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外麵的馬路邊上有輛麵包車,就是他們之前開過來的那輛。我們三人上了車,一個在前麵開車,一個在後麵陪我坐著。


    或許是因為我能救他們大哥,也或許是因為大家算是同道中人,這兩個人總體來說對我還算客氣,但陪我坐的這人始終把手按在腰間的槍上,也就讓我沒有動手的機會。


    其實我當然沒本事救出王寶林來,心裏所謀劃的還是先把身邊這倆人製服了,然後再聯係豺狼他們和我的兄弟一起回去拯救卷毛男。車子平穩地向前行駛,我就跟他們說,之前我叫了兄弟過來,但是手機被你們給扔了,現在最好和他們聯係一下,省得他們再擔心我。


    坐我旁邊這個漢子,耳朵上吊著個耳環,就叫他耳環男。耳環男考慮了一下,就把手機遞給了我,同時把槍抵在我的腰間,讓我小心說話,不要亂講。


    以前上初中的時候,我就把豺狼的號碼給背熟了,所以現在很輕鬆地就撥過去了號碼。接起電話,豺狼果然已經急壞了,問我怎麽回事、人在哪裏。我告訴他,之前出了些小意外,但是現在已經沒事了,讓他帶著我的人都回去吧。


    豺狼還想和我說什麽,但耳環男用槍頂了頂我,我就跟豺狼說沒事了,回去再說吧。掛了電話以後,耳環男又讓我給鄭朝宗打電話。


    鄭朝宗的電話我倒是也能背下來——幹這一行的,有些人的電話必須記住,但我說現在也太晚了,找人家不合適,還是明天吧。


    但耳環男卻不肯聽,仍舊用槍頂我的肚子,讓我快點,還說我不是和鄭朝宗關係好嗎,打擾一下又有什麽關係。


    我沒有辦法,隻好又給鄭朝宗打了一個電話。當時都快晚上十二點了,鄭朝宗竟然真的接了電話,問我是誰?


    鄭朝宗能接電話,我確實挺吃驚的,心想這局長可真敬業。我趕緊自報家門,說我是某某鎮的誰誰誰。


    鄭朝宗的語氣還挺驚訝,說:“原來是你啊,找我有什麽事?”


    我用得意的目光看了看旁邊的耳環男,意思是看到沒,我說我和鄭局長關係好吧。耳環男會意地衝我笑了一下,還衝我豎了一下大拇指。我趕緊對著電話裏說:“鄭局長,我有點事找你,方便明天約個飯嗎?”


    之前就和這幾個漢子說過,要想救王寶林肯定沒那麽簡單,得慢慢來。所以我說約飯,耳環男倒也諒解,沒說什麽。這樣一來,也就能讓我爭取到一些時間了。


    結果鄭朝宗一點麵子都不給我:“吃飯就免了,有什麽事就在電話裏說吧!”


    我說電話裏不方便,咱們還是明天見一麵再好好說。鄭朝宗的語氣有些不悅,問我到底有什麽事,沒事他就要休息了。我還想再說兩句,鄭朝宗已經把電話給掛了。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忙音,當時沒把我給氣死,這王八蛋翻臉不認人,當初要不是我,他能抓了陳老鬼?


    我生氣,耳環男更生氣,他直接把槍頂在了我腦袋上,衝我怒吼:“你不是說和他熟嗎,你是不是在耍我?!”


    前麵開車的漢子也猛地一踩刹車,車子停在了馬路邊上,回過頭來狠瞪著我。我也裝作惱怒的樣子,說你們還好意思說,我都說了現在太晚,還非讓我打這個電話。我他媽就是個混子而已,說關係好是我吹牛逼,到頭來不得低聲下氣地求人家?再給我一點時間,明天再給他打電話,保證救出你們大哥來!


    看我說得信誓旦旦,耳環男沉默了一下,和前麵開車的漢子交換了下眼色,又打了個電話給之前領頭的人。耳環男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之後,那人估計也是救主心切,就讓他按我說的去做。


    掛了電話,耳環男才把槍收了,同時警告我別耍花樣,如果明天還是沒有進展,就一槍把我給崩了。


    這樣,我就給自己爭取到一晚上的時間,心想自己一定要在這天晚上打個漂亮的翻身仗,不僅要把身邊這倆家夥給料理了,還得把卷毛男給救出來。


    結果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車子一直開到城裏,隨便找了家黑旅館住下,我還想等晚上動手,結果他們直接把我捆了起來,讓我老實一點,到明天再打電話。這一晚上可真是難熬,我絞盡腦汁也沒想出能夠脫身的辦法,我舅舅倒是教過我幾招脫離束縛的技巧,但是那些都得借助工具,現在一個也用不上。


    難熬的一晚過去了,到了第二天早晨八點,這倆漢子把我給叫醒,讓我給鄭朝宗打電話。一個電話過去,鄭朝宗接是接了,但是語氣依舊不耐,問我到底想幹什麽?


    我硬著頭皮,說我真有重要的事和你商談。


    “想讓我幫你收拾老龜是吧?告訴你,門都沒有。”鄭朝宗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隨著電話一掛,耳環男和另外一個漢子徹底發火了,直接把我按到床上,嚷嚷著要把我給崩了。這是旅館,樓上樓下都有人,我不相信他們真敢崩人,同樣大聲嚷嚷,說你們崩,崩了以後看誰救你們大哥!


    僵持了一會兒,我說我還有其他辦法,你們要不要聽聽?


    他們讓我說來聽聽,我就跟他倆說,你們大哥不是還在拘留所關押著嗎,我可以親自進去跑一趟,把人給救出來。


    他們說放屁,拘留所裏怎麽救人,難不成還劫獄?又說他們大哥被嚴加看管,劫獄肯定是行不通的。我說有什麽行不通的,像我這樣的人進去所裏以後就是老大,在犯人、管教中間也能吃得很開,輕而易舉就能混到你們大哥那個牢房。我有開鎖的技巧,幫助你們大哥逃出來不是難事。


    我現在為了能夠脫身,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什麽荒誕的法子也能往外瞎說。當然,我還是很注重邏輯的,說得也算有理有據,耳環男又有點猶豫了,給他們領頭的人打了個電話。


    這次領頭的人有點氣急敗壞,顯然已經有點不相信我了,但是為了救他大哥,也隻能讓我試上一試,同時威脅我說:“我隻給你24小時,24小時後見不到我大哥,我跟你保證,這個周少就死定了。”


    我說我盡快吧,你也不要著急,救人沒那麽容易的。


    然而他還是不鬆口,仍舊威脅我說,如果24小時見不到他們大哥,或是我進了拘留所後報警,那就隻能見到周少的屍體了。


    掛了電話以後,耳環男和另外一個漢子便把我押出了旅館,要親眼看著我進拘留所。要進拘留所非常簡單,這年頭犯個法還不容易麽?我隨便在街上砸了一家攤子,還很囂張地卡著腰說老子就是王法!


    不一會兒,警車過來就把我給帶走了。


    那兩個漢子是在逃的犯人,肯定不能陪著我一起進拘留所,隻能站在路邊眼睜睜看著我坐警車離去。其實我去哪裏,他們並不在乎,他們已經被逼上了絕路,隻要我24小時沒救出他們大哥,他們就會殺掉周少。在車上的時候,其實我很有衝動告訴辦案的警察,說路邊那兩個是通緝犯,趕緊把他們給抓了。但是考慮到周少的安危,隻能放棄這個想法。


    接下來就順利了,故意尋釁滋事,念在我是初犯,又是未成年,直接拘留七天。進到拘留所後,以我現在的身份,當然立刻混上了老大,所有犯人都對我畢恭畢敬,就連管教對我的態度也很好。


    我立刻找人借了手機,馬上就給豺狼發短信(不敢打電話,怕被人給聽到),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讓他立刻帶人到我說的那個小樹林去,想辦法把周少給救出來。


    發過短信之後,我就在號子裏走來走去,心急如焚地等著豺狼的回信。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吧,豺狼回過信來,說到地方了,但是沒見到周少,也沒見到那群綁匪。


    我頓時覺得有點糟糕,顯然他們已經轉移了地方,這是一幫狡猾的狼。以前我對付的都是道上的混子,總還有點章法和套路可循,這還是第一次和這種行蹤飄渺的悍匪相鬥,讓我實在無從下手,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我告訴豺狼,再多找找,他們跑不遠的,肯定就在郊區。


    豺狼他們在外麵忙,我在裏麵也急,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色也慢慢暗了下來,豺狼他們仍舊一無所獲。這期間裏,我想過報警,但還是顧慮周少,擔心會弄巧成拙,他們真把人給弄死。


    時間繼續一分一秒地過,豺狼他們始終沒有消息、沒有消息,讓他們去找幾個江湖經驗極其豐富的悍匪,似乎是難為了。夜色已經很深,大家背過監規之後,都要準備睡了。等到第二天早晨起來,如果我還沒個交代,恐怕就隻能見到周少的屍體了。


    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從我心底升起。


    不行,我就真把王寶林給救了!


    牢房裏的鎖,我舅舅特意給我講過開解方法。他教我,當然不是為了讓我越獄,實際上他自己坐了二十年,雖然他有能力越獄,但是並沒幹出這種事來。他教我,隻是以防萬一;還跟我說,希望我一輩子都不會用到。


    但是現在,我竟然這麽快就要用到了,和我第一次殺人一樣,一切都來得猝不及防。


    隻是,我真的要這麽做嗎?


    我不是不知道越獄什麽罪過,更不是不知道私放犯人是什麽罪過。做出這件事後,我這輩子恐怕都要栽進去了,永遠都要過著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悲慘生活。


    其實平心而論,我和周少的關係並沒多好,也就在一起喝過幾次酒,他給我撐過一次腰,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深交。雖然我覺得他會是個不錯的朋友,但終究沒有多深的感情基礎,貿然為他拋頭顱、灑熱血,似乎顯得有點幼稚、衝動。


    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周少去死。


    更何況我昨天親口和他說過:“放心,我會救你出來。”


    一諾,值千金。


    我不知道我這麽做對不對,但心底裏有個聲音讓我這麽去做,有時候人真不能考慮太多,想得越多越畏首畏尾。


    說幹就幹,想那麽多幹嘛?


    打定這個主意之後,我就把管教叫了過來,說我要移到王寶林那間號去。因為王寶林罪大惡極,而且特別重要,所以他現在是一個人一間,管教就有些猶豫,問我想幹什麽?


    我說沒事,就是和他聊聊天而已。就呆一晚上,明天早上就換回來。


    因為我現在的身份,管教也不太好意思駁我麵子,隻好跟我說千萬要小心,王寶林脾氣暴躁的很,有管教都被他打傷了,腳鐐對他來說好像沒多大用。


    就這樣,在午夜12點的時候,我被轉移到了拘留所裏最裏麵的一間號子,也就是王寶林所在的那一間。


    這間號子三麵都是牆壁,除了正麵的鐵門之外,沒有其他任何通風窗口。鐵門打開,我走進去,就看到最裏麵的床上坐著一個蓬頭垢麵的家夥,身材算不上有多健壯,但從裏到外都透著一股凶悍氣息,隔得老遠就讓人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他的身上、腳上都纏滿鐵鏈。


    我剛進來,他就抬起頭來,一雙猶如死人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嘴角突然擰出一絲怪異的笑來,仿佛看到獵物一樣,眼睛都微微有了點光。


    “自己小心啊……”身後,管教擔憂的聲音響起,並且緊張地把門關上了。


    與此同時,王寶林突然一躍而起,咆哮著朝我衝了過來,身上的鐵鏈也嘩啦啦作響,一股凶悍的氣息跟著席卷而來。我被他嚇了一跳,立刻就往後退去,“鐺”的一聲,腳後跟已經撞到了鐵門,而王寶林依舊張牙舞爪地撲來。


    我不能坐以待斃,立刻握起拳頭就砸過去。但我的拳頭距離他還有幾寸遠的時候,王寶林突然停住了身子,隻是一張嘴依然衝我咆哮,臉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


    我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側頭往他身後看去,隻見他身上的鐵鏈被牢牢拴在床上,而那床死死地焊在牆裏,讓他不能再進一步。


    我又看看身後鐵門上的窗口,這距離正好方便他可以取到食物。


    原來如此。


    確定他不會傷害到我,我稍稍鬆了口氣,說道:“行了,別發神經,我是來救你的。”


    剛才還麵目猙獰、滿口咆哮的王寶林,表情慢慢變得正常起來,一雙眉毛微微撇起,說:“你是誰?”好多犯人,坐牢前沒事,坐牢以後就開始裝神經病,王寶林明顯也是其中之一。


    我指了指後麵的床,說走吧,到那邊去說。


    這王寶林雖然凶悍,更是罪大惡極的壞蛋,但我自身也有不低的實力,所以本身並沒多害怕他。我倆坐下以後,我就跟他說,是他那幫兄弟讓我來救他的。


    王寶林仍舊疑惑,問我怎麽證明?


    我來救他,本來就一肚子火,他現在還懷疑上我了,當然對他沒什麽好態度,就說我證明個屁,你愛信不信,不信我現在就走。


    王寶林也急了,趕緊跟我道歉,說不懷疑我了,又問我打算怎麽救他出去?他嘴上雖然挺客氣的,但是目光裏依舊充滿質疑,顯然是並不相信我有這個能力。


    我說我要沒本事,能換到你這間號子來?剛才管教的態度對我什麽態度你也看到了,反正你今天要想出去,從現在開始就聽我的話,知道沒有?


    王寶林這種江湖大梟,什麽時候被人這麽訓過,當時眼神就有點不對。但他為了出去,隻能忍氣吞聲,跟我說道:“那就麻煩小哥了。”


    我拍拍自己肩膀,說我胳膊有點酸,先捏捏吧。


    王寶林一臉要飆的樣子,似乎對我忍無可忍,但還是慢慢抬起了手,給我捏起了肩膀。從昨天到今天,我肚子裏始終憋著火,現在也是趁機發泄一下。王寶林這種重案犯親自捏肩,這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過了一會兒,有管教過來查看情況,本來擔心我會吃虧的他,在看到王寶林在給我按摩肩膀之後,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有點三觀徹底崩塌的模樣。


    這個管教看過了還不夠,又叫其他幾個管教來看,都是一副嘖嘖稱奇的模樣。其實號子裏有攝像頭,他們在監控室就能看到,估計是覺得現場版的更好看吧。


    一番觀摩之後,管教們的新鮮感也過了,終於慢慢退去。王寶林坐在我的身後,一邊給我捏肩,一邊幽幽說道:“小子,我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覺得讓我按摩挺有麵子是吧?但我告訴你,你要是今天救不出我,我就在這號子裏把你弄死。反正我也會被判死刑了,你自己送上門來,別怪我不客氣。”


    王寶林這幾句話寒意十足,讓我後背一陣陣發涼,但我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少廢話,想出去就老實點。”


    王寶林不說話了,繼續給我捏著肩膀,但時不時地發出一聲冷笑。


    夜,越來越深。


    估摸著管教那邊差不多都睡覺了,我才給王寶林說了一下我的計劃。我說我會把他的手銬腳鐐全部解開,然後鐵門也會給他弄開,接著他能不能跑出去,就看他自己了。


    王寶林幽幽地笑了:“隻要你能給我弄開鐵鏈和鐵門,我就一定能逃出去。不過你呢,你會和我一起走麽?”


    我滿臉不耐,說你別管我,你自己跑吧。


    王寶林不說話了。


    至於以後怎樣,我還真沒想好。其實我有好多想法,比如全部推到王寶林身上,說是他強迫我這麽幹的;或是直接跑路,再也不回來了。總之為了卷毛男,我也是豁出去了,我都不敢細想自己這樣做到底值不得值得,我怕自己會臨時改變主意,最終換來他的死亡。


    號子裏很安靜,拘留所內外也很安靜。


    “應該差不多了。”王寶林說道:“開始吧。”


    我走到門口,透過小窗的柵欄往外張望了一下,確定外麵一點動靜都沒有,才轉身走到王寶林的身前。蹲下身子之後,我從衣服的夾縫裏抽出一根細長的鐵絲來。


    “有意思,真有意思。”王寶林笑了,眼神裏放著興奮的光。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似乎是管教來巡邏了。我和王寶林對視一眼,立刻躺了下去,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人,站在了鐵門外麵。


    “王巍。”有人叫我。


    聽到這個聲音,我登時吃了一驚,即便是睜開眼睛,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外麵確實站著個人,不過不是管教,而是——


    卷毛男!


    看到卷毛男的刹那,我的腦子猶如遭到五雷轟擊一般,確實不敢、也無法相信自己眼前的情形。我以為自己看錯了,或是出現了幻覺,還使勁搖了搖頭,但卷毛男就是站在門外。


    他不是被人扣押著嗎,不是明天早上8點之前見不到王寶林,他就要被人殺死的嗎,為什麽會半夜出現在這?!


    我想不通,完全想不通,隻能呆呆地看著卷毛男。


    這時候,王寶林也睜開了眼,皺眉問我:“怎麽回事,這人是誰?”


    “王巍,出來再說吧。”


    卷毛男的聲音過後,一個管教也出現在牢門前麵,摸出鑰匙準備打開這一扇門。我呆呆地看著卷毛男,雙腳慢慢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我知道,我不用跑路了,也不用坐牢了。


    王寶林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麵目猙獰地說:“你不能走,你說過要把我救出去的!”


    身後傳來嘩啦啦的聲音,是王寶林朝我撲了過來,還帶動了他身上的鐵鏈。他身上的氣勢也相當凶猛,顯然要對我下手了,卷毛男驚慌地叫:“王巍,小心!”


    我回過頭,狠狠一拳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王寶林栽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這家夥凶悍是凶悍,但被關這幾天來沒有少吃苦頭,不知道被電擊、毆打過多少次,身體也早就傷痕累累,還能再和我打才算有鬼。


    卷毛男驚慌的表情轉為驚愕,繼而又笑了起來。


    這一刹那,我渾身上下覺得無比輕鬆,同時又帶著滿腹的疑惑迷茫。牢門打開,我一步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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