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來就說這個,路銘心自然是嚇得夠嗆,忙握住他的手,胡亂在他唇邊吻了幾下:“就算師尊對我不好,我也會對師尊好的!”


    顧清嵐知道她又杯弓蛇影起來了,就溫和對她笑笑:“心兒,你莫急,我沒有其他意思。”


    他說著又微頓了頓,輕歎了聲:“若我並不是你的師尊,我們也從未相識……大半你也不會願同我這樣的人結交。”


    路銘心聽著就皺起了眉:“師尊你怎可這樣說,我同雲風也不並相識啊,可我仍是對他一見傾心,隻因雲風就是師尊。”


    她說著總覺得不對,也不知該如何去說,隻能破罐子破摔地道:“哪怕是我貪慕師尊色相,也並不會不願同師尊結交!”


    她耍賴撒嬌的時候太多了,可也從未敢說過自己戀慕師尊相貌,她是怕那樣顯得太輕浮,會惹顧清嵐不悅,如今被逼得沒辦法,這才說了出來。


    顧清嵐也是頭次聽說,不由失笑道:“我隻當你不曾在意相貌。”


    路銘心氣得忙道:“怎麽不會!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師尊本就極美,我愛師尊又有什麽錯!”


    她說著,還頗有些氣鼓鼓地道:“那李牛……李師伯,不也是愛師尊容貌,這才天天糾纏在師尊身邊?許他貪戀美色,就不許我?師尊本就是我的!師尊同我在一起最久!”


    看她越說越不像話,顧清嵐也隻能頭疼地按了按額頭,望著她笑笑:“我卻無論徒兒生得醜如無鹽還是貌若天仙,都一樣疼愛憐惜。”


    路銘心被堵得不知該如何回答,良久才道:“那要是我真醜得嚇人,我小時師尊抱著我睡覺,半夜醒來看了一眼,豈不是要以為寢殿內混進了什麽妖魔鬼怪?這怎麽可以,這樣的徒兒還不如拎出去扔掉算了。”


    她倒也清楚自己小時就天生麗質、玉雪可愛,顧清嵐聽她說得實在有趣,不由也笑了:“你倒真會貧嘴。”


    路銘心胡說了半天,總算看他顏色稍霽,唇邊一片溫軟笑意,那雙深瞳中也如遠山湖色,波光瀲灩、不可方物,頓時有些心旌神搖,撲過去又胡亂吻了他一通,一定要將舌尖擠入他唇齒之間,深吻許久,這才作罷。


    顧清嵐原本蒼白的臉色,也被她這麽吻得帶上了些許血色,將她推開了一些,歎息著笑道:“我不能再同你說些什麽,總歸說到後來,你就要這般胡鬧。”


    路銘心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嘻嘻地仍舊往他頸邊去蹭:“誰叫徒兒口拙嘴笨,說不過師尊,也不敢同師尊頂嘴,就隻能如此表明心跡……”


    她真是好一個不敢同師尊頂嘴,卻敢對師尊上下其手、胡天胡地的亂親。


    顧清嵐對她這無賴之狀深自頭疼,隻能無奈笑笑:“好,算你聰明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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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說了一陣才起身,路銘心自然照舊服侍顧清嵐更衣,兩人再一起出去。


    紫昀的臥房就在一旁,他昨天被顧清嵐支開去了傷兵營忙活到大半夜才能回來,看顧清嵐房中熄了燈,隻當自家公子已早早睡下,也未曾留意其他。


    今天眼睜睜看著那瘋丫頭和自家公子一起從房中走了出來,頓時瞪大了雙目,那神情簡直要氣結一般,瞠目結舌了許久,才怒罵道:“路將軍不在意聲名,我家公子的清譽可怎麽辦?”


    他也真是氣得狠了,竟口不擇言起來:“我家公子從來冰清玉潔,竟一再被你們這些纏著他不放的敗壞名聲!到頭來你們還要將汙水潑到他頭上去,叫他蒙受不白之冤!”


    他說得氣急敗壞,顯然不僅是在說路銘心,還有那個總是把顧清嵐留宿在宮中,也不曾幫他澄清過的北齊皇帝李靳。


    紫昀才剛罵完,眼睛還死死地盯著路銘心,隻差撲上去咬她,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帶著些許尷尬的幹咳,正是李靳本人走了進來,開口道:“我其實從未跟顧師……顧愛卿同塌而眠過,也不知是怎麽傳出那些謠言。”


    他就算不說,這幾人也清楚依著顧清嵐的性情,隻怕和他遊曆江湖的時候,也不會跟他同臥同出,大半還是各自清修。


    紫昀不知道李靳已來了,嚇了一跳後,當然即刻俯身跪倒在地,口中說:“小人罪該萬死。”


    他話雖這麽說,脖子裏青筋還梗著,顯然他隻是懾於李靳身份權勢,並不是真心覺得自己有罪。


    李靳自從來了後,雖然在宮中已被人跪得多了,但如今看著頗有些麵熟的紫昀也跪拜自己,當然渾身不自在,忙讓他起身:“我是微服前來,不需拘泥禮數。”


    紫昀也就順勢起來,也還低著頭不去看李靳,卻又側目狠狠瞪了一眼路銘心。


    路銘心像是要故意氣他一樣,轉頭繼續對著顧清嵐搖尾巴:“師尊要去莫師兄那裏?要不要心兒給師尊泡茶?”


    以往這些端茶送水照顧起居的事,當然都是身為顧清嵐書童的紫昀一手操辦的,如今卻被路銘心生生搶了過去,紫昀當然又是一陣氣急,卻也沒法子在李靳麵前跟她吵起來,憋得一張小臉通紅。


    偏偏這時顧清嵐又對他溫和開口道:“紫昀,你今日還去傷兵營幫忙就好,我這裏沒什麽事需你代勞。”


    紫昀低頭答應著,心中哀哀地想,自己這是在公子麵前失寵了?竟是那瘋丫頭將自己的位置頂走了?


    顧清嵐雖看他可憐,卻也無瑕顧及他的小心思,還是對李靳道:“李師兄,隨我去見莫道友,這一兩日之內就需出兵,免得貽誤戰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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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靳是獨身一人去見他的,衛稟自然已經被喚醒了。


    等他們到了莫祁的營房中,就看到衛稟正抱著胸坐在椅子上,還在數落他師兄:“你說你一來就受傷,怎還是如此沒用?”


    莫祁也是冤枉得很:“我來之前這正主就受傷了,也不是我可以選的。”


    衛稟還又“哼”了聲,語氣很不以為意:“受傷也就罷了,又為了把我堵在牆角逞強,這不傷上加傷?我看你還怎麽帶兵打仗。”


    顧清嵐聽到這裏微微笑了笑:“莫道友確實不能帶傷出陣。”


    衛稟見了他們三人,這才起身抱了拳,神色有些尷尬地道:“顧真人。”


    顧清嵐笑了笑,讓莫祁先坐下,又抬手凝聚起木係靈力,放在他傷口上替他止血。


    這一次他務必要莫祁恢複完全,因此過了小半個時辰才停下,他臉色也自然蒼白了幾分,放下手抿唇輕咳了幾聲。


    莫祁覺察到自己傷勢已基本無虞,忙起身對他道謝:“煩勞顧真人,真是慚愧。”


    顧清嵐搖了搖頭,示意他們都到莫祁營房中的沙盤前,抬手指了指正中一點,開口道:“先前的兵勢布局,是要一舉攻下淮陰城,如今淮陰被圍已有數月,若再等下去,反倒是北齊糧草接濟不及,要深受其害。”


    他指的那點淮陰城,也是元齊大陸淮陰城的位置,元齊大陸如今戰亂四起,和這裏倒有幾分相似,淮陰城乃是中樞要道,也是兩國交戰必爭之地。


    若攻下了淮陰城,則可長驅直入南淮國都金陵城,若攻不下,則往北是韃靼族領地,往西南是高山天塹和西蜀國,無論從哪方看,行軍難度都要遠大於此。


    他說著又道:“開戰數年來,西蜀雖一直做壁上觀,但他們也應清楚,南淮國被北齊攻占後,下一個北齊要行軍攻占之地,不是百越就是西蜀。如今百越已和南淮達成聯盟,若再加拖延下去,叫西蜀覺得北齊力有不逮,隻怕也會順勢倒向南淮……那時卻不是北齊要滅了南淮,而是這三國要一起反攻北齊。”


    他說得不錯,這場戰役確實正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李靳連連點頭:“我這次先微服過來看一看顧師弟有沒有事,若能攻下淮陰城,下一步北齊就打算叫皇帝禦駕親征了,我也要親自來前線督戰。”


    顧清嵐看著他微彎了下唇,又對莫祁說道:“莫道友,你是軍中大將,還要煩請你親自上陣了。”


    莫祁忙說:“那是自然,我責無旁貸。”


    顧清嵐看他們都無異議,就以手指著其中一點到:“此地是淮陰城外一處山崖,名為斷風崖,入夜後方圓二十裏內但有煙火,崖上都可看得清楚。


    “心兒今日戌時三刻,要領一千弓箭手,五千騎兵在此守候,若莫道友帶人攻城,這裏西北十五裏,和東南十裏處,南淮還有兩處軍寨,各有兩千餘人馬,若他們出兵過來接應,你要將之截下。”


    他一貫不是多話的人,今天也仍舊是幹脆利落、卻又事無巨細,隨著手指在沙盤中一一掠過,已經將這次的攻城布局講了出來。


    他說得緊湊,莫祁和路銘心也無暇顧及其他,忙在旁跟上他的話,將之記下來。


    不過一炷香之久,他已經盡數講完,低聲咳了咳,說:“兩位可都清楚?”


    他都說得清楚,莫祁聽著卻暗暗心驚,他來之後自然也記起來這裏原主的記憶,明白顧清嵐的用兵之法,若用八個字囊括,那就是:細如毫發、滴水不露。


    這樣看似容易,其實戰場局勢卻瞬息萬變,他若給出如此行軍之法,那就是已將諸方勢力所有變數,全都推演得一清二楚,才可精細如斯,將一兵一卒都用到極處。


    他暗暗佩服之餘,也心道怪不得那個原主到了前線後,身子會損耗如此厲害,他本就有心疾,還用出這般心力,哪裏會好得起來。


    路銘心卻看到她師尊臉色又隱隱發白,忙去抱他身子:“師尊不需如此勞心勞力,等幾日我們法力恢複多了,區區一個城池不在話下。”


    顧清嵐望了她一眼,歎息道:“琉璃鏡將我們困在這裏,又怎會讓我們恢複太多法力。”


    路銘心這幾天自己運功,也知道他說得不假,這個大千世界中可供吸取的天地靈氣實在也太少了些,她法力在經脈間遊走,卻又隻能事倍功半地匯集起那麽一點,若說護體的真氣可以修煉出來,倒是不假。


    若要像他們在元齊大陸一樣,揮手抬指毀城削山,那就萬萬不可能。


    顧清嵐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那我就在這裏,先祝兩位將軍旗開得勝。”


    路銘心知道他是說笑,但看到他目光中微微光芒,透著信賴期許,也還是情不自禁地全身熱血沸騰,湊上去先吻他再說。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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