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豺狼的話,我真是如同五雷轟頂。我們這兩天沒少通電話,但他始終沒有透露過一絲絲的不悅,反而整天笑嘻嘻地跟我說些高興的事,原來都是假的!


    顯然,豺狼不想讓我在號子裏有太大壓力,所以才選擇隱瞞我這件事情,然而終究還是被我知道了。握著手機,我一句話都不說,隻感覺眼睛熱熱的、鼻子酸酸的,體內也有一股憤怒的火焰正在遊走,恨不得立刻衝出這間囚籠,將宋光頭那個王八蛋給撕成碎片。


    有什麽事,他針對我就好了,為什麽要針對我的兄弟?


    他們是無辜的啊!


    通話時間很快就到了,聽到管教正跟我要手機,豺狼急匆匆地說了兩句話,讓我安安心心蹲號就行,其他事情也不要考慮太多了。掛了電話以後,號子裏依舊無比安靜,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即便我在外麵不是老大了,但在這裏依舊可以用拳頭製霸一切。


    我默默走到自己床前,腦袋一偏就躺了下來,像具死屍似的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雖然豺狼在電話裏輕描淡寫,可我相信宋光頭下手絕對不會留情,指不定豺狼他們已經傷成什麽樣了。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卻蹲在號子裏無能為力,這種感覺讓我難受極了,情不自禁地就握緊雙拳,渾身也像塊烙鐵似的燒了起來,如果我身上的怒氣可以化為火焰,恐怕整個拘留所都要被我燒掉了吧。


    雖然我一語不發,可號子裏的眾人還是能看出來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快,所以他們誰都不敢說話,都老老實實地躺下睡了。


    這一夜,輾轉難眠。


    第二天早上,大家也都小心翼翼地起床,盡量不發出一丁點的聲音。一個小青年輕輕走到我身邊,說道:“大哥,我伺候您洗臉吧?”


    “滾開。”


    在我說出這兩個字後,小青年立刻退到了一邊,而號子裏的氣氛也更加凝重,大家知道我的脾氣,都怕撞到我的槍口上來。他們幾乎不說話了,做事也更加小心翼翼,個個都老實的跟綿羊似的,隻有在吃飯的時候才會輕輕叫我一聲。


    現在的我徹底頹廢掉了,不想說話也不想動彈,隻想早點脫離這個鬼地方,盡快出去跟宋光頭拚上一場。我知道我人沒他多,勢力沒有他大,但我還是想找到他,狠狠幹他一頓。我能暗殺八爪魚,當然也能暗殺宋光頭,為什麽不這麽幹呢?


    身在號子裏,我也心係豺狼他們,尤其是知道花少也被打進醫院之後,心裏就更加難受和慚愧了。我一找著機會,就想和管教借手機,但他們剛開始還借我,後來就不借我了,說我打得有點太多。


    “王巍,不是我們勢利眼,也不是說看你落勢了就踩你,但你自己也該有點自知之明,有些事也不要做得太過分了……”


    我隻好回去,重新躺在床上。


    大概過了一個禮拜吧,卷毛男來看我了。


    卷毛男也知道了我的事,他之前經常找我喝酒,和豺狼他們也混熟了,跟我說不必擔心,他已經安排人照顧豺狼他們了,也是讓我踏踏實實蹲號,有什麽事出去再說。


    為了讓我開心一點,他還跟我說我們圈子裏的花少,他也認識,曾經玩得很好,現在又能重新玩到一起了。


    “我會幫你的。”卷毛男說。


    我知道他在羅城的紈絝圈子裏頗有地位,可要對付宋光頭這種道上大佬還是有點心有餘而力不足,能起到的作用其實也並不大,現在說這番話也不過是安慰我而已。除非我能掌握宋光頭的罪證,他才能動用白道上的力量幫助我,但宋光頭那種行走江湖幾十年的老狐狸,哪有那麽容易叫人抓著把柄?


    不過,他的這份情我領了,我跟他說謝謝,說我沒事。


    卷毛男走了以後,我就繼續躺在床上頹廢,我現在就憋著一股勁兒想早點出去。


    拘留所裏都是短期服刑的,有幾天的也有幾十天的,所以人員流動也比較頻繁,隔一兩天就有新人進來,這些人稱作“新進”。我這個牢頭雖然不怎麽說話,但是新進們也並不太敢鬧事,就算偶爾說出“他不是已經被宋光頭撤了”的話來,但也迅速淹沒在眾人的噓聲和沉默之中,真敢正麵反抗我的並沒出現。


    幾天過去以後,新進增加了兩三個,以前我會把新進摸個底掉,多大了、叫啥名字、犯了什麽罪,都會弄得一清二楚。但是現在也沒這個興趣了,他們愛誰誰吧,隻知道其中有五大三粗的漢子,也有剛剛年齡不大的小年輕,隻要他們不來煩我,我也懶得去搭理他們,甚至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這天晚上,我正迷迷糊糊地睡著,突然感覺有人悄無聲息地接近我的身邊。這是非常純粹的第六感,來自體內對危機反應的本能,一瞬間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雞皮疙瘩都起了好幾層,猛地睜開眼睛一看,一柄雪亮尖刀已經朝我胸口紮來。


    當時我就吃了一驚,因為拘留所這地方大家都知道,管製刀具是絕對不能有的。確實有犯人握著一些傷人工具,不過頂多就是牙刷改造而成的,想把刀子帶進來簡直就不可能,那背景得有多少通天?


    拿刀這人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模樣倒是普普通通,唯有一雙眼睛極其淩厲,而且下手十分凶狠,一看就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似乎就想當場把我弄死。


    我不認識他,顯然是個新進。當然,我現在也沒餘力計較這人是怎麽把刀帶進來的,身子猛地往旁邊一滾,這刀就紮進了我身下的褥子,“謔”地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


    這人一刀沒有捅著我,還“咦”的叫了一聲,不過他反應很快,再次一刀朝我紮來。而我旁邊是個小青年,我一滾就撞到了他,他也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不過因為旁邊有他,我也沒有地方躲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刀過來,慌得我隻能用手去抓。


    然而就在這時,旁邊突然竄過來一個黑影,這黑影的動作像隻靈活的兔子,猛地就撞在了拿刀的漢子身上。黑影和漢子一起飛了出去,又同時摔在地上,並且迅速扭打起來。黑影的身手也挺不錯,但是對方畢竟有刀,所以黑影有點吃力的樣子。


    我不知道黑影是誰,可就是再傻,也知道他是來幫我的,於是迅速衝了上去,猛地抓住那漢子的握刀的手腕。旁邊的黑影見狀,也迅速抓住那漢子的頭發,砰砰砰地往他臉上狠狠砸了幾拳,接著又用膝蓋去頂那漢子的小腹。


    我也死死抓著漢子手腕,然後抓著他的胳膊使勁一扭,淒厲的慘叫聲頓時響徹在這間號子之中。這一下,整個號子的人都醒了,紛紛驚慌地坐了起來,不知所措地看著廝打在一起的我們三人。


    在我和黑影的聯手攻擊下,這個試圖拿刀偷襲我的漢子迅速敗北,並且失去了反抗能力,躺在地上不動彈了,隻能哎呦哎呦地叫。趁著這個機會,我也朝旁邊的黑影看去,當時就有點傻眼了,竟然是樂樂!


    這幾天進來好幾個新進,有年紀大的也有年紀小的,而我始終處在極度頹廢之中,對周圍的事不聞不問,對這些人也漠不關心,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床上趴著,過著極度昏天黑地的生活,還真不知道樂樂竟然也進來了。而樂樂自從跟了我舅舅之後,我也很長時間沒見他了,現在突然出現在這,確實叫我非常吃驚。


    但這漢子偷襲我,樂樂又出來幫我,讓我一瞬間就明白了,肯定是我舅舅讓樂樂進來保護我的。也得虧有樂樂,否則我現在就算不死,估計也傷得不輕了。想到此,我也沒時間和樂樂敘舊,再次撲了上去,掐住那漢子的脖子,惡狠狠道:“是誰派你來的,是不是宋光頭?”


    這人被我和樂樂揍得夠慘,胳膊折了,臉上也都是血,但他聽了我的話後,先是一愣,接著冷哼一聲:“宋光頭,他配嗎?”


    這回輪到我愣住了,說不是宋光頭,那是誰?


    這人還沒說話,聽到動靜的值班管教已經呼啦啦衝了過來,一邊開門一邊罵罵咧咧地問我們怎麽回事。我站起來,指著地上的刀,說他準備殺我!


    無論帶刀,還是殺人,在拘留所都是不得了的大事。這些管教也嚇壞了,立刻衝進來讓我們所有人抱頭蹲下,接著他們先把刀收起來,又把那漢子給銬了起來,要將他帶出去。我想起來他還沒說是誰派他來的,正要再問一聲,旁邊的樂樂推了我一下。


    “別問了,是爆獅。”樂樂說道。


    “爆獅?為什麽?!”我吃了一驚,確實沒轉過彎來。


    樂樂一臉無奈,說:“你蹲號蹲到腦子秀逗了吧,你把人家手下的八爪魚殺了,人家能不來找你報仇麽?宋光頭和爆獅同時對你下了誅殺令,知道你現在形勢有多嚴峻了吧?你還有時間在這頹廢,一不小心命都玩完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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