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話,叫做功夫再高、一磚撂倒。


    雖然有點誇張,但也側麵說明了“工具”的重要性,放在道上,就是功夫再高、一槍撂倒。是啊,你就算功夫再高,高得過現代的手槍嗎?就算是厲害到夜明中都察院院長老橋那個境界,可以提前預知到槍所帶來的危機感,不也得老老實實地該躲就躲?


    有一支槍,默默無名的小流氓可以幹掉成名已久的江湖大哥,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可以幹掉苦練二十年的武林高手。槍這東西,確實如同bug一般的存在,給了太多人崛起、翻身、逆襲、作亂的機會,還好政府是大力禁止這玩意兒的,否則這個社會非得亂套不可。


    我不喜歡槍,我舅舅也不喜歡,所以我舅舅當初並沒怎麽教過我識槍、用槍,是我後來迫不得已才跟著李愛國他們學過一些。即便如此,我在後來的經曆之中,也很少會用到槍,因為這真是個麻煩玩意兒。


    但是現在,我卻對槍喜歡的不得了,因為它在陳小練的手中,它代表著希望,代表著自由,代表著順利逃出這裏的機會。


    即便是刀哥,在手槍的威懾下也不敢動了,他的鋼刀停在半空,胳膊呈九十度僵著,像是突然被人點了穴道。而四周的人,也一個個都傻了眼,他們本來在為刀哥慶祝,誰也沒看到陳小練是什麽時候竄過來的,更不知道陳小練什麽時候用槍指住了刀哥的腦袋。


    一時之間,整個酒吧大廳陷入一片沉寂之中,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陳小練和刀哥。


    “先把刀扔了。”陳小練用槍碰了碰刀哥的後腦勺。


    但刀哥並沒有扔,嘴角反而撇出一絲冷笑。


    “喲嗬,你不怕死,是不是?”陳小練的手指扣在了扳機上,看情況似乎隨時都會開槍。


    沒人懷疑陳小練的膽量,他本來就是憑著敢打敢拚,才做了財經學院的天,繼而成了刀哥最器重的心腹。但是與此同時,罵聲也從四周響了起來,刀哥的那些兄弟們,紛紛譴責著陳小練忘恩負義,是個白眼狼,竟然敢拿手槍指著大哥等等。


    陳小練當然也不客氣,這家夥的嘴巴很不饒人,同樣罵著四周,大有舌戰群儒的味道,說你們眼睛都瞎了嗎,是他先對付我的,我不還擊的話,豈不成了傻屌?這種傻屌,誰愛做誰做!


    陳小練跟著刀哥的時候確實忠心耿耿,但刀哥轉過頭來對付他的時候,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反擊,沒有一絲愧疚和拖泥帶水,風格十分幹脆爽利。陳小練當初背叛我的時候就是這樣,反正誰對他不利,他就會幹誰,從不考慮什麽倫理綱常,也從不去念什麽舊情,這性子在我朋友裏麵也是獨一份了。


    隻是陳小練一個人的嘴,哪能罵得過那麽多人,很快就被唾沫星子給覆蓋了。陳小練惱火了,再次用槍指著刀哥的腦袋,罵道:“再逼逼,信不信我崩了他?”


    就像之前刀哥用陳小練來威脅我一樣,現在陳小練用刀哥威脅其他人,當然也能起到一樣效果,四周眾人立刻不敢再說話了,隻能咬牙切齒、恨之入骨地看著他,似乎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當然,陳小練也滿不在乎,繼續用槍敲著刀哥的腦袋,說道:“我讓你把刀丟了,聽到沒有?”


    刀哥仍舊不丟,反而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陳小練莫名其妙,說你笑什麽,少在這裏裝神弄鬼的,再不配合的話就崩了你!


    刀哥這才嚴肅起來,認真地說:“瘸子,我也看出來了,你和這個王巍並不是一夥的,之前的刺客事件和你也沒有關係。這樣,你把槍收起來,以後繼續做我兄弟,我包你榮華富貴,怎樣?”


    聽了刀哥的話,我的心裏頓時緊張起來,因為我知道陳小練的野心一直很大。在他心裏,成就比什麽都要重要,所以我很擔心他會答應刀哥。但讓我意外的是,陳小練很幹脆地拒絕了刀哥,說道:“你錯了,我和我巍子哥真是一夥的。至於之前的刺客事件,我雖然並不認為是他做的,但你一定要讓他承認的話,我願意和他一起扛下這個事來。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你可以把刀放下了嗎?”


    陳小練的語氣陰狠、決絕,還夾雜著威脅之意。


    而他這一番話,也頗讓我感到意外,看來幾年不見,他真的變了很多,不再為了往上爬而不擇手段了。隻是這樣一來,他就算是徹底得罪刀哥了,即便今天僥幸和我一起逃出這裏,以後也要麵對刀哥的圍剿和追殺了,處境將會變得非常困難。


    但是即便如此,刀哥也沒有把刀放下的意思,繼續循循善誘地說:“瘸子,你考慮清楚,你手裏這槍,還是我送你的,這些你都忘了?這個王巍,你真沒必要管他,你看你本來好好地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什麽都不用愁,現在被他害成什麽樣了……”


    “少廢話!”


    不等刀哥說完,陳小練就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惡狠狠道:“我最後一遍警告你,趕緊把刀放下,不然我開槍了!”


    刀哥不再說話了。


    已經沒有必要再溝通下去了。


    刀哥長長地歎了口氣,這才說道:“瘸子,我給過你機會,是你沒有把握好。其實,我知道刺客事件和你無關,我本來打算殺了王巍,然後繼續再重用你,但你既然這麽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實話告訴你吧,這槍雖然是我送你的,但裏麵的子彈都是空包彈,根本沒有一發能響,不信你自己檢查看看。”


    “什麽?!”


    聽了刀哥的話後,陳小練大吃一驚,立刻低下頭去檢查彈夾。


    “不要!”


    我大叫一聲,因為我已經看出了這是刀哥的計謀,之前他一直裝著淡定和不動聲色,就是為了在這上麵詐唬陳小練。陳小練有膽有識,絕對是年輕人中的佼佼者,但終究還是缺少一點江湖經驗,所以才會被刀哥給騙了。


    雖然我已經適時提醒,但還是已經來不及了,在陳小練低頭的一瞬間,刀哥手裏的刀子狠狠削向陳小練持槍的手腕。刀哥的動作極快、極猛,這樣下去的話,陳小練的手非得被他砍下來不可,也是我提醒的及時,陳小練的反應速度也夠快,迅速把手腕一抬,和刀哥的刀擦鋒而過,但他手裏的槍,也因為慣性,脫手飛出。


    砰!


    刀哥狠狠擊出一拳,正中陳小練的胸口,將陳小練整個人都擊飛出去。


    嘩啦——


    在陳小練落地的同時,一群人也蜂擁而上,七手八腳地將他給按住了。陳小練嚎叫著、辱罵著,但也已經無濟於事,上當了就是上當了,失敗了就是失敗了,罵得再多也就這樣了。


    躺在地上的我歎了口氣,其實這真不怪陳小練沒長心眼,實在是刀哥太狡猾了。刀哥從一開始,就表現得非常淡定,好像根本沒把陳小練手裏的槍當回事,說槍裏都是空包彈的時候,也說得煞有介事,好像真是這麽回事。


    相對於陳小練的怒火和我的無奈,刀哥則像人生贏家一樣開心地大笑著。他確實該笑,局勢一瞬間便翻轉了,主動權再次掌握在了他的手中,他怎麽能不開心呢?


    笑完了以後,刀哥便把手裏的刀子重新舉起,對著我說:“小子,我這次倒要看看,還有誰能救得了你?”


    看得出來,刀哥其實根本不在乎我和那個舞女刺客到底是不是一夥的,他隻是覺得我有危險,必須要除掉我。就算沒這件事,他也會找其他理由將我幹掉,絕對不會留用我或是重用我。


    表麵上看,這一次,真的沒人能再救我了,但是偏偏,就在刀哥準備動手的時候,酒吧門外突然傳來了大量的腳步聲。那些腳步聲驚天動地,仿佛千軍萬馬一樣,齊齊朝著這邊奔了過來。


    這些腳步聲實在太引人注意了,而且現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這些“千軍萬馬”就是朝著酒吧方向來的。眾人紛紛抬起頭來,訝異地朝著門外看去,果不其然,隨著腳步聲越來越響,一道道黑影出現在了酒吧門口,但是他們並沒進來,而是駐足在了酒吧門口,重重疊疊,黑壓壓的一大片,看不清有多少人,仿佛上古時代的神秘戰士。


    這些人是誰?!


    我不清楚,陳小練不清楚,刀哥也不清楚。


    刀哥到底老練,而且還有夜明做後盾,所以他並未心虛,而是皺起眉頭,衝著門外喝道:“誰?!不要裝神弄鬼的,給我滾進來!”


    門口很快出現了一個人。


    是個女生。


    這個女生的身材很好,不僅個子高挑,而且膚白貌美,尤其是一雙充滿活力的長腿,尤其引人注目。她慢慢地走了進來,我看清楚了,竟然是我的結拜妹妹,藝術學院的天,懷香格格。


    身為附近高校之一的天,懷香格格不是不知道刀哥的可怕,但她還是無所顧忌地走了進來,好像完全不把這裏的人當回事似的。她進來後,隨意地往裏瞟了一眼,她的眼神十分傲慢,就好像天神俯視人間似的,仿佛在她眼裏,所有人都是不值一提的螻蟻。


    看了一圈之後,她才慢悠悠地說道:“挺熱鬧啊,加我一個玩玩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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