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鴻德重重趴在桌子上,好半天才迷迷糊糊蘇醒。解鈴道:“濟公活佛已經走了。”


    成鴻德伸個大懶腰,打了個哈欠道:“怎麽樣,濟公幫到你們沒有?”


    我說:“濟公活佛幫我們占卜了一個地址,說我二嫂隻有三個時辰的時間在那裏,我們得趕緊趕過去。”


    成鴻德愣了愣:“這麽急啊,那好吧,救人要緊。咦,這是什麽?”他看到桌上黃紙疊成的紙人,紙人肚子上開著一朵紅色的紙花。他伸手要去拿,忽然這隻紙人毫無症狀中突然燃燒起來,一團火燃過,灰飛煙滅。


    成鴻德臉色有些不好看,他看出這玩意相當邪,摸摸下巴嚴肅地說:“趕緊去,別耽誤救人的時間。”


    我和解鈴向他致謝告別,走出成家的農家院。我問解鈴,濟公活佛說的老七老八是誰。解鈴不知在想什麽,有些心不在焉告訴我,老七老八是陰間十二鬼差中的七爺和八爺。我嚇了一跳,不敢繼續問了,看看表著急說:“這不逗人玩嗎,三個時辰才六個小時,這能幹什麽?”


    現在快到晚上九點,而我們還在這窮鄉僻壤的農村,別說能不能到目的地,就算出村回城都要費一番周折。


    我默默計算了一下時間,從濟公推算時間開始算,三個時辰以後應該是夜裏兩點半左右。這時間真是緊張到沒法說,一旦二嫂再失去下落,那能不能活著回來真就不好說了。


    解鈴一直沒說話,他眉頭皺得很緊。我們一起出了村,來到外麵公路上,大晚上的鮮有車輛經過。農村人晚上睡得也早,一陣冷風,周圍一片沉寂,幾乎沒人影。


    說來也巧,就在我焦急等待幾乎要火上房的時候,從村裏開出一輛三輪車,後車廂拉了一車的破土豆。開車的農家大哥探出頭看我們:“等車嗎?要不要搭個便車,我回城。”


    我感動地幾乎哭了,三步並兩步,生怕他後悔,趕緊爬上三輪車後座。從兜裏摸出煙遞過去:“大哥,真謝謝你,我們有急事出村。對了,你這是上哪?”


    農家大哥接過煙美美吸了一口:“剛才城裏來電話,讓我馬上拉土豆進城,明早趕個早市。你們是不是進城?如果不進城,我就沒有辦法了。我這邊十萬火急不能去別的地方。”


    我緊張得滿頭是汗:“那就先進城。”我有了主意,讓銅鎖開車先到城邊路口等著,等三輪車到了,我和解鈴馬上轉車,讓銅鎖拉著我們去,如此無縫對接,最是節省時間。


    我掏出手機剛要打,一轉頭忽然看到解鈴,不由怔住。他表現得很奇怪,雙手插著褲兜站在不遠處,一直茫然地看著黑夜中的田野,根本沒有上車的意思。


    我招呼他:“解鈴,上車啊。”


    解鈴怔了怔,慢慢走過來。他沒有上車,而是從懷裏掏出一張便簽,把便簽靠在三輪車的車門上,用圓珠筆快速在上麵寫了一串字,然後遞給我:“這是你二嫂現在所在的地址。”


    我腦子嗡了一下,預感不妙:“你,你不和我一起來嗎?”


    解鈴道:“這趟你隻能自己去了。”


    我一股火衝到腦門子,牙咬得咯咯響。解鈴如果不去,就我這小身板加上銅鎖那個廢柴,遇到危險怎麽辦?現在還不知道二嫂遭遇到了什麽,我能對付的了嗎?


    三輪車的農家大哥不耐煩:“走不走?我著急。”


    解鈴道:“師傅,謝謝你啊,你拉著我朋友走吧,我還有點事。”


    農家大哥打著火,吭哧吭哧開著車往前走,我探出頭大聲喊:“解鈴,你他媽什麽意思?”


    解鈴擺擺手,轉過身不再看我,他的背影在黑夜中顯得有些落寞。


    我突然一下醒悟過來,剛才請乩濟公的時候,濟公曾經對他說不要入因果,不要扛業力,解鈴當時就在那若有所思。我明白了,他很明顯是不想攙和我的事,怕背業力惹麻煩。


    解鈴啊解鈴,你可真行,關鍵時候撤梯子,把我自己晾在這。你不仁別怪我不義!我還幫你找什麽彼岸香的線索,我冒那麽大風險深入金時光這樣的險地,都是為了誰?行,行,你做初一別怪我做十五!


    眼下解鈴是指望不上了,隻能靠銅鎖,但願這小子別犯慫。我打電話給銅鎖,鈴聲響過很多遍都沒人接,我氣得睚眥欲裂,恨不能破口大罵。


    他不接我就打,三輪車沿著公路一路向前,二十多公裏也不算太遠,晃晃悠悠別看車速不快,可眼瞅著就要開回去了。


    打了十幾遍電話,確實沒人接,我冷靜下來。這年頭誰都靠不住,還是自己來。


    這時到了城邊,晚上出租車也不少。我讓農村大哥停了車,又給他上了一根煙,千恩萬謝下了車。


    我在路邊攔了幾輛出租車。出租車司機一聽我要去的地方,馬上拒載,說對不起不能去。


    解鈴寫給我的地址是在二溝水庫。這地方我自打進城上學到工作,這麽多年就從來沒去過,也就聽朋友們聊起過。這地方算是城市裏最險最偏的地區了,隻有資深驢友才去過的神秘之地,一般人除非閑的蛋疼誰也不會往那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鑽。


    這大晚上的,出租車不敢拉這個活也可以理解。現在這麽亂,社會上的人為了錢全都紅了眼,謀財害命的事情這麽多,誰也不敢大半夜往這麽個鬼地方跑,一旦遇到歹徒了呢。被搶兩個錢,甚至車毀了這都好說,命再萬一沒了呢。


    我在路邊攔了七八輛車,司機隻要聽到去二溝水庫,頭搖得像撥浪鼓。我看看表,十點多了,我真是急眼了,逢車就攔,不去我就硬上。還別說,下輛出租車的司機是個退伍兵,長得幹瘦精明,聽我去那個地方也是猶豫了一下,可能是藝高人膽大,他說去那也行,必須要這個數。一下就宰了我三百塊錢。


    我也沒和他計較,能把我送去就行。


    大晚上的,路上也沒個車,跑起來嗖嗖的,半個多小時就到了二溝水庫。二溝水庫顧名思義,這裏原本是本市最大的蓄水庫,後來不知怎麽荒廢了。大晚上到了這地方,夜深人靜,萬籟無聲,隻看到黑黝黝的群山,遠遠一汪大水,心裏還真是打鼓。


    不得不說兵哥哥夠意思,三百塊錢花的不冤,一直把我拉到水庫邊的堤壩上。再往裏,他就不敢去了,我把錢給了司機,車燈一開調頭走了。看著車子走遠,我這顆心啊,砰砰亂跳,一會兒我怎麽回去呢?


    這裏也怪,雖然天空掛著月亮,可黑雲重重,光線很差。我一手捏著便簽,一手用手機照明,很仔細地看看上麵的地址。


    便簽寫的很清楚,二溝水庫往北三裏地,麵東向西,蹤跡自現。我是個方向癡,別說晚上了就算白天,都找不著東南西北。沒辦法,我在手機裏調出指南針軟件,讓它指示方向,也不管對錯了,朝著手機指向的北麵摸黑走過去。


    手機電池也快沒有了,得省著點用。往北走,地勢越來越高,不知不覺進了山。


    大半夜的,周圍一個人影都沒有,樹影搖晃,實在有點恐怖。我氣喘籲籲走了也不知多遠,腦子裏一直琢磨,二嫂怎麽會被綁到這個鬼地方來?真是奇哉怪也。


    站在一處高地方,我手搭涼棚四下裏看著,遠遠的地方,黑黑月光下,隱隱有一些散落的平房。我心念一動,莫非就在那裏?


    我加緊步伐,連跑帶顛,也是特別緊張,居然感覺不到累。很快來到離這些房子不遠的地方。我多了個心眼,沒急著過去,而是藏在土坡下麵,探頭去看。


    細細一看,就覺得不好。在這些平房的前麵,豎著一道鐵絲網。這道網相當高,大概二米多,還有道大鐵門,上麵掛著鎖。透過鐵絲網能看到裏麵的空地上擺著許多破爛,有的堆成了小山,看樣子這地方應該是一座垃圾收購站。


    我仔細觀察,大晚上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沒有。不知這些平房裏有沒有人居住。


    又等了會兒,身上越來越冷,看看表已經十一點了。我一狠心,去他媽的,不等了,進去看看。


    我貓著腰從坡後麵鑽出來,一路小跑來到鐵絲網前。這次距離近了,透過網眼看進去,裏麵確實沒有人。我輕輕晃了晃鐵絲網,感覺還挺結實,心一橫,豁出去了。我踩著鐵絲網開始往上爬。


    鐵絲網造的缺德,網眼特別小,手指頭扒在上麵根本沒有著力點,勒得我手指頭都紫了,好不容易爬了半高。突然之間,一直靜悄悄的裏麵,突然亮起刺眼的大燈。燈光霎時錚亮,一下射了過來,晃得我眼都快瞎了。


    那一瞬間我幾乎嚇尿,心一直往下沉,心說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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