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持之不知怎麽想的,答了句:“正好來這邊辦事。”見季則的目光慢慢變得失望,他又說:“謝述說你病得有些嚴重,我就過來看看。”說話翻來覆去,不像他。“那就是特意來看我的。”季則肯定的說,說完還打量陸持之的神色,彎著眼睛說,“學長你怎麽這麽好?”因為生病,他的語氣軟軟的,像是在撒嬌。陸持之心底有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在蔓延,在他還沒有想好怎麽回答的時候,臥室的門被敲響了。“陸總,點的餐到了。”謝述在門外說。服務生推了餐車上來,隻到電梯口便被季則的人接手了,謝述在法法準備送餐的時候眼疾手快的把這個活兒搶了過去,他也想看看他們陸總在幹嘛。開門的果然是陸持之,謝述試圖把餐車再往裏推一下:“陸總,東西有點多,我幫你送進去吧。”目光假裝不經意的往裏瞥了瞥,沒看到季則。陸持之站著沒動:“我自己拿。”謝述有些失望:“好的。”快速應著,謝述幫忙把蓋子都拿開,然後讓陸持之端盤子。陸持之來回跑了三趟才端完,然後毫不留情的關了門,任由謝述八卦的雙眼望眼欲穿。謝述也是真的不知道他老板什麽時候這麽勤快了,破天荒第一次見。*季則在衛生間洗漱完走出來的時候陸持之已經幫他擺好了碗筷,看到他出來就招呼他吃飯。季則走過去看了看,發現隻有一雙筷子,他抬頭看著陸持之:“學長不吃點嗎?”陸持之搖了搖頭:“還不餓。”現在才下午四點。桌上沒有任何油膩的東西,季則端了粥先喝了一口,那雙大眼睛隔著碗的邊沿看陸持之,像個小偷窺狂。陸持之開口教訓他:“好好吃飯。”季則立刻收回了目光:“好的,學長。”他吃幾口就看一眼陸持之,一臉癡漢模樣卻不自知,大眼睛會說話似得,又有了往日的光彩。陸持之忽然問了句:“為什麽不吃豆製品?”季則吃飯的動作慢了一些,然後說:“小時候家裏每天都要吃這個,吃傷了。”說完,季則問陸持之:“學長是怎麽知道我不吃這個的?”那次他給陸持之送票,陸持之帶他去吃飯的時候也和飯店老板說不要豆製品的菜。陸持之想了想,反問:“很難發現嗎?”季則吃飯一般情況下隻夾自己麵前的菜,但是有次吃飯的時候有兩盤豆製品的菜就放在他麵前,他卻一次沒有夾過。陸持之想了想,他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發現這個問題的。季則搖了搖頭:“法法到現在都不知道。”不管是什麽原因,他心裏都覺得甜甜的。“那是他笨。”陸持之總結,他不太喜歡不伶俐的人在自己身邊。季則吃了一口青菜,鼓著臉看著陸持之,勉強說了句:“學長,其實我挺聰明的,我學習好,學其他東西也很快。”陸持之幾乎是立刻知道了季則為什麽這麽說,因為那次在車裏他說季則太蠢,現在他的看法倒是改變了,季則不隻是蠢,他還有點笨,不過他不想再說讓季則惦記在意很多天的話,於是他換了個話題:“在學校的時候我們是不是見過?”季則非常明顯的愣住了,表情不自然的點了點頭:“見過幾次。”“說過話嗎?”陸持之又問,他有些好奇在學校時候的季則是怎樣的,但他對那時候的事情沒有任何印象。季則想了想,然後點頭:“有一次我和學生會的人一起去男寢宿舍檢查夜不歸宿,你們宿舍有個人不在,是你替他說明了情況。”其實他們不怎麽管大三大四夜不歸宿的情況,那天還是他提議檢查的。當時他們進門的時候陸持之正在看電腦,好像在回複郵件,季則進去後便一直盯著他看,一同去的同學正想詢問空著的床位人去了哪裏,季則搶先一步走到離陸持之近一些的地方:“學長,對床的同學沒回來嗎?”陸持之聞言目光從電腦上移開,然後看了一眼他的對床:“他找了工作,大概二十分鍾後會回來。”學生會很多人都認識陸持之,不會故意為難他,季則還想說些什麽,被人攔住了:“請陸學長轉告他讓他以後盡量早些回來。”“好。”上學時期陸持之的音色便是清清冷冷的,說完便又去忙著回複郵件了。季則臨走的時候回頭看了好幾次,出了門後不知怎麽想的,又拐了回去,然後聽到有同寢的人問陸持之:“持之,剛剛那個就是季則,去化學係旁聽,老師出題一整個係都沒做出來隻他一個人做出來那個,他怎麽看起來好像認識你?”陸持之清冷的聲音很快傳出來:“不認識。”他聽起來對這個話題沒一點興趣,也不太願意接話,他的室友敷衍了兩句就結束了這個話題。季則腳步頓住,在門口站了片刻才轉身離開。季則把當時的情況簡單和陸持之講了一遍:“當時我還想和學長做個朋友來著。”季則樂嗬嗬的,但他心裏清楚,如果隻是做朋友的話,他肯定會推門進去,但他並不隻是想做朋友,所以他當時不敢去陸持之身邊問他能不能做個朋友。陸持之仿佛看到了大學時候的季則,靦腆害羞的站在他宿舍門口,就等一個讓他下定決心的事情就會走到他麵前去,可當時的他親口斬斷了季則的妄念。雖然過程都明白,陸持之卻還是想問:“為什麽不進去?”“想進去的,”季則說不上後悔不後悔,“怕嚇到學長。”愛慕是眼睛藏不住的,陸持之不會喜歡他那個時候的眼神。陸持之現在沒辦法拒絕季則的眼睛,但是大學的他,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像現在這樣對季則狠不下心:“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可以直接走到我身邊來。”季則拿著筷子一動不動,仿佛是在告訴自己,也仿佛是在說給陸持之聽:“下次一定和學長打招呼。”“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也可以告訴我。”陸持之把話攤開了說,說完為了證明什麽似的,他加了三個字,“小學弟。”季則重重的點了點頭:“學長會一直管著我嗎?”陸持之沒說是,也沒否定:“你喜歡這樣?”季則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從小到大除了我媽一直都沒人管我的,能被人管著是運氣也是福氣。”說完他笑著補上一句,“學長肯管我也是我的運氣。”陸持之實在無法對著這雙眼睛說讓它不高興的話:“好。”但很快,陸持之就真的開始管季則了:“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生病嗎?”季則無辜,這個問題不是討論過了嗎?“因為北方太冷了,以後我的工作都在南方就好了。”他開始給自己找理由了。“昨天休息了幾個小時?”陸持之很直接的問。季則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昨天休工已經過了午夜:“六個小時?”“再前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