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軍,你說我該怎麽辦才好?」


    胭羅急忙來到侍衛軍部,偷偷將第七騎隊長柳軍給喚了出來。


    「你真大意,怎麽可以跑來這兒找我呢?」柳軍將她帶到後麵無人的空地,皺眉怒斥。


    「可我心急,我……我……」胭羅一陣心慌。


    「究竟怎麽了?你快說,我待會兒還要去教練場練兵呀。」柳軍被她這麽一鬧也跟著憂焚了起來。


    「我……我有了!」胭羅急躁地說。


    「有?有什麽?」他不明白地看著她一臉驚惶樣。


    「我……我有孩子了。」她索性附在他耳旁說了。


    「孩子!是十一阿哥的?」柳軍目光一凜,「快把這孩子弄掉!別忘了我們當初處心積慮進宮來就是要除掉他。」


    「不,這孩子是你的。」胭羅睨了他一眼,噘著嘴,「你還真狠啊,要殺了自己的孩子。」


    「什麽?你……你沒搞鍺吧?孩子是我的?」柳軍瞠大眼,不敢置信地倒抽了口氣。


    「你以為我真的那麽迷糊?還記得兩個月前十一阿哥去了趟南方,那十來天裏咱們天天偷偷摸摸的膩在一塊兒,從那時起我的癸水就沒來過了。」


    胭脂掄起拳頭直捶著他的胸膛,不甘心極了,「你為了複仇,把我拖下水,讓我被十一阿哥任意玩弄,現在又不承認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行了!胭羅——」柳軍抓住她的手,對她吼道:「我又沒有不承認,你發什麽瘋?」


    胭羅掩麵痛哭,「那你說我該怎麽辦?難道你真要我把孩子打掉?」


    柳軍蹙起眉思慮了一會兒,猛然轉身攀住胭羅的肩,「如果你告訴十一阿哥說這孩子是他的,你說他會不會相信?」


    「什麽?你要這孩子——」


    「別囉唆,我問你話,你回答就是。」他一臉的謹慎。


    「我想……我想他應該會相信。」


    「那就好。你就告訴他,你有了他的孩子。反正等孩子生下來尚有一段時間,我們就在這段時間裏找機會把他給——」柳軍眯起眼,舉出手刀,做出了一個「宰」的手勢。


    「這行得通嗎?」胭羅就擔心其間出了什麽紕漏,那可就糟了。


    「你放心,凡事盡量表現得自然點,拿出孕婦的優勢對他撒撒嬌,相信很多事都非常好辦的。」柳軍邪佞地咧開嘴,仿似他等待許久的勝利果實已將到手。


    「瞧你得意的。 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女人,你就這麽把我送給他,心裏有沒有一點兒難過啊?」胭羅不甘心地發起牢騷。早知道他那麽沒出息,她也不幫他了。


    「如果這事大功告成,我以後再補償你不就行了?」柳軍隨即扯開笑臉,對她軟語哄騙著。


    說穿了女人不都是這麽嗎?兩三句甜言蜜語就萬事妥當了。


    「好吧。不過你得趕緊想辦法,別再拖拖拉拉的。我看你是幹這個第七騎隊長已幹出了癮頭,舍不得丟掉了。」胭羅哪會不知道柳軍的腦袋裏轉些什麽名堂。


    「說得好。你不也是當十一阿哥的女人當得愜意嗎?他的胯下雄風如何,與我相較誰略勝一籌呢?」


    柳軍也不服輸地與她爭論。這幾句話可是弄得胭羅麵紅耳赤,舉起雙手又要往他身上揮。


    「行了,不過是逗你玩玩,幹嘛氣成這樣?你還是趕緊離開這兒,以後別再擅自跑來這裏。」柳軍擔心隔牆有耳。


    「你別催,我這就走。可別忘了偶爾來我那兒坐坐。」對柳軍媚眼挑勾了會兒,胭羅便離開了。


    當她路經玦麟宮時,突然好奇地停住腳步,朝那兒走了過去。


    她一心想瞧瞧灝麟是否在裏頭,而那個傻格格又在幹嘛?


    當她一進入宮內,便瞧見孅孅一個人坐一個漂亮的秋千上,隨風輕晃,目光直凝著門外。


    當孅孅看見胭羅來此,立刻正襟危坐起來,帶上提防之色。


    「喲,娘娘真是好興致埃這秋千是誰做的?滿特別的。」胭羅走近她,一手搭在秋千上,輕輕晃了兩下,讓坐在上頭的孅孅差點不穩地滑下。


    她趕緊跳下來,「是小寇子他們替我做的。」


    「娘娘就是娘娘,身分果然不同,隻要一聲命令,誰都要為您做事。」胭羅尖酸刻薄地說著。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因為無聊,才——」


    「哈……無聊?這種話也是你說得出口的嗎?我真不明白灝麟為什麽娶你,你除了會像個孩子一樣玩耍,又喜歡亂喊無聊之外,還會什麽?」


    胭羅咄咄逼人,每說一句便朝孅孅走近一步,嚇得她直往後縮。


    「我……我還必須會什麽?」


    孅孅的雙手直擰著裙擺,雖然有點怕胭羅這種氣勢,但是她真的想知道自己究竟哪兒做不好?是不是就因為這點不好,才會讓大夥對她指指點點的?


    「那我得先問問你,你究竟會些什麽?」胭羅雙手抱胸,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我什麽都不會。」孅孅想了想,坦率地說。


    「那就對了。你了解灝麟的喜惡嗎?」


    「喜惡?」她不明白地擰起眉。


    「就是喜歡什麽或是討厭什麽。我想你連他愛吃哪種點心都不知道吧?」胭羅見她嚇成這副樣子,可是愈說愈得意。


    孅孅搖搖頭,「他……他沒告欣我。」


    「老天,這還要他告訴你呀?你該從他的日常生活中去發覺。像我就知道灝麟最喜歡吃的心甜點便是梅釀糕,所以有時候我會親自為他準備,他可是開心得不得了呢。」


    「哦。」孅孅皺著眉,心頭已被她說得一片紊亂。


    胭羅誌得意滿地又道:「這些你都會嗎?」


    孅孅艱困地吞了口唾液,腦袋裏開始複雜地運作著。可她愈想愈亂、愈想愈慌,整個人變得浮躁。


    「唉喲,我怎麽忘了你這裏有問題。」胭羅可惡地伸出食指,指指孅孅的腦袋,扯著笑意又道:「這就不怪你了,誰會巴望著一個傻子會做點心呢。」


    她掩嘴笑了笑,睨了孅孅一眼,神色詭魅。


    「我不是傻瓜……不是……」孅孅身子開始發抖,淚眼迷離,極力想為自己爭辯。


    「是或不是大夥心裏都有數,你這麽說隻能騙得了自己,騙不了別人的。」胭羅硬是要打擊她。


    她明白像孅孅這種帶點癡傻的人是最禁不起刺激的,或許再下點兒重藥,她就會自行逃回府去。反正她就是見不得這癡兒過得比她好,目的就是要趕她離開。


    「不是——」孅孅突然大聲咆哮,「我不傻——灝麟曾告欣過我,我不傻的,你別再說了——」


    「拜托,灝麟是怕你去皇太後麵前告狀,刻意安撫你的。」胭羅抿起嘴角,盡可能地掀起驚濤駭浪,蓄意挑撥。


    孅孅狠狠地一愣,雙目變得無神又無助……她不停在心底輕問:是嗎?灝麟是因為這層顧慮才故意對她好的?


    「真糟!我也真是的,告訴你這些幹嘛?」


    胭羅輕輕地拍了下自己的臉頰,裝模作樣地哀聲連連,「沒事沒事,當我沒說,你可別跑到別的地方去亂嚼舌根呀!」


    對著孅孅抿唇一笑,她這才款擺柳腰離開了她麵前。


    孅孅的一雙大眼猛地一張,倏然奔出玦麟宮。她巳下定決心,要做一個聰明的女人


    ※※※


    孅孅逢人就問,終於找到了禦膳房。


    進入裏頭,隻見大夥兒先是一愣,又連忙跪地請安,「孅孅娘娘吉祥。」


    「你們別跪我,快站起來。」


    孅孅客客氣氣地對他們笑了笑,可是在場的廚娘、廚子們卻個個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誰也不敢站起來。


    「呃……起喀,你們全都起喀。」見他們動也不敢動,孅孅突然想起了每當有人這麽向灝麟跪下,他都是這麽說的。


    果真,他們一幹人這才站起。孅孅看得直悶笑,覺得有意思極了。


    「娘娘,您來咱們這種地方做什麽呀?」有人開口問道。


    「嗯……我想問一問,你們哪個最擅長做小點心的?」孅孅眼珠子輕轉了下問道。


    「稟娘娘,負責點心部分的人是我。」叫阿朱的女人趕緊回應。


    「好,我是來這兒學習梅釀糕的做法,就由你來教我吧。」孅孅笑說。


    「梅釀糕?!」在場的人都驚呼。


    「對,這是灝麟最愛吃的小點心,我要親手做給他嚐嚐。」孅孅開心地漾起笑,隨即拉住阿朱的手,「我們可以現在開始嗎?」


    「呃……當然可以……」


    阿朱看了看其它人,雖覺得不妥,但見娘娘這般執意,隻好將孅孅帶到料理台,慢慢解說著梅釀糕的做法……


    就這麽,大半天過去了,孅孅卻連怎麽生火都不知道,更別說那些複雜的釀梅過程,周遭的廚子們不禁背對著她竊竊私語起來,無不嘲笑著她:「原來宮裏頭的傳言是真的,十一爺的正宮娘娘真是個癡兒!」


    望著她一些滑稽、笨拙的動作,一幹人霍然大笑出聲。


    孅孅聞聲卻回過頭對他們還以一抹甜笑,「我很笨是不是?」


    此話一出,眾人全都噤若寒蟬、麵麵相覷……


    「我是真的笨。有一陣子我的腦子迷迷糊糊的,等清醒之後就變成了這副樣子……但我不是傻瓜哦。」


    孅孅用力抹了抹臉,仍是不服輸的與灶火對抗,滿是炭灰的臉真可以用「灰頭土臉」來形容了。


    「娘娘,我們沒那意思,您可別誤會……」阿朱連忙說著。


    「沒關係,我本來就不會,瞧這灶火不就在取笑我嗎?」她噘著嘴輕嗔,笑得恣意又天真,可讓方才在一旁說她流言的人一臉尷尬。


    「我說娘娘,這生火的事讓我們來做吧,你該去學釀梅了。」一旁有人也這麽說了。


    「不,我愛灝麟,所以從頭到尾每一道手續我都要親自完成它。」


    她極為專注地吹著炭火,眼看真是有星芒從灶中燃起,她開心地更用力對住吹管吹了起來——


    不一會兒工夫,灶裏的火全燃上,終於可以將水煮沸,調和梅釀了!


    孅孅興奮得不得了,就連在場的人都感染了她的這份欣喜,跟著歡聲雷動,使得這個本來隻有忙碌與壓力的禦膳房裏頓時饗遍笑聲——


    可磨梅泥、調酒釀的工作就困難多了,稍有不慎便全部報銷。就這麽孅孅一邊揮汗,一邊重來,一直做到了深夜。


    「你們快回房去,不用在這兒陪我的。」她對眾人巧笑情兮,雖滿臉炭灰,但看來是既可人又親切。


    「不,我們陪孅孅娘娘。」大夥全都堅持著。


    「不用、不用,我自己弄就行,說不定明天還得在這兒叨擾一天呢。」說實在的,孅孅對自己的手藝當真沒信心。


    「這……好吧,那孅孅娘娘累了可得趕緊回宮歇著。」阿朱不放心地說。


    「我會的。」孅孅嫣然一笑。


    大夥兒相視一眼後,這才全部退出了禦膳房。之後,孅孅便開始忙這個忙那個,時而打個盹、時而驚醒,又開始另一項工作。 本來一件簡單的事情,在她做來可像是戰爭一般的又緊張又刺激,好不容易終於大功告成,她也鬆了口氣,倒在地上睡著了……


    隔日一早,當阿朱進入禦膳房,所見的就是這光景,她嚇得眼珠子差點兒沒掉出來!


    莫非……孅孅娘娘昨兒個一夜沒回去?


    「孅孅娘娘、孅孅娘娘……」她輕拍著孅孅的麵頰,緊張不已。


    孅孅的雙眸終於張開一條縫,一見到阿朱,她立刻咧開嘴兒,揉揉惺忪雙眼,「阿朱……我成功了……」


    「真的?」阿朱不知不覺地流下淚,被孅孅的執著給感動了。


    傻了點兒又如何?孅孅娘娘是那麽的善良仁慈,又那麽愛十一爺,這哪是那個隻會對他們頤指氣使的胭羅比得上的?


    「阿朱,你嚐嚐……啊!」孅孅興奮地打算將灶內的梅釀糕端起,卻一個不小心被鍋緣給燙傷了。


    「您沒事吧?」阿朱趕緊拿醬油先為她塗抹在紅腫的傷處。


    「不礙事。你嚐嚐。」孅孅一點兒都不在意自己的燙傷,隻一心想知道自己努力了一晚,到底成是不成?


    當阿朱一咬,立即做出一張苦瓜臉,要吞吞不下,要吐不敢吐,隻好強迫自己用力一咽——


    「怎麽,不好吃?」孅孅看得出來她那表情有多為難了。


    「我……也不是不好吃……隻是……」阿朱沒念過什麽書,想找個適當又不傷孅孅心的理由還真難。


    「隻是什麽?」她著急地問著。


    「隻是您忘了放鹽是吧?」阿朱不好意思地抬眼瞄著一臉喪氣的孅孅,隨之她咧嘴笑說,「沒關係、沒關係,我們重來,這次我在一旁盯著,您就不會忘了。」


    「真的?你認為我可以嗎?」本來對自己已不具信心的孅孅被她這麽一說,立刻又燃起希望。


    「這是當然了。」阿朱回握住她的手。


    「好,那我們再試一次。」


    ※※※


    孅孅在禦膳房忙著做梅釀糕的事,不一會兒工夫便傳遍了整個後宮,當赫喬聽聞這消息時,立刻前往練武場向正在練功的灝麟稟明。


    「你說什麽?那傻子居然……」灝麟雙拳緊握,咬著牙道。


    「十一爺,我想孅孅娘娘也隻是想對你盡點心,所以才會這麽做,那是出自她愛你的心。」赫喬這陣子也能瞧出孅孅對灝麟的愛意有多深了,雖然她呆滯了些,但不愧是個體恤下人的好主子。


    「連你也替她說話?我……算了,我這就去瞧瞧。」


    說著,灝麟巳旋足轉往禦膳房。當他到了那兒,卻突聞從裏頭傳來的雀躍笑鬧聲。


    這……這些人是在幹嘛?難道連項上人頭都不要了?


    他憤懣地衝了進去,正好瞧見孅孅滿臉灰炭,手裏不知捧著什麽,又叫又跳,「謝謝大家!這次是真的成功了!」


    當她一回眸看見門口佇立著高大挺拔的身影時,頓時煞住了動作,不一會兒她又咧開嘴,開心地衝向灝麟,「灝麟,你瞧我為你做的梅釀糕……快,快嚐一口看看。」


    孅孅將玉碟端得老高,希望他能對她讚許幾聲,她就心滿意足了。這樣就表示她還有用,不是個一天到晚無所事事的傻子。


    眼看灝麟伸出手,她唇角愈彎愈大,心頭直跳躍著,可他卻大手一揮,玉碟赫然落地,上頭的兩個悔釀糕也沾上了一層灰土!


    不但是孅孅登時傻住,就連一旁原本跟著開心的下人也都慌了。他們個個跪下,對著灝麟磕頭道:「十一爺請息怒!這些東西是我們教孅孅娘娘的,不是孅孅娘娘的錯而孅孅隻是張著一雙淚眼,凝睇著地上那兩個已髒了的梅釀糕,身子居然止不住地輕顫……


    原來她仍是不行……她還是笨!


    阿朱看不過去了,跪地大聲說道:「十一爺,這梅釀糕是孅孅娘娘忙了一天一夜才做好的,雙手還燙了好幾處,您就嚐嚐吧?」


    她連忙又奔向灶頭拿起鍋裏尚餘的一個梅釀糕,夾進玉碟中端在灝麟麵前,「十一爺……」


    原想一腳踢了它的灝麟看見孅孅的淚眼時,立即收回衝動,順手抓起糕點,拉住孅孅往外拖,「走,我們回宮。」


    「灝麟……我自己會走……」


    孅孅細嫩的手腕被他抓得好疼,踉踉蹌蹌地被他粗魯地逮回「玦麟宮」。


    「說!你這是做什麽?故意要丟我的臉嗎?」他手拿著那塊梅釀糕用力將它往桌上一擲。


    「我隻是想做點心給你用……」她委屈地望著他,被他偓住的柔荑還不住的顫抖著。


    「不用!我的五髒廟還不需要靠你來打點。」灝麟雙眼微眯,重重地坐在床邊。


    「胭羅說……說你喜歡吃梅釀糕,所以我特地請廚房的阿朱教我。你……你為什麽就不肯嚐嚐?」


    孅孅咬著溫潤的唇,抖怯地低語,當餘光瞄到那被丟棄在桌上的糕點時,可知她的心在滴血……


    「你為什麽凡事都要跟她計較?你們都是我的女人,為何不和平共處呢?」灝麟挑起濃眉,看入她盈滿淚的秋水雙瞳。


    「我沒和她計較,我隻是想讓你開心。」她好困惑,為什麽自己怎麽做都不對?莫非她真是笨到不行了?


    就連上蒼都懶得拉她一把,幫她的忙……


    「開心?你讓我丟盡麵子!想想看有哪個娘娘會跑去廚房跟下人搶灶用的?這事若傳到皇上耳裏,要我怎麽為你說項?」


    他火了,口氣也變得火爆,再瞧瞧她一身汙黑肮髒,活像個炭人兒,這模樣哪像個娘娘呀?


    孅孅斂下眼,嘴角輕抿,「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她是該隻做個無所事事的人,至少不會讓他討厭;隻要有時候他來看看她,她就該滿足了……


    望著她一副逆來順受的小媳婦模樣,他心底的一股氣兒隻好硬生生壓下。「別現在說說,過一會兒又給忘了。」


    「我不會忘。」她抬起螓首偷望著他俊俏挺逸的臉龐,教人著迷的是就連他光火的時候也是這般好看。


    如今想想,他們兩個似乎差好遠……他願意娶她進宮,已算是恩賜了。


    他盯住她,半晌終於擴深笑痕,「那才乖。 過來。」


    孅孅怔忡地凝住他那張笑臉,這才慢慢朝他走近,卻在他腳前定住步履。「你坐就行。我身上髒,會弄髒炕的。」


    「沒關係,我待會兒叫人換上。」灝麟伸出猿臂,握住她的柔荑,往他的大腿上拉,卻引來她一聲低嚷——


    「礙…」她臉上小巧的五官攏起。


    「怎麽了?」


    灝麟將她的手心翻開一瞧,上頭均是斑斑點點被火油噴傷的痕跡……該死的!這笨女人怎麽那麽不小心!


    「不打緊的!」


    她以為他又要開罵,急著想抽回手,可他卻抓得她好緊,她怎麽也抽不開。


    「很疼?」該死的,他該氣她,可見她為了他的點心弄得一身大傷小傷,這教他怎麽氣得起來?


    心底還陡生起一絲酸疼……


    見鬼的,他究竟是怎麽了?


    「不、不疼,我隻要心想你——」她猛地住了口,雙眼陡地一黯,「我……我沒事的……」


    低垂的雙目漸漸被淚霧占滿,默默咽下心頭的苦澀和梗聚在心底的酸氣,直到淚霧凝成珠,滴在裙擺上……


    灝麟倏然站起,走到檀木櫃拿出一瓶傷藥,「把這塗抹上,才不會留下疤痕。」


    「灝麟……」


    她抬起臉蛋,對住他闃闇的眼,努力想留住此刻他眼底那道難得的溫柔。「隻要你不怪我、不生我的氣,就算會留下疤我也不在乎。」


    他靜默不語,隻是翻開她的掌心,再從藥瓶內舀出一些油膏敷在她紅腫的傷處。


    一股清涼的感覺從她傷口泛起,壓抑了原本痛辣的感覺,頓覺舒服不少。「這是什麽藥?滿有效的!」


    「好些了吧?」他撇開嘴,清冷的眼神倏轉柔。


    「嗯,不痛了。」她用力吸了下鼻,露出一抹甜美的笑靨。


    「這是波斯進貢的藥油,好用得很。你拿著,早晚敷上,相信很快就會痊愈。」他深吸了口氣,一手將她摟住,幽邃的眸光掠過一抹漆暗。「以後別再去碰那些火燙的東西懂嗎?」


    「我知道。你若不開心,我不會再去了。」


    孅孅誤以為他氣她的笨手笨腳,那卑微的心情又湧上心頭,讓她變得更靜默,說起話來聲音也輕得像歎息。


    「我不是怪你去廚房,隻是希望你明白自己的身分。」他摟住她的眉,深幽的目光對住她的淚眸。


    「我的身分?」她隻想愛他,隻想跟著他,並不在乎自己是什麽身分埃


    「你是孅孅娘娘,懂不懂?」灝麟有些無奈,已不知怎麽才能對她說清楚,把她的腦子回歸原位,別再胡思亂想。


    「我知道我是娘娘,可娘娘是什麽?胭羅也這麽說,她好像很喜歡當娘娘,那我送她好了,隻要她把你完全還給我就行了。」


    她羞怯地伸出手抱住他的腰,非常認真地說:「我說的是真的。我什麽都不要,隻要你。」


    「你真的那麽愛我?」灝麟挑起眉頭,俊顏掠過一絲帶笑的詭魅,眸光似火地望著她。


    「嗯,我是真的愛你。」孅孅毫不遲疑地點點頭。


    「怎麽證明?」他凝著她的眸。


    「你說。」她憨傻地說。


    「就這樣。」灝麟低嗄地說,溫熱的唇覆上她做顫的菱口,溫存地吸吮住她……


    他不想再隱瞞自己的意念。她雖傻,卻傻得真摰。他不是鐵石心腸,又怎能不受感動呢?


    知道她跑去廚房,他不是氣她胡鬧,而是氣她把自己弄得主子不像主子,娘娘不像娘娘的模樣,更擔心她被下人取笑!這裏是複雜的後宮,多少妃子、娘娘,多少宮人?她們個個懂得明爭暗鬥、唇槍舌戰,而她卻一副啥都不防的模樣和下人玩在一塊兒,他是害怕她被欺負呀!


    「我……我能不能知道,你為什麽老愛摸我那兒……」她羞怯地抬起螓首。


    「傻瓜!」他低嗄一笑,再次囚住她的身子。


    「這也是寵我的話?」她深吸口氣,憨傻地問。


    「你說呢?」


    灝麟順手拉下帳幔,帳裏瞬間濃情四起,一股夾雜著情欲的愛戀從四麵八方彌天蓋地而來。


    今晚,夜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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