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盯著秦昆看了良久,很是認真的沉聲道。


    “秦師父,您放心,您如此盡心傳我斬冬之法,我必定保證拚盡全力,力求能傷到您一根頭發!”


    有那麽一瞬間,秦陽還覺得秦昆慫了。


    這個想法出現的瞬間,秦陽便將其掐滅。


    不能夠!


    秦昆在他的心中已經是一種傳說。


    別看黑影現在有些不著調,但那也是因為失去了力量,沒有那份力量,還要去裝逼,會死的很慘很慘。


    但黑影巔峰時期有多強,通過黑影的左手,差不多已經能窺探到一二了。


    如此黑影,還是被秦昆在死了之後,將他亂刀砍死分屍,鎮壓在一個大世界的海眼裏。


    如今黑影見到本人了,當場嚇暈過去。


    再加上秦昆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個中了枯心咒,還能自行化解的狠人。


    在秦陽的心中,秦昆就是他需要高山仰止的本家,老秦家出過的最牛的大佬。


    秦昆怎麽可能會慫?


    不可能的。


    大佬頭可斷,血可流,人設不能崩。


    怎麽可能一章之內,人設就崩了。


    我不信!


    為了保持必要的尊重,這才拿出了有斬憶之能的塑料黑劍,可以說是屬性上克製一縷神識所化的秦昆。


    這是他能爆發出的,能給這一縷神識的秦昆,造成最大傷害的方式。


    斬去了雜念,頓時念頭通達,秦陽目光灼灼,意誌堅定到極致。


    “秦師父,我要出劍了,這是我能給秦師父最大的尊總!”


    秦昆眯著眼睛,眼皮狂跳。


    他能感覺的出來,那把劍,仿佛他的天然克星,具體哪方麵,卻無法感應的清楚。


    若隻是這把劍倒也罷了,水能克火不錯,但火多則水涸。


    以秦陽本身的力量,滅不了他這把火。


    可是,偏偏秦陽又拿出來一隻手,那隻手裏的力量,結合那把劍,便有了足夠的力量,將他這一縷神識直接抹去。


    這裏隻是當年在斬冬之後,留下的一縷神識,根本不是本尊,甚至都沒多少記憶,關鍵的地方,隻有一些必要的記憶,大都是跟枯心咒,跟這裏相關的。


    那個時候哪想到過,後來的某一天,會進來的個老秦家的人,也中了枯心咒,而且還擁有斬滅他這一縷神識的力量。


    秦昆看著秦陽,完全看不出來什麽,他隻能看的出來,秦陽意誌如山,沒有絲毫動搖,卻沒有一丁點的殺氣殺意。


    這是將這件事當成了測試,準備拚盡全力了。


    而且,秦昆可以確定,秦陽肯定知道,這一劍下去,他這一縷神識,肯定會沒了。


    念頭飛速的閃過之後,秦昆緩緩的道。


    “你出手吧,讓我看看你學的怎麽樣了,務必拚盡全力。”


    “恭敬不如從命。”


    秦陽目光灼灼,大喝一聲,周身氣息,直線攀升,舉起手中塑料黑劍,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記著的那一刀,自然而然的施展出來。


    烏光閃爍,霸道無匹之意,噴湧而出,誅殺滅絕,斬斷一切的鋒芒,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來,黑劍上噴湧而出的劍光,化作一把巨劍,迎頭向著秦昆劈去。


    不遠處,暈死過去的黑影,一直眼睛的眼皮輕輕動了動,露出一點縫隙,用餘光偷窺著這一幕。


    歡欣躍雀的就差跳起來了,心裏的小人,蹦蹦跳跳的為秦陽唱了一首讚歌。


    秦有德,你就今天看起來最帥!


    砍死秦禿頭這個鱉孫!


    就算隻是一縷神識,也算是出了一口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惡氣。


    眼看劍光凝聚,化作巨劍迎頭劈下,黑影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


    劍光斬過,轉瞬間,所有的光輝便消失不見,塑料黑劍也不見了。


    秦昆也依然眯著眼睛,帶著一絲微笑的站在那裏。


    “為何忽然收手了?”


    秦陽揖手一禮,笑嗬嗬的道。


    “身為晚輩,哪有對秦師父出手的道理,再說了,既然是測試,出劍之後,再在關鍵時刻收劍,豈不是更難一些,更有說服力麽?


    秦師父,我這一劍如何?”


    “劍不錯,力量也不錯,劍法一般,頂多是剛學會,照貓畫虎,不過,掌控力卻不錯,有望徹底學會,演化出屬於你自己的東西。”


    “秦師父謬讚了。”


    秦昆念頭一動,體內便飛出一塊赤紅色的令牌,懸在那裏。


    “這是離開的信物,你持此信物,便可以穿過本尊留下的怒火。”


    秦陽接過令牌,\b還能感覺到一絲溫熱的火焰氣息。


    令牌正麵刻畫著一把柴刀,背麵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多謝秦師父。”


    “你走吧,若是以後不得已了,可以回來,這裏有最後一個選擇。”


    “好。”


    秦陽轉身離去,地上趴著的黑影,悻悻的爬了起來,似是沒了精氣神,無精打采的跟在秦陽後麵。


    秦陽手握令牌,回到地底洞窟的通道裏,這時,那種迷惑力量,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走出了地窟,秦陽回頭看了一眼,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忍了一路的黑影,再也忍不住了。


    “秦陽,多好的機會……不是,是秦昆自己要求你砍他的,你怎麽能不聽呢,虧你還不要臉的稱人家是一法之師,秦禿頭第一個要求,你就不照辦?你還是人麽?”


    秦陽一聲不吭,什麽也不說,悶頭帶著人往回趕。


    黑影還是有些揪心,多好的機會啊,這口惡氣硬是沒法出了。


    等到一行人穿過了怒火深淵,重新從走出來的時候,秦陽才忽然噴了黑影一臉。


    “你懂個屁!”


    “你罵我幹什麽?”


    黑影一臉不忿,抬起頭的時候,便看到秦陽臉上的表情,飛速的消散,眼中的光彩,也重新化作了淡漠。


    一瞬間,黑影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秦陽麵無表情,看了黑影一眼。


    “隻要我在那裏出手,砍死了秦昆那縷神識,我這輩子都再也別想出來了。”


    “嗯?”黑影一怔,慢慢冷靜了下來:“你是說……秦禿頭故意的?”


    “最開始,他讓我走,我若是就這麽走了,肯定沒有這塊令牌,最後還得回去,會顯得我太蠢,那個時候,我唯一的選擇,就是套上一身油綠的綠皮。


    後麵,他又讓我出手。


    我推演過,他這一縷神識,不管是以什麽作為支撐,我一劍下去,他這縷神識裏,所承載的所有記憶,都會被湮滅。


    失去了目標,那縷神識必定會自然消散。


    也就是說,我知道我出劍了,他一定會死。


    而他也知道,我出劍了,他一定會死。”


    “你說清楚點。”


    “我知道他知道這一點,他也知道我知道這一點,那我若還是出手的話,無論是因為聽了他的話出手,還是為了出去便要出手。


    無論是什麽,那所謂的試驗就不是試驗了。


    而是真的要殺他。


    秦昆留下這一縷神識,留在那裏的目的,就會就此夭折。


    同時,我也有大概率拿不到那塊令牌,永遠也別想從那裏走出來。”


    “這……你……”黑影一臉震驚,想說你想多了,可是這話到嘴邊了,又咽了回去。


    仔細想想,秦禿頭似乎真的有這麽陰。


    他可不認為當年把他砍死的人,是一個莽漢。


    “你不會天真的認為,隻是同為人族,同姓秦,同樣中了枯心咒,他就理所當然的應該幫我吧?”


    黑影看著秦陽麵無表情的臉,悚然一驚,驟然間,驚出一身冷汗。


    秦陽翻了翻手中的火紅令牌,沉思了一下之後,沒有拾取,而是拿出各種材料,弄出一個目前能做到的最強封鎮。


    然後,將其丟在海眼裏,鎮壓在海眼魔石之下。


    做完這些,秦陽才緩緩道。


    “那些能想到的理由,都不是應該去理所當然的幫我的理由。”


    回頭看著怒火深淵,秦陽伸手一指,身前便浮現出幾個人的虛影。


    “算上棉花糖,裏麵有五個人,哪怕記憶被歲月磨滅,名字也被時光抹去,他們五個人,也都是性情各不相同。


    我們每個人,都會先入為主的認為,那幾個人,都是曾經的人族天才,為了不背枯心咒而夭折,才會穿上那一身綠皮,在那裏三季一生,永無止境。


    但,先入為主的認為,就一定是真相麽?”


    黑影麵色慘白如紙,莫名的感覺遍體生寒,渾身發麻。


    秦陽再次一揮手,身前出現一個表格,表格裏自動浮現出各種數字。


    “之前秦昆說過,穿上那套油綠的蚱蜢皮,就可以三季一生,以此來度過無盡歲月,讓枯心咒自然而然的化解。


    但我算了一下,三季算二百七十天,常人一生,以九十年算作平均。


    對於那些三季人來說,按照枯心咒的尺度,他們的三天便會頂尋常一年。


    而這裏存在的時間,保守估計,也在二十萬年以上。


    對於那些三季人來說,他們便等同於,度過了兩千四百多萬年的時間。”


    麵前的表格裏,各種數據不斷羅列出來,算出最後的數據。


    秦陽指了指自己。


    “我也中了枯心咒,我很確定,枯心咒無法一直讓那裏保持著死寂寒冬的狀態。


    我雖然無法確切的估算出最確切的數據,但兩千四百萬年,絕對足夠枯心咒自然而然的化解了。”


    “那你的意思是……”黑影有些嚇壞了。


    “秦昆說謊了,或者隱瞞了一部分,沒有說實話,而那幾個三季人,也未必是在那裏避難的人族天驕,也有很大可能,他們是被囚禁在那裏的囚犯。


    甚至於,我現在都已經無法完全確定,他們到底是不是人族。


    縱然是人族,出現幾個人奸,也並不是多麽讓人意外的事情。”


    恢複了中枯心咒的狀態,秦陽冷靜的分析,堅信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實的。


    尤其是先入為主的,更可能不是真實的。


    黑影像是被抽幹了力氣,坐在地上,拉聳著臉,一臉的無奈。


    “算了,聽你說的,越說越可怕,要是你說的是真的,那我當年被秦昆亂刀砍死,也不算是倒黴,他可能早就計劃要砍死我了。”


    “我隻是根據現有的情報,做出的推測,並不一定囊括了全部,也並不一定是對的。


    秦昆放我出來,隻可能是因為,他覺得我可以出來,出來之後,比較符合他的想法,而不是他必須幫我。”


    說著說著,秦陽忽然轉頭,看向了身後的人偶師。


    他盯著人偶師看了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


    “我之前一直忽略你了,仿佛你根本不存在,但是現在,你卻忽然出現在我的感知裏。


    我沒感覺到你用什麽法門,也沒察覺到你隱藏,但你的存在感,為什麽會忽然消失了?”


    “我不知道。”人偶師依舊是那句不知道,看起來真誠的不能再真誠了。


    “我不是問你,為什麽在進入洞窟之後,你的存在感便消失了,你為什麽要避開秦昆。


    而是我想知道,這種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法門,是什麽?我是否可以學?”


    人偶師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他緩緩道。


    “我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也不知道怎麽做到這一點。


    我隻知道,有一種靈材,名為默金,我不知道默金長什麽樣,在哪裏產出,但我猜測,我的身體,可能有一部分是默金構成的。”


    “好的,我沒問題了。”秦陽果斷放棄了繼續詢問。


    不是法門,那他就沒有了學會的可能。


    至於人偶師為什麽要以這種降低存在感的方法,無聲無息的避開秦昆,人偶師不說,他也不會去逼人偶師。


    隻要人偶師不會對他不利,不會對他造成傷害,繼續做一個護衛,那他不想說的,秦陽什麽都不會逼問。


    秦陽帶著人繼續上路,心裏很篤定一件事。


    他看到的秦昆,絕對不是秦昆真實的樣子,聽到的話,也不可能全部都是秦昆的真心話。


    大家都是一樣,我裝作不知道,你也裝作不知道。


    我裝作不知道你知道了,你也裝作不知道我知道了。


    我裝作……


    哢!禁製套娃。


    ……


    地底洞窟,秦昆的那一縷神識,走向石壁,他的身軀慢慢的再次化作泥土。


    走著走著,當他的身體,大半都化為泥土,隻剩下腦袋的時候,他的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看了一眼,看向了之前人偶師站的地方,咧著嘴笑了起來。


    “嘿,有意思了,剛才這裏站著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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