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宗門他們幾人還都有耳聞,李靳身為青池山掌教,更是對所有宗門狀況都有所了解,想了下說:“掌門是否是個年紀甚大的金丹修士,號為七修子?”


    原胤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還是李道尊博聞廣識,千琮門的掌門,確是七修子前輩。”


    這人也真算是個人才,身為一個魔修,拍起李靳馬屁來倒也得心應手、毫不含糊。


    李靳“嗬嗬”笑了笑:“我記得這老道從來怕事,連試劍大會都推說徒弟不濟不派人參加,生怕比武時刀劍不長眼,跟別家起了嫌隙。據說這麽多年來,還在山上種了幾十畝地?每日裏帶著徒弟們練功耕田,倒也自給自足得很。”


    道修裏除卻三大宗門之外,還有幾十個小宗門,靠著祖輩留下來的心法,占個山頭收些被大宗門篩選下來,資質普通的徒弟,不鹹不淡地這麽混著。


    千琮門卻是這些小宗門裏頭,還顯得格外寒磣的一個,若不是道修宗門名錄裏還有他們,李靳根本就不想搭理。


    原胤笑了一笑:“這千琮門也是時運不濟,原本就是沒什麽名聲的宗門,還建在淮陰城外。林氏雖然不算什麽鼎盛世家,但總歸也算財源廣進,家主為人又樂善好施。哪怕這方圓百裏內的普通人家出了什麽修真的好苗子,就算沒去三宗門拜師,大半也進了林氏。”


    他說這些也是修真界現狀,三大宗門之所以越來越鼎盛勢大,除卻原本就有許多法力高深的修士,眾多法寶和厲害心法之外,還有許多天資上佳的後輩絡繹不絕拜入山門。


    不管是凡間偶然出現的修真苗子,還是一些小宗門略有所成的修士,無不想盡方法往三宗門裏鑽。


    更何況哪怕是修真世家的小輩,也會為了法術精進而拜入三宗門,李靳當年不就是其中之一?


    長此以往,自然是強者越強,弱者越弱,這個千琮門原本就沒強盛過,還不巧跟林氏比鄰,自然日子更加難熬許多。


    李靳聽著擺了擺手:“我知道千琮門什麽境況,你且說為何提他們?難道七修子那老道撞了什麽大運,拿了一片天魔殘片?”


    原胤又笑了一笑:“李道尊,若是七修子得了天魔殘片,對千琮門來說,卻不是撞了大運,而是彌天大禍。”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以千琮門的實力來說,若是讓各方知道他們拿了天魔殘片,怕真是滅頂之災。


    他說話總在繞彎子,李靳有些不耐煩,就看了眼他主子路銘心,想示意她罵這磨磨唧唧半點不似個魔修的酸書生幾句。


    他不看還好,看了後頓時更頭疼了起來,路銘心壓根沒在聽,而是正在專注地給顧清嵐端茶,還揭開茶杯蓋吹了幾口,送到他唇邊:“師尊,我方才心急,用得真氣多了,把水燒得太熱了些,你看茶還燙不燙了?”


    她除了一天到晚眼珠子不動地盯著顧清嵐,恨不得連氣都替他喘了,就能不能幹點別的了?


    倒是顧清嵐就著她手啜了口茶,抬頭看到了李靳那恨鐵不成鋼的目光,微勾了下唇,轉頭問原胤:“那麽按著原先生所說,這位七修子前輩真的得了片天魔殘片,卻唯恐將有大禍降臨,正瞞了消息,急著找什麽人脫手?”


    原胤笑著拱手對他拜了一拜:“寒林真人久聞不如一見,果真高妙若仙。不是在下喜歡繞圈子,而是若不先說明這些,就無法解釋為何七修子要將眾人夢寐以求的天魔殘片拱手讓人。”


    路銘心對顧清嵐那麽殷勤,他依附於路銘心,當然也就格外賣力恭維顧清嵐。


    顧清嵐看著他笑了一笑:“七修子既然急於將天魔殘片秘密脫手,最便捷的,莫若直接送給林氏,想必原先生在林氏中深受器重,才會得到這個消息。”


    原胤微笑著頷首,他興許是在林氏待得久了,也或許是性子本就如此,行事說話不緊不慢,娓娓道來,頗有林家人的風範:“在下不才,在林氏中頗得大公子看重,七修子在半月之前,尋到林家主,要將手裏的天魔殘片獻與林氏。”


    顧清嵐聽著一笑:“可林氏如今風雨飄搖、朝不保夕,林家主並不敢接對嗎?”


    原胤用折扇在掌心合了一合:“寒林真人高見,林家主本就謹小慎微,又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自然萬萬不要,將七修子連著天魔殘片都客氣地請了出去。”


    原胤說著,又略帶詭秘地笑了一笑:“不過七修子進獻天魔殘片之時,大公子也在一旁聽了,過後卻沒憋住,向我埋怨了幾句。說是既然無人知曉,七修子拿著也是拿著,不如我們也拿著,興許到危急關頭,還可拿來保命。”


    林大公子比起來林家主,也還是天真了許多,七修子拿著這片天魔殘片暫時還無人知曉,卻並不代表林氏拿了也無人知曉。


    這不林氏的天魔殘片還沒到手,原胤就已經把這幾尊大神都請了過來。


    顧清嵐聽著沉吟了一下:“這麽說來,如今這片天魔殘片,還在七修子前輩的手中?”


    原胤點了點頭:“我這幾日都留意著千琮門的動靜,七修子半月前脫手失敗,回山上後也自死了心一般,沒再下過山。”


    李靳聽到這裏插嘴:“你這麽說,就是我們去千琮門找到七修子,他立刻就會將天魔殘片拿出來送給我們,還要對我們感恩戴德?”


    原胤用折扇遮著口笑了笑:“大致如此,興許還會給諸位立個長生牌位,日夜叩拜祈福呢。”


    路銘心“哼”了聲:“既然這麽簡單,你自己拿了送給我們便是,還叫我過來。”


    原胤就笑了:“幾位法力高深,無人能敵,拿了天魔殘片自然不怕,我卻隻是一介小小醫修,旁人伸個指頭我就死了,萬萬不想碰這燙手山芋。”


    他這麽推脫囉嗦,路銘心卻沒絲毫怪罪之意,聽完又“哼”了聲,看他還站在那裏就說:“你都說完了,還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帶我們去找七修子?難道要我也泡杯茶給你喝?”


    原胤輕歎了聲,含笑看著她道:“路劍尊,在下確實口渴了。”


    路銘心又看了看他,也真就“嘖”了聲,重新親手泡了杯茶,還起身去給他送了過去,原胤也就老實不客氣地接過來,撿了個桌椅坐下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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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靳看他對路銘心的態度,實在不太像僅是個下屬,趁著他在喝茶,低聲問路銘心:“這個小醫修,真是你的下屬?”


    路銘心瞥了下嘴:“他說他是,我可沒說過。”


    顧清嵐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茶碗,笑了笑說:“你和原先生,是怎麽相識的?”


    他問起來,路銘心當然知無不言:“我先前去魔界找汲懷生報仇的時候,原胤他正在汲懷生的藥王穀學藝,被汲懷生欺負折磨得不輕,我將他救了出來。後來我又去魔界,被月滄瀾暗算受了點傷,原胤就救了我,帶我逃出魔界治傷。


    “那次我傷好後,他就不肯再回魔界了,說要看著我,免得我再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我說我不要醫修在身邊礙事,他說那他就做個我的下屬,幫我打探消息。


    “接著他就到林氏,說是可以繼續學藝,還可以替我注意往來消息,我們也常碰麵。原胤他其實命也不好的,從沒有師父,不過他醫術卻很厲害。”


    她說著看到顧清嵐,忙又拍自己師尊馬屁:“當然他肯定還是不如師尊厲害就是了,師尊若是閑暇了有心情,可以教他一些醫修的法術,他學得很快的。”


    李靳聽著,不禁覺得牙疼,連一直在旁沒說話的夜無印都側目看著自己女兒,深覺當年在生女兒的時候,一定是有什麽姿勢不對,若不然怎麽會生出這麽個寶貝?


    這哪裏還是下屬?這分明是原小哥一片癡心錯付,這裏頭的情意,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了吧?


    顧清嵐抬眼對她笑了一笑:“原來如此,原先生博采道魔兩家醫術之長,我不一定還有什麽可以指點他。”


    那邊原胤接得很快,放下茶碗就衝顧清嵐拱了手說:“在下原先雖不知寒林真人也修習木係靈根法術,不過今日一見,卻覺真人靈氣浩瀚充沛,顯是個醫修高手。若真人不嫌棄我出身卑微,還望真人能賜教一二。”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顧清嵐若再客氣,那就不是客氣,而是看不起他。


    顧清嵐含笑點了頭:“原先生如此謙遜,倒顯得我太過矜傲,慚愧。”


    他跟原胤說著,路銘心還全然沒覺察到裏頭的火藥味一般,在旁一臉開心:“師尊若是還看他還算順眼,那就太好了,原胤老愛說他是我下屬,不過我卻總覺得他是我的一個好友。”


    被說了“好友”的原胤微微一笑,他相貌清俊,又修得是溫和濟世的木靈根,這麽一笑,不知為何很有幾分昔日雲風的味道。


    李靳看著,默默抄起了手,心中突然有了那麽幾分詭異的幸災樂禍。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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