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笙從來沒有坐過開這麽快的車開車的人看來一臉的冷靜車卻瘋狂得嚇人。等車子終於停下她已經臉色蒼白手腳軟了而以琛卻神情平和得像剛剛才散過步。


    給我一個理由。他看著前方說。


    她看著他漠然的側麵胃裏難受得無法思考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告訴我你愛我。


    默笙怔住突然哽咽:以琛我


    行了他突然又粗暴地打斷她:不要說了


    她無所適從地望著他陰晴不定的表情。


    半晌他說:你走吧。我明天給你答複。


    也許是暈車的緣故這晚她睡得一直不好。早晨似睡非睡間手機一響她幾乎是立即接起來。


    喂。


    我在你樓下你帶好身份證下來。


    他說完就掛斷默笙根本沒機會問什麽拿好東西匆匆奔下樓。以琛的車停在對麵默笙猶豫了一下拉開車門坐進去。


    身份證帶了嗎


    帶了。默笙有些疑惑要身份證幹什麽


    去民政局。以琛淡淡地說。


    民政局默笙有點模模糊糊的概念又不太明白。


    是的。以琛漠然的仿佛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我們去登記結婚。


    結婚默笙驚愕地看著他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以琛


    不想去就下車。以琛看都不看她拋下這一句。


    她看著他決絕的神色陡然間明白了。他是在逼她也在逼自己不管結果如何他要一個了結而且一點反悔的餘地都不留。如果她現在下了這個車那麽他們今後就真的再無可能了。


    默笙深呼一口氣。我去。


    你確定


    默笙點頭一切已定她反而平靜了: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如果將來注定你是我的丈夫那麽我何不早一點行使我的權利。


    他撇開頭冷硬地說:而事實證明這種想法隻會造成錯誤你還要重蹈覆轍


    默笙眼神一黯:開車吧。


    民政局裏早有幾對新人在等著對對卿卿我我如膠似漆唯獨她和以琛像兩個獨立的雕像般僵立在一旁惹得別人頻頻注目。


    坐在默笙身旁的圓臉女子好奇地看了他們許久默笙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禮貌地朝她笑了一笑。她也回笑借機搭起話來:你們也是來登記的


    嗬問得真妙。默笙點頭。


    她望了以琛一眼羨慕地說:你老公很帥哦。


    喂喂喂。她旁邊的小個子年輕人立刻抗議地拉過她你更帥的老公在這裏


    有嗎圓臉女子表情間盡是懷疑突然指著外麵的天啊快看快看為什麽有那麽多牛在天上飛來飛去


    她老公立刻默契地接口:因為你老公我在這裏用力地吹。


    默笙忍不住笑起來他們的幸福多麽明顯滿滿的都要溢出來如果她望了望身邊的以琛他側頭望著窗外麵無表情。


    喂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啊圓臉女子問她似乎對他們充滿了好奇。


    怎麽認識的很久以前的事了。默笙不好拒絕她的熱情回憶說那時候我剛剛上大學喜歡攝影老帶著相機到處亂跑有一次看到他站在樹下呆不知不覺就按了快門被他現


    我出去一下。


    以琛突然站起來打斷了她的敘述也不等她說什麽徑直走了出去。


    圓臉女子看她的目光已經從羨慕變成了同情:呃你老公很酷哦。


    是啊。默笙尷尬地附和。


    一會兒工作人員出現還不見以琛回來默笙出去找他他站在門外背對著她抽著煙。


    你現在還可以走。他聽出她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說。


    知道他看不見可她仍然搖了搖頭:進去吧。


    默笙這是你自己選擇的。他在她頭頂沉沉地說從現在開始就算我們一輩子相互折磨我都不會放過你。


    初秋的天氣明明還應該不太冷的默笙卻突然感覺到那風裏吹來的寒意從腳底一直涼到心上。


    接下來是一連串的程序。默笙不免覺得不可思議就這些東西幾張紙幾個印章居然就可以把兩個本來毫不相關的人拴在一起一輩子了不管他們曾經如何。


    一個多小時前她都沒有想到她和他居然會成為夫妻這樣急劇的變化幾乎讓她懷疑現在的一切是否真實


    簽字耳邊突然響起以琛陰沉的聲音現在你沒有機會反悔了。


    她這才回神現自己在簽字之前愣太久了連忙簽下自己的名字交給狐疑的工作人員。


    小姐。工作人員拿過表格遲疑地再問了一遍你真的是自願的嗎


    以琛的臉色差極了。


    當然。默笙笑著說剛剛我在想家裏的窗簾選什麽顏色好。


    從民政局出來以琛扔了一把鑰匙給她:把你的東西都搬到我那裏去。至於窗簾的顏色你愛換就換好了。他微微諷刺地說。


    默笙沒注意他的嘲諷握著手中的鑰匙有些心神不定太快了可這是必然的不是嗎


    以琛又從皮夾裏拿出一張銀行卡:所有的支出都從這上麵支付密碼是xxxxxx記住了


    默笙點頭又急忙搖頭:不用給我我自己有的。


    以琛冷凝著臉說:我不希望我們結婚第一天就因為這個而鬧矛盾。


    默笙知道他固執無奈地接過隱約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那你呢她怎麽感覺他完全把他自己排除在外。


    我我要去廣州出差一周。他抬腕看表一個小時後的飛機。


    她大概是世界上最獨立的新婚妻子了。


    結婚第三天晚上默笙在以琛家的客廳對著一大堆從她那裏搬來的東西呆。


    這些東西放廚房這些放書房還有這些攝影器材她需要一間暗房她的衣物放哪裏主臥室


    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他她盯著電話。


    一陣悠揚的鈴聲響起若不是鈴聲相差太大她幾乎要反射地接起電話了。


    打開門默笙一愣這個一身家居打扮的女子她認識赫然是小紅嘴裏的狐狸精小姐她看到她也頗為訝異不著痕跡地打量她一眼問:以何律師在不在


    他出差了。呃你要不要進來坐坐默笙客氣地說。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她走進來自我介紹說我姓文曾經是何律師的當事人就住在樓下。


    她看著默笙有些疑惑:我們是不是見過


    原來她沒有認出她來默笙點點頭提起她們都認識的人。顧行紅這是小紅的大名。


    對了你就是那個陪她相親的人文小姐恍然大悟又若有所思地說原來你和何律師認識怪不得。


    默笙不解地望著她。


    文小姐聳聳肩說:我是說怪不得何大律師會親自接我下班談案子原來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是托你的福。


    她將手中的袋子扔給默笙:這是我包的餛飩有多就拿來了。真是的害我白白自做多情一番。


    這位小姐外表嬌柔說話卻是爽快又麻利看她和小紅吵架就知道。默笙承認又不是否認又不是頗為尷尬。


    文小姐揮揮手:就這樣我走了。默笙送到她門口她突然問起小紅她還在不停地相親


    默笙在她眼中捕捉到一抹關心搖頭回答:不了。她快定下來了。


    文小姐目光一閃:不是搞遊戲軟件的吧


    不是個外科醫生。


    那就好。文小姐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她總算想開了。叫她不要恨我那個男人愛的不是我。她說到這裏又反悔不現在還是不要告訴她了。


    她走了默笙看這手中的餛飩略一猶豫拎起電話撥以琛的手機。


    電話響了三聲後被接起。


    喂。他低沉的聲音傳來。


    喂。默笙應了一聲才現自己的聲音和平常不太一樣急忙平心靜氣是我。


    有什麽事


    呃是這樣剛剛樓下的文小姐送了一袋餛飩來還有她說謝謝你上次幫她的忙。默笙一說完就知道自己選了一個最差的開頭懊惱已經不及。


    果然那邊靜默幾秒響起他嘲弄的聲音:你在懷疑什麽放心吧就算我曾經對她有過什麽想法那也是未遂。


    言下之意她這個已遂的人是沒資格質問他的。默笙理智地轉開話題:我想問問你那間儲物間可不可以改造成暗房


    隨便。還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有嗯我的東西放到哪裏


    那邊頓了頓何太太你的丈夫身心健康暫時沒有分居的打算。他諷刺地說。


    這個電話打得真是糟糕透了。默笙握緊話筒最後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周五晚上。


    好我等你。默笙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這句話有太多涵義在裏麵不由屏息。


    那邊也沉默然後咯的一聲電話裏傳出忙音默笙呆住他居然就這樣把電話掛了


    何以琛收起手機推門走進包廂外貿公司的李總一見他進來就起身敬酒:何律師你跑哪裏去了來我再敬你一杯今天的談判實在太精彩了。


    以琛應酬地笑笑碰杯一幹到底。


    無非一些恭維和場麵話吃了一個多小時李總說:何律師我看我們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換個地方如何


    一群男人立刻意會曖昧地笑起來。


    看他們的樣子不用說也知道是什麽地方以琛連忙說:李總你們去吧我先回飯店了。


    何律師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李總故意拉下臉來。


    以琛苦笑著說:實在是家裏老婆管得緊喏剛剛還打電話來查勤一會兒要是打到飯店我不在回家恐怕要不得安寧了。


    一群男人立刻一副心有戚戚焉感同身受的表情李總說:既然何律師堅持我們就不強求了讓小楊送你回去吧。


    司機小楊站起來要送他以琛婉拒:不用了飯店不遠我走回去路上正好看看夜景。


    好不容易脫身以琛不想回飯店腳步一轉往反方向走去。


    廣州是一個太璀璨的城市很容易就叫人目眩神迷迷失方向。以琛漫步在某個廣場穿梭在老人情侶孩子中間享受這鬧中取來的安靜。


    忽的白光一閃以琛轉頭身邊有人在拍照。兩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子大概也是遊客在廣場上拍照留念。


    莫名其妙地就想起她第一次見到她也是這樣的白光一閃然後就看到一個女孩舉著相機笑眯眯地看著他。


    任何人被偷拍都不會太高興吧但他當時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皺著眉頭瞪她。


    她一開始被他瞪得有點心虛但立刻理直氣壯起來惡人先告狀地說:喂我好好的拍風景你為什麽突然冒出來


    他本來還有點生氣的但被她這樣一說真不知道是氣好還是笑好隻好不理她舉步離開。沒想到她竟然追上來問:喂你為什麽走了


    如果這時候還不懂得反擊真是枉為法律係的高才生了:你不是要拍風景嗎我把它還給你。


    她登時臉漲紅半晌訥訥地說:好吧我承認我偷拍你。


    懂得認錯還算有救以琛邁開腳步她卻不緊不慢地跟上。走了一段以琛忍不住回頭:你跟著我幹什麽


    你還沒有告訴我名字係別啊。她無辜地說。


    為什麽要告訴你


    你不告訴我我怎麽把照片給你呢


    不需要。


    哦。她點點頭一副沒關係的樣子那我隻好洗出來以後到處去問啦。


    他不敢相信:你站住。


    幹什麽你擔心我找不到你嗎她一副你別著急的樣子雖然全校有好幾萬人可是有誌者事竟成我一個個地去問總會問到的。


    那他也不用在學校混了以琛咬牙切齒:何以琛國際法二年級。說完轉身離開走老遠還能聽到她的笑聲。


    過了兩天她果然找到他獻寶似的掏出照片照片上的他在夕陽下沉思:你看你看我第一次把光影效果處理得這麽好呢你看到陽光穿過樹葉了嗎


    而他卻是一抬頭在她的臉上看到了跳躍著的陽光那樣蠻不講理連個招呼都不打的穿過重重陰霾照進他心底他甚至來不及拒絕。


    她是他灰暗生命裏唯一的一縷陽光但這縷陽光卻不唯一地照耀他。


    那離開的七年另一個男人


    以琛閉上眼睛。


    承認吧何以琛你嫉妒得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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