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是當局者迷。”學謙緊緊捉住他強健的臂膀,不能想像他是怎樣度過那種人生。


    “她們其實死了很久了,隻是微不足道的病,但誰都不願意花錢醫治奴隸。後來我有了一點名氣,新主人就將死訊通報給官府。大官們怕我知道後會離開軍隊,把消息瞞得密不透風。直到我死前,那位差點成為我嶽父的人,才道出真相。”


    說到這裏的時候,息燹已經很平靜,畢竟已經是千年前的事情,再深沉的痛苦,也漸漸沉澱麻木。


    學謙心中疼惜,臉上卻極力避免出現難過的表情。他知道不是一兩句話的勸慰,就可以使他擺脫骨子裏的自卑與自責。他隻柔柔將頭靠在息燹的胸膛上。“不管你怎麽看自己,我知道得越多,隻有越發覺得你很好。我顧學謙這輩子,喜歡定了你。”他說得很輕,卻足夠堅決。


    被倚靠的身軀微微震動,搭在他肩上的手緊緊收攏。他力氣太大,學謙覺得有點痛,但並不反感。


    “我不夠機靈,又死心眼,一生都在被人擺布。重生之後我能做的,也就隻有盡量避免陷入太過複雜的狀況而已。可是,”息燹將學謙身體扶正,一雙銳目盯住他,“畢竟防不勝防。”


    言下之意,他明知今日之事不過一個局而已,但還是跑來跳了進去。


    學謙頭抬得高高的,笑得很張狂:“我不會道歉。就算你今晚沒來,我還是會一再想辦法請君入甕。”


    息燹沒有生氣,隻是問:“如果我沒去,你真的會和那個人做嗎?”


    “會。”他是男人,又不講究什麽三貞九烈。


    “那我來就並非沒有意義。”


    學謙輕哼,不屑道:“你來使我免於誤入歧途——這也是你的一件功德麽?”


    “我學不來你這麽會算計。”


    息燹似笑非笑地看他,學謙麵上一紅,粗聲道:“那還有什麽鬼意義?”


    “我隻是想,既然你一定要走這條路,沒道理第一個男人不是我。”


    學謙倒抽一口氣,愕然回望他。


    息燹雙手小心翼翼地捧住他的連,臉上有釋然,眼中有深情。“你實在太好,我唯一怕的,是沒有辦法回報你的情意。可春及說得沒錯,就算終究要天人永隔,我也可以在你陵墓前陪伴。總好過白活幾千年卻什麽都不曾經曆。”


    學謙不甘心地道:“果然你還是比較喜歡春及,我費盡唇舌,不如它一句話定江山。”


    息燹看了書櫃底下裝睡的跟班一眼。“這家夥有時候還蠻可愛的。”


    “說起來,‘主人’和‘小仆’這種關係,真是充滿曖昧的味道啊。”


    息燹煞有介事地點頭。“你說得不無道理。”


    學謙滿含妒意地感歎:“嘖嘖,你這麽孤僻的人,竟然肯把春及帶在身邊快一百年年,還對他這麽好,我早就覺得有問題。”


    春及再也聽不下去,猛烈炸毛:“亂講!他什麽時候對我好過?”這根本是栽贓嫁禍、千古奇冤!


    學謙從桌上跳下來,蹲到狸貓麵前:“連我們互訴衷腸都在旁邊杵著,其實你在向我示威‘本妖才是息燹最愛的人’對不對?”


    “你、你——”春及氣得發抖,“狗咬呂洞賓,好心當成驢肝肺!以後不要讓我碰到你,見一次扁一次!”他大吼一聲,怒衝衝躥出門,鑽進樹叢不見了蹤影。


    學謙得逞一笑,息燹則無奈搖頭。之前春及隔空傳送的法力太沒譜,害他竟然一出現就撞在牆上,實在不能不耍它一下作為回禮。


    學謙以為他擔心春及,拍拍他的手臂安撫道:“沒事的,明天我會請他吃很多點心。”


    “他最討厭吃辣的,你可以在點心裏多灑些紅椒粉。”息燹一本正經地道。


    兩人對視一眼,學謙倒在息燹懷裏,吃吃笑了起來。息燹靜靜攬著他,嘴角也微微揚起。


    然而這輕鬆的氛圍,不久便隨著身後人明顯的身體反應而起了變化,學謙登時會意,輕輕掙開懷抱,走過去關上了敞開的門,然後指指床榻。


    “去那邊吧。”他聲如蚊蚋,臉如滴血,息燹見此,胸口的騷動更是大舉襲擾,他難以自已地抱起學謙,兩個跨步便來到床前,小心翼翼將人放在被褥之上。


    學謙麵泛桃花,雙眸亮閃閃地瞧著他。


    息燹站在床邊,嘶聲道:“你確定嗎?”


    學謙老實地道:“其實我是想多點經驗之後,再跟你在一起。我隻看過春宮圖,什麽都不太懂,一定不如你抱過的那些女人來得舒服。”他找上皮缺德,就因為他是此道高手,能夠學習一點經驗。


    “你是嫌我來得太快?”


    息燹一張臉變得很黑,學謙感覺如果答“是”,好像很危險,於是拿出了生意人的柔軟身段,道:“怎能這樣說呢?第一次是和你,最好不過的事了。”


    千年老古董麵色稍霽,彎下腰,唇對著唇說道:“事到如今,我再不由你後悔。”


    “是我比較怕你後悔吧。”學謙慵懶笑著,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將虛貼的嘴密合。


    息燹再不能保持冷靜,一邊回應著他青澀而熱情的索吻,雙手開始解學謙衣物。也許是太過激動,幾次都沒有辦法將扣子領扣解開,他從喉頭冒出不耐煩低吼,“嘶”地一聲,將件上好的綢緞長袍連同中衣內裳一並撕了開來。


    學謙被那裂帛之聲嚇了一跳,停下親吻往自己身上看,故意埋怨道:“這一身衣服可是要上百兩銀子。”


    “我賠!”息燹粗糙的指掌滑過學謙光潔溫潤的身體,虔誠的眼神猶如膜拜一般。


    學謙從沒有受過這般撫摸,低吟一聲,忍著羞赧將上身更貼近他。


    ……


    這一夜,滿室隻有肉體交疊的碰撞聲,以及雙方幾乎沒有交集的雜亂感言。


    很難受,全身骨頭像是散了架,喉嚨痛得口水咽不下去。


    學謙沒有奢望過自己第一次的歡愛能夠多麽銷魂蝕骨,可也絕對沒有想到這件老古董竟然差勁到這個地步。


    從插 - 入到結束,除了痛以外他沒有任何感想。而且這個過程漫長得簡直如淩遲一般,直到天色發亮才算是勉強“行刑”完畢。他中途昏過去兩次,又被劇烈的撞擊和痛楚弄醒,中間罵也罵了,打也打了,饒也討了,這禽獸完全沒有感覺!


    過程中學謙不斷地在後悔,如果不是那麽堅持,退讓一步隻和他做好朋友,就不會遇到這種糟糕的事情了;又或者他多找幾個男人嚐試一下,也一定能夠比較好地應付這種場麵。


    最最懊悔的,就是把主導權交給這個號稱不抱女人就睡不著、讓人忍不住認為他很厲害的混蛋!


    可是,等這老古董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幹了什麽好事的時候,那倍受打擊的神色卻又很可憐。幫他清理的過程中,上半身觸目驚心的青紫印記已經把他嚇得不輕,等看清楚後麵紅腫流血的慘狀,這家夥更是如喪考妣,直到過午的現在,還消沉地蹲坐在床前的踏板上,試圖將巨大的身體縮成狸貓小弟一般個頭。


    “你到底有多久沒有做這種事了?”嗓子一說話就痛,可是不出言安慰他又不忍心。受害者竟然還要打起精神安撫加害者,學謙覺得自己真是悲慘。


    寬大的背部動了動,學謙等了半天,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消沉的聲音響起:“記不清了。”


    “你以前也是這麽抱女人的?”


    又是一陣沉默。


    學謙不由得懷疑他因為自己是男人才隨便亂搞,正積累起怒氣準備開罵的時候,那個消沉的聲音道:“我都是直接插進去,想射了就拔出來。”


    聽到這種詭異的回答,學謙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提不起。這麽說來,他昨晚親吻自己身體的那些把戲,已經是額外的優厚禮遇?


    曾經被他折騰過的女人們真是可憐——好吧,加起來都沒有他可憐,這家夥射在了他裏麵,好幾次。


    體會到這些差異所代表的含義,學謙在生悶氣的同時,又不免有點高興。


    脫褲子,摸黑□,出來——活了一千多年,竟然隻有這麽點出息,他也真算是單純得可以。


    “難為你竟然知道男人要用那裏做。”簡直是令人感動了。


    他充滿嘲諷的語氣讓息燹更加縮緊了肩膀。“軍營裏也偶爾會有那種事情,我知道。”


    “你怎麽知道要先……呃,弄濕我那裏的?”好奇心擊敗了羞恥心,學謙對於他在整個過程中唯一熟練的動作,多少有點在意。


    又是一陣沉默。學謙已經感覺到他麵對自己時有問必答的良好習慣,因此一邊閉目養神,一邊等他思索措辭。


    “有些女人沒帶油膏,就會幫我舔出一點來抹,我想應該差不多。”息燹粗聲粗氣地說著,學謙睜開眼,發現他的耳朵已經通紅。


    “女人……不是會自己濕的麽?”與其說學謙的求知欲膨脹,還不如說他很想看到息燹尷尬失措的樣子。


    息燹轉過頭,以過來人身份,認真地給他糾正常識錯誤:“隻來一回的話,多半不會。”


    學謙肯定地告訴他:“我以前在書上看到,最近聽商場上朋友開玩笑,都說會濕的。”


    “……怎麽會?”


    看他的表情,似乎認為那很神奇,學謙忍不住深深吐了口氣——做男人到這個地步,實在太失敗了!


    息燹誤會這聲吐氣是因為不堪勞累,趕緊站起來,小心地替他掖好被角,“你休息一下,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學謙報出幾味藥材名和各自分量,息燹很乖覺地取過筆墨寫下來。


    “勞駕你照著這個方子去抓兩帖藥,隨便那家店都好,就是絕對不準去我家藥鋪!”看這情形他不在床上躺個三天恐怕不成,要是再到自家店裏抓藥,不知道會被傳稱什麽樣子。


    息燹應聲好,轉身就要離開,又被學謙喚住。


    “我書桌上,右邊那堆帳本底下,有一個小冊子,你拿去看。”


    息燹依言抽出那本薄薄的冊子,慎重地翻開,馬上被裏頭的淫猥姿勢驚到。


    “這——”


    學謙忍著痛楚坐起身,極有氣勢地命令道:“畫圖和注解,都給我好好看清楚、想明白,下次再害我變這樣,就換你在下麵!”


    息燹呆呆地道:“還可以有下次?”


    “你不要就算了。”學謙飛快地鑽到被子裏,整個腦袋縮進去。


    腳步聲很久沒有響起。學謙躲在被窩裏正自惴惴不安,冷不丁抓著被頭的左手遭擒,他探出腦袋,正好瞧見幹燥的嘴唇在那上麵烙下一個輕吻。


    “我會用心的。”息燹低啞地保證,摸摸他淩亂的發,而後離去。


    “我聽盛二說,前晚你房裏很大聲喔。”在南北糕餅吃到飽的引誘之下,春及完全忘記剛剛結下的深仇大恨,以人形來到顧宅,名為看護,實則供病人玩弄解悶。


    “對啊,因為我們在做那種事。”學謙拿著帳本倚在床頭,答得漫不經心。


    春及抓著糕餅的手猛然停住,過了好一會兒才爆出一聲大吼:“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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