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靜的神色變了。


    趙奇的臉色也變了,呆呆地看著她,嘴角不時的抽搐著。


    我不由得暗歎,男女之間的情感,實在是世上最微妙的東西。


    看趙奇的模樣,明明是有所感應。


    過了好一會兒,他僵硬著脖子看向我,顫聲道:


    “她……她是小靜?”


    “趙奇……”蕭雨的聲音同樣發抖。


    當兩人彼此都情難自禁,相擁在一起的時候,我起身將蚌鼠拿了回來。


    這時,季雅雲才向我問道:“你能跟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了嗎?”


    我點頭:“泥人是前天捏的,但蕭靜的魂魄,卻在半個多月前已經四處遊蕩了。想想看,那段時間,發生過什麽大事?”


    季雅雲道:“十多天…楚集鄉?”


    “對,楚集鄉,鯨吞邪陣。”我把玩著蚌鼠,“新聞已經報導了,原本的楚集鄉獸醫站,以及周邊區域的地下,發掘出了一些經過特殊處理的屍體,以及一艘‘疑似古船’的殘骸。


    我們有理由相信,那鯨吞邪陣,和屠宰場後邊的鬼山一樣,是某些人的另一個老窩據點。


    那次我們進入邪陣的時候,藤田原、鬼僧無道分化出的元神,和杜某人的生魂都在。


    如果說蕭靜二度被抓走後,對方的根本目的是趙奇的肉身,那作為誘餌,不在鯨吞內,就隻能是被囚禁在鬼山。


    幾個首腦人物都不在鬼山,等於是大大放鬆了戒嚴。


    蕭靜本身已經被火化,是一個‘正經’的死鬼,稍微壯壯膽,動點腦筋,想逃出來,會比平常要容易的多。


    那麽巧,泥人李得到了傳說中可以招引善魂的昆侖紅泥。


    就那麽巧,泥人才一捏塑成形,就招到了蕭靜附著在上頭。


    最巧的是——桑嵐和李闖在一塊兒,以她對這個事的了解,及時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


    蕭雨曾經占據蕭靜本人的身體,和趙奇一起生活過;蕭靜跟趙奇的關係,就不用多說了。


    這姐倆,用什麽形容詞才好呢?‘連襟’肯定是不合適,同穿一條褲子?”


    “別胡說八道!”季雅雲狠瞪了我一眼。


    我攤攤手:“總歸兩者之間已經擁有了一種特別的感應,所以你收到快遞後,雖然蕭雨是如今的模樣,基於感應,出於本能,蕭靜立馬就轉附到了蕭雨的身上。至於泥人為什麽會溶化……我估計李闖本人也解釋不清楚吧。”


    趙奇終於肯和蕭雨分開,上下端詳著她,滿臉的愛憐,而後向我問道:


    “她認得我,記得我,可怎麽就迷迷糊糊的樣子?”


    我說:“本來是生魂,現在肉身已經被火化,她就成了死鬼。沒過七七不說,還‘二進宮’,被抓回了鬼山。


    你好像還沒到過真正的鬼山吧?所以不知道那裏有多可怕。


    她本來就是女人,膽小,而且新死,沒被嚇得魂飛魄散,已經謝天謝地了。


    她能自己逃出來是本能,但受驚的魂魄,且得有一陣子才能恢複過來。


    放心吧,過了七七,我估摸著她應該就正常了。”


    趙奇揉了揉眼睛,向我伸出右手。


    “你土不土?”我嗤之以鼻。


    趙奇哈哈一笑:“我也覺得土,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謝你。”


    我笑道:“還記不記得彼岸夫人說過的話?她說你有兩段陰緣,二者合一,你的姻緣就真正到了。現在她一語中的,你倒是得了大便宜,找一個媳婦兒,等於找倆。晚上一塊兒睡覺,那就是雙……”


    “你閉嘴吧!”季雅雲作勢要抽我嘴巴,“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不會說人話了,你是不是有病?”


    “你有藥啊?”我心裏犯嘀咕,她怎麽知道我想說什麽?她肯定是沒經曆過那啥,但肯定看過‘片兒’……


    趙奇又和蕭雨……和蕭靜……


    總歸是這對‘狗男女’又膩味了一會兒,才又正色對我說:


    “你這段時間一直窩在家裏,連徐潔……那個到底是徐潔的身體,你也不見她。你在籌劃什麽?”


    “我在等一個人。”我點了根煙,看向窗外,“姓杜的說過要把蕭靜交給我,但轉頭又把她給弄走了。這已經不是一般的言而無信,而是他每一個行動,背麵都是處心積慮的陰謀。甭管旁的,現在就說,他隻要還活著一天,我是不是就沒有一天能消停?”


    趙奇問:“你想跟他正麵開戰?可是,你所有能夠利用的東西,最主要是陰陽刀,都被市局扣留了。別的還有可能拿出來,但那把刀肯定永遠別想再拿回來了。沒有陰陽刀,你怎麽跟對方拚?”


    “誰說沒有刀?”


    我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扁平的盒子放在櫃台上,打開後,調轉方向,往前推了推。


    “陰陽刀!桃木牌!”趙奇一臉震驚,“你是怎麽把這些拿回來的?”


    “還記得丁歡嗎?”


    我拿起盒子裏的小刀,在指間打了個旋兒,“當年的徐魁星收過兩個徒弟,一個是趙大可,另一個,姓丁。”


    趙奇眼珠急轉:“後來我們都知道,師父不是原來的師父,而是你——徐碧蟾。但是你代替徐魁星後,沒做過一件出格的事,所以我們甘願以你為師。”


    我說:“徐碧蟾是個通達的人,隻傳遞給了我他認為有用的記憶。我不知道陰陽刀有幾把,但猜想,他應該還是偏愛或者說器重那個姓丁的徒弟。所以他將我手上的這把刀,連同‘是’‘非’兩塊桃木牌傳給了姓丁的。”


    “丁歡是丁師哥的後人?”趙奇不可置信道,“那他的飛刀絕學,也是你教的?”


    我幹笑道:“他本人是說飛刀傳承自魁星翁,可你看看,我像是會玩兒飛刀的嗎?”


    “不說這個了!”


    趙奇用力揮著手,“你說要等人,等誰?”


    我同樣擺了擺手:“告訴我,之前和你狼狽為奸的劉阿生現在哪裏?”


    趙奇擰起了眉頭:“不是說我和他狼狽為奸,而是這個人……他實在很狡猾。多數時候,我認為我在利用他,可進行到一半,才發現我不光在按他的計劃走,而且居然還忘了原本的目的……”


    “你從一開始就犯了錯,那還利用誰?”


    不知道是不是曾有過一段‘師徒緣分’,現在看著趙奇,再想想他的一些作為,真是有些來氣,“你跟老千比智商?


    我打個比方,好比下象棋。


    雙方棋藝旗鼓相當,以氣勢先聲奪人是一種策略,可如果對手心理素質過硬,這招是不是不奏效,是不是會適得其反?


    相比之下,扮豬吃老虎是不是更能讓對方大意?


    你覺得自己機靈,還以為劉阿生會因為你以前的大蓋帽身份,一定程度受到震懾。


    實際呢?


    你就像個臭棋簍子,直接挑戰郭森他祖宗淮南棋王,還是沒開局就一副穩操勝券運籌帷幄的姿態。


    人家還不把你斃的滿地找牙?”


    趙奇年紀比我大,即便是‘趙大可’那輩子,跟師父徐魁星又或徐碧蟾年歲也不相上下。


    被我指著鼻子訓斥,他倒是不生氣,靜靜地聽我數落完以後,居然還笑了:


    “你,終於顯露本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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