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女孩兒的話,我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這村裏的邪門事太多了,難不成還真有什麽我看不見的東西?


    而且那東西還不止一個,不光地窖裏有,還有一個趴在我背上?


    “哥哥是好人,鬼不會害哥哥的,嘿嘿嘿嘿……”女孩兒口齒漏風的說道,接著一陣傻笑。


    “真是個傻丫頭。”我鬆了口氣,心裏卻仍是沉甸甸的。


    包青山拿過我剛才丟掉的鐵鎬,用力撬開了鎖住鐵板的鐵鏈。


    鐵板翻開,我急著問:“瞎子,吃虧了嗎?”


    “我沒事,趕緊下來,先把司馬楠弄上去。”


    聽他口氣急切,我感覺不對勁,打亮手電往下一照,就見瞎子坐在地上,懷裏抱著的司馬楠睜大眼像是在看著上麵,身子卻直挺挺的,一動也不動。


    包青山熟門熟路的搬來把梯子順了下去,三人合力才把司馬楠抬了上來。


    瞎子把司馬楠抱到屋簷下,大喘了幾口氣才說:


    “你們前腳走,後腳村長那老家夥就翻臉了,招呼一幫村民要跟我動手。好漢不吃眼前虧,我直接說不用你們動手,想怎麽樣動嘴就行。”


    他指了指司馬楠:“當時村民一圍上來,她叫‘嗷’的一嗓子,然後就這樣了,這是被嚇壞了。”


    我心裏明白,司馬楠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以前被拐賣的經曆落下了後遺症。


    我蹲下身,脫下她右腳的鞋襪,順手將襪子團成一團,在院裏的積水窪裏沾了些雨水,替她擦拭腳心。


    擦了沒幾下,就見她身子猛一抽搐,緊跟著一股淡黃色的液體從她褲子裏滴滴答答流了出來。


    “啊……救命……”


    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司馬楠這才像是死而複生似的,眼神恢複了些神采。眼珠轉動,看清是我們,眼淚無聲的湧了出來。


    “草泥馬,我弄死你個老狗日的!”


    瞎子一腔子火都撒在包青山身上,順手抄起一根杠子就要砸他。


    我把杠子奪了下來,看了包青山一眼,說他現在和我們是一夥的了。


    聽我把之前的經曆和包青山交代的一說,瞎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我現在打算怎麽辦。字<更¥新/速¥度最&駃=0


    我說:“我要是沒猜錯,現在祠堂裏的鬼已經不止十一個了。老三和老四的魂兒應該也回來了。”


    “怎麽會這樣?那些家夥才剛死,別說頭七了,五個更點兒都不到,怎麽就變成鬼了,而且連你都碰不到他們?”瞎子疑惑的問。


    “那些不是普通的鬼,是亶鬼。亶鬼是鬼裏最悲催的,不能輪回,不能離開某個特定的地方,沒有怨念,沒有煞氣鬼法,隻有迷惘和恐懼。”


    說到這裏,我看了包青山一眼,沒再往下說。


    瞎子和我對了個眼色,問我:


    “想沒想到作妖的是什麽?是村長的二兒媳婦?一個才死沒多久的女鬼,有這麽邪嗎?”


    “我們不知道她怎麽死的,不知道她死前經曆過什麽。但村裏死這麽多人,鐵定和她脫不了關係。”


    我停頓了一下,咬了咬牙,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


    “她可能已經不是鬼,而是變成妖了。”


    “妖?”瞎子瞪大了眼睛,“鬼妖?”


    我搖了搖頭,看著他說:


    “我最先聽到那個東西的時候,還是聽你說的。”


    瞎子到底見多識廣,眼珠來回轉了幾轉,身子猛一哆嗦:“你是說,村長的兒媳婦變成了……”


    “來無影,去無蹤,能變成任何人的樣子混在活人身邊不被發現,還能把害死的人直接變成亶鬼,除了那東西還能是什麽?”


    瞎子又一哆嗦,緊跟著詐屍似的一拍大`腿,“那還搞個毛啊?咱趕緊跑吧!我算看出來了,這村裏就沒幾個好東西,管他們死活呢,咱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見我遲疑著不說話,包青山‘噗通’就跪下了,一個接一個的磕著響頭,哀求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救救他的老婆孩子。


    “嘿嘿,原來你也有老婆孩子?”瞎子嘲諷的冷笑道。


    我同樣對包青山沒有絲毫憐憫,可還是把他拉了起來,想了想,對瞎子說:


    “村子裏畢竟還有老弱婦孺,她們是無辜的。”


    “你有把握對付那東西?”瞎子明顯有些不快。


    我微微搖了搖頭,說:“前頭來的兩個警察死了兩個了,如果不能查清楚真相,我心裏不安生。”


    瞎子和我對視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問我打算怎麽做。


    我說現在咱們隻要一被發現,鐵定沒好果子吃,隻能是先躲起來,等到晚上再說。


    包青山小心的提醒我:“這裏可不安全,那老狗日的現在仗著有那個禿驢在,說不定隨時都有可能回來。”


    我眼珠轉了轉,說:“去棺材李家。”


    我背著瘋女孩兒,瞎子扶著司馬楠,一路往棺材李家走。


    經過老二家的院子時,忽然一陣疾風卷著細雨撲麵而來。


    我下意識的閉了閉眼,可當我再睜開眼的時候,透過老二家的院牆,竟看到了讓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院子裏竟然沒有下雨,不但沒下雨,院子的地都是幹的。


    正當我驚愕萬分的時候,院裏一間屋子的門忽然打開了,一個女人扶著腰從屋裏走了出來。


    這女人穿著十分的破舊,而且沒穿鞋,光著腳。


    看年紀她最多也就二十出頭,卻挺著個大肚子,是個顯懷的孕婦。


    女人的樣貌隻能算是普通,滿臉菜色,眼睛卻很大,可本該靈動的眼睛裏除了麻木,再沒有絲毫其它的東西。


    她從旁邊端起一個笸籮,走向院角的雞籠子。


    我以為她是要喂雞,可沒想到她走到雞籠旁,忽然朝院外快速的看了一眼,把笸籮往雞籠上一放,然後打開雞籠,飛快的抓出一隻雞來。


    正當我疑惑她要幹什麽的時候,忽然,她張開嘴一口就咬住雞脖子,貪婪的吸了起來。


    我嚇得一個激靈,她居然喝活雞的血!


    然而,接下來的情形差點讓我當場吐出來。


    女人喝了一陣雞血以後,竟緊抓著還在撲騰的雞,再次張嘴咬在了雞胸脯上,連帶雞毛咬下一塊血淋淋的肉,就那麽鼓動著腮幫子用力的嚼了起來……


    “先生,你怎麽了?”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問道。


    我又一哆嗦,下意識的轉過頭,就看到包青山的那張老臉。


    再看院裏,雨還在下,那女人連同被咬死的那隻雞已經都不見了。


    瞎子粗暴的推開包青山,小聲問我是不是看到了什麽。


    不等我開口,我背上的瘋女孩兒突然說道:


    “二嫂在吃雞,原來雞是二嫂吃的,不是黃狼子吃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剛才看到的一幕又是靈覺使然。


    瘋女孩兒竟然也看到了。


    二嫂子?


    那個女人就是村長家的二兒媳婦……


    來到棺材李家,我讓司馬楠先去屋裏把尿濕的褲子換了。


    背著瘋女孩兒和瞎子來到草棚底下,放下女孩兒,舒展了一下身子,接過瞎子遞來的煙點上,狠狠吸了一口,這才把剛才在老二家院子裏看到的一幕說了出來。


    瞎子聽完後說,活著的時候都生吃活雞了,鐵定是那東西沒跑了。


    過了一會兒,瞎子說:“你讓我小心棺材李,我仔細看了,他好像沒什麽不對勁啊?”


    我轉眼看向角落裏的兩口棺材,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


    聽我說棺材李和那個被野豬咬死的警察就在兩口棺材裏,瞎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棺材李死了?那祠堂裏的棺材李是……”


    “應該就是那東西。”我低聲說。


    “是棺材李把那個警察留在村裏的,他這麽做是知道村長他們要害人,想救那警察?可那警察又怎麽會死在山裏了呢?”


    我苦笑著搖頭,“想知道真相,恐怕隻有棺材李本人活過來了。”


    等司馬楠出來,我進了屋,想找些吃的,可翻遍了卻隻找到半包已經有些出油了的蜂糕。


    包青山說,村民多是靠山吃山的獵戶,村裏出了事,沒人敢再進山打獵,坐吃山空到現在,沒幾戶人家有多餘的吃食了。就算有,現在也都帶到祠堂去了。


    我把蜂糕給了瘋女孩兒,看著她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心情越發的沉重。


    硬挨到傍晚,我和瞎子都餓得受不了了。


    瞎子說,要不趁著這會兒天黑下來,去別家找找看有沒有什麽吃的,要不然餓著肚子晚上也沒勁幹活啊。


    我剛點了點頭,瘋女孩兒忽然驚喜的喊了一聲:“警察叔叔!”


    我猛一愣,轉過頭看到身後的情形,瞬時間就呆住了。


    棚子最裏麵的那口棺材旁,竟然多了一個‘人’!


    那人身穿警服,臉上貼著一張黃紙,半邊紙都已經被血水浸透了……


    居然就是那個被野豬咬死的警察!


    那警察的鬼魂顯然看不到我們,在原地呆了一陣後,就飄飄忽忽的朝著外麵走去。


    雖然想到了結果,可我還是忍不住捏了個法印試圖去觸摸他。


    手指和他的肩膀穿插而過,我回頭看向瞎子:“又多了一個亶鬼。”


    話音未落,就聽“咚”的一聲。


    順著聲音看去,我全身的汗毛頓時悚了起來。


    裝著棺材李的那口棺材的棺蓋,竟然彈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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