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琮留在家中,那三包藥喝了竟然一點效果也沒有,吃過晚飯,依舊吵著腹痛。雲翡讓宋驚雨又將章鬆年請了過來。


    時近黃昏,章鬆年匆匆前來,一眼看見廊下翹首以盼的娉婷少女,淡青紗裙在暮色中一片朦朦朧朧,仿佛美玉籠著淡淡的青煙,平平凡凡的回廊仿佛因她的佇立而多了幾分清雅。


    他從未見過如此動人的少女,靈動活潑,大方天然,見到陌生男子,絲毫不見扭捏。


    雲翡看見章鬆年,便迎上去急匆匆問:「章大夫,你不是說三包藥一天便可好麽?怎麽我弟弟還是腹痛不止?」


    章鬆年依舊先問雲琮的飲食。


    雲翡答道:「他胃口很好,飲食正常。剛吃過晚飯,是清淡的白粥。」


    章鬆年走進房間,號脈之後又做了一番檢查,然後抬起頭對雲翡道:「恕我直言,小公子並沒有病。」


    雲翡急不擇言:「他腹痛不止,怎麽會沒病,我看是你看不出毛病吧。」


    章鬆年出身杏林世家,自十六歲坐診藥堂,從未碰見有人這樣質疑他的醫術,但麵對如此美麗清純的少女,卻無法生出一絲一毫的氣惱,隻是紅了臉,低聲道:「小姐若是不信,可再去別的藥堂請大夫來診治。」


    「若是別的大夫瞧出了毛病,你可要退我的診金。」雲翡因為焦急,一雙眸子灼灼逼人,亮晶晶閃著光。


    章鬆年點點頭,臉色有些窘迫。


    正在這時,茯苓走進來道:「小姐,大將軍帶著禦醫來了。」


    禦醫!雲翡又驚又喜,連忙走出房門。


    暮色漸起,院門處已經高懸了風燈,尉東霆挺拔的身影已經到了廊下,身後跟著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雲翡一看那老者須發斑白的模樣,便覺得心裏好似吃了個定心丸。年輕的統統不靠譜,長的俊俏也沒用。


    尉東霆道:「太後得知雲琮生病,特意讓劉禦醫前來診治。」


    「多謝太後,劉禦醫裏麵請。」雲翡立刻滿臉笑容熱情恭敬地將劉慶和請了進去。慌忙之中,完全忽略了尉東霆的存在,眼角的餘光都未顧上掃他一眼。


    尉東霆踏進房門,發現屋內竟然還有一位清逸俊秀的男子,不由心裏一沉,多看了兩眼。


    章鬆年並不認識尉東霆,但卻認識劉慶和,這位宮裏的禦醫正是他祖父的好友,連忙上前行禮。


    劉慶和見到他也頗感意外,問道:「你怎麽也在?」


    「晚輩來給這位小公子看病。」章鬆年順便將自己的診斷說了一遍。


    尉東霆鬆了口氣,原來是杏林藥堂的大夫,不過,這丫頭一瞬不瞬地盯著人家看,是什麽意思?


    劉慶和聽了章鬆年的介紹,心裏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他常年給小皇帝看病,經驗豐富老道,給雲琮診脈之後又做了一番檢查,然後摸著下頜白須沉吟片刻,對尉東霆道:「大將軍,小公子並沒有什麽大礙,腹痛或許隻是精神緊張所致。」


    雲翡難以置信。


    雲琮立刻抱著肚子在床上打滾:「不對不對,我就是病了,我肚子疼的厲害,我的手心也疼的厲害。」


    尉東霆突然笑了笑,對劉慶和道:「你們先出去,我來看看。」


    眾人魚貫而出。


    雲翡疑惑不解地看著尉東霆走到了雲琮的床前,心裏莫名有些緊張。


    雲琮更加緊張,縮在被子裏瞪著一雙大眼睛,小聲小氣地問:「大將軍,你會治病?」


    尉東霆點點頭,彎下腰一本正經道:「依我看,你肚子疼是因為腸子壞了。把肚子割開,壞掉的腸子拿出來切掉,肚子就不痛了。」


    雲翡瞬間無語……尉將軍,說你是庸醫都侮辱了庸醫這兩個字啊。


    雲琮嚇得臉色蒼白:「我不要。」


    尉東霆將腰間的劍取下來,柔聲道:「你別怕,這是太阿寶劍,吹發即斷,割肉也很利索。」


    阿琮啊的一聲尖叫,從床上跳下來,「姐姐救我。」


    雲翡忍不住氣道:「尉將軍幹嘛嚇唬他。」


    尉東霆提著寶劍上前一步:「阿琮別怕,我來替你治病。」


    「我肚子不疼,我騙你的,你不要過來。」阿琮嚇得臉色發白,像小猴子一樣飛快地往雲翡身上爬,可惜他太重,雲翡也抱不動他,他急慌慌扒著雲翡的脖子使勁往上一跳,眼看就要將雲翡撲倒。


    尉東霆眼明手快,一把托住她的纖腰。


    雲翡抱著阿琮一起倒進他懷裏。尉東霆悶笑一聲,將他們扶住。


    雲翡臉色緋紅,將阿琮從懷裏扯出來,嗔道:「小壞蛋,你幹嘛騙人。」


    「我不要,」雲琮剛說了個開頭,一眼看見旁邊提著太阿寶劍的尉東霆,俊麵含威,甚是可怕,馬上又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雲翡心裏一動明白了,原來他是挨了打不想入宮讀書,所以裝病。關心則亂,她一向精明,沒想到被這小鬼頭給騙了。


    尉東霆了然地笑:「這一招皇上也用過,被我一次便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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