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拋出符籙,瞎子歎息一聲:“這次玩兒大了。”


    我說:“事到臨頭,想不玩都不行了。”


    瞎子問:“我知道,隻是,這件事太為難你了。我沒想到本家會和你有牽連。”


    我搖頭,說:“沒事。從我記事就不知道爹媽長什麽樣,姥爺去世的時候,他們一個我都聯係不上。當時我是恨不得他們全都死了的。不過,現在,我心中雖然還是有怨,但已經沒恨了。好歹是這個女人把我帶來世上,她出了事,我不管,說不過去。”


    瞎子用力點點頭:“你成熟了!”


    “媽的,你要沒來找我,明天早上醒來我已經‘熟透了’。”


    “我去,敢情你還是出於‘自私自利’,想盡早完事回去和那誰‘打撲克’啊?對了,你現在才工作沒多久,你們也都還年輕,你準備‘帽子’了嗎?不然‘搞出人命’我怕你會焦頭爛額。”


    我衝他比出三根手指。


    他點頭:“小包裝,一晚上三個,夠用了。”


    我橫了他一眼:“網上買的,促銷,每盒11個,買二送一。”


    “我去你……”瞎子一個趔趄,差點沒當場撲街。


    一旁,季雅雲忍不住小聲問:“徐福安……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你是……”


    “你姐夫的媳婦兒的親兒子。”瞎子冷冷道,“可是生而不養,禍禍四五歲的時候,嗬嗬,他的父母親,就他媽‘人間蒸發’了,連一分贍養費都沒給過他。”


    “對不起。”季雅雲小聲道。


    我笑笑:“沒關係。說重點吧,你是幹什麽工作的?身姿樣貌都這麽漂亮,我都想把送的那盒留給你了。”


    季雅雲並沒聽清之前我和瞎子的小聲對話,怯生生說,自己是模特,不過不是t台走秀那種,隻是接拍一些服裝雜誌照片,而且隻是業餘加興趣。


    我想都沒想就問,那些投資的老板和攝影師會潛~規~則你嗎?


    沒等季雅雲反應過來,劉瞎子就推了我一把:


    “你還是心中有火,但不該把火氣以這種耍流~氓的方式發泄在一個無辜的女人身上。”


    我撇撇嘴,要不是老子現在就快過實習期真正進入編製內,那就不是撒火,而是他媽地‘瀉火’了。


    這時竇大寶忽然小聲說:“人都被帶走了,還不追啊?”


    眼看桑文宇被鐵鏈鎖著步伐僵硬出了門,我說差不多是時候行動了,不過我很久沒幹這行,欠缺準備,這趟行程可能有些艱難。


    “竇大寶是吧?恕我直言,你就是個二把刀。最好現在就回去,帶上……帶上季雅雲。”


    竇大寶一挺胸口:“我……的確是二把刀。可這個時候,要我撇下朋友單獨離開,我辦不出這事。不然我一輩子都過不去心裏的坎兒。”


    瞎子咧了他一眼:“有點憨乎乎的,但是個好人,值得深交。”


    我說:“好人不長命。”


    “禍害一萬年!”瞎子瞪了我一眼:“我發現你從剛才開始就徹底變成‘怨婦’了,不然不會這麽嘴損。”


    季雅雲急道:“別再動嘴了行嗎?姐夫他已經被帶出去了……”


    “那也得讓我先想好轍啊!”


    實際我比她還急,撇去個人情感,這趟是替瞎子辦事,我不能讓他失了體麵。


    但我實在沒想到事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而且之前做陰倌本來就是坑蒙拐騙,出‘坑’多日,我哪還有多餘準備?


    竇大寶這方麵倒是機靈,問我現在該怎麽做?需要準備什麽?


    我說別的還不緊要,現在最好得找幾塊大紅布。


    紅錦入陰司,除了判官,就算閻王鼻子底下走兩遭,他也隻能聞聞味兒逮不著咱們。


    “紅布?我有!”


    竇大寶竟真從隨身的大包裏掏出一方紅布,抖開了,比老式的雨披還大。


    “壇布?!”瞎子畢竟是見多識廣,一眼就認出這不是凡物,問竇大寶是何人門下?


    竇大寶撓撓頭,說自己師父其實是個寡~婦。哪門哪派不清楚,不過是她告訴自己,天生異相佛眼,能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如遇貴人,這一世有可能得成正果……


    “你師父就給了你這一塊壇布?”瞎子也是多少懂些門道的,直斜眼往竇大寶包裏瞅。


    “沒有啊!這紅布不是她老人家給我的,是我從一個老騙子身上奪過來的。”


    竇大寶邊說邊掏出兩樣東西,一把紅繩穿成的銅錢劍,一把卻是明光鋥亮的尖刀,說:


    “這銅錢劍是師父給我的法器,這刀……別人總欺負我,拿我當傻子,我找來防身的,其實就是嚇唬他們。我不會殺人的。”


    “有這些就夠了!”


    我拿過紅布,也沒猶豫,抖開了,直接將其像披風一樣給季雅雲披上,並在鎖骨處打了個活結。


    而後,把竇大寶那把尖刀奪了過來,說萬事俱備,可以出發了。


    瞎子抖楞手道:“好歹給我個家夥事啊?”


    我橫了他一眼,意思很明顯:大家彼此太熟,你這趟把我誑來,難道自己沒準備?


    瞎子看透我意思,翻個白眼不吭聲了。


    走出門外,隻見原先電閘點亮的燈光全都滅了。


    通往後進院落的道路上,卻有兩排高懸的綠色燈籠。


    每一盞燈籠下麵,都隱約有著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


    而那事主桑文宇,此刻頭頸的鎖鏈居然沒了。


    並且,還不知何時換了一身衣服。


    長袍馬褂,十分的光鮮,換個現代詞來說,就是——有幾分風~騷。


    一旁的季雅雲想開口說話,我及時捂住她的嘴,衝她搖頭。


    也是剛才匆忙加上心亂,忘了跟她說了——走陰司,披紅不言聲,否則就是犯忌了。


    後邊的竇大寶卻是小聲說:“我怎麽感覺這不像是陰差拘魂,反倒像是大宅門請客啊?”


    除了披紅的季雅雲,我們幾個倒不忌諱。


    瞎子也知這點,低聲回應他:“詭事無常,少言多想,隨機應變。”


    我想了想,還是小聲對包括季雅雲在內的眾人說:


    “等下如果遇到危險,都千萬記住一點,哪裏黑,往哪裏跑。不要管前方有什麽。更絕不可被光亮吸引,否則,真就可能一輩子也出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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