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洛河邊不僅有那些折柳相送的離人,還有許多京城赴考的外地人。習武之人,幾乎沒有不愛酒的,所以,雲翡想出這個鐵環投球的噱頭就是為了吸引這些前來參加武考的男子。


    宋驚雨沒想到這開張第一天便能有如此多的人過來。很快,茯苓手邊的一壇酒已經被人嚐空了。雲翡又提了一壇過來,她穿著男裝,帶著麵具,脖子上係了一條小方巾,乍一看便是個伶俐機靈的少年,一點也瞧不出本來麵目。


    宋驚雨本來對她親自擔任「小二」一職甚是不放心,但看她這幅改頭換麵的模樣,終於無話可說。


    轉眼間,酒肆開張已是第六日。本來並未抱什麽掙錢希望的宋驚雨,心裏暗暗感歎,雲翡身上果然帶著經商的天分。因為酒肆的位置好,名字特別,噱頭有趣,神仙醉好喝,酒菜價錢公道,每日都有不少人來。


    出門遠行的人一般都選在上午離開,河堤上折柳相送的人,常常會到折盡春風裏喝上幾杯美酒,傾訴離別之情,這時是酒肆生意最好的時候。酒肆過了午後便打烊,晚上更不會開張,一來是因為溫掌櫃每日最多也就賣給宋驚雨七壇神仙醉,二來阿琮傍晚要回來,無論生意多掙錢,都比不上阿琮重要。


    雲翡每天最開心的時候,便是打烊了之後數錢的那一刻,開店賺錢可比在家當規規矩矩的州牧小姐歡暢多了。


    眼看時間不早,店裏客人隻剩下最後一座,雲翡拿起打烊的木牌,走到門口打算掛上去,這時,一輛華麗闊綽的馬車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八名騎著駿馬的侍從分侍馬車的左右,兩匹高大神氣的黑色駿馬拉著馬車,淡金色的蓋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仿佛一頂金色的帳篷。


    一行人走到近前,馬車的簾帷是敞開的,裏麵影影綽綽坐著一個人。


    雲翡無意間掃了一眼,這時,車裏傳來一聲清朗的聲音:「樓四安,就在這兒吧。」


    趕車的車夫是個三十許的精壯男子,立刻喝停了馬車,然後跳下來,對雲翡道:「這裏可有飯菜?」


    雲翡本想說,這是酒肆,並非飯店,但一看那馬車如此華美,這幾名侍從又儀表不凡,看來那馬車裏的主人,一定是非富即貴,非常的有錢,頓時,甜甜一笑:「啊,有的有的,幾位客官想要用點什麽,裏麵請。」


    樓四安點點頭,轉身放下腳踏。


    這時,從馬車裏下來一個男子,年約十八、九歲,身材高挑,一身明藍色金絲團花錦緞長衫,襯得他麵如冠玉,清雅高貴,身上清清爽爽沒什麽配飾,唯有腰間孤零零掛著一個羊脂白玉的魚形玉佩。


    雲翡打眼一看,便知道這玉佩價值不菲,不由暗暗高興,果然還是個大主顧。


    她忙笑著施了一禮:「公子裏麵請。」


    那清貴少年對她的話恍然未聞,微微仰頭看著酒幡上「折盡春風」幾個草字,眼中現出一抹讚許之色。然後徑直越過雲翡的身邊,走進了酒肆,從頭到尾,對她這個小夥計,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掃過一縷。


    真是好大的架子。宋驚雨劍眉輕蹙,臉上隱隱露出一絲不悅之色。但雲翡卻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照舊熱情萬分地招呼著。


    宋驚雨捫心自問,自己是做不到如此的能屈能伸。她可真是錢迷心竅的無可救藥啊,可惜,他沒錢。


    少年落座之後,雲翡探著腰身,笑眯眯問道:「請問客官要點什麽?」


    貴公子一言不發,冰雕一樣的俊美麵孔,連眼皮都未掀起來一下,可真是不一般的冷傲。


    站他身邊的樓四安,利利索索地報了幾道菜名。


    雲翡聽得一臉幹笑。這兒可不是大酒樓啊,什麽四喜鴨子,西湖醉蝦,怎麽會有?她陪著笑道:「不好意思,小店裏沒有這些菜,有五香牛肉,脆皮花生,椒鹽兔腿,皮蛋黃瓜。」


    貴公子劍眉一蹙,清俊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悅之色。


    樓四安馬上道:「公子,要不,咱們去別的地方吧。」


    那貴公子嗯了一聲,立刻起身便走。


    雲翡眼看這好好的生意又飛了,實在是有些舍不得,追上去道:「幾位長途奔波,不若先喝些酒解乏乏,小店裏的酒香飄十裏,濃香甘冽,乃是京城名酒神仙醉。公子,公子……」


    那貴公子本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高傲冷漠目不斜視,完全不理會她的盛情挽留,聽到神仙醉突然腳步一頓,轉過身來,冷冷地問:「你說,你這裏賣神仙醉?」


    雲翡連忙點頭:「對啊,溫家酒坊的神仙醉。」


    貴公子眉頭一蹙,突然沉下臉色,哼了一聲。然後拂袖而去,上了馬車,仿佛很是氣憤。


    雲翡莫名其妙地目送著這一行人華麗麗的離去,恍然看見一堆白銀嫋嫋而去,好不悵然。但是,心裏又覺得奇怪,這少年是誰?為何聽到神仙醉,是這個反應?


    宋驚雨將打烊的木牌子掛上,哼道:「這種人的生意不做也罷,餓上三天,鼻子就不會朝天長了。」


    雲翡噗地笑了:「鼻子長到頭頂也沒關係啊,隻要他出手大方,痛快給錢。」一提到錢,她便眉開眼笑地撲到了櫃台後。打開錢櫃,她立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宋驚雨忍不住暗歎,她即便戴著麵具完全變了個人,可是這見錢眼開的笑,可是一點也改變不了。


    打烊之後,茯苓去後廚下了幾碗蔥花麵。三人坐在酒肆裏簡單地吃過飯,鎖好門便離開了酒肆。


    已過了午時,宋驚雨趕著馬車,慢慢沿著洛河邊往回走。陽光懶洋洋的曬得人昏昏欲睡,雲翡坐在馬車裏,握著手裏的錢袋,雖然錢不多,卻踏踏實實地甚是美妙。


    可惜,這美妙的感覺太短暫。


    雲翡怎麽都沒想到,翌日送走阿琮到了洛河邊,酒肆還未開業,就見門口的柳樹下,眼巴巴地等了一個人,溫家酒坊的掌櫃溫長安。


    一見到宋驚雨,溫長安便三步兩步地跑過來,一臉急色地叫道:「宋兄弟,果然是你,你怎麽不早說你買酒是來開酒肆啊。」說著,他一拍大腿,簡直恨不得哭出聲來。


    宋驚雨一愣,「怎麽了?」茯苓和雲翡從馬車上下來,也不明所以地麵麵相覷,好端端地溫長安為何會如此痛心疾首地找上門來?


    溫長安跺著腳道:「宋兄弟,你可把我坑苦了。我以為你買幾壇酒是自家飲用,誰知道你竟然是來開酒肆。」


    宋驚雨忙道:「溫掌櫃,你慢慢說究竟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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