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長槍又快又猛,帶著足以穿山裂石的威力,突然就從夜空之中疾射而來,出現的一點征兆都沒有。如果不是我及時拉開劉鑫,估計他都要被紮個對穿了。


    但,看到長槍最終貼著我和劉鑫的身體劃過,“咣”的一聲插進身後的音箱之中,而且恰好把喇叭給毀掉了,我才知道這支長槍的真實目的。長槍捅在音箱裏麵,一個驚人的大洞赫然出現,露出裏麵彎曲的銅線和零件,歪歪扭扭、亂七八糟,像是在痛訴自己悲慘的遭遇。


    這恐怖的力道實在令人咋舌,如果紮在人的身上,後果不堪設想。劉鑫也流了一點冷汗,不停地拍著自己胸口,罵道:“媽的,嚇死老子了……”


    整條街道再次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我們這邊的人也漸漸收斂了笑容,麵色重新變得凝重起來。而我知道,周家的普通成員絕不可能射出這樣一支可怕的長槍,於是立刻朝著剛才射出長槍的方向看去。果然,那群威風凜凜的白衣漢子之中,緩緩走出一個麵相酷似女人的青年來,他的紅唇在路燈的照耀下顯得愈發嬌豔欲滴,正是銀槍周家的大少爺,周豪。


    和在老林子裏穿的迷彩服不同(那是為了偽裝),現在的他同樣換上了專業的白色練功服,不過和別人不同的是,他的腰間紮著一根銀色的腰帶,想來這是他身份的象征。


    周豪走出來後,臉上還掛著一絲詭異的笑,配合他那張如同女人一樣的臉,看著愈發陰森恐怖。整條街道已經被周家封鎖,現在的他看上去就像君臨天下的皇帝,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人都到齊了是吧?”


    一片寂靜之中,周豪陰沉沉地笑著:“就等你們的人全部過來,我好一網打盡!”


    原來周豪早就來了,就是為了等我把人叫齊,好方便他斬草除根,好狠毒的心思!這麽說來,我想帶人突破一個路口再逃出去的計劃,一開始就注定會失敗了,因為這本身就是周豪布的陷阱。


    雖然我已經做好和周家決一死戰的準備,可隻要沒有逼到那個份上,我就還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所以試探著說:“周大少爺,你在動手之前可要考慮清楚,我們可是金刀王家的人,你這樣可是會引起兩個家族之間的血戰!”


    劉鑫已經和我們的人解釋過來龍去脈,知道我們昨天是為了搭救王公子才惹上周家,所以現在拿王家出來當擋箭牌也是理所應當。結果,周豪在聽過我這句話後,反而哈哈地大笑起來,仿佛我說的話非常可笑,一時間整條街道上都彌漫著他陰沉而放肆的笑聲。


    笑了一會兒,周豪才搖著頭,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小子,死到臨頭了還拿王家出來嚇我?先不說我到底怕不怕王家,我們周家和王家已經鬥了好幾十年,你覺得你這句話能嚇到我麽?還有,你們根本就不是王家的人,下午才被王家的王老爺子趕出家門,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都現在了,還扯王家這張大皮,你不覺得很可笑嗎?像你這種一心想要攀附豪門的家夥我見多了,下場往往隻有一個字,那就是死!”


    聽完周豪的話,我的眉頭立刻皺起,王家家主把我和劉鑫趕出家門這事,周豪是怎麽知道的,難道王家有周家的奸細?怪不得我們剛到酒吧,就被周家的人給盯上了!


    而周豪的嘲諷還沒結束,他仍笑著搖頭:“指望王家來救你們,就別做這個春秋大夢了!現在王老爺子身體不行,王家少主又不成器,整個王家見了我們周家都是繞道走的,就是聽說你被我們周家包圍,也會裝聾作啞假裝不知道的!知道王老爺子為什麽趕你出來嗎,就是想要犧牲你們這些炮灰,好讓我們周家可以出一口氣!你啊你,就是想攀豪門,也打錯了算盤,真是叫人惋惜!”


    我的眉頭皺得更深,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確實是我想不到的。當時我和劉鑫決定出手搭救王公子,除了想和王家搞好關係以外,主要還是覺得王公子這人不錯,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包括後來護送他回省城,也是出於這個考量。


    隻是沒有想到,王家家主卻是這樣的打算,一回頭就把我們給賣掉了,將我們推到了風口浪尖。而我們這邊的人,知道我和劉鑫被王家給利用了,臉上的神色都非常難看。


    眼看著因為周豪的幾句話,我們這邊的士氣又要消沉下來,我的心中一發狠,突然伸手一拽插在音箱上的那支長槍,接著抓住長槍兩邊,當著現場所有人的麵,“哢嚓”一聲在膝蓋上斷為兩截,然後“咣當當”丟在地上。


    這是周豪的長槍,我當著眾人的麵將他的武器斷為兩截,和當眾扇他的耳光沒有區別。周豪的臉色果然變得特別難看,而我高聲叫道:“昨天我救王公子,完全是憑我本心做事,從沒想過要去攀附王家,所以王家對我怎樣都無所謂,我隻求個問心無愧!你不敢去打王家,卻來拿我們出氣,可以,那也沒有問題,不過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後悔!”


    事情到這一步,不管我和劉鑫當時真正目的如何,其實都不重要了;周家找上門來已成定局,自怨自艾也沒有用,指望誰都不如依靠自己,所以我將這番話蕩氣回腸地說出,一來為了給自己兄弟一個交代,二來也給他們重新打一下氣。


    果然,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們這邊的氣勢又重新雄壯起來,每一個人的心中都燃燒著熊熊火焰。對方打到了我們的地盤上,都欺負到我們的頭上來了,我們怎麽可能無動於衷,怎麽可能坐以待斃!


    但凡是個有點血性的漢子,都不會放任這種事情發生。


    但,我這番豪言壯語,雖然點燃了大家的士氣,可也充斥著濃濃的挑釁意味,立刻就激怒了周家的大公子周豪。在他眼裏,我這樣的“螻蟻”敢說出這樣的話,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吹牛作死。


    所以,周豪這個烈性脾氣,沒有再和我廢話,立刻腳尖一點,就朝我衝了過來。在衝過來的同時,還從旁邊的人手裏抽了一支長槍,他的一張臉上充滿猙獰,裹挾著千軍萬馬之勢朝我撲來。


    “老子今天要弄死你!”


    他那張酷似女人的臉上布滿凶狠,腳下也在水泥路上踏出“噔噔噔”的聲音,猶如富有韻律的鼓點,充斥著殺氣和激昂。


    在他衝過來的同時,我們這邊的人也都緊張地準備起來,各自握緊家夥要去迎戰。但,我看到周豪是一個人衝上來的,其他的白衣漢子都站在原地沒有動彈,料定如果我們這邊都上的話,那麽一場惡戰就無法避免。


    於是我立刻製止大家,從旁邊一個兄弟的手裏抽出一根三菱刮刀,迎著周豪衝了上去。


    能用其他武器的時候,我是不會用甩棍的。


    周豪的殺氣很盛,我的士氣同樣不弱,猶如針尖對麥芒,很快就撞到一起。馬路中間的空地上,他持一支長槍,我持一支刮刀,“叮叮當當”就鬥了起來。


    三菱刮刀對我來說是個好東西,因為這東西還挺長的,既能當棍子甩,又能當刀子捅,很適合我這個練過棍法又練過刀法的。在老林之中,我已經和周豪打過,知道對付他這種長距離武器,必須要和他貼身相鬥,如果距離遠了就會對我非常不利。


    另外,我也知道自己的實力還比不上他,所以一開始也沒想著將他打倒,就是不斷施展自己飄逸的步法,在他身子四周遊走。在確保自己不受傷害的基礎上,看看能不能出奇製勝地將他傷到。


    但可惜的是,周豪很快就識破了我的計謀,他不斷遠離我的身體,然後用長槍往我身上紮。銀槍周家不愧是用槍的世家,一條槍在周豪手裏靈動地猶如蛟龍,不斷地左突右刺、上挑下撩,逼得我不斷後退,狀態十分狼狽,真的有點招架不住了。


    劉鑫看出我處在下風,著急地想上來幫我的忙,但是被我用眼神給製止了。周豪越打越得意,手中一條長槍上下翻飛,將我壓製得死死的,在他身後的白衣漢子,也爆發出一陣陣的叫好聲和吹捧聲,在他們的口中,周豪儼然已經成為武神趙子龍附體。


    “你的實力不錯,在整個省城,除了‘八家一皇’之外,其他勢力竟然還有你這樣的高手,實在讓我相當意外。不過,你到頭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在周豪說完這囂張至極的話之後,手中長槍突然變得更加淩厲,狠狠朝我胸口紮了過來。


    “王峰!”劉鑫終於看不下去,朝我這邊撲了過來。


    然而就在這時,馬路的外圍邊上,突然響起尖銳的警笛之聲,紅藍相間的霓虹燈也劃破了這個充滿殺氣的夜晚。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得周豪也不禁大驚失色,他迅速把長槍收了回去,又吃驚又憤怒地說:“誰,誰報了警?!”


    他的言外之意,是說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和他們周家過不去?還夾雜著點“明知道是我周家,警察怎麽會來”的疑惑。


    其實連我都覺得奇怪,“八家一皇”在省城有多出名,這已經不需贅述,一般來說警方根本不會管他們的事。而且周家在行動之前,肯定已經和警方打好了招呼,那這突然響起的警笛聲又是怎麽回事,巧合而已麽?


    砰!


    突然,我們身後,酒吧的玻璃門被人推開,一臉怒火中燒的旺哥疾步走了出來。眾人紛紛回過頭,驚訝地看著突然現身的旺哥。而旺哥,則用手指著同樣一臉憤怒的周豪,大聲喝道:“你是不是真的以為,你們周家在省城可以無法無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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