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長大、單親,因為叛逆走上另一條人生道路,成為了十裏八鄉有名的惡霸,但在結婚當天大徹大悟並痛改前非,不光變得“懂人事”了,還抱得美人歸,娶了一個天仙似的俊品女人。


    雖然,那女的比我大了好幾歲,但那依然不能否定我“人生的成功”。


    一個混蛋的人生如此“精彩”,在大多人看來,何止是荒誕,對於有些所謂“精神潔癖”的家夥,連聽一聽我的“經曆”都覺得惡心、想吐。


    可是,隻有我知道,這種令人作嘔的混混生涯,在我內心深處,簡直是一種奢望。


    姥爺健在、有老娘為我操勞,不愁吃喝,嘖,我還早早地娶了媳婦兒!


    我總算是有個完整的家,至於“父親”,一個記不清麵容的男人,那無關緊要。


    可是,正是因為這樣的人生太過“美好”,於我而言遙不可及,讓我感覺幸福到不真實……


    於是,我及時醒悟,回首間意識到——那終究隻是夢,一場美夢。


    我是徐禍,唯一的徐禍、永遠不能回頭的徐禍。


    我舉目有親,但至親疏遠。


    我有一份雖然特別但是還算穩定的工作,前提是我心理素質在線,且沒那麽多“私事”牽絆。


    我有幾個交心過命的朋友,和一個至愛的女人。


    她以前叫毛小雨,現在,叫徐潔!


    我的女人,自然也是極特別的。


    但是,無論多麽特別,她長久以來,有著和我共同的一個夢想——飽暖一生,白首不相離!


    ……


    “你是怎麽看出破綻的?”“季雅雲”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是這樣的美夢,對你還沒有足夠的吸引力?”


    我微微搖頭:“夢和現實差距太大了。就算我是個二流子,我也有心煩的事、也會遇到困難,可你給我設定的‘夢境’,成功地避過了所有困難。甚至連哄騙正經女人給我當媳婦兒,其過程,也隻存在於我的‘記憶’中。回想起來,所有細節……輕而易舉。嗬嗬,我不是富二代,也不是‘貌美如花’到能靠刷臉在漫漫人生路上一路暢通。總歸就是——你給我開了13ug,但那反倒成為了這場‘另類人生’中最大的13ug!”


    眼前的季雅雲,自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季雅雲。


    她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似若有所思。


    片刻,她再度開口:“徐禍,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很特別。”


    “我們上次見麵是什麽時候?”我快速地問。


    她回應的也很快,但是渾然不對題:“我到底也是個女人,還算年輕,如果那一次,你真的借機對我做什麽,過後,我很可能……嗬嗬……”


    我心一動:“你不是季雅雲,可你熟悉我的生活!你,究竟是什麽人?”


    對方搖搖頭:“遊戲進行到現在,已經刹不住了,我不能破壞自己製定的規則,不然全車人都會永遠留在這個我所創造的世界裏。”


    “你創造的世界?”


    我伸出一根手指,在旁邊桌上一個酒杯裏蘸了蘸,湊到鼻端聞了聞。


    酒氣在極短時間內便揮發大半,聞上去,稍微有那麽一點特異的臭味兒。


    “夢的世界?”


    “嗯。”女人點頭。


    “我自己的夢?!”


    方才劣質白酒揮發後殘留的味道,讓我驚覺:這幻境實在真實得讓人匪夷所思。


    記得很久以前,一次,姥爺帶我去喝喜酒。


    那戶人家顯擺,上的是好酒。


    姥爺喝得熏熏然時,拉著我小聲說:“孩兒啊,你記住,以後你娶媳婦兒擺酒,可別學他們家這麽傻。


    你可得知道,現在娶個媳婦兒得多難、得花多少錢?擺酒就是通知他們一聲:你娶媳婦啦!就是為收禮!


    拿幾十塊一瓶的酒招待,那不是虧了嘛。


    你聽我的,記住,等你娶媳婦兒,就用孬酒,越孬越不嫌孬。鞥……就跟我平常喝得那個一樣,就中!”


    姥爺當時肯定是喝高了,但他說這話,我是真記下了。


    因為……當時那新媳婦我見啦,實在太醜了。


    娶這麽個醜女還花這麽多錢?


    買這麽好的酒?


    我靠!既然娶媳婦“成本”這麽高,那我破罐破摔好了!


    ……


    “我,現在並不是處於你帶給我的幻象,而是活在我自己的……精神世界裏?”我問。


    即便是徐潔,也不可能了解我全部的內心,更不可能弄虛作假到這樣細致,連我娶媳婦用孬酒都做到了……


    “季雅雲”歎了口氣:“我說過,規則不能破壞的。起碼,不能由我來破壞。不然,車上的人,都會死。”


    話音一落,她轉身就走。


    我邁步就追,可是才追出兩步,就聽一聲熟悉的喝叱。


    “你個大禍害!”


    我猛地回過頭。


    姥爺嘴角下撇,眼神閃動看著我。


    “姥爺……”


    我心尖顫動,雙膝一軟,朝著日思夜想的老頭跪了下去。


    “孩兒。”姥爺並未向我靠近,雙手按在桌麵上,因為喝了酒而發紅的眼珠直勾勾瞪著我。


    過了好一陣,才聽他從牙縫間迸道:“你得學好!”


    “我……我知道了……”


    雖然明知道眼前所見所聞都是假的,我還是情難自禁。


    不料,下一秒,姥爺眼珠更瞪得快要掉出來,指著我大聲說:


    “收收你的野性!別見人就殺!”


    我胡亂點頭(磕頭),耳聽周圍寂靜異常,猛然直起身,就發現之前的一切都已經不見了。


    場景已然變幻,我竟身處在一個山洞裏!


    在我的側前方,挨著洞壁歪著一個人。


    我使勁吸了兩口氣,抹著眼睛站起來,衝上前,重重一腳踢在他屁股上。


    “咋?咋……咋了?”孫祿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用力揉著眼睛,明顯還沒完全清醒。


    我也使勁擠了擠眼,望望四周,扭回頭低眼看著他:“你剛才睡著了?夢見什麽了?”


    孫祿愣愣地和我對視了一會兒,甩了甩頭:“我睡著了,我怎麽就睡著了?”


    隔了一會兒,又說:“我是睡著了……可我沒做夢啊,我啥都沒夢見……”


    我虎著臉上前一步,把手伸到他臉前:“你咬我一下!”


    “嘖……”


    孫屠子剛皺著眉要打開我的手,我一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張開嘴,照著他手掌就要咬下去。


    “禍禍!別亂來!”張喜聲音傳來。


    我和孫祿雙雙扭臉看向不遠處正緩緩向著這邊飄移的紅燈籠。


    “喜子!”孫祿趁機擺脫我,跳了起來,仰麵瞪著燈籠,“出啥事了?我咋睡著了?你狗日的,到底在搞啥名堂?”


    燈籠停頓了一下,忽地轉了個圈,朝著我靠近一些:“禍禍,咱仨人裏頭,你的分析能力最強,如果你現在絕對清醒,那麽,我覺得你已經應該有所收獲了!告訴我,操控這陰陣的,究竟是什麽事物?!”


    “你剛才沒中招?一直在這裏?”我抬著眼皮問。


    “最初有些犯迷糊,後來一下子就清醒了,那時候你的反應很怪,我……我不敢貿然叫醒你。”


    “叫醒我?我真睡著了?”


    “我不能肯定,你一下子就不動了,就那麽呆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不對,你下麵那玩意兒起起落落了好幾回!”


    “啊……啊?”我低頭。


    孫祿湊到跟前,順著我目光看:“現在還有點‘鼓’呢,這個節骨眼上,你這是想啥了呢?”


    我臉一熱,但很快恢複了“鎮定”:“我們剛才都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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