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的門口,眾人正匆匆忙忙地把我往手術車上搬,但是剛把我放到手術車上,一輛黑色的漢蘭達越野車突然朝我們疾馳而來,發出如同猛獸一般的咆哮。


    無論是誰,在醫院這種地方都不可能把車子開得這麽快,而且看它橫衝直撞完全不帶刹車的樣子,顯然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最先嚇到的是一群護工,立刻尖叫著朝四散奔逃,而身旁的這些管教雖然盡忠職守,但在關鍵時刻也本能地往四周躲。其中一個管教還好一點,伸手推了一下手術車,但是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片刻時間,我的四周已經空無人影,而那輛漢蘭達還是朝我猛衝過來。這一刹那,我發出絕望而淒慘的咆哮,似乎是在抱怨這世道的不公,也是在痛訴這人間的悲涼。


    吱——


    就在這輛漢蘭達快要撞到我時,一陣急促的刹車聲突然響起,接著汽車又是一個甩尾,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空氣中也傳來陣陣的焦糊味。與此同時,車子已經停到我的身前,接著車門打開,一雙粗大的手伸了出來,提住我的衣領和褲子便把我丟進了車內。這番動作實在太迅速了,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我再次發出絕望的咆哮,但是也沒人救得了我。


    油門再度轟響,衝向醫院門口。


    車內,我立刻爬起身來往外張望,隻見那些管教已經完全傻了眼,不過有反應快的已經拿出手機在匯報了。匯報就匯報吧,反正我已經逃出來了,我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然後看著身邊的李愛國,問他情況怎麽樣了?


    李愛國告訴我,已經安排好了,兄弟們全在待命,隨時都能出發。


    我說好,又問他有沒有爆獅的下落?


    李愛國說,他隻知道在我來到醫院不久之前,爆獅也逃出去了,但具體逃到哪裏,還不清楚。我說走吧,先回深情酒吧。


    在我蹲號的這幾天裏,李愛國和樂樂他們四處征戰,奪回我們不少地盤,也粉碎爆獅不少場子。為了方便行動,我們把深情酒吧暫時當作集合地,這也是我們奪回來的第一個場子,對我來說也意義重大。


    到了深情酒吧之後,花少、豺狼他們一些高層也都在這,酒吧裏麵大概有二十個人。更多的人則分布在其他場子,並且已經做好準備,隨時都能出發戰鬥。


    我和他們寒暄了一陣,便上樓換了自己的衣服,還把自己的甩棍也準備好了——蹲號之前,我就把甩棍擱下了。換好衣服下來,眾人齊刷刷站在一樓大廳,看上去個個精神飽滿、蓄勢待發,隨時都能打上一場硬仗。我也沒有廢話,直接坐到一張沙發上,便拿出手機來給爆獅打電話。


    爆獅一開始沒接,我耐心地打了兩三遍,爆獅終於接了起來,語氣十分厭惡,問我幹嘛?


    我嘿嘿一笑,說爆獅,你出來了吧?那咱們提前開戰?


    爆獅愣了一下,問我怎麽,你也出來了?


    我說是啊,我也出來了,不得不說你那個辦法真好,一學就會啊。別扯犢子了,既然咱倆都出來了,那就直接約戰吧,亂墳崗子怎樣?


    爆獅卻沒回我這句話,而是咬牙切齒地說:“王巍,在我蹲號這幾天,你到底幹了什麽?你和元朗怎麽說的,為什麽他現在都不接我電話了?”聽他的聲音,就好像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我笑了一下,說你想知道嗎,想知道的話現在就到亂墳崗子去,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電話裏麵,立刻爆出一連串的髒話來,爆獅把我的祖宗三代都罵了個遍。而他表現得越生氣,我就越高興,有種戲弄他的感覺。記得以前,我也這麽罵過宋光頭,而宋光頭就是一直笑個不停,現在我終於能夠體會到宋光頭的處境了。兩軍交戰,越是暴怒的一方,就越是沉不住氣的一方。不過我也吸取宋光頭失敗的教訓,知道驕兵必敗的道理,所以在笑了一陣之後,又迅速拉回到了正題,說:“爆獅,反正你也別指望元朗了,咱倆之前必須是有一場血戰的,你也不想在道上留個縮頭烏龜的名號吧?”


    爆獅又罵了起來,說我在桃花園當了那麽多天縮頭烏龜,現在也好意思說他?


    我說好意思啊,反正我年齡小,就是被你們打得滿街跑都不在乎。但你就不一樣啦,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道上的威名也遠比我盛,要是被我一個毛孩子逼得連門都不敢出……嘖嘖,那畫麵真是美得不敢看啊!


    我的激將法顯然起到作用,爆獅再次氣得七竅生煙,罵過我祖宗三代之後,才答應了我的約戰,說是三天以後在亂墳崗子見。


    他說三天以後,這是純屬扯淡,我怎麽可能給他三天準備時間,那我這一個星期的籌備不是白做了?於是我立刻拒絕了他,讓他今天就和我打,不然我現在就帶人出去,把他所有的場子都砸一遍。爆獅被我逼得沒有辦法,隻好跟我說三個小時以後,在亂墳崗子見。


    三個小時,那我還是可以等的,總不能一點時間都不給他。於是我氣定神閑地說:“可以,那就三個小時以後,在亂墳崗子見。爆獅,你要是敢耍我的話,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讓你這個‘爆獅’真的暴屍街頭!”


    爆獅很憤怒地掛上了電話。


    而我則覺得很爽,記得半個月前,我還被爆獅和元朗聯手追得如同喪家之犬,現在終於翻身做了主人,可以把爆獅氣得跳腳了。根據我的判斷,爆獅既然和我約了三個小時以後,那他應該不會違約,否則他以後在道上真抬不起頭來了。所以我立刻吩咐眾人,讓他們各自給兄弟們打電話,兩個小時以後出發,到亂墳崗子裏去。


    深情酒吧的大堂裏,頓時充斥著各種打電話的聲音,而我則穩穩地坐在沙發上籌謀著三個小時以後的大戰。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四點出發,五點開戰,打完就天黑了,感覺不錯。


    這幾天經過李愛國他們不斷征戰,爆獅那邊的人少了很多,而且折損不少大將,導致士氣低迷;而我們接連取勝,正處在士氣高昂的時刻,人數也比對方要多,這場戰鬥如果沒有意外,那就必勝無疑。


    亂墳崗子曾經埋葬了宋光頭,這次不妨多埋一個爆獅。想到我舅舅曾把宋光頭活埋,我又覺得熱血沸騰,感覺我也可以效仿一下,叫人抬個棺材到現場去?後來想想又算了,臨時準備也來不及了,而且我也沒有我舅舅那個範兒……


    正胡思亂想著,樂樂突然來到我的身前,一屁股坐到我旁邊,看似隨意地和我聊著天,問我老許在裏麵怎麽樣了。我說挺好的啊,吃得好睡得香,保準沒人敢欺負他。


    樂樂沉默了一下,又問:“老許把我媽的事都告訴你了?”


    我點點頭,說你爸講了,一定要殺了爆獅。


    樂樂手一擺,露出點不耐煩來,說叫他老許就行,別說是我爸,我也不願意認他這個爸!


    他一邊說,一邊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當年要不是他,我媽……我媽也不會死!你在號裏就不該勸他,就該讓他當場把爆獅殺了,這樣他就能下去陪我媽了!”


    看樂樂的表情,確實對老許恨得不輕,但我知道他也隻是放放狠話,因為他之前還發短信把老許罵了一頓,說老許太衝動了。但是看樂樂的模樣,好像真不知道他媽其實是他害死的……算了,就如老許所說,樂樂不知道正好,免得他有心理負擔,反正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


    我隨便和樂樂扯了兩句,說這次和爆獅約戰,我會把最終擊殺爆獅的機會交給他。樂樂重重點頭,說這個肯定的,他媽的仇還是由他來報,又說:“老許要是也在就完美了,其實他更想給我媽報仇……”


    樂樂的聲音越說越輕,到最後都沒音了,人也癱在沙發上,似乎在想什麽。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拿出來一看,竟然是我家的電話,我趕緊接起,是我媽打過來的。


    我媽問我在幹什麽,我也跟她老實交待,說準備和爆獅進行最後一戰,還說我們這邊勝麵挺大,讓她放心。


    我媽嗯了一聲,又淡淡地說:“那就是了,剛才有人到咱家來,好像想綁架我。”


    我一聽就急了,知道這事肯定是爆獅幹的,這王八蛋狗急跳牆,竟然和宋光頭一樣,又想幹出綁架的事來,這幫人咋那麽沒有職業素養,動不動就要拿家人下手?


    我趕緊問我媽怎麽樣了,我媽的語氣還是雲淡風輕:“我沒有事,已經把那些人料理了。”


    我也反應過來,我媽要是有事,就不可能還給我打電話了。至於是誰幫我媽料理的麻煩,我覺得肯定是那個長得像關二爺、名字叫天奴的大漢,他是我媽的近身保鏢,我媽有他護著我也放心。


    這時,就聽我媽繼續說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如果你身邊還有什麽人比較重要,記得多操點心保護一下。”


    我媽這句話一出口,我的眉頭便猛地皺了起來。爆獅連我媽都想綁,估計已經無所不用其極地想從我身邊的人下手,他隻要稍微打聽一下,應該就能知道我和李嬌嬌、孫靜怡的關係。李嬌嬌在貴族學校,肯定沒事,就是孫靜怡,我還是有點擔心她。所以我掛上電話以後,便立刻把豺狼叫了過來,讓他派點人過去重點高中保護孫靜怡。


    花少一聽,也嚷嚷著要去,說是還沒見過孫靜怡,想看看她是不是和傳說中一樣那麽女神。我當然拒絕了他,我還怕他把我姐給拐走呐。豺狼一聽就不樂意了,指著自己的鼻子說:“巍子,你就不怕我把你姐拐走?”


    我看了看豺狼那張臉,認真地說:“不怕。”


    豺狼很鬱悶地帶人走了。


    不多時,豺狼回過來電話,說到重點高中了,也見到了孫靜怡,確定她沒有事。現在,他準備安排些人守在附近,然後自己回來和我們匯合。


    我看看時間,差不多快到點了,就跟他說不用回來了,直接到亂墳崗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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