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公子這次重回嶽家,顯然是抱著雪恥的心態來的,數年前被攆出家門的遭遇讓他懷恨在心,現在終於有了報仇雪恨的機會,當然要大耍他水曜使者的威風。


    從一開始打殺嶽家下人,到後來撕毀嶽青鬆的文件,再到現在欲對妹妹圖謀不軌,都證明這人已經無藥可救,活脫脫一個人形禽獸。當然,我不是嶽公子。或許無法對他的仇恨感同身受,但他這麽做無疑會害了我們兩個,導致我們這趟嶽家之行危機重重。


    更何況在這次行動中,我還算是他的領導,他這麽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我也非常不爽,導致怒火中燒。


    無論從哪方麵看,我都必須要阻止他。


    我的雙腳踏向飯桌,踩翻了一隻烤鴨和一盆豆腐湯,手中的三菱刮刀狠狠劈向嶽公子。但終究還是遲了一步,嶽公子已經把手伸向女孩的喉嚨,衝著四周喊道:“都別動,不然我殺了她!”


    當時我很想說一句殺就殺吧,反正我和她非親非故,死了我也不會心疼。


    以我現在的狠心程度。這種喪良心的話真能說得出口。


    但是這一瞬間,我又想到了樂樂。


    這畢竟也是樂樂的姐姐,如果我真的放任不管,先不說事後樂樂會不會怪我,我自己就過不去心裏的這道坎兒。所以我隻能收回刀來,站在飯桌上怒火中燒地說:“你幹什麽,給我把人放了!”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嶽公子不聽我話的準備,所以順手就去摸懷裏的玉扳指,準備以李皇帝的名義來壓迫他。而嶽青鬆。以及嶽家的一幹人,還有旁邊的婦人,他們顯然很了解嶽公子是個什麽樣的人,全都嚇得不敢動了,麵色緊張地看著嶽公子。


    婦人更是嚇得麵色慘白,哆哆嗦嗦地說:“你別,別傷害我的女兒…;…;”


    而在嶽公子手裏的女孩,則要嚇得幾乎昏厥過去,身子已經軟成了一灘麵條,要不是嶽公子抓著她的脖子,估計她就要倒在地上了。


    這個局麵,顯然隻有我能救了。


    而嶽公子,似乎知道我要幹什麽似的,立刻抬頭說道:“王峰,你別著急,我有幾句話想說。”


    嶽公子自從跟我合作以來,大多數時候都處在瘋瘋癲癲之中,很少能有像現在一樣嚴肅地說幾句話。我看他目光坦然、語氣懇切,好像真有什麽話想說似的,於是我也沒把玉扳指摸出來。而是眼神疑惑地看著他,想看看他要說點什麽。


    堂屋裏一片寂靜,眾人都嚴陣以待地看著嶽公子,嶽公子卻嬉笑著看向自己懷中的女孩:“妹妹,你怕不怕?”


    在這個女孩心中。嶽公子無疑是個惡魔,女孩嚇得花容失色,眼神裏充滿恐慌,牙齒也格格打顫,半晌才從齒縫裏擠出一個字來:“怕…;…;”


    “怕就對啦!”


    嶽公子開心起來:“你必須怕我。畢竟人人都知道我是個禽獸,我盡幹些豬狗不如的事!我殺過的男人、上過的女人,不計其數!”


    嶽公子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語氣中竟然還充滿驕傲,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仿佛這是什麽值得自豪的事,無形中又給嶽家的一眾人增加不少壓力,我也忍不住大皺眉頭。


    無恥的人我見過很多,這麽得意洋洋地宣揚自己無恥的可不多。


    “妹妹,聽著。”


    嶽公子繼續掐著女孩的脖子,陰沉沉地說:“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把五年前的事老老實實地給大家說一遍!”


    五年前?


    在李皇帝的講述裏,他就是在五年前的一個晚上,將奄奄一息的嶽公子救回去的。嶽公子說得五年前的事,顯然就是指那個晚上,隻是他又加了“老老實實”這四個字,難道還有其他隱情不成?


    嶽青鬆也聽出了弦外之音,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而旁邊的婦人則是一臉緊張。雖然她本來就很緊張,但是現在的緊張和剛才的緊張似乎又有不同。但是具體哪裏不太一樣,誰也說不上來。


    說起五年前的事情,女孩的臉色竟然更白、眼神更慌,哆哆嗦嗦地說:“我,我忘了…;…;”


    “說!”


    嶽公子的語氣突然變得淩厲起來,麵色也變得猙獰無比,臉上爆出數根青筋,像是地獄裏鑽出來的一具吃人惡鬼。他的手也微微用力,女孩再次被嚇壞了,立刻帶著哭腔說道:“我說。我說!”


    嶽公子的手又慢慢鬆開。


    女孩像隻受驚的兔子,慌張地看了四周一眼,發現沒人能來救她。嶽公子又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趕緊哆哆嗦嗦就張了嘴:“五,五年前的那天晚上。已經夜裏十一點多了,我剛換好衣服準備睡覺,臥室的門突然被人撞開,原來是喝醉酒的哥哥闖了進來…;…;”


    這位喝醉酒的哥哥,說得顯然就是嶽公子了。


    原來真有這事。剛才看嶽公子讓女孩老老實實地說一遍,還以為他有什麽冤屈要訴,結果也沒什麽不一樣啊。難道他有什麽怪癖,做過壞事以後喜歡讓受害者再重述一遍?


    女孩說到這裏,突然閉上了嘴,下麵的事情似乎讓她難以啟齒。


    “繼續說啊!”嶽公子突然一聲大吼。


    女孩嚇得哆嗦了一下,隻好繼續講了起來:“哥哥進來以後,就趴在地板上睡著了,原來是他走錯了屋子…;…;”


    這時候,嶽青鬆突然插嘴:“不對啊。當年你不是說,你哥哥進來以後就把你撲到床上…;…;”


    “老頭,你給我閉嘴!”


    嶽公子幽幽地說著,嶽青鬆隻好閉上了嘴巴,但是眉頭卻越皺越深。


    “妹妹。繼續講,我很喜歡聽呢。”嶽公子嬉笑著說:“每一個字都要保證真實,否則我的手就要掐斷你的脖子了。”


    以嶽公子的實力,取他妹妹的性命當然易如反掌。


    在這種巨大的壓力之下,女孩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那天晚上,哥哥喝得不少,所以也睡得很熟。我本來想叫下人把他抬回他房間的,但是我又突然想起母親說過,父親實在太寵哥哥,我們在這個家幾乎沒有地位。如果能把哥哥趕出去的話,我們才能在這個家裏站穩腳跟…;…;”


    說到這裏,女孩頓了一下,頭也低了下去。


    我想,我似乎能猜出什麽來了。


    現場眾人也都察覺到了什麽。一種奇怪的氛圍開始在四周流轉,嶽青鬆表情複雜地看向妻子,而婦人則閉上了眼睛。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啊!”


    嶽公子開心地笑著:“快快快,繼續說。”


    女孩低著頭,聲音如蚊子一般哼哼:“所以當時,我就故意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扯破,然後躺在哥哥身前,接著大聲喊叫起來…;…;”


    女孩沒有再講下去,因為後麵的事大家都已知道。


    這陰謀說起來其實也不怎麽高明,當初我剛到馮家時,馮千月也對我用過同樣的招數,其實隻要稍加辨別,還是很容易查明真相的,當初馮天道也沒相信馮千月啊。可惜的是,這事放在本來就“好酒又好色”的嶽公子身上。就成了板上釘釘的罪狀。一邊是衣衫淩亂、淚眼婆娑的女兒,一邊是惡貫滿盈、聲名狼藉的兒子,要相信誰,似乎不必多去考慮。


    於是一百皮鞭送上,還把兒子攆出家門、斷絕關係,再也不管他的死活。


    這麽多年以來,嶽青鬆從未後悔過自己的決定,因為他的兒子確實無可救藥,養個這樣的兒子不如養塊叉燒。直到現在,嶽青鬆才真正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滿懷歉意和愧疚地看向嶽公子,似乎想取得兒子的原諒。但嶽公子卻完全不吃這套,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搞什麽鬼,我還想聽聽當初自己是怎麽玷汙妹妹你的,以便好好回味一下,畢竟妹妹這麽漂亮,隻玩一次怎麽夠呢?結果你卻給我說一切都是假的?真是掃興!”


    嶽公子一邊說,一邊把手一橫,竟然把女孩高高舉了起來。


    看那樣子,好像想把女孩當場摔死,就像外麵門口的那個下人一樣。


    嶽公子有這個實力,也絕對能做得出這種事來!


    當年“侵犯妹妹”那事雖是假的,但也不能掩蓋他確實是個人渣的事實,他本身就臭名昭彰、惡行累累,否則女孩怎麽一誣陷就一個準兒?


    在嶽公子把女孩舉起來後,女孩嚇得驚聲尖叫起來,婦人哭嚎著奔跑過來,嶽青鬆大叫著吾兒不要,我也試圖阻止。


    “誰他媽是你兒子!”


    嶽公子大叫一聲,狠狠把女孩擲出。


    但他並沒有把女孩摔在牆上,而是扔在了麵前的八仙桌上,正朝我的這個方向而來。我順手接了一下,但嶽公子的力氣實在太大,女孩像枚炮彈一樣砸在我的身上,把我也給砸倒了,骨碌碌滾到地上,女孩也脫手而出,滾了出去。


    但是經過我這麽一擋,女孩的命肯定是保住了。


    一幫人迅速撲上,檢查女孩是否有事。看到女兒還活著,嶽青鬆長鬆口氣,一屁股坐倒在地,婦人則大聲哭嚎起來,實在嚇得不輕。


    “哈哈哈哈哈…;…;”


    嶽公子繼續大笑著,轉身朝著門外走去,整個宅院之中都回蕩著他的笑聲。這笑聲聽起來豪邁,可我總覺得其中夾雜著無限的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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