴著它仿佛時時刻刻在提醒她,她曾有過一段那麽不堪的往事。


    “你不該送我那麽貴重的東西。”她雙手奉還他。


    赫群故意漠視她的話。“你可以選擇收下禮物,或是選擇和我‘對相’到天明。”


    她不悅的皺起眉,“赫群,你太強人所難了。這麽貴重的禮物你可以拿去取悅許多人的。”


    “但不包括你,是嗎?”


    “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你的世界我無法觸及,我也不要你走進我的世界。”她抬起一張盈盈楚楚的臉望著他。“我和你想交往的那些女人是不同的。”


    “你和她們一樣都上了我的床。”他殘忍的提醒她。


    “你非要這樣傷我到底嗎?”


    “你逼我的。”赫群嘴角揚起一抹冷酷的笑。


    簡直不可理喻。水顏若幽幽的在心裏歎了口氣。她累極的低垂下頭,“我收下禮物後,咱們是不是就可以到此為止呢?”


    赫群提醒她,“我說過,我要你。”


    她氣極的咬牙,憤聲道:“下輩子吧。”


    赫群著著她眼中燃著的兩簇美麗的火焰,忽然大笑,“這麽快就和我預約下輩子了?”語意是令人氣得吐血的吊兒郎當。


    “你……”這男人沒救了!


    水顏若生氣的繞過他欲離去,赫群早先一步由她身後環住她纖弱的腰肢,一口熱氣拂過她敏感的耳蝸,將她嫩白的耳垂含入口中舔舐挑逗。


    “你還是那麽容易激動!”他低笑。


    水顏若顫抖著開口,“不……不要再戲弄我了!”


    “戲弄?”赫群的唇離開她染上紅暈的耳,“這不叫戲弄,叫征服。”


    “隻讓對方屬於你,而你卻不屬於對方?你的遊戲規則太不公平,你的遊戲太殘忍,我玩不起。”


    他將她的身子扳過來,強迫她麵對他。“如果我執意要你玩呢?”


    她抬起頭來,赫群因此驚見她眼中蘊蓄的淚。


    “隻為滿足你的殘忍?”她強忍的淚終是決了堤。


    看見她滑落的珠淚,他感覺到心底深處仿佛有股前所未有的情緒滋生。但還來不及弄明白,他天生狂傲的本性先犀利的注意到,她一顆熾熱的琉璃心,正隱藏在強烈的拒絕之後一步步走向他。


    她若不在乎他又怎會如此?對於他的殘忍,她原可以不在乎。


    可她的激動反應告訴他,她十分在乎他。


    在將水顏若擁入懷中的同時,赫群誌得意滿的揚起嘴角。


    這女人,終究會屬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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