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皮狗應該是一條狼狗,體型十分的龐大。隨著一步步的逼近,狗身上的血像下雨一樣往下流淌。


    我想進屋去拿家夥,哪怕找根爛木頭,也能抵擋一下。


    可是看這狗的架勢,隻要我一有動作,它就會毫不遲疑的撲上來。


    想到時間過了這麽久,小四可能已經占據了我的肉身,我感到一陣絕望。


    “它過來了……怎麽辦啊?”潘穎哭著問。


    “還不都是你惹的禍!”我吼道。


    她嚇得一哆嗦,想鬆開抱著我胳膊的手,卻又不敢。


    我自認算是很能控製情緒了,但眼下這種情形再難壓製心中的憤怒。


    要不是這女人無事生非,怎麽會落到眼前的地步。


    我賤命一條,真要是死了,大不了變成厲鬼和狄家的人死磕,竇大寶呢!


    他父母雙全,日子本來過的和和美美,就算有些不著調,也不至於闖什麽大禍。


    我一廂情願把他拉來當壯丁,如果他有什麽三長兩短折在這荒山野嶺,我死了也沒臉麵對他!


    我越想越窩火,恨不得大吼大叫一番。


    潘穎忽然鬆開我,瞪著眼睛看著我,踉踉蹌蹌的往後退,看表情,就好像我是比無皮狗還可怕的怪物一樣。


    我懶得管她,回過頭準備和無皮狗死命相搏。


    可奇怪的是,無皮狗竟然不再上前,而且還在畏縮的往後退,狗眼中血色消退,竟和潘穎一樣,顯得驚恐慌亂。


    我不想再和一條醜怪惡心的死狗對峙,一咬牙,就想撲上去。


    沒想到剛一邁步,無皮狗竟“嗚”的一聲低吠,在我眼前消失了。


    “雨……雨停了。”


    聽到潘穎的聲音,我下意識的看向院中。


    血雨果然已經停了,地上匯流如河般的血水也都消失不見。


    麵對忽然的轉變,我情緒稍微緩和了些。


    扭頭見潘穎還在驚恐的看著我,不禁皺了皺眉,“我比那條狗還可怕嗎?”


    潘穎用力吞了口唾沫,訥訥的說:“你剛才的樣子……就像一隻鬼……”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上前拉住她,“快點去找小樓,要是回不去肉身,我和你就真要變成鬼了。”


    兩人一路向後邊跑,可跑到頭,就隻是先前的跨院,有小樓的後院像是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潘穎帶著哭音說:“要不咱從前門出去吧,等天亮了再來。”


    我橫了她一眼,“等天亮我們就真變成鬼了。”


    潘穎六神無主的直跺腳,“那怎麽辦啊?”


    我也是一陣抓瞎。


    白天的時候以為是鬼打牆,現在看來,不是簡單的鬼打牆,而是狄家的人用邪法布了結界。


    我隻知道有結界一說,卻不知道怎麽破解……


    “姑爺!姑爺!”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


    轉眼一看,居然看見那個叫寶兒的丫鬟挑著燈籠跑了過來。


    我戒備的把潘穎拉到身後,冷眼看著她跑近。


    可當她來到跟前,我忽然發覺,她的眼神也變得似曾相識起來。


    我可以確定,這眼神我不光見過,而且還很熟悉,隻是我怎麽都想不起來這種眼神在什麽人眼睛裏見到過。


    寶兒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小聲對我和潘穎說:“姑爺,小姐,跟我來,我帶你們回房間。”


    “你帶我們回房?”我不禁有些狐疑。


    寶兒衝我使了個眼色,隻說了一個字‘走’,然後就轉過身,打著燈籠向前走去。


    “她也是鬼……是狄家的丫鬟……我們要不要跟她走?”潘穎問。


    我沒有猶豫,果斷拉著她跟著寶兒往前走。


    我這麽決定,是因為剛才寶兒衝我使的那個眼色我太熟悉了。


    還有,她現在走路的姿勢……


    她是踮著腳尖走的,一手挑著燈籠,另一隻手卻縮在胸前,就像是個賊兮兮的大老鼠精似的。


    看到這奇怪的姿勢,再結合熟悉的眼神,我一下子想起了一個人——竇大寶!


    貌似這個丫鬟也叫大寶,難不成她和竇大寶有牽連?


    看著那盞燈籠,我忽然又覺出了詭異。


    剛開始寶兒點燈籠的時候我正滿心驚疑,沒有留意到一個細節。


    那就是,她拿的燈籠,發出的光不是橘黃色的,而是有些微微發綠的白光。


    無論陽間的燭火,還是陰間的鬼火,都不應該是這種顏色。


    說也奇怪,在燈籠的照耀下,已經到了盡頭的雨廊竟然又延伸了出去。


    很快,三人就來到了原先的後院,看到了那座小樓。


    寶兒忽然加快了腳步,橫穿過院子,直接跑進了小樓裏。


    我跟在後麵,往正屋看了一眼,裏麵黑漆漆的,隱約就見三個人影跪在那裏。還能感覺到,黑暗中有好幾雙眼睛在盯著外麵。


    我已經顧不上想別的了,加快腳步,拉著潘穎跑進了小樓。


    急著上了二樓,跑進裏間,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一呆。


    那口大棺材的蓋子不知道被什麽人給蓋上了,喜兒和寶兒各自挑著一盞燈籠站在棺材的兩邊。寶兒的燈籠發出的是白光,喜兒手上的燈籠卻是發出柔和的黃光。


    正對著棺材的位置,竟然還有兩個人影。


    一個趴在地上,在不斷的掙紮,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重力壓著,怎麽都爬不起來。


    這人竟是先前從堂屋跑出去的小四。


    另一個人站著,赫然就是狄金蓮。


    她微笑著看著我和潘穎,眼睛裏除了有幾分淒楚,還帶著幾分歉然。


    潘穎掙脫我的手,走到她麵前,“小狄姐,你沒事了吧?”


    狄金蓮搖了搖頭。


    潘穎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竟有些懷疑的問:“你不會魂飛魄散了吧?”


    狄金蓮神色一黯,搖了搖頭,“暫時不會了,我家裏人知道我要回來,提前做好了準備。”


    潘穎還想再說什麽,狄金蓮忽然抬手推了她一把。


    潘穎腳下不穩,背朝著棺材倒了下去。


    我又驚又怒,搶上前想要扶住她,猛然間,一旁的喜兒用力在我背上推了一把,“快回去!”


    這一下,我也向棺材撲了過去。


    可是我卻不再驚慌,心裏反而一陣的安定。


    因為我聽到,喜兒發出的居然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這聲音的主人是——張喜!


    我覺得一陣恍惚,眼前忽然變得漆黑一片。


    沒等反應過來,就聽身下一個聲音艱難的說:“別壓著我……別壓著我……”


    我定了定神,抬手一撐,卻按住了一團軟綿。


    “咳咳咳……”


    身下那人被壓得一陣悶咳:“放開我……”


    我翻了個身,手臂似乎碰到了門板一樣的木板,發出“嘭”的一聲。


    很快,我就判斷出了形勢。


    我和潘穎應該是在那口大棺材裏!


    我躺平了,伸出雙手往上摸,果然摸到一塊木板。用力一撐,就聽“嘎”的一聲,邊緣露出一道縫隙,一縷柔和的光亮透了進來。


    我奮力推開木板,定睛一看,被推開的果然是棺材蓋,我和潘穎就並排躺在棺材裏。


    “天亮了?”潘穎坐起身,捂著胸口又咳嗽了兩聲,回過頭豎著眉毛瞪著我。


    我看了看窗外透入的晨光,衝她咧了咧嘴,“不愧是純爺們兒,胸肌還挺發達。”


    也許是內疚,潘穎隻是臉微微一紅,瞪了我一眼就爬出了棺材。


    我跟著爬出去,見棺材裏原先頭枕的竟是我的包,連忙拿出來扛在肩上。


    見小四和狄金蓮沒了蹤影,喜兒和寶兒也都不見了,我愣了愣,拔腿就往外走。


    “大寶!大寶!”


    我喊著竇大寶的名字跑下樓。


    “啊?天亮了?”字<更¥新/速¥度最&駃=0


    聽到裏屋傳來竇大寶含糊的聲音,我趕忙跑進去。迎麵就見肉鬆跳過來,在我腳邊撒歡的搖尾巴。


    看清屋裏的情形,又是一愣。


    靠牆的位置,那口棺材的蓋子已經打開了,棺材蓋倒在一旁的地板上,啞巴女人正坐在棺材蓋上抱著膝蓋看著我。


    “呃,天亮了,起來開門了,我現在可是喪葬鋪的老板,不能睡懶覺了。”


    竇大寶含含糊糊的說著,居然從棺材裏頭坐了起來。


    “你怎麽也睡棺材裏了?”潘穎愕然的問。


    竇大寶轉過頭,“耶”了一聲,用力揉了揉眼睛,瞪大眼盯著我倆,“你們這是什麽打扮?”


    我和潘穎對視了一眼,才發現她身上穿的是綠旗袍,而我竟然還穿著那件月白色的長衫,一副民國時期的打扮。


    “靠,我怎麽睡在棺材裏?”竇大寶終於清醒過來,急著往外爬,忽然間卻又呆住了。


    “怎麽了?”我疑惑的看著他。


    竇大寶低頭看著身下的棺材,使勁咽了口唾沫,喉嚨裏‘咕嚕’一聲響。


    下一秒鍾,他把兩隻手同時從棺材裏伸出來。


    看到他手裏捧著的兩樣東西,我目瞪口呆。


    那居然是兩錠小元寶。


    一錠是散發著柔和金光的金元寶;另一錠是白中透綠的銀元寶。


    我走到跟前,把兩錠元寶拿起來,翻來覆去的看了看。


    當我把銀元寶反過來,猛然間我就呆住了。


    小元寶的底部有兩個繁體字的印記,因為年代久遠,‘寶’字還能輕易分辨,上麵的一個字磨損有些嚴重,隱約能看出,那好像是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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