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剛亮,倪簽語尚在睡夢中便接到柳子棋的電話,哪知她眼睛都還沒睜開就已被他轟得頭疼了。


    “喂,你已經住進去了吧,是不是與賀暝近水樓台了?”


    “哥……”


    她抱著腦袋坐起身子,這才緩緩張開眼睛,對眼前一片陌生的情景尚理不清頭緒,卻又聽見他下一聲咆哮。


    “喂!你到底醒了沒?怎麽連句話也不吭?”


    “我……我醒了。”當然她也想起來了,她是昨天搬進這個地方,卻因為失眠認床,弄到大半夜才睡著。


    “醒了就乖乖回答我的問題,別讓我在這兒直猜。”柳子棋蹙起眉頭,以往他可當她是瘟神,總覺得她那副小媳婦樣會為他添晦氣,可現在不同,他要利用她自然得常跟她接觸。


    “好,你問。”她揉了揉眉心,覺得腦子好沉呀。


    “他是不是跟你住在一起了?”他語氣突變輕揚。


    “跟我住一起?”倪簽語甩甩頭,企圖甩掉滿腦子的渾沌,“你是指誰呀?”


    “當然是賀暝了。”溫和的口氣持續不久,他又粗暴了起來,“你別一天到晚表現得傻不愣登的,天,跟你對話都覺得好累。”


    “對不起哥……”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隻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柳子棋十分強硬地問:“我剛剛是問你是不是和他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了。”


    “沒……”她揉揉惺忪的眼。


    “什麽?沒有!他不是也住在賭場嗎?”這下倒是令他意外了。


    “可他住在賭場裏麵,並沒有來後麵的屋子睡。”她婉轉解釋,如果賀暝真住在這兒,她還不敢住呢。


    “你怎麽那麽沒用?就不會用拐騙的嗎?”他氣憤的吼道:“我媽生你怎麽就沒給你生腦子呀,我看八成是你那個爸爸基因不良!”


    “哥!”這下她可是完全醒了,柳眉顰蹙道:“你若要罵我我可以接受,請你不要侮辱我父親。”


    “喲,看你這樣子好像開竅了?”他嗤鼻地冷哼了聲,那譏諷的言語直刺激著倪簽語的心坎,“我還以為你是個沒脾氣的人呢。”


    聽他這句話,倪簽語突然想起了賀暝。還記得他也曾這麽取笑她,還給她取了個“小貓”的外號。


    “告訴你,男人光看你那軟弱的樣子就倒盡胃口,有的時候也得辣一點,這樣的女人對男人而言才夠味。”他曖昧地大笑了聲。


    “大哥,我不想再聽你說這種話,如果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她閉上眼,所能承受的極限就是這樣了。


    這些年來,她念在他是她大哥的份上一直待在他身旁照顧他,而他卻一直以為她是因為無路可去才寄人籬下,其實她不就一個人,去哪兒不是一樣這麽過嗎?


    就像這次,她也是顧及兄妹情才答應他這種不合理的要求,可他呢?卻不懂她的苦與為難,還在那兒譏諷嘲弄。


    “咦,才說要辣一點,你就辣得過了火。”柳子棋嗤冷地鄙笑。


    “哥……”她無奈地喚道。


    “好好好,我現在可是全靠你了,就讓你耍耍小姐脾氣吧。”柳子棋眉頭先是一皺,但繼而一想她現在還有利用價值,就暫時不予計較了,“好好做,別偷懶或因閑逸的日子過久了就忘了我的交代。”


    聽他掛了電話,倪簽語這才無力的倒在床上,看著手上這支她來這裏之前柳子棋才買給她的手機,心底異常沉悶。


    天,大哥到底要她怎麽做才滿意呀?


    歎了口氣,她看了看時間。礙…被大哥這一鬧,已經是上班時間了!


    她趕緊跳下床,衝進浴室梳洗了下,而後匆匆忙忙奔了出去,直衝賭常


    一到了那裏,隻見賭場內已聚滿了人,賀暝當然也是其中之一,他正忙著與一群人大玩梭哈。


    她偷偷地左右望了望,正打算偷偷摸摸的潛入吧台時,卻聽見賀暝突地喊了聲,“小貓,等一下。”


    赫然頓住步子,她僵硬地轉過身,極小聲地問:“有事嗎?賀先生。”


    “你遲到了。”他背對著她,雙眼直盯著手中的牌。


    “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而是昨晚──”


    “廢話少說,我們是花錢雇你,可不是來讓你偷懶賴床的。”他深沉外帶陰沉的嗓音飄進她耳裏。


    倪簽語咬了咬下唇,眼底漾出淚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去調杯﹃藍色水晶”出來。”他又是一句話頂回她的解釋。


    “藍色水晶?”對調酒根本一竅不通的倪簽語突地張大眸。


    “還不快丟?”驀然回頭,賀暝的眼霍然對她一凝,“如果不會,強尼在裏麵,他會教你。”


    “哦。”應了聲,倪簽語便趕緊走了進去。


    為什麽?為什麽剛剛他那雙眼會這麽冰冷,冷得她的心不停發顫?


    她快速從吧台上拿下玻璃杯,這才發現拿著玻璃杯的手竟會顫抖。沒想到他剛剛冷冷一瞥,給她心底的衝擊竟是這麽大!


    “小貓,你要幹嘛呀?”強尼見她來了,於是走向她。


    “怎麽連你也喊我小貓?”倪簽語噘著嘴,口氣不善。


    “怎麽了?就隻有賀老板可以喊你小貓,我就不可以嗎?”強尼看得出她剛剛吃了炮灰,還要逗她。


    “誰都別喊我小貓,我叫小語。”她拿著杯子,心底直嚷著“藍色水晶”四個字。


    真糟糕,看著這一堆堆的酒瓶,藍色水晶到底是怎麽調出來的呢?


    賀老板要她問強尼,可見他一副嘻皮笑臉的,直讓她看得生氣。雖知道是自己遲到被修理,實在不該遷怒他,但她現在心情可是極為惡劣,根本就問不出口,怕強尼另一番取笑。


    “怎麽了?是不是遲到被念了?”強尼故意湊近她耳邊道:“忘了告訴你賀老板最恨不守時的人了。”


    “是嗎?可為什麽他平時給我的感覺又不是這樣,今天的他變得好嚴肅哦。”說著,她竟覺得鼻酸。


    其實她並不是怕被罵,遲到本就該挨幾句碎念,可……可是念她罵她的人是他呀!


    那個昨晚才強吻了她,且明說要她坦誠愛他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強尼不明白她的話中意。


    她的手緊緊握著酒杯,“我……唉,沒什麽意思。”既然不願意再求教於人,她隻好自己來了。


    藍色水晶……肯定和藍色有關。


    於是她找了瓶藍色的酒瓶倒了一些在裏頭,而後又隨便摻和一瓶透明的液體。這麽一來“藍色”有了,“水晶”也有了,八成不會錯。


    “喂,你在調什麽呀?”強尼在一旁偷偷盯著,直覺她調的酒有問題,“你會調酒嗎?”


    “顧名思義,調酒就是將不同的酒調在一塊,管他那麽多。”看著杯內藍光炫目的酒液,她頗是自得的笑了笑,“外麵有人要,我這就端出去了。”


    “哦。”


    望著她拿著那杯奇怪的酒出去,強尼也隻好搔搔脖子,心忖:怎麽會有人拿藍瓶風車酒調配白醋呢?


    這瓶白醋可是他昨天帶來好在這兒煮麵當消夜時用的呀。


    不久,倪簽語折返了,正好看見強尼接過她的工作,正在專心調配著。


    嗯,強尼不但配酒的功夫好,就連甩器皿的動作也堪稱一流埃


    突然,她對這份工作漸漸燃起了興趣。想想還是請教強尼吧?希望他不要嫌她笨才好“回來了?”看見她,強尼輕笑了聲。


    “嗯。”她站在一旁欣賞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又道:“強尼,我突然對調酒很感興趣,你……你教我調酒好不好?”她拿了一隻玻璃杯遞給他,“剛剛有人指名要我調一杯酒,可我……我根本不會。”


    “啥?不會!”強尼頓住手,眯眼問:“那你剛剛調的是……”


    “別管那個,我隻想問你肯不肯教我?”


    “沒問題,不是我說大話,你可是問對人了。”強尼得意一笑,“隻要你說得出名字,就難不倒我強尼。”


    “你當真願意教我?”她開心地咧開嘴。


    “美女所求,我自然是全力以赴。”他大力拍著胸膛,表現出非常阿莎力的氣魄。


    “嗯,賀老板要的是藍色水晶,你會吧?”她緊抿著唇,張著一雙冀盼的眼等著他的答案。


    “什麽?藍……藍色水晶……”緊皺眉頭,強尼忍不住拉長尾音。


    “你那表情是什麽意思?”倪簽語心頭剛升起的希望又沉落了穀底,“你不會是不是?可賀老板他說你會呀。”


    “藍色水晶可是賀老板的“提神劑”呀。”


    “什麽提神劑呀?啊!難道是安非他命?”想了想,倪簽語的想法突地一轉,便轉到毒品上去。


    “拜讬,別胡說,什麽安非他命,那可是賀老板自行調配的提神秘方。每每他在賭局中遇上強勁的對手時都必須提神鎮定。”而藍色水晶可以穩住他的心思,讓他破除萬難,節節勝利。


    “什麽?”她驚叫道。


    天!那是他的提神劑,而她卻胡亂調了一杯就拿出去!


    糟糕,不知他喝了沒?會不會影響了他外頭的賭局?


    “你怎麽了?臉色變得那麽蒼白?”強尼被她嚇到。


    “沒……沒什麽,你快教我該怎麽調。”倪簽語立刻揮去心底的恐慌,急促地問道“哦,好。是這樣的……”強尼很快的將藍色水晶的調配方法告訴她,等終於大功告成時,她便迫不及待端著它走出去。


    “喂──”強尼伸手呼喚,卻已喚不回疾奔而出的倪簽語。


    一到了外頭倪簽語已不見賀暝的蹤影,再看一看桌上,也不見她剛剛自行調製的酒天!他會去了哪裏?是不是因為她的惡作劇,讓他輸了這場賭賽,所以氣得離開了吧?


    “請問,你有沒有看到賀老板?”最後沒辦法,她隻好逢人就問。


    “咦,他之前還在這兒的,可剛剛喝了一口酒之後就臉色大變的衝了出去,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一位客人笑意盎然地回應她。


    “謝謝。”


    倪簽語聞言,不禁懊惱自責著。怎麽辦?若是因為她一時大意害他輸了這場賭局,而毀了他十賭十贏的名聲,那可怎麽辦呢?


    突然她看見一位年約五十多歲的女人從外麵走進來,她趨向前問道:你有看見這間賭場的老板嗎?”


    “你是說賀老板嗎?”


    “對,他有沒有在外麵?”她勉強地露出一抹笑容。


    “沒有耶,賀老板一來賭場不是躲在辦公室,就是在賭場裏廝殺,如果不在裏麵,你不妨到辦公室找找看。”


    這位女客人是不敗賭場的老客戶,從以前就喜歡找賀暝聊天,自然對他的習性了如指掌。


    “辦公室!”對啊,她怎麽沒想到呢?


    道了聲謝後,倪簽語快速往他辦公室邁進,一直到門口,她才深吸了口氣,平穩語氣問道:“賀老板,你在裏麵嗎?”


    等了許久,她仍沒聽見裏頭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情急之下她又問了一遍。


    “有人在裏麵嗎?”


    半晌過後依然無回應,這種感覺讓她心頭驀然沉重了起來,束得好緊。


    就當她打算離開之際,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該不會是因為他不願意見她,所以才不出聲吧?


    為了尋求答案,於是她大膽地轉開門把往內一堆,果然就看見他坐在裏麵的沙發上,仰靠在椅背,閉目不語。


    “賀老板……”她輕聲喚道,但是他還是沒有回應。


    糟了,該不會她挑的酒有什麽問題,讓他喝了昏死過去?


    她擔憂的心直跳躍著,“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讓你輸了這場賭局,我真的很內疚,不知該怎麽彌補了。”


    說著,倪簽語已淚盈於睫,哽啞的嗓音根本說不清楚話意。


    就在這時候,閉目的賀暝卻突地張開眼,看著她的目光充滿著魅惑與深沉,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倪簽語吃了一驚。


    過了一會兒,他閑適地撇著薄唇,“也不知道是怎麽搞的,今天我似乎腦子打結,思緒渾噩,在我自認就要輸掉我不敗的聲譽時,突然被你這杯酒的酸氣嗆得……”


    事實上他是因為憂心高爾的事而無心於牌局,高爾的長子背著他父親販賣柯亞綺島的少女到國外去,讓他查到了罪證,前去查證時他不但不承認,還偷偷在草叢內有意奸淫他欲販賣的女子,他自然不能繞過這種萬惡不赦之徒。


    高爾竟然以高洋之死逼他們不敗賭場趕緊撤離,要不是他還要逼出高洋的同謀早就將罪證拿出來要他啞口無言。


    沒料到那時竟讓這丫頭撞見,幸虧她不知是他……希望她永遠不知道。


    “酸氣!”倪簽語不明白了,她明明放的是酒埃


    “小姐,就算你愛吃醋,不見得我也愛,你究竟在這酒杯裏放了多少白醋?”賀暝銳利的目光直直地瞅著她,問句徐緩卻力道十足。


    看著他眼底驟升的冷冽,倪簽語立刻開了嘴,卻仍無法從“白醋”這兩個字裏回神。


    “我倒真的是被那酸味嗆得所有精神都來了,接著便輕而易舉的贏了這場賭局。你說,我是不是該感謝你呢?”


    他站起身,帶著羈惑的笑容慢慢靠近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仿若洞悉一切,讓倪簽語不由自主的低下頭。


    “我……我根本不知道那是白醋,真的。”倪簽語已被這情況弄得一團亂,在她不勝憂怨的眼神裏寫滿了倉皇。


    她那蹙眉不安的模樣全落入了賀暝的眼底,他頓時浮出了一抹吊詭的笑容,並帶著某種迷惑的眼光緩緩打量著她,令她心生顫悸。


    “喂,小貓,我想你是不是很恨我?”他嘲謔地揚起嘴角。


    “我……怎麽曾呢?”她心虛地低下頭。


    “哈……光看你那模樣我就知道你說謊了,原來小貓說謊也會臉紅。”


    說著他便伸手拉起一綹烏黑亮麗的秀發,感覺它們緩緩在他指間滑落的感覺。


    倪簽語臉上瞬間綻開了漫天紅雲,對於他的狂狷孟浪,她心口竟跳躍著某種不知名的情愫。


    “怎麽會呢?”


    “就因為你遲到,被我念了幾句,你就用這種酸到可以嗆死人的白醋給我喝,看來我是看走眼了,你這隻母老虎還不是普通的狠呢。”他麵帶笑容,嘴裏卻說著犀銳尖酸的譏剌。


    頓時倪簽語心頭湧上了千百種難以描繪的滋味,“我……我跟你道歉了,要不,你還要我怎麽樣?”她一雙小拳頭緊張地握住,揚睫瞪著他。


    “要不,我要怎麽樣?”他揉揉鼻子,笑得詭邪:“是不是我說怎麽樣你就怎麽樣?”


    “這……當然是要合惰合理的啊,隻要你說得出口,我就辦得到。”她深吸了口


    氣,豁出去了。


    “那很好,其實我要你做的事很簡單,隻要你把這杯剩下的白醋酒喝完,那我就原諒你。”


    “你說什麽?”她不敢置信,目光直盯著他手上那杯搖晃著藍色水晶色澤的液體。


    “怎麽樣?”他笑睨著她驚愕外加緊張的表情。“喝了吧。”他把杯緣抵在她的唇際,強迫她喝下。


    倪簽語張大了眼,卻緊閉著雙唇,怎麽也不願就範。


    “快喝啊,你不喝要我怎麽原諒你呢?”他笑得一臉詭祟,仿若惡魔讓她心驚不已她就是不肯開口,因為光是那撲鼻的酸氣就讓她痛苦得無法呼吸。


    怎麽辦?想不到她還真是倒了一杯醋給他喝,這下她該如何是好?該怎麽做才能化解他對她的恨意?


    突然,她想起了她大哥,他可是千交代萬叮嚀,要她好好做這份工作,可是……今天她如果不喝下這杯白醋,肯定會立刻被眼前的男人掃地出門。


    算了,喝就喝,隻要一口下肚,就什麽都解決了不是嗎?


    本來百般抵製的她突地停止掙紮,緊閉的唇也猛地一張,將那難喝的白醋酒灌進口


    中賀暝沒料到她會有此舉動,震愕之餘還來不及阻止就見她已喝了一大口。


    “小貓!”他驚喊了聲,隨即壓下頭含住她的小嘴,將她喝下的酒奪了回去。


    “嗯……”她難受的抓著喉嚨,痛苦難抑地說:“好……好酸!”


    “你還真傻,我不過是嚇唬嚇唬你而已。”


    賀暝對於她的憨傻實在覺得可笑,莫名其妙被騙喝了一大口的醋,他當然心生不滿囉“對……對不起。”雖然剛剛他幫她吞進不少,可她還是滿嘴醋意、酸到不行了!


    她再抬頭看看他。奇怪了,他是怎麽搞的?居然一點難受的表情都沒有,通常男人不是比女人更吃不得酸嗎?


    “現在知道酸可不好吃吧?”他輕輕扯笑,而後轉身步回沙發上坐定,“我也真服了你,居然會發明這種酒給我喝。”


    “我本來是想問強尼,可他太囉唆,我想反正弄得像水晶一樣的藍就對了,我哪知道那是醋。”她一臉無辜地偷覷著他。


    當發現他臉上帶著一抹淺笑時,才大膽地又問:“我喝也喝了,你就不該再生我的氣了。”


    “我沒說生氣呀。”他抬眼笑睨著她。


    聞言,倪簽語這才重重的吐了口氣,微微彎起唇線,“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工作了,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學調酒。”


    他點點頭,不再多語也不再看她的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嗯,謝謝。”正打算離開,倪簽語忍不住問道:“你……你不怕酸嗎?我怎麽見你喝了卻一點事也沒有?”


    賀暝聽了這句問話後,眉頭條然緊蹙,臉色如同嵌上了一層鐵麵具,冷硬無情得駭人“我……我是不是問錯什麽了?”她壓低嗓,極小聲地問。


    “好了!別在這裏跟我學貓叫,出去!”他脾氣頓起,口氣更加火爆不善。


    她驚慌失措,開始梭巡著四周,終於讓她看見過濾式咖啡壺,於是她試著又問:“是不是很不舒服?我……我煮咖啡給你喝好不好?”


    他揚起眉,啞然失笑的搖搖頭,直覺荒謬,“我發覺我好像變成一個壞主人,很喜歡欺壓員工了。”強迫自己輕吐了口氣,他才道:“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呃!”她沒想到他會道歉,倒也不好意思了起來,“是我不對,不過你放心,我真的很會煮咖啡哦。”


    “哦?”賀暝直盯著她,“那就麻煩了。”


    “嗯,你等一下就好。”倪簽語開心地又問:“對了,你這裏有咖啡豆嗎?”


    “在酒櫃下麵。”他往沙發背上一靠,眯著眸欣賞著她忙碌的身影。


    眼看她從煮沸、蒸餾、過濾一個步驟接著一個步驟幔幔地煮咖啡,過了好半晌才滴好一杯咖啡。


    “天,沒想到你惹起咖啡來還真是有模有樣的。”他肆笑了聲。


    “這是比較基本的方式,雖然耗時,但我還是喜歡這麽做。”她甜甜一笑隨即又道:“對了,老板不會嫌我故意找機會偷懶吧。”


    她暗自吐吐舌頭,縮了下脖子,那俏麗的模樣直勾引著賀暝的心魂。


    忍不住,他朝她慢慢走去,全神貫汪的倪簽語根本沒有發現他就站在她麵前,當她抬起頭乍見他放大的英挺臉孔就快貼上她時,嚇了一大跳。


    “你怎麽不出聲呀?”倪簽語深吸了口氣,而後又對他笑問:“要不要抓奶精?”


    “也好。”賀暝的目光耐人尋味地瞅著她。


    “嗯……”被他這一盯,她渾身不自在起來,隻好傻傻地看著地板說:“可以喝了。”


    “好,謝謝。”他端了起來,先湊向鼻尖聞了下,“好香。”


    “那就嚐嚐看。”她扯開嘴角,輕輕一笑,並以充滿希冀的眼神等著他品嚐後的結論。


    賀暝眼神瞬間眯起,而後以唇淺嚐了口,半晌才道:“很濃醇的咖啡味,不過……”


    “不過什麽?”她緊張地追問。


    “隻不過甜了點。”他的黑瞳掠過一抹星芒,“以後少放點糖就得了,別那麽神經兮兮的。好了,你可以去工作了,否則會有人說我偏袒美女哦。”


    “好,我這就回去,以後……以後要喝藍色水晶還是得叫我調哦,我一定會把它學得很棒的。”像是要為自己找到一個可以抵過的機會,倪簽語非常認真的對他表示。


    “好,就依你。”他眉宇輕凝,裏頭暗藏著幾許不為人知的愁緒。


    可當倪簽語出了辦公室,腳步卻猛地頓祝


    她非常困惑地想著:剛剛她好像忘了放糖,在他犀銳的目光對視下她緊張得忘了這件事了。


    可是賀暝為什麽告訴她咖啡太甜了呢?剛剛他明明也喝了醋卻眉頭也不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莫非……這時強尼正好朝她走了過來,“小貓,原來你在這裏,害我找了你半天。”


    “有事嗎?”


    “柯先生要見你。”他一臉曖昧地看了看賀暝的辦公室,又看了看她,“看樣子你現在很紅耶。”


    “什麽意思?”倪簽語柳眉一蹙。


    “呃,算我沒說,快去吧。”


    在強尼的催促下她隻好先將心底的疑問擺著,隨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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