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多久沒有為你哭


    也沒有嚐過思念的殘酷


    曾經是地老天荒的信徒


    卻又享受為一個人等待的孤獨


    林夕


    長期與金末日共處一個辦公室的後果便是如此――


    “金經理真的在追你?”


    麵對數不清是第幾個女人來問她這個問題,林令果懶懶地開口,“是呀!”


    “你在吹牛!”有人不相信,激動的神情與語氣,一看便知是金末日的第n號愛慕者。


    “如果你認為我吹牛幹嗎又來問我?不是多此一舉嗎?”好煩,這兩天總在重複相同的對話。


    不過別看她表麵不耐煩的樣子,實際上心裏卻是樂得很。


    她承認自己虛榮,這分虛榮讓她做足了麵子,全公司女性同胞仰慕的黃金單身漢放出曖昧的訊息,雖然對她造成了不少的困擾,但相信喜多於怒。 也許她曾受不了公司同事那種奇異的眼光,尤其是那些把金末日當成太陽神膜拜的年輕單身女性,她們歧視的目光銳利得像尖刀,刺得她痛楚不堪。


    可她心理調適的能力倒也因此練就出來,漸漸地可以自我調侃,認為她們是酸葡萄心理。


    “你們聚在這裏做什麽?”金末日一進辦公室,就看到一群女人圍著林令果興師問罪的潑辣模樣。


    “末日經理……”


    “我怎麽不知道自己又多請了這麽多位助理?”在金皇內部,他的好脾氣眾所皆知,所以現下他也不凶這些三姑六婆,隻是換個方式拐個彎損人。 一群麻雀在耳邊嘰嘰喳喳的場景他不敢領教,他隻想要一個助理,那人便是林令果。


    光她一個,就夠了。


    “我們……是來找林助理聊天的……”


    “上班時間聊天?”金末日挑眉,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不是質問的語氣,卻也威嚴十足,令所有人偷偷捏了把冷汗。


    “我們出去做事了……”然後一個個爭先恐後的離開。


    好不容易擺脫尖銳的耳膜轟炸,林令果吐出一口氣,覺得自己的精神嚴重耗損,好累。


    “她們找你做什麽?”金末日又習慣性地往她的桌上一坐,壓到了文件也不以為意。


    “經理,那兒有沙發。”林令果蹙眉,他隨性的習慣讓她極度不習慣,“就算不坐沙發,你的辦公桌就在那兒,幾步路就到了,不遠。”纖手指著比自己的桌子大一號的高級辦公桌。 “我喜歡坐你這兒。”除了調情的功夫一把罩,金末日也挺會察言觀色,她愈是不喜歡他怎樣,他偏就要那樣。“好脾性的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她真是惹人憐愛,有著讓人第一秒就深深淪陷的魅力,說話冷然,卻又實際地命中核心。


    他以微笑表示歉意,對她的疾言厲色不以為意。


    他始終保持一貫的笑容,不論她如何刺激都不見脾氣發作,這種人若不是修為高深,便是城府很深,而她很明白他是後者。


    “那你就坐吧!”兀自生著悶氣,將一疊文件掃至他的對麵桌角,然後窩在那兒辦公。 她向來就不是什麽口齒伶俐的人,自然沒有必要非和他爭得贏輸不可。


    她很明白他沒達到目的就不善罷甘休的性子,這兩天他老纏著她問結果,要她給他一個確切日期,關於她何時搬入他私人公寓的日期。


    “好啊!”下一個動作居然蹺起了腳,氣死人不償命地晃呀晃的。


    林令果瞪著他的兩條長腿,懊惱極了,忙了半天好似表演猴戲給人看,真是越想越氣!


    但繼而靜心思考,他的定性很高,通常不把平常人的行為放在眼裏,要刺激就要傷到要害,否則隻是被人看笑話,白費工夫。


    於是,她決定來個眼不見為淨。


    “喂!”


    林令果不理他,快速記著計算機統計數據。 他的振作、專心於工作,隻在她就職的第一個星期展現出來,然後幾乎所有該是他的工作,他全丟給了她。


    就連重要的決策,他也交由她決定,他說他信任她。


    就是這兩個字――信任,讓她的情緒足足花了好長的時間才得到平撫。


    在她的觀念裏,必須是她很親近、很喜歡的人,才能夠得到她的信任,但對他而言,她僅是他一個短暫追逐的對象罷了,他也信任她?!


    “令果?”金末日不信她不理他,捺著性子又叫了一次。這個助理,愈來愈不將他放在眼裏了。不過這樣也好,他喜歡她不怕他,她若畏畏縮縮的,遊戲就不好玩了。


    林令果還是不說話,偏不上當。 “算了,你別躲在桌角像個小媳婦似的,桌子還你。”金末日挪動臀部,站了起來,以為她會因為得到特赦而欣喜欲狂,但,沒有,她仍是做著自己的事,他看到的還是黑壓壓的頭頂。


    就這樣?林令果就著餘光偷覷了眼,她以為他會繼續纏鬧下去,沒想到這麽快就打道回府了!


    “女人啊,還是順其自然點可愛,這樣假裝嚴肅,你不累嗎?”


    突然飄來一句話,她抬眼看他。


    “我本來就不可愛。”


    “把你的本性與內在展露出來,你就是最獨一無二的。”金末日不吝嗇地給予極高的評價。


    不可否認,他對她的好奇心不斷增加,她就像一口深幽的井,誘引他站在邊緣上端往下探,想測量裏頭究竟多深,但她卻一再的回擋。


    獨一無二?好了不起的讚美,但她承擔不起,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那麽好。


    “你今天不用陪女朋友嗎?”林令果巧妙地將話題帶開。


    他似不經意,閑聊些有的沒的,每每轉過兩三個彎,話題就轉回她身上,簡直防不勝防!


    “我在陪了。”咧出一個邪放的笑臉。


    “不要開玩笑!”她陡地沉下臉,“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金末日擺擺手,“所以我說你一點也不誠實,說謊的小孩怎會可愛呢?”對自己的熱絡卻隻換回她的冷嘲熱諷絲毫不以為意。


    其實,讓她生氣是好的,她的溫柔多禮,與其說是優點,不如說是她的防衛係統,她不會擺出高姿態,旁人很容易便誤認她是個溫柔好相處的人,不由自主的順著她的步調走,而事實上,他們隻是繞著她做圓周運動而已,一步都靠不近她的核心。 如果想要進一步了解她,最好的方式,就是將她的保護罩敲出幾個洞來!


    “隨你瞎說!”太了解他間接套話的能力,亦明白忽略是最佳的防衛手段,她故意裝出漫不經心。


    “唉!”金末日歎了口氣,煮熟的鴨子又飛了,本來以為這次可以成功“感化”她放開心胸、坦然一點的……不過,還好,不是全沒收獲,至少她不再冷冰冰了。


    沒錯,他真的覺得前陣子的她,臉上的表情幾乎都是用尺規量過,連微笑也有一定的弧度。 不管怎樣,反正她是他的!這座城再攻不下,就愧對他於外的花名了。


    掏出白金煙盒,取出香煙,看著打火機上搖搖晃晃的火焰,有種後繼無力的感覺……嗬,還挺符合他的心境呢。


    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女人難搞。


    “經理先生,辦公室禁煙。”不知怎地,他有些失落的神情教人看了好不舍,記憶中!她似乎沒見過這樣的他。


    金末日淡淡地瞟她一眼,吸了好大一口,徐緩地吐出,“不抽煙的人不懂,抽煙其實是一種情緒輸送,把不健康的尼古丁跟焦油吸到肺部裏,然後把不健康的心情跟情緒吐出來,既然都是不健康的,就不需要再去多想些什麽。” 自從上次短暫嚐過她的甜蜜之後,每日在公司看著她卻不能接近她的折磨幾乎逼瘋他了,偏偏幾天下來,她仍是一派無動於衷的超然態度,仿佛那天不曾發生過一般,讓他又懊惱又焦躁,情緒也一天比一天不穩,一個人的時候甚至懷疑是否自己的魅力大不如前……


    不健康的心情?是指不快樂嗎?他也有不開心的時候?


    林令果睨著他,眼睛轉呀轉,像在思考他的話,也像想著怎麽推翻他這不健康的說法。


    “你說錯了。”


    金末日挑眉,等待她未竟的高論。


    “既然抽煙是一種不健康的情緒輸送,那麽戒煙是不是可以戒掉不健康的情緒?”


    “這是關心我嗎?”毫不拐彎抹角的問,肆笑的眼神令人臉紅。


    不期然撞進他黑曜石般的眸心裏,林令果心跳陡地失律,自耳根熱了起來。


    “看你怎麽解釋……算是吧!”


    “聽起來怎麽有點言不由衷?”他故意再逗她。


    沒好氣地睞他一眼,嫌迷湯不夠濃啊,真貪心!


    “對了,忘了跟你說件事,今晚我打算到府上拜訪……”


    驀地,林令果握在手中的原子筆,不小心掉至桌上,而後墜跌地板磁磚上,發出一道敵不過她強烈心跳的細弱聲響。


    他要去她家?!


    “咦,大姐,你晚上不用打工嗎?”林令玲上完家教回來,訝異地發現平日工作至十一點方能返家的林令果居然在家。


    “二姐,你總算回來了!”正愁不知如何是好的林令華,看見她宛如看見民族救星般,說是痛哭流涕也不誇張。


    “你幹嗎?這麽緊張!”林令玲瞟他一眼,不曉得那嚇得發白的臉色是怎麽回事。


    “二姐,你快看看大姐啦,她從下班就一直在那裏走來走去,我問什麽她都不回答,隻會重複念著:怎麽辦、怎麽辦……”


    林令玲狐疑的挑眉,“怎麽辦?”走向林令果,真的聽見她的嘴巴念念有辭。


    “大姐,你怎麽了?”拍拍她的肩膀,不料林令果霍地轉身,瞠得圓大的眸子,嚇了她好大一跳。“令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她細碎地反複喃念,眼神空茫。


    “什麽怎麽辦?你不說我怎麽幫忙?”林令玲翻翻白眼,用力按壓她的肩膀,不讓她繼續晃來晃去。


    “等一下我的上司要來我們家……”林令果著急地掐緊她的手臂而不自覺。


    林令玲痛得齜牙咧嘴,趕緊扯下她的手,“大姐,我求你鎮靜點好不好?你這樣子我很不習慣耶!”當了她的妹妹那麽多年,還沒見過這般六神無主的她。


    “對啊,大姐,你的上司又不是皇帝,你緊張什麽?”林令華知道她的理由,差點一頭去撞牆壁。真是,害他跟著緊張,心髒差點嚴重無力。


    林令果望著弟妹,急慌了心卻又不知如何跟他們說明,“可是我……”


    她頭暈目眩,四肢無力,全身萎靡得像棉花。因為金末日要來,她已經緊張一下午了,甚至連晚上的打工都請假了。


    可是這麽早回家,為的是整理準備,結果她發現自己什麽也沒做,隻是一徑的慌亂,怎麽勸說自己都沒用,一顆心就是平穩不下來。


    不知怎地,她就是有種感覺,認為金末日來家裏作客,對她而言有著某種特殊的意義存在。


    “好,不管怎樣你先給我坐下,有話慢慢說。”林令珍將她安置沙發,坐在她的對麵。


    “大姐,你的上司很凶是不是?”林令華好奇的問。上回單槍匹馬麵對那些圍毆欺侮他的毛頭小子,她可是眉頭皺也未皺。


    林令果搖搖頭,否認了他的猜測。想想金末日的樣子……他其實不算凶。


    “還是他很想炒你魷魚?”林令玲一起加入臆測的行列。


    林令果又搖頭,擔心金末日待會兒的到來,勢必要掀起一場家庭革命。他們的保守,和放肆慣了的他,以及貧與富的差距,顯得那麽格格不入……


    “又不是?”側著頭,林令玲一副納悶,“既然他沒什麽歹念,你幹嗎那麽害怕他來我們家?”


    “就是啊,大姐,我們家雖然不是什麽大房子,不過至少很幹淨吧?”林令華對家庭的向心力很強,或許該說,隻要林令果的一句話,他便聽從到底。


    叮咚――叮咚――


    突然,電鈴聲竄入了客廳內每個人的耳膜。


    “啊……”林令果慘叫,音量不大,但林令玲與林令華都聽見了,也看見了她變得僵硬的身軀與不自然的表情。


    姐弟倆對視一眼,即使一頭霧水,林令玲仍是起身開門去,“我去開門。”


    “哪位?”


    “請問林令果小姐在嗎?”門外,渾厚好聽的男性嗓音清楚地傳遞進來。


    “大姐,找你的。”林令華看她心不在焉的失神模樣,忙不迭地提醒她,“可是聲音聽起來好年輕,你們老板不是老頭子嗎?”


    林令果還來不及解答他的疑惑,應門的林令玲已轉開門鎖,開了門――


    “你好,我是令果的上司。”畢竟見識寬廣,金末日懂得掌握初次印象的重要,翩翩有禮的溫文氣度,成功攫住了林令玲的心神。


    他真的來了!


    他不怕撲空,小助理的生活單純得就像尼姑一樣,除了家裏,大概也沒什麽地方好去了,更重要的是,想見到她的欲望如此強烈,他不願意去思考也許見不到她的可能性。


    “不……會吧?”瞬時隻聞她驚喘的聲音,仿佛麵對多大的驚歎。


    深深深呼吸,順順情緒,林令果起身,努力綻開一朵合宜的微笑,然後旋身招呼,“經理。”


    “大姐,你怎麽沒說你的上司長得這麽帥?”自震撼中恢複,林令玲快速來到她的身邊,壓低聲音抱怨,“害人家剛才分心那麽久,好丟臉……”


    “噓……”林令果要她安靜,別再加深她的緊張。


    “哦……”霍地,林令玲拉長了尾音,曖昧地勾起唇瓣,以手肘抵撞,“我知道你為什麽坐立難安了……大姐,你偷偷暗戀人家,對不對?!”


    頑皮的調侃,一派知之甚深、凡事瞞不過她的法眼的得意嘴臉。


    霎時,一陣熱浪自耳根席卷上來,攻陷了林令果粉嫩的俏臉,尷尬地抬首,希冀金末日沒有聽見。


    金末日當然聽見了,心裏樂得想要大吹口哨,不過為了保留她的麵子,他忍了下來,“這兩位是……”


    “林令華和林令玲,我的弟妹。”噗通噗通的心髒,像要跳出來似的,瘋狂鼓噪著。


    “你們好。”目光隨性瞥掃,不經意地發現那名青澀的男孩,正用著一種莫名怨懟的眼神瞅著他。


    這可有趣了,他們素昧平生,應該無冤無仇吧?


    “經理……請坐。”林令果覺得別扭極了,他就在她的家裏,說不上來的感覺。“令華,幫大姐倒杯茶好嗎?”


    “不……要!二姐,你去!”林令華口氣很差,賴在沙發上不肯動,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金末日的一舉一動,一眨也不眨。


    討厭的家夥,隻消瞧一眼便知動機不純良!他們家才不歡迎他呢,要他倒茶?想都別想!


    林令果聞言一愣,僵立當場,嘴角凝著一抹十分難為情的苦笑,丟了一個警告的眼神過來,“令華!”


    “沒有關係。”金末日佯裝大方不介意,心裏卻大罵小鬼。


    很好,現在他確定了,小夥子對他存有敵意。


    年輕男孩對其姐懷有不正當的戀慕,既然讓他發現了,他更不可能讓林令果繼續住在這裏,正值血氣方剛的男生,非常容易受到獸性的驅使。


    他必須保護林令果的安全……呃,雖然他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不過當他的女人總勝過被自己的弟弟侵犯吧?那可是道德所不允許的!


    清清喉嚨,“對了,令堂不在嗎?”直接切入正題。他知道林母身體不好,長年臥床。


    胸口陡地一凜,林令果戒慎地望著他,“有……事嗎?”


    沒有回避,坦蕩蕩地迎視她的眼神,“有件事情我想與她商量。”


    睨他一眼,覺得他著實矯情,拐了彎轉了角,最後意圖仍是昭然若揭。


    他最好別在母親麵前胡言亂語,讓老人家擔心,否則她就……她就……


    想了半天,氣得半死,就是不曉得該拿他如何是好?她很明白自己不可能因他的某些行徑,就收回感情……


    “對不起,我母親可能不太方便……”正想勸他打消念頭,房內傳來了一陣輕咳――


    “令果……家裏有客人是不是?”


    “你把我媽吵醒了,”林令華幸災樂禍地瞪他一眼,等著看好戲。


    “伯母是嗎?你好,我是金末日,令果的上司,來府上叨擾了。”金末日隔空喊話,逐漸釋放老少通吃的男性魅力。


    “令玲,進來扶我出去。”


    “好。”與林令華的排斥態度迥異,林令玲一樣是看好戲的心態,卻是正麵的期待心情。


    她嗅出了曖昧情潮――大姐與這位英俊男子之間的不尋常。


    納悶的是,大姐居然保密到家,絲毫風聲不漏,她的守口如瓶更是加深了她的好奇心。


    約莫三分鍾的等候,一個看來比實際年齡蒼老的婦人被攙扶了出來。


    “伯母。”金末日站起身問候,難掩訝異神情,意外她的羸弱。


    林母一樣驚震,震懾於他的俊朗健碩,“金先生是嗎?請坐,別拘束,我家寒傖了點,沒什麽好招待的。”她謙虛的說,無可挑剔的溫柔。


    也許物質方麵她無法給予孩子們最好的享受,但她不想讓他們丟臉,她是病人沒錯,卻一樣可以成為孩子們最驕傲的母親,隻要她表現得宜。


    “令果一直沒告訴我,她有一個如此出色的上司。”


    雖說方才二女兒已先概略形容對方的優秀,然而親眼所見,更覺不同凡響。


    如此一個優秀男子,對令果真是真心?


    抬眼瞄了大女兒一眼,她害羞的垂臉,嬌澀的模樣似戀愛中的小女人,憨柔可人。


    “謝謝伯母不嫌棄。伯母保養得也很好,和令果看起來就像一對姐妹。”金末日稍微收斂了油嘴滑舌,然掛著金字招牌的甜言蜜語,卻輕易收買了林母。


    “哈哈,你太愛說笑了,我老了,身體也不好,哪能和我們家令果相比?”林母拉著大女兒的手,拍了拍,疼寵的說。


    就是嘛!林令果心裏犯嘀咕,怨怪地瞟他一眼,真是不懂說話的藝術,討她媽媽歡喜也不能傷害她脆弱的心靈呀,可是,他真有辦法,輕鬆地逗笑了她的母親……因為自覺虧欠了兒女,母親愁眉不展已經好一段日子了。


    “伯母,今日唐突來訪,除了過來探望你的身體外,還有一事相求。”金末日的目光突然凝視林令果,她一陣心慌,驚恐地望著他。


    “什麽事?”就是這個眼波交流泄漏了蛛絲馬跡,林母自其中看到了火花,看見了兩人的情生意動。


    隻是,女兒不安的樣子與男人傲然的自信,讓事情還有一絲不確定,她不明白他們是否發現彼此心意相屬的感情。


    “令果在公司的表現可圈可點,是不可多得的一個人才,公司有意栽培她,所以日後可能開始增加一些課程輔導。”一段話說來未見凝滯,表情更是正經八百,惟有林令果知道他在說謊。


    可是她無法拆穿,母親的期望她自是明白,她不能扯下他的偽善,然後丟了工作……這個風險她承擔不起。


    “真的嗎?”林母比誰都高興聽見這個消息,她一直希望女兒能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而非被這個家庭局限了一切的發展。


    事情的順利出乎金末日的意外,漸漸接近成功,他笑得更恣意了,“但令果住得遠,公司方麵擔心交通不便,為她找了個臨近公司的小公寓提供住宿,謹代表一點心意。”


    “這樣很好啊!”求之不得的機會呢。


    “可是令果一直顧忌著你,說是要問過你的意思。”謊言是愈編愈順口了,趁機給了不配合的她一個教訓。


    “令果,你怎麽沒提過這件事?”林母蹙眉,責備詢問。


    林令果措手不及,沒想過會有這招,“媽,我不能去,我還要陪你……”


    林令華一見母親似乎偏袒敵方,連忙抗議,“媽,大姐不能搬出去啦!你沒看他、看他……”


    “看我怎樣啊,令華?”金末日皮笑肉不笑的問,恨不得撕塊膠帶封住這個礙事小鬼的嘴巴。


    “令華,不準對金先生沒有禮貌!”林母喝斥,她一發怒,林家另外兩個成員立刻扔來責怪的眼神。


    林令華無辜極了,隻好閉上嘴巴,心裏卻是忿忿不平。


    怎麽該是精明的人都變笨了,母親與大姐難道都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披著羊皮的大野狼嗎?他根本就是不懷好意,尤其那副得意的嘴臉,教人看了忍不住想要迎麵揮去一拳。


    “令果,出了社會,凡事以公司優先,家裏還有令華和令玲可以陪我,不要把我考慮在內,媽不想變成你的絆腳石……”


    “媽,你怎麽這麽說嘛,你才不是我的絆腳石!”林令果不喜歡母親如此誤解自己,也不要她自怨自艾。


    “媽……”林令華急得跳腳,母親一病,連敏銳的觀察能力也退化了。她的同意無疑是將大姐推入火坑,羊入虎口斷不可能平安歸來的。


    “伯母,事情突然了些,我想該留些商量考慮時間給你們……”金末日倒也識相,麵對眼前的混亂,選擇退避,“我先告辭好了。”


    “金先生,不好意思,令華年紀小不懂事……這樣好了,倘若你不介意,我和令果說幾句私密話,然後我讓她送你出去。”


    “也好。”主動送上門的機會,金末日當然不可能說不好,他等著向她炫耀自己的勝利呢。


    林令果於是扶著母親回房間,服侍她靠躺著,轉身關上房門――


    “令果,過來。”


    “媽,你想和我說什麽?”林令果坐在床沿,看著母親憔悴之中顯露的欣慰,有種說不出口的苦澀。


    也許她真是以為女兒戀愛了,因為女兒戀愛了,所以她覺得安慰、覺得不再對不起先走一步的父親?


    “孩子,媽是病久了,但我的腦子仍很清楚……你喜歡金先生,對不對?”


    “媽……”林令果既難過卻也羞赧,一方麵因為心思被揭穿,一方麵因為她可能成全不了母親的期望。


    地球是圓的,再怎麽不想遇見的人,總會再次相會;心思也是圓的,轉來轉去,曾經努力想要遺忘的人,卻記得最是清晰。


    那年,因為她的私心放縱,因為想要成全自己的一次想望,她留在學校觀看金末日的最後一場球賽,那時甜蜜是如此靠近,溫暖了她的心,教她忘了生病的母親……因為這個疏忽,她差點在母親心髒病發來不及送醫的危急下失去她…… 事後,她萬般悔恨,恨透自己的貪圖,也恨過金末日,恨他為何要害她如此心怡於他……


    然而,再怎麽恨,依然不敵愛他的多,她還是愛他。但她告誡自己,再也不能因為愛情拋下家庭的責任。


    現在,她又麵臨了抉擇,想起先前的教訓,這次她沒有勇氣依心而話,她禁不起再一次的冒險。“傻女兒,媽知曉你的心事,也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林母輕歎,將女兒攬進懷裏,“你為這個家付出夠多也夠久了,女人總要對自己好一點,總是要追尋一份屬於自己的終生幸福……”


    林令果哽咽出聲,因為母親的體諒與疼寵落下淚來,所有的堅強終究在慈母麵前潰堤。 她也想爭取幸福,但幸福離她好遠……她和金末日對於幸福的定義是相同的嗎?


    不……不一樣,他追求短暫的快感,她要的卻是永久的快樂……他們,無法取得平衡點,勉強在一起隻會釀成後悔。


    “如果有戀愛的機會就好好把握,人生不會重來,不要在意太多條件差距,就算沒有結果,也不枉青春,不是嗎?”林母鼓勵她活在當下,因為犧牲太多的美好歲月,她希望女兒活潑快樂。


    “女人一輩子總要愛過一次,每個人都在錯誤之中學習,不是嗎?”林母也哭了,卻笑著對她說,“在愛情麵前,你和他是平等的,心意是否相通,交給時間來證明,給自己一個機會,好不?”


    “媽……”林令果偎著母親,哭得像是淚娃兒,她渴望投入金末日的懷抱,卻也眷戀這分溫暖的親情。


    “別哭了,媽媽和弟弟妹妹都會為你加油的。”


    林母深信女兒絕對會幸福,因為老天爺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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