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想到徐魁星接下來會做什麽,更加了解到他給我的三種選擇意味著三種不同的結果。


    三選一,隻能選一個,那我勢必會選擇最有利於自己的。


    可是,這頂著我肉身的徐魁星,一言一行,著實將我的怒火激發到了極致。


    你這麽喜歡玩兒?


    喜歡操控一切感覺?


    嗬嗬,那對不起,這次我還是讓你失望了!


    “沈晴!救人!”


    我大喊一聲,扔掉電話,拔腿就往電梯間跑。


    耳聽“嗬嗬”一聲輕笑,飛跑間眼睛一斜,餘光正看到徐魁星身體後仰,翻下了欄杆。


    “徐禍!”


    耳聽沈晴的呼喊,我咬著牙,義無反顧地衝進電梯間。


    爬上焊製的電梯井護欄,探頭觀望,隱約就見電梯箱體的上方果真有一個人橫在那裏。


    快速觀察形勢,我跳下地,解下一旁紅藍道的帆布吊床,重新爬到護欄頂端。


    咬牙間,一躍而下。


    厚實的吊床麵料包裹住油膩的升降索道,一定程度的增加摩擦,總算能避免我直墜而下摔得半身殘疾。


    然而,這時意外又再發生了。


    機械設備原本是靜止的,就在我下滑了一段距離後,機器轟鳴聲傳來,我懷抱的鐵索鏈條緩緩啟動。


    “艸xx……”


    我忍不住破口大罵。


    沒有經曆過的人絕對不會明白,此時機器的運轉會對我的行動帶來怎樣的阻礙,而大半封閉的直筒子空間內,回蕩的器械聲響,更是震得人渾身發麻。


    我無法判斷此時電梯是上升還是下降,卻知道無論如何運轉,已經是懸在梯轎邊沿的小護士隨時都可能失去平衡又或被鉤掛墜落下去。


    情急之下,我抽出一隻手摸出手銬,將一端扣在一根主支撐的索道上,猛地放開了懷抱。


    手銬和鐵索之間摩擦出的聲響,和回蕩的機械轟鳴聲不在一個頻率,非是震耳欲聾卻更加能刺穿耳鼓。


    金屬刮擦,更是不斷迸出火星子。


    相對更快的滑落過程中,我一直瞪著眼盯著下方。


    距離梯轎越來越近,我也終於判斷出,電梯是在上升。


    然而,也更加清楚地看到:那‘白衣天使’已經大半個身子懸在梯轎外的縫隙裏,一隻腳尖還時不時剮蹭著電梯井的牆壁,隨時都會掉下去!


    “高胖子,希望你沒胖到讓我失望的地步!”


    我低喝一聲,借用腰力,將下半截身子猛地上翻,一條腿盤住索道降低速度,兩隻手同時動作,硬是將作為緩衝器的手銬另一端,銬在了腳踝上。


    好家夥,就特麽卡住一點點牙扣!


    慶幸高戰沒胖到無可救藥的同時,整個人半空中掉了個個兒。


    電梯廂也在此時升到了更近的距離。


    我不顧一切地伸出手,剛到可及地步,第一時間就伸手抓向那護士。


    也就在同一時刻,小護士再難維持原狀,身子一歪,落進了縫隙……


    電梯門終於打開,和亮光同時透入的,還有那許多人的嘈雜。


    “頭兒,你沒事吧?”


    “快上來個人……救人……我快不行了……”


    電梯並沒有停到位。


    以我此時的視角,隻看到轎廂上頂和外麵的空隙,最多不到一米。


    而此時的我,大半個身子躺在轎廂頂,一隻腳抬起超過45度,仍然被手銬銬著。一隻手死命的扒著轎廂一側,另一隻手則死死地抓著那小護士的腳踝……


    護士被抬了出去。


    我也被打開手銬,在眾人合力之下被抬出了電梯井。


    此時的我,一陣接一陣的眩暈。


    艱難抬手摸了一把後腦,黏糊糊的。


    把手湊到眼前,血糊糊的。


    所有人都在忙碌,但沒誰知道我剛才具體經曆了什麽。


    況風預見了死亡,


    我想救人。


    可即便沒有高胖子身形的限製,在那種情況下展開行動,所要考慮的因素絕非三條五條。


    如果是豎直降到轎廂頂,高戰的體重勢必令轎廂震動,產生一定程度的傾斜。


    那時不但來不及搶救,更可能令女孩兒早一秒墜落。


    所以我選擇頭下腳下,先抓住人。


    這絕對增加了救人成功的概率。


    後果就是——我抓住了想要抓住的,最後本人還是重重地落在了轎廂頂上。


    在兩名不怎麽熟悉的同僚攙扶下,踉蹌來到衛生間,把頭伸到水管下。


    涼水一激,清醒了許多。


    “高隊,你真牛掰!”


    “不愧是平古的一把手,你也太拚了。”


    我又狠勁衝了一陣,直到有些泛黃的洗手池內再沒了血汙,才直起身,狠勁抹了把臉,問:


    “那女的怎麽樣了?”


    “有少許擦傷,沒大礙。她應該是受到了某種藥物麻痹,意識清醒,可就是不能動。現在已經被送去急診了。”


    我脫下外套,胡亂擦了擦頭臉,回想進電梯間前的情形,頹喪之極:“天台怎麽樣?那個平古的……我們局裏的徐法醫,是不是掛了?”


    兩個市局警員的回答是——還不清楚。


    走出洗手間,在一旁坐下。


    此時之前的熙熙攘攘已經消散。


    走廊一邊,況風走了過來。


    我揮揮手,讓兩個警員去忙別的,告訴他們稍後我自己會去找醫生處理傷口。


    況風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斜眼看著我:“不救自己,救別人?是不是偉大過頭了?”


    我搖頭苦笑道:“沒誰不自私。但我更熟知法律。事實證據證明我掐死了許寧,就算不償命,至少也是無期。我想不到該怎麽脫罪。與其那樣,不如……不如把活下去的機會給其他人。”


    “聽你這麽一說,本來你高大的形象在我眼裏一下子就縮成小矮人了。”況風吐了口氣,“不過,你不想麵對的,還是得麵對。逃不掉的。”


    “什麽意思?”


    “你沒死,沒掉下去。氣場的封鎖瞬間消失,我也上了天台……”況風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古怪,“你被人救了,但救你的人,不應該是最有機會救你的那個‘豬隊友’沈晴嗎?可是我清清楚楚看到了她的猶豫,她好像根本不想你活著。


    實際救了你的,是那幾個‘奇葩醫護’。


    先是那個‘對待感情極度認真’的醫生,他衝了過去。


    他的動作不夠快,但那時候他手上剛好拿著那根鏈條鎖。


    套圈兒似的,就特麽愣是套住了你一隻腳!


    跟著李護士長那幾個娘們兒一起衝上天台,合夥把你給拽了上來。”


    況風朝著我點了點頭,意味深長道:“除了天意使然,有沒有別的感想?”


    我搖搖頭,跟著又點了點頭,轉臉問他:“誒,有沒有想過,咱們國家啥時候可能實行一夫多妻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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