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風很聰明,在來公園之前還知道先去我們學校查查,確定沒有其他援手之後才過來了;同時也很自大,認定我除了那些學生以外,不可能還叫得上其他人。


    對胡風來說,這隻是一場臨時起意的約戰,之前沒有定下時間也沒有定下地點,所以準備比較倉促,短時間內隻召集了二十多人,這個數字對他來說其實已經很滿意了。在他看來,收拾一個“自大”的我已經綽綽有餘。


    所以當他看到龜哥、潮哥、小剛各自帶人出來的時候,簡直震驚的不得了,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這其中的原因。他開始質問、辱罵、嘲笑,試圖挑起龜哥等人的羞恥心,不要再和我這個學生崽子攪在一起,但龜哥等人卻沒有一個搭理他的。


    “別浪費力氣了,我們今天就是要幹掉你。”


    我從懷裏摸出鋼管,渾身上下都燃燒著戰意,我永遠都忘不了在海天酒店門口,胡風對我的毆打和侮辱,這讓我永遠都無法原諒他。我手握鋼管,大叫了一聲:“給我上!”


    眾人頓時一哄而上,無論是我們這邊的樂樂、韓江、楊帆,還是其他方向的龜哥、潮哥、小剛他們,頓時一窩蜂地衝了上去。黑暗中,我們的人就像四股暗流湧動的潮水,齊齊朝著中間的胡風等人湧了過去,並且瞬間就將他們給淹沒了……


    因為我們準備充足,又精心地給胡風設下套子,實在沒有打輸的道理。短短的時間裏,這個偏僻的公園裏便充斥了哀嚎聲和慘叫聲,胡風那邊以極快的速度敗退著、潰散著。而即便這樣,胡風還不服氣,仍舊在混戰中不斷辱罵著龜哥等人,說他們真是給這個圈子丟臉。


    但無論他怎麽罵,也沒有改變龜哥、潮哥、小剛三人的意誌,因為他們各自都有非站在我這邊不可的理由。過了一會兒之後,胡風的聲音也漸漸沉寂下去,因為麵對多人的圍攻,他已經顧不上再說話了。


    這些成年混子一打起來,就能看出他們的戰鬥力明顯要比我們學生高出一截。雖然龜哥他們一向勢單力薄,經常被人欺負得要死,但是現在團結起來之後的力量也不容小覷。當然,樂樂他們也表現不錯,同樣在混戰中展現著自己的風采。


    現在的我雖然隻有一條胳膊可用,可也被這種熱血的景象所感染,忍不住想要手持家夥衝上前去。花少卻拉住我,說不著急,待會兒再上,還往我嘴裏裏塞了支煙。


    我知道,他是怕我再傷著了。


    我哭笑不得,隻能一邊抽煙一邊看著場中的混戰。胡風確實很有本事,這個漢子有一股天生的猛勁兒,而且不服輸、不怕死,在多人圍攻之下還能保持瘋狂的狀態。不過隨著龜哥、樂樂、小剛三人逐漸向他靠攏,並且齊齊朝他出手之後,這名威武的漢子終於承受不住壓力,漸漸呈現出了敗象。


    小剛抓住機會,從背後一個側踢掃過,胡風“哇”的一聲,一下沒有站穩,跪倒在地。龜哥閃了出來,拿著手裏的棍子砸向胡風。


    “老龜,你他媽……”胡風還想做最後的掙紮。


    “老龜不是你能叫的!”龜哥一聲大吼,狠狠一棍掃到胡風的臉上,看來已經憋了很久。


    砰的一聲悶響,胡風栽倒地上,身子還顫動不已。最終擊倒胡風的竟是龜哥,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這時機把握得實在太好。


    我回頭看向花少:“現在我能上了吧?”


    花少無奈地點了點頭。


    我精神一震,吊著一條胳膊,拖著一條鋼管,衝向胡風。隨著胡風的倒下,公園裏的混戰基本也已進入尾聲,整場戰鬥大概也就持續了十多分鍾。因為我們的提前部署和周密安排,沒有放跑胡風那邊的任何一人,胡風的那些兄弟全部都倒了下去,一個不留。


    而我們的人則大部分都還挺立著,少部分人受了點傷,但是也不要緊。大家站在黑漆漆的公園裏,一個個的臉上都充斥著勝利之後的笑意。不過,就在大家以為這場戰鬥已經基本結束的時候,一真罵罵咧咧和奔跑的腳步聲響起,手持家夥的我已經趕到胡風身前。


    現在的胡風看上去極慘,被多人圍攻之後的他已經氣力耗盡,躺在地上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尤其是龜哥最後一擊之後,胡風的半張臉都青了,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


    即便如此,我也沒有放過他。我這個人比較能記仇,誰打過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從而忘懷。海天酒店外的事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但我到現在仍舊無法釋懷,現在閉上眼睛仿佛仍能聽到胡風張狂的大笑聲,以及施加在我身上的那份難以忘懷的痛。


    在胡風驚恐的眼神裏,我舉起手裏的家夥,朝著胡風狠狠砸了下去。


    那天晚上,胡風是怎麽砸我的,我現在也怎麽砸他。現在的我雖然隻有一條胳膊可用,但是絲毫沒有影響我的發揮。


    我一下一下地砸著,哪怕硬如胡風,也忍不住慘叫哀嚎起來。淒厲的聲音響徹在這片寬闊的公園之內,再伴隨著呼嘯而過的陣陣秋風,眾人都忍不住起了一層寒意。


    胡風那些兄弟躺在地上,絕望而又恐慌地看著他們老大遭受暴行,有的不忍再看下去,甚至把頭埋在了地上。


    我都不知道我砸了多少下,直到一旁的花少都看不下去了,過來將我拉開,我才氣喘籲籲地收了手。稀奇的是,胡風竟然還沒有昏過去,哪怕他的頭上、身上都是血跡斑斑,他那一雙眼睛竟然還大睜著,胸腔也不斷地起伏著。


    不僅如此,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笑容,就好像是在嘲弄我一樣。


    一看他這樣,我頓時又來了氣,還要再拿著家夥衝上去,但是花少死死地拉住了我,說不要再打了,再打非出事不可……


    一看這樣,胡風笑得更加得意,還有氣無力地說著:“小兔崽子,有能耐你今晚就把爺爺打死,千萬不要給我翻身的機會,不然我肯定讓你完蛋。”


    “你以為今天晚上,我們會輕易放過你嗎?”龜哥的聲音在旁邊冷冷響起。


    胡風頓時就不笑了,轉頭看向龜哥,小心翼翼地說:“你什麽意思?”


    龜哥沒有答他的話,反而看向了我,我衝他點了點頭。龜哥二話不說,立刻擺了擺手,在他身後便竄出兩個漢子,上前就去拖拽胡風的身體。


    胡風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得意和囂張,不斷地說著:“老龜,你,你到底想幹嘛,你別把事鬧大啊我跟你說,你年紀也不小了,你別衝動……”


    蕭瑟的秋風之中,胡風的聲音顯得愈發慌亂起來。


    龜哥卻完全不搭理他,沉默著朝另外一邊更加漆黑的角落走去,那兩個漢子也一言不發地拖著胡風跟隨在後。


    我見狀,也跟了上去,其他人則都站在原地沒動。


    秋風更涼。


    按照我們之前的計劃,既然決定要拿下胡風的地盤,就絕對不會跟他墨跡,更不能反反複複地和他打來打去,直接一次將他按死,讓他以後都冒不了頭。


    黑暗中,龜哥走在最前,兩個漢子拖著胡風緊隨其後,再後麵則跟著一個我。走了兩步,龜哥突然回過頭來,說:“巍子,接下來的場麵可能會很殘忍,你確定要看嗎?”


    我的心裏顫了一下,同時也閃過一絲緊張。我知道龜哥要幹什麽,畢竟這是我們之前就商量好的,並且由經驗豐富的龜哥親自動手。他還說了:“我年紀大了,出什麽事也能扛著,你們年輕人就別淌這個渾水了。”


    同樣的手段,龜哥曾經準備施加在我身上,但是那次被我僥幸給逃了。其實我也挺好奇,想知道龜哥到底會怎麽做,順便再學習學習。但龜哥突然這麽發問,就讓我心裏產生了一絲絲的猶豫,但這絲猶豫很快就一閃而過,堅定地點了點頭,表示要看。


    我知道,我要想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有些東西是必須要經曆、見證一下的。


    龜哥沒有再說什麽,繼續邁步往前走去,那兩個漢子也繼續拖著胡風的身子。胡風明顯被這氣氛給嚇到了,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起來,但他說的話裏仍舊是以威脅、恐嚇為主,大概是無法放下自己的身段。


    龜哥始終沒有搭理胡風,雙腿不停地往前走著,一直走出去三四十米,都看不清原來的那些人了,才在一顆大槐樹下站住了腳步。


    那兩名漢子把胡風丟到樹下,我也站在了四五米開外。


    胡風渾身是傷,站都站不起來,語氣有點哆嗦:“老龜,你到底想幹什麽?”


    “唰”的一聲,龜哥摸出一柄刀來,同時歎了口氣。


    “大頭葫蘆,你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了,怎麽還問這麽幼稚的問題?當年你是怎麽從小蛋兒手裏奪下學校門口那條街的,你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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