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淩四平的話,我顧不上多想,連忙集中精力搜尋聲音來源。


    此時,就感覺蛛網像是有生命一樣,居然蠕動著將我向那邊托了過去。


    蛛網就像是和我融為了一體,聽從我的意識指揮。


    更有一種詭妙的感覺,蛛網並非是融合進我的身體,而是融入了我的靈魂。


    我就像是被海浪托著,緩慢向前的同時,還在向上。


    “二哥,快點兒!”淩四平的聲音再次傳來,方向卻有了變化。


    不再是正前方,而是在側邊。


    而且,聽上去,他說話的時候,正在朝著遠處走去。


    我嚐試用意念催動蛛絲,速度果然快了許多。


    感覺右手碰到了牆壁,我小聲問:“淩四平,在嗎?”


    “老大,在上麵!”回應我的不是淩四平,是幹飯。


    話音未落,影影綽綽就見一隻手從上邊伸了下來。


    就這麽著,我在幹飯的幫助下,終於踏上了一塊平台。


    還沒等我看清狀況,就有一個人,從我身邊硬擠了過去。


    我沒管這人,回頭看時,偌大的蛛網已經消失了。


    沒了“馬踏飛燕”的奇景和蛛網的熒光,本來又該恢複絕對的黑暗。


    但此刻,我眼睛上邊像是蒙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就好像蛛絲的紅綠兩種光,雖然看不遠,而且看事物朦朦朧朧,但總比睜眼瞎強。


    等回過頭,擠過去那人已經看不見影子了。


    眼巴前就一個身影,看上去就是幹飯。


    見他身後並沒有背負,我低聲問:“淩四平呢?”


    他同樣低聲回應:“他剛才還在,不知道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哦。”我心下嘀咕,王乾坤連半個人都算不上,沒有腿,淩四平附在他身上,還能自個跑了不成?


    我又問幹飯,看沒看清楚剛才過去的那人長什麽樣。


    “看見了,是閆大哥。他性子太急了,也不等我們。”


    幹飯的回應讓我再次打了個突。


    從上麵下來的是四個人,更準確一點,是三個半。


    淩四平不知道幹啥去了,幹飯在跟前。


    剛才急匆匆跑走那人,照常理,自然隻能是閆馮偉。


    可此時此刻,我心裏最清楚:那人是誰都有可能,就絕不可能是閆馮偉。


    因為,沒有人比我更知道眼下閆馮偉在哪兒。


    心裏起了疑惑,我再次運足目力看向幹飯。


    我們置身在一條兩米來高,寬約一米的洞道裏。


    他和我離得很近,看身形,他就是幹飯。


    讓我狐疑的是:隻要有一點光,眼珠子都是會反光的,相隔不到一米,他又是正麵朝著我,我怎麽就看不到他的眼睛呢?


    “老大,趕緊跟我走吧。”幹飯說著,也不容我回應,拉起我的手就往洞道深處走去。


    我疑惑更深,問:“去哪兒?”


    幹飯隨口說:“去跟淩四平匯合啊。”


    我暗暗罵了句髒話。


    這還不算露餡兒?


    剛才還說一轉眼淩四平就不見了,現在又說要跟他匯合?


    我加深了警惕,任由他拉著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心裏更加奪定:這家夥絕對不是幹飯。


    單說這洞道,不是直的,而是七拐八彎,任何人頭一回到這兒,不說碰壁,也都會小心翼翼地探索向前。


    幹飯走的不算快,但也不是亦步亦趨,就跟平常飯後散步似的。


    這黑燈瞎火的,就算在自己家,恐怕也免不了磕著絆著吧?


    發覺不對,我還是跟著他走。


    因為,我實在想弄清,這個假冒幹飯的人,到底是什麽人?


    有體溫,肯定是人。


    可入口已經合上了,怎麽會多出個人來,還假冒我認識的人?


    又往前走了一段,幹飯忽然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前麵就是了。”


    “是什麽地方?”雖然適應了一些黑暗,可視線範圍還是相當有限。我實在看不清前麵有什麽。


    幹飯指了指前方:“前邊就是出口,淩四平應該就在外邊等你。”


    我“哦”了一聲:“你不跟過去?”


    幹飯背對著我,撓撓頭:“前邊……老大,你知道我怕高的。”


    “哦。”


    耽擱這麽久,我真顧不了那麽多了,當即狠狠一腳,從後邊踹在他膝蓋彎上。


    同時上前半步,把他一條胳膊向後擰。


    我本來是想先把他壓製住,讓他不能反抗,好問出他的身份和目的。


    哪曾想一腳踹過去,先聽見“哢嚓”一聲像是樹枝折斷的聲響。


    緊跟著,又是“哢”一聲,我反扭他胳膊的左手,突然就是一空。


    “幹飯”並沒有逃走,也沒發出聲響,向我預期的一樣,單膝跪在了地上。


    我左手也不是真正放空,而是切切實實地抓著他的胳膊。


    然而,那僅僅是連著手的一條胳膊。


    我並沒打算重傷他,自問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怎麽一下就把他胳膊擰下來了?


    還特麽和身子分家了!


    驚愕間,手感越發不對。


    我的老本行是法醫,一個成年人的胳膊有多少分量,有誰比我清楚?


    這胳膊剛掰到手還差不離,現在怎麽越來越輕了?


    “兄弟,你先別急著行動,再等會兒。”


    說話的是閆馮偉,他不在附近,聲音,是從我現在的身體裏直接傳導的。


    沒錯,閆光頭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我。


    之所以說沒人比我更清楚他的動向,是因為,隨著徐碧蟾傳導的記憶被破解,我得到了一個十分重大的訊息。


    我本是半人半鬼,作為鬼的那半邊,能夠利用法咒離魂出竅,附著到其他人身上。


    就在剛才,心念電轉間,我決定對閆馮偉“下手”。


    一是嚐試法咒能不能行得通,再就是,隻有我附到他身上,他才能夠和我有完全的默契,才能真正和我做到共進退,不至於喪命於此。


    至於剛才擦身而去的那個冒失鬼,我倒不至於擔心他會有什麽,那是我作為人的本體,現如今,我算是和他“兵分兩路”“分頭行動”,我不能夠掌握他確切的行動,但心念有一定連通,真要遇到什麽危險,但凡有一分可能,他也會想辦法回來跟我匯合。


    我小聲問:“閆哥,要等什麽?”


    “等亮子啊!”閆馮偉說:“這黑漆馬糊的,咱能幹啥?我要是沒猜錯,過不了一會兒,咱就有照明的家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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