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得及鬆懈,聽了郭森這一嗓子,頓時就又是頭皮一緊,從椅子裏彈了起來。


    扭臉一看,就見他正顫抖著手,似乎是想將那酒瓶子放在桌上,兩隻眼睛卻直直的盯著瓶子,滿臉都是驚悚之極的表情。


    我意識到問題出在瓶子上,趕忙過去把酒瓶接了過來。仔細查看瓶子裏那東西,隻一眼,也差點叫出了聲。


    郭森大喊大叫的時候,我還有些摸不著頭腦,還奇怪的想,剛才那麽瘮人的場麵都見過,還有什麽能讓郭黑臉這麽大驚小怪?


    但是在看清瓶子裏的狀況後,我不得不由衷的佩服,郭老大就是郭老大,不愧是刑警隊長,他實在有著超乎常人的膽量。


    瓶子裏還剩下大半瓶摻了百草霜的烈酒,此刻,‘血蟲’的蟲身就盤踞在渾濁的酒裏。字<更¥新/速¥度最&駃=0


    然而,那一塊被我從高戰頭皮中挖出來,同樣是血紅色,像是肉塊兒一樣的東西,卻被連接的蟲身托舉出酒液上方,而且就黏附在酒瓶的內壁上。


    稍稍具有相關知識的人看到瓶子和瓶子裏的東西,多半都會以為,這是一件和生物學有關的標本。


    那連著‘長尾巴’的肉塊兒,不過隻有成年人的拇指蓋大小,但有著弧度的酒瓶玻璃,具有一定程度的凸透鏡的作用。


    正因為如此,近距離透過淺綠色的瓶身,能夠清晰的看到,‘肉塊兒’像是軟體的蝸牛一樣,完全伏貼在瓶壁內側。


    讓人徹骨生寒的是,這紅色的肉塊兒上頭,居然長著像是人類一般的五官!


    因為肉塊兒並不是規則的圓形,所以無法具體分辨有沒有耳朵,然而,卻是有鼻子有嘴,還有一雙和人有九成相似,眼底卻是幽綠色的眼睛!


    此刻,這雙眼睛正貼著玻璃,充滿怨毒的瞪視著我!


    “這他媽是什麽東西?”高戰也看到了瓶子裏的狀況,呲牙咧嘴的問道。


    我可不敢告訴他,這東西是從他腦袋裏挖出來的,事實上我也不知道這‘蟲身人頭’的紅色怪物究竟是什麽。


    我隻知道,這東西絕不是什麽單細胞動物,不但活著,而且還和人一樣,具有某些情感。


    至少,它現在看著我的眼神,就像是和我有著殺父之仇,奪妻之痛,恨不得要鑽出來,將我撕個粉碎,然後一口一口的吞下去一樣。


    我到底還是反應了過來,要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麽,還得問靜海。


    可當著兩個刑警隊長的麵,特別是當著高戰這個曾經的‘宿主’,我怎麽都不方便細問,隻好把酒瓶放進包裏,和郭森對了個眼色,向著高戰問道:


    “你想沒想起來,在病房裏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高戰眼神猛地一緊,跟著渾身一哆嗦,“我想起來了!”


    郭森也意識到,之前高戰在病房裏的所見所聞,以及他為什麽會躺在殯葬車的棺材裏,才是問題的關鍵。而被我藏進包裏的‘蟲身人頭’怪物,已經不屬於他的理解和掌控範圍了。


    於是,他讓高戰坐下,親手給他倒了一杯濃茶,讓他詳細說說當時的狀況。


    高戰的敘述,還是從打電話這件事開始的。


    先前他一直守在病房裏,伍衛民醒來的時候,第一時間便給我打了電話。


    至於為什麽打第二個電話,則是因為高戰實在很了解我,知道我因為某些因素,一直都對伍衛民的事不怎麽上心。


    再就是,他也知道,我現在多半也正因為段佳音的事焦頭爛額。他生怕伍衛民再出事,難以向因公殉職的老戰友,也就是伍衛民的哥哥交代,所以才老著臉皮打了第二個電話,想要催我盡快趕過去。


    然而,就像剛才他被催眠時,我和郭森看到的一樣,電話剛撥通,病房裏就出了變故。


    伍衛民蘇醒,伍娟自然也十分的激動。


    可就在高戰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伍娟的表情突然變得扭曲起來,指著高戰身後,像是看到了什麽極恐怖的事物。


    高戰一驚,第一反應是問了一句‘怎麽了’,同時轉過身,朝著伍娟所指的方向看去。


    但是,他就隻看到窗戶外邊黑洞洞的,即便是後來打開了窗戶,也沒看到有什麽狀況。


    當他敘說到這裏的時候,靜海突然插口說:“你問問他,他當時是不是把腦袋伸出去了?那時候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


    我當即向高戰提出了這個問題,高戰怔了怔,忽然反問我:“那時候外麵下雨了嗎?”


    聽他口氣奇怪,我隱約意識到靜海這個問題絕不是平白無故,忙肯定的說,當時並沒有下雨。


    高戰甩了甩頭,像是覺得頭疼,抬手在額頭上拍了兩下,“我當時把頭伸出去,什麽也沒看到,就是覺得,腦門上突然涼了一下。我記得當時也沒下雨,那就應該是……是樓上的空調滴的水吧。”


    他明顯還是有點迷糊,醫院裏是中央空調,哪會有外機滴水,何況伍衛民的病房本身就在頂樓。


    不過我沒敢打斷他的思路,沒聽到靜海再發問,就讓他繼續說下去。


    高戰的表情突然變得駭然起來,說:


    “我當時沒看到窗外有什麽,回過頭卻發現……發現伍娟正在咬自己的手指頭!她滿嘴都是血,我都聽見牙齒和骨頭摩擦‘嘎吱嘎吱’的聲音了!”


    “然後呢?”我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那是一種怎樣的場麵,可單是想象,就覺得後脊梁骨像是被冰凍了一樣,從裏往外冒寒氣。


    “然後,她竟然一下子把手指頭咬掉了,跟著一手指著床上的小五,一手指著地,嘴裏頭含含糊糊的,也不知道在念叨什麽。”


    高戰忽然瞪圓了眼睛:“我看出她可能是中邪了,我想叫醫生,可沒等按急救鈴,房門就打開了。一個穿黑袍子、長著一張吊死鬼臉的男人走了進來,猛地把一條鐵鏈子套在我脖子裏。他先是報出了我的生辰年月,然後就說我時間到了,讓我跟他走!


    我想起來了,是鬼差!那人是勾魂的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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