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


    我見過殺人,八筒就死在我的麵前,老豬也死在我的麵前。這些鮮活的生命說沒就沒,一分鍾前還是個大活人,一分鍾後就成了冰冷的屍體,除了讓我感慨生命無常之外,也讓我深刻地意識到這條路是多麽的殘酷和黑暗。


    其實在寒假的一個月裏,我舅舅教過我一些殺人的技巧,我也知道自己遲早有天會真的走上這一條路,也曾經做過心理準備。


    但,我沒想到來得是這樣快。現在的我要廢個人,沒問題,可要殺個人,還真沒有想過。


    更何況,殺掉狂豹就能拿下深情酒吧的管理權嗎?人家的兄弟會聽我使喚嗎?宋光頭不會找我麻煩嗎?公安局會不聞不問嗎?這麽多問題擺在我的麵前,隨便哪個都是大難題,可李愛國說讓我殺掉狂豹,卻說得這麽輕鬆自如,仿佛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好像給我一把刀,就能立刻幹掉他,就能馬上拿下深情酒吧似的。


    我讓李愛國把事情說得更清楚些,好端端地為什麽要殺掉狂豹,這也實在太突然了。


    李愛國笑了:“沒什麽,狂豹準備殺掉你,所以你也要殺掉他。”


    我一下傻了,說狂豹要殺我?什麽時候?


    李愛國告訴我,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明天。


    原來狂豹有個仇人,外號八爪魚,兩人鬥了十多年了,一直沒分出個勝負。但是最近,狂豹突然和八爪魚約戰,要在明天決一勝負、生死不論——這意思就是,甭管誰死,另一方絕不報官,這相當於生死令了。


    但實際上,這些年來狂豹比八爪魚混得差些,手下兄弟也沒對方的數量多,貿然約戰實在有點奇怪。李愛國經過一番調查,確定狂豹約戰是假,想借八爪魚的手除掉我是真。這就是狂豹今晚又讓我回去看場子的原因,這樣他就可以帶上我一起去參加決戰了,也可以順理成章地把我給弄死。


    實在太狠毒了!


    我的胸中燃起一腔熊熊怒火,說:“這是宋光頭的主意吧?”


    李愛國麵色複雜地點點頭:“八爪魚不是宋光頭的人,所以你死在八爪魚的手上,宋光頭也就沒有責任,這是他打好的算盤。不過,既然被咱們知道了,肯定不能鑽進這個套裏,明天決戰的時候,你想辦法把狂豹殺了,就說是八爪魚幹的,要神不知、鬼不覺!”


    殺掉狂豹之後,包括深情酒吧在內的一係列場子肯定要重新計較,新的老大也會在我們一眾小弟之中產生。


    雖然李愛國給我指明了路線,可具體怎麽操作還要看我自己,這事在明天的決戰到來之前都是未知。可就算我真的殺了狂豹,深情酒吧就能到我手裏麽,宋光頭也不會同意的啊。


    李愛國告訴我說,這就要靠我自己想辦法了。


    “那個彭子不是和你關係不錯麽,你想辦法扶持他,讓他去處理台麵上的事,你就安心做個幕後老大。”


    就憑李愛國這一句話,我就知道這家夥平時沒少觀察我,我當服務生、打掃廁所的事,我舅舅肯定也都知道。但他們一直袖手旁觀,直到有情況了才出來見我。


    想到這些,我心裏忍不住酸溜溜的,說你們看我過得那麽慘,也不出來安慰一下,知道我好多次都不想幹了麽?


    李愛國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才有些無奈地說:“巍子,其實我早就想見你了,但你舅舅不讓。你舅舅說了,如果你連這點苦頭都吃不了,那還是不要繼續幹了。巍子,深情酒吧特別重要,因為其在羅城特殊的曆史地位,好多大人物時不時都會在那現身,也是你擴展人脈的好機會,所以你一定要將它拿下!”


    我點頭,說明白了,我會努力的。


    李愛國握了一下我的手,吩咐我手腳一定要幹淨點,別讓別人發現了馬腳,否則後果會很嚴重,白、黑兩道都不會放過我的。


    “巍子,我知道這很難,可你一定要成功啊。”說完最後一句話後,李愛國便離開了我,我也回到了宿舍中去。


    時間已經很晚了,喝了不少酒的我,卻怎麽都睡不著覺。殺人啊,明天就要殺人了,我真能順利完成這個任務麽?


    輾轉反側、思緒萬千,到最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睡著的。總之,到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我和往常一樣刷牙洗臉,然後去上早自習。


    一整天下來,滿腦子想的都是狂豹這事,以至於當夜幕降臨,我跨出校門的時候,腦子才稍稍有些清醒過來。我不能再昏沉下去了,今天晚上不隻是我想殺掉狂豹,狂豹也是想殺掉我的,所以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我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麵對今晚,我必須要活過今晚,殺死狂豹!


    跨進深情酒吧,大家已經在開會了,狂豹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說王巍,你遲到了,趕緊過來站好!


    我立刻過去站在人群裏,和大家一樣凝神聆聽著狂豹的訓話。狂豹今晚沒有再說什麽工作安排,而是直截了當地說到要和八爪魚決戰的事,讓大家都拿出該有的膽識和魄力來。


    我假裝不知道這事,還問旁邊的彭子這是什麽情況,彭子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說晚上八點半,我們要和八爪魚在郊區一個廢棄的工廠大院決一死戰。


    “王巍,你身手不是挺好嗎,今晚要好好表現,知道沒有?”狂豹突然點了我一下。


    “好。”我立刻答應。


    “那行,大家準備準備,一會兒出發。”狂豹轉身上樓去了。


    大家紛紛準備起來,換衣服的換衣服,拿家夥的拿家夥。當然,也少不了討論八爪魚,看得出來他們的士氣都不太行,因為都知道自身實力不如八爪魚,所以連怎麽逃跑都想好了。


    “反正打不過就跑,我老婆還等我回去睡覺呢。”


    “對,什麽生死不論,這不扯淡嗎,死有什麽好的,幹嘛要那麽想不開?大哥也真是的,沒事下什麽戰書啊,到頭來還不是要靠咱們拚命?”


    “我就這一條命,家裏還有倆孩子要養,就不拚了。”


    “……”


    眾人一片嘈雜的時候,彭子悄悄接近了我,讓我不要聽他們的,該表現一定要表現,說不定這就是我的出頭之日。


    自從狂豹對我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大家也對我的態度江河日下,平時連話都不和我說一句,也就隻有彭子還拿我當朋友——雖然他也別有目的,但已經足夠我感動的了。


    我對彭子說:“你也一樣,咱倆一起表現!”


    彭子開心地點頭:“好的巍子,今晚我跟定你了,咱倆一起大殺四方。”


    過了一會兒,狂豹下來了,問我們準備好沒有,得到大家的一致肯定之後,便帶著我們出了門。門外停著幾輛麵包車,大家分別上了車子,在重重的夜幕之中朝著郊區開去。


    坐在車上,我悄悄摸了摸口袋裏的刀。


    今天晚上,我的任務不僅是幹掉狂豹,還要想辦法嫁禍到八爪魚的身上,這就把事情的難度提升了一個級別。而且在做這些事的前提下,還要避開狂豹給我下的圈套,簡直就是難上加難,我自己都沒什麽信息,搞不明白我舅舅怎麽會相信我,就憑那一個月的魔鬼訓練?


    他這是要把親外甥往死路上逼啊。


    車子開過一條條繁華的街道,最終四周的燈光漸漸黯淡下來,人煙也稀少起來,車輪下的馬路也坑坑窪窪,車隊已經來到了郊區範圍。


    狂豹所坐的車子在第一個,看他的車停到路邊以後,後麵的車也紛紛停了下來。約戰的工廠還沒有到,看距離至少還有一百多米,但狂豹讓幾輛車子都把火熄了,燈也滅了。


    四周一片漆黑,不斷駛過的大車卷起一片煙塵。在轟隆隆的聲音中,狂豹說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咱們要先摸清楚對方的情況才行。王巍,你身手挺好,過去查看一下,完了回來跟我匯報!”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立刻猜到恐怕這就是狂豹所玩的花樣了,雖然仍不知道他要怎樣借八爪魚的手除掉我,但是肯定和這“查探消息”脫離不了關係!


    既然知道這是個套,那我肯定不會去鑽,正琢磨著怎麽拒絕狂豹,彭子的聲音突然響起:“大哥,我申請和巍子一起!”


    我詫異地看向彭子,而彭子卻頻頻對我使眼色,顯然是要和我同進退、共風雨。


    “行,那你就和王巍一起去吧。”


    狂豹答應了,又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讓我注意安全,語氣十分溫和。


    他越這樣,我越覺得情況不對,正要開口拒絕,但是彭子已經拉了我的胳膊,說巍子,事不宜遲,咱們趕緊過去!


    彭子的力氣忒大,我根本拗不過他,三兩步就被他拽出去七八米,搞得我一陣無語。感覺他就是個豬隊友,愣是要拉著我往陷阱裏跳,我感覺他要是在諜戰劇裏都活不過三集。


    彭子拉著我在黑漆漆的馬路上走了幾十米,終於看到了那座荒廢已久的工廠大院,鐵鑄的大門很高,且半開半合,門口全是荒草,一看就久無人煙。


    看著那扇大門,我的心裏全是恐懼,感覺就像一張血盆大口,隨時都能把我吃掉。我知道我如果真的進去,那裏麵將會成為我的葬身之地,明年的今天也將是我的祭日。


    而彭子卻完全不能體會我的感受,他不僅不慌張,而且還特別開心,跟我說:“巍子,我沒說錯吧,豹哥就是在給你機會。查探一下對方的情況而已,這活兒多簡單啊,咱們就遠遠地看一眼,知道他們大概有多少人就行了,回去匯報馬上就是大功一件。嘿嘿,還好我比較聰明,搶著跟你一起過來,就知道跟著你一定有好果子吃的。”


    彭子一副樂嗬嗬的模樣,腳下一步未停地朝著工廠走去,而我卻愈發覺得情況不對,同時在想,如果我是狂豹,我會怎麽收拾我呢,怎麽借八爪魚的刀將我殺掉?


    我想了一會兒,本能地在自己身上摸索起來,然後發現我口袋裏多了一個東西,拿出來一看是個手機。


    我們在出發之前,為了不影響行動,也不暴露行蹤,就已經把手機都放在店裏了,那這個手機是哪來的?


    我檢查了一下手機,發現電話本裏隻存著一個名字,狂豹。


    我一下就明白他想幹什麽了。


    這手機,顯然是他之前拍我肩膀的時候放進我口袋裏的。


    他會估摸著時間,預計我們差不多到工廠裏後,就會立刻給我打電話。工廠裏多安靜啊,尖銳的鈴聲一起,勢必會引起八爪魚的注意,那我自然也就成了甕中之鱉,被八爪魚給抓到手裏……


    當然,僅憑這樣,八爪魚也不能斷定我就是狂豹的人,所以狂豹還特別心機地在裏麵存上了他的號碼,讓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至於狂豹,肯定早就逃之夭夭,他知道自己打不過八爪魚,所以根本就沒想著和人家打。


    八爪魚震怒之下,當然會拿我當出氣筒,順手把我殺了都是很有可能的事;就算不死,也至少會被打個半死。


    太陰毒了,狂豹的這一招,實在是太陰毒了!


    與此同時,我和彭子已經走到了工廠門口,甚至能看到裏麵影影綽綽的人,甚至還有一些聲音傳了過來。


    “媽的,狂豹怎麽還沒來,不會是不敢來了,吊咱們玩的吧?”


    “就是,這大冷天的,凍得爺爺們渾身直哆嗦,一會兒多在他身上砍幾刀才行。”


    “大哥,今天晚上就要報仇了,有什麽想說的沒有?”一個聲音高高響起。


    “我有很多的話,等殺了他再說。”這個聲音格外陰冷,而且四周立刻安靜下來,顯然就是八爪魚了。我透過半開的門往裏張望,看到一個人大馬金刀地站在人群中央,從上到下透著一股威武之氣,果然是和狂豹勢均力敵的角色。


    彭子興奮地往裏張望著,嘴巴還微微動著,顯然在數裏麵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手裏的這個手機響起,裏麵的人百分百能聽到聲音,到時候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了。


    我立刻毫不猶豫地把手機調成靜音。


    幾乎同一時間,手機屏幕也亮了起來,顯示正是狂豹來電。我隻要再慢幾秒鍾,這個手機的聲音立刻就會傳到裏麵,而我和彭子恐怕也已經被抓起來了。


    就幾秒,幾秒啊!


    我的後背浸出冷汗,感到一陣強烈的後怕。而彭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回頭悄聲對我說道:“巍子,數清楚了,有四十多人,咱們回去匯報豹哥吧!”


    我搖搖頭,說不用了,豹哥估計已經走了。


    “什麽意思?”彭子一頭霧水。


    我說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們兩人一起往回返,來到之前停車的地方,這裏果然已經空無一物,車、人都不見了。


    “怎,怎麽回事……”彭子一臉驚悚,身子也開始發抖。


    我回頭看他,說你還不明白嗎,豹哥想讓咱們倆死。


    彭子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為,為什麽?”


    我蹲在地上,將手放在彭子肩膀,說彭子,別問為什麽,知道多了對你沒有好處。這樣,你先回去在家待兩天,不要出門,不要和任何人聯係,等我再去找你。


    “好!”被嚇壞的彭子立刻站起,一頭鑽進了路邊的野地裏麵。


    撇開了累贅彭子,現在的我已經避開了狂豹所設置的圈套,那麽下一步就該幹掉他了,接著把他的屍體往那大院裏一扔,人人都會認為就是八爪魚幹的。


    現在,要先找到狂豹再說。


    這荒郊野嶺的,想搭個車回去都不容易,又不能像彭子一樣鑽到野地裏去,那得猴年馬月才能找到狂豹?我又來到工廠大院門口,八爪魚的人還在裏麵等著,甚至還生了堆火,似乎不等到狂豹就不罷休。


    而在門口,則停著他們不少的車,有麵包車、小轎車還有越野車。我挑了一輛距離他們遠點的小轎車,從身上摸出一根鐵絲摳起了鎖眼。這一招,當然是我舅舅教我的,不過因為訓練時間太短,技能還很生疏,所以費了半天的勁兒,大汗也出了一頭,才終於開了車門。


    進去之後,又拆開方向盤下麵的零件,倒弄了半天,才把火打著了。我舅舅要是看到我這麽笨,估計又要罵我廢物了,其實我已經很不容易,平時也沒少琢磨這些東西。


    開車的技能,我舅舅當然也教過我,我輕輕點著油門,盡量不發出太大聲音,然後駛離了工廠,朝著城內開去。相對於開鎖和打火,我的車技還算可以,這也是我舅舅之前重點訓練我的項目之一。


    他說我哪怕打架實力差點,但是開車一定要會,而且開得必須要好,這可是逃命的技能,所以我平時也會多練這個。不用多久,我就開著車子進了城,並且來到了深情酒吧門口。我沒有下車,而是把車停在馬路對麵,坐在車裏冷冷地盯著站在門口打電話的狂豹。


    我知道他一定會在這的——他總要先把一幫兄弟送回來。


    坐在車裏,有玻璃擋著,狂豹當然看不到我。


    看得出來,狂豹現在很開心,打電話的時候興高采烈,眉眼之間也充滿了喜色,雖然我聽不到他的聲音,但是能隱約看出一些詞語,比如“肯定死了”“不死也殘”之類的話。


    我知道,他是在給宋光頭打電話。


    想想就在不久之前,就在同樣的酒吧門口,坤少來找我的時候,狂豹還幫我出氣。那個時候我倆的感情多好啊,我叫他豹哥,他叫我巍子,親切地很。可惜,我們倆的感情始終建立在宋光頭的基礎上,宋光頭就是風向標,他往哪吹,狂豹就往哪刮。


    既然狂豹不念舊情,想要把我搞死,那就別怪我不仁不義了。


    過了一會兒,狂豹打完了電話,轉身走向一輛吉普車,開著車子往路南駛去。我知道,他要去打麻將了,這也是他每天晚上的習慣之一,我不動聲色地開車跟了上去。


    狂豹的車不算太快,我也不緊不慢地跟著。最終,狂豹的車停在某個胡同口,他經常打麻將的地方就在那胡同裏,別看地方破,還挺偏僻,但據說一般人還去不了。


    狂豹把車停好,下來就準備往巷子裏走。


    我看了下左右,一個人都沒有,隻有昏黃的路燈照著,顯然是個下手的好機會。我看著狂豹的背影,一咬牙,加速油門衝了過去……


    巨大的引擎聲轟鳴而起,疾速滾動的車輪朝著狂豹無情碾壓過去。狂豹震驚地回過頭來,正好和擋風玻璃裏麵的我四目相對,我能看到他的眼神裏閃過一絲驚愕,接著便是巨大的慌亂和恐懼……


    他想躲,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隻能一邊惶恐地往後退,一邊衝我慌張地擺著手,嘴裏喊著不要、不要。


    這一瞬間,本來意誌極其堅定,鐵了心一定要殺掉狂豹的我,突然就有點下不去手了,或許是因為害怕,畢竟殺人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也或許是因為心軟,畢竟狂豹曾經幫過我好幾次……


    總之,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我的腳尖忍不住點了一下刹車。


    但因為慣性,車子還是撞了上去。


    砰的一聲悶響,狂豹被我撞出去四五米遠,躺在地上不動了。坐在車裏,我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我不確定狂豹死了沒有,慌張了片刻之後,立刻衝下車去查看。


    果然沒死,狂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頭上、身上也有著不少的血跡。他睜著兩隻眼,看著我嘴巴微動:“你,你……”


    “我還活著。”


    我沉著臉,雙手抓住他的肩膀就往後拖。就在我準備將狂豹送上車的時候,這家夥突然用盡全力高高地喊了一聲:“來人啊——”


    與此同時,巷子裏麵傳來劈裏啪啦的腳步聲,有人大喊著:“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我趕緊把狂豹往車上一丟,接著竄上駕駛座去,加速逃離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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