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想起來,可身子卻不聽話,努力了幾次都沒起來,眼睜睜看著銅鎖走到床前,搖著我的身子喊:“羅稻,出事了!別睡了!”


    被他這麽一搖,我全身壓力驟減,終於從混沌狀態裏醒過來,我翻身坐起來,大口喘著氣,額頭上全是冷汗。


    “你怎麽了?”銅鎖驚訝地問。


    “剛才有點不對勁,好像鬼壓床了。”我抹了把臉,心砰砰跳得賊快。


    “今晚怪事怎麽這麽多……”銅鎖說。


    “怎麽了?你鬼叫什麽?”我問。


    “黃麗和慧慧出事了。”銅鎖說。


    就在剛才我迷迷糊糊睡覺的時候,銅鎖覺得沒意思,便溜溜達達想找姑娘們耍耍嘴皮子,打打嚓,消磨消磨時間。在走廊裏剛走到她們的房前,突然房門開了,黃麗和慧慧尖叫著跑出來,一看到銅鎖便緊緊抓著他。兩個女孩那模樣都快歇斯底裏了,非說房間裏有鬼。


    銅鎖別看經曆過這麽多匪夷所思的事件,可膽子還是挺小的,黑漆漆的走廊,身邊還有兩個鬼叫的女生,他腿肚子也有點轉筋。強打精神,鼓足勇氣來到她們的房前,小心翼翼推開門,門在半推半開之間,銅鎖陡然看到裏麵果然有個黑黑的人影。這影子極怪,矮矮的身子像是駝著背,銅鎖告訴我,第一眼看過去,他腦海裏馬上出現一個黑衣老太太的形象。


    他打了個激靈,嚇得沒敢再推門,讓慧慧和黃麗先等著,他連滾帶爬跑回來想叫我一起過去看個仔細。


    我揉揉眼下了床,穿好鞋子,跟著他走出房間。這家賓館入住率挺低的,大晚上走廊空空蕩蕩,我們這麽鬧都沒人出來。走廊光線也不好,十分昏暗,我隱約看到兩個女孩抱著肩膀蹲在牆角。


    我走過去問怎麽回事。


    慧慧說剛才在屋裏,兩個人沒事聊天,她告訴黃麗,在山洞拜神的時候,她看到那個神像衝著黃麗笑呢。黃麗說別胡說,那神像是死物,怎麽會笑。兩人剛聊到這,燈“啪”一下熄滅,一團漆黑。


    這突然變故讓兩個女孩嚇得不輕,就在這時,慧慧說,我們聽到了嬰兒的哭聲。


    “嬰兒的哭聲?”我疑惑。


    慧慧點點頭:“特別嚇人,哇哇的就像是小貓叫。”


    我說:“怪了嘿,在郭師傅家裏做法事的時候,也出現過莫名其妙的嬰兒哭。”


    “是不是郭師傅那個地方不幹淨啊?她經常為嬰靈做法事,保不齊那地方就有那種髒東西,我們被那些東西纏上了。”慧慧分析說。


    銅鎖點頭:“有點道理。”


    我對黃麗說:“你也是,郭師傅打電話叫你去,你就去看看唄。咱們真要沾惹上不幹淨的東西,那可真是麻煩了。”


    “哎呀,你們別說了,要去也是明天的事,今晚怎麽辦?”黃麗焦急地說。


    我和銅鎖來到她們的房前,我猶豫一下伸出手推門,銅鎖縮頭縮腦在後麵:“你小心點。”


    “早知道你這麽慫,我還不如叫二龍來。”我說。二龍好歹也是八家將的人,雖然我總覺得他像個二愣子,但惡鬼也怕橫人。


    我用腳把門撥弄開,裏麵滅著燈,黑森森的,隱約能看到窗外的路燈光亮。我掃了一眼,沒敢仔細看,雖匆匆一瞥,可覺得應該沒什麽鬼。


    我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往裏進,銅鎖和兩個女孩跟在後麵。走進房間,我隨手把燈點亮。這裏就是普通的賓館房間,兩張單人床,中間是床頭櫃,放著台燈電話什麽的,床對麵是電視機。床上是兩個女孩的包包,看樣子她們當時還沒有睡意,正在收拾包聊著天,突然就出現了變故。


    雖然看不到什麽異常,可我心裏慌慌的,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得勁,可又說不上來。我寬慰自己,可能是神經過敏了,我回頭對銅鎖說:“哪來的老太太黑影,我看你就是想多了。”


    黃麗坐在椅子上,捂著胸口說:“不知為什麽,我心跳得特別厲害,身子都在發抖。”


    慧慧站在旁邊抱著她。


    銅鎖道:“實在不行,你們兩個女生過來和我們一起睡吧,大家互相有個照應。”


    慧慧白了他一眼:“你想什麽呢?”


    銅鎖苦著臉:“都這樣了,我還能想什麽。我是怕你們今晚害怕,放心吧,我是正人君子,我和羅稻一張床,你們兩個睡我的床。”


    “銅鎖,你別在這妖言惑眾。”我走到牆邊,來回摁動電燈開關。燈泡亮亮滅滅,房間裏就像有人在打著閃光燈拍照。


    慧慧對我吼:“羅稻,你幹嘛?!想嚇死人嗎,趕緊把燈打開。”


    我停下手說:“我在測試燈泡,剛才很可能是電流異常,很正常。你們都別疑神疑鬼了,趕緊睡覺吧……”


    剛說完這話,我突然愣了,眼睛直直地瞅著天花板。


    他們三個覺察出古怪,一起順著我的目光往上看。隻見在天花板角落的位置,洇濕了一大片的水跡,好像是樓上漏了水。那些水跡順著牆皮滑落,彎彎曲曲爬在牆上,觸目驚心。就像有人把血都噴在牆上。


    房間裏無人說話,沉寂壓抑,氣氛很是詭譎。


    好半天,銅鎖才說:“樓上是哪?”


    “是天台。”慧慧說:“這裏隻有四樓。”


    我抹了把臉,這種情況還真是棘手,我想起解鈴了,他要在就沒處理不了的問題。


    慧慧拉著黃麗的手說:“這裏確實不幹淨,要不然咱們今晚就和他們一個房間吧。熬過今天,明天咱們就回家了。”


    這時的黃麗反而冷靜下來,她想了想說:“我覺得如果真的有鬼,和這個房間關係不大。自從進了郭師傅那個地方,我就覺得不對勁,我們很可能真的碰上什麽髒東西了。”


    “對了,”銅鎖一拍腿:“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我有個很厲害的朋友,他給了我一樣可以驅邪的法器,現在試試看。”


    “誰啊?哪個朋友?”我問。


    “劉洋。那天他從地獄回來,給了我一個據說是陰間的法器,專克各路小鬼。”銅鎖低聲對我說。陣記豐亡。


    他趕緊跑出屋子,回我們的房間去拿東西。


    我和兩個女孩都沒什麽話,我們三個隻好在這裏幹等著。時間不長,就看他跑回來,手裏多了兩樣東西。這是兩塊做工十分精致的木塊,拿在手裏盈盈可握,表麵刷著暗黑的亮漆,圓潤光滑,一看就是好東西。


    銅鎖一隻手各拿一個,看樣子還沉甸甸的。


    “這是什麽玩意?”我問。


    “土鱉了吧,”銅鎖晃晃:“這叫驚堂木。在古代,當官的把這玩意往桌子上一拍,下麵甭管多橫的犯人都得哆嗦。這是劉洋從那個地方取來的,專用來震懾惡鬼。你們看我的。”


    他拿著這兩塊驚堂木在房間裏轉悠,慢慢來到被水漬浸染的牆角前,舉起驚堂木,對著那片水跡猛地一擊,耳輪中就聽“啪”的脆脆一聲,就像炸響了一記鞭炮。


    你還真別說,他這麽一敲,房間裏果然生出了反應。燈泡嘶嘶啦啦響動,緊緊關閉的窗戶前,白色窗簾居然無風自動。


    兩個女孩緊緊抱在一起,驚恐地看著。


    別說她們了,我都有點害怕。我到不怕別的,這銅鎖純粹是個半吊子,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這麽瞎敲,本來沒鬼別真敲出鬼來。


    我趕緊道:“你別瞎搞。”


    “靠,讓你們見識見識,我也不是吃素的。”銅鎖圍著房間轉圈,感覺哪不對,就“啪”敲一下驚堂木。


    左敲敲右敲敲,突然“吱呀”一聲,本來開著的大門突然關上,一聲悶響,門關得嚴嚴實實。房間裏一絲風都沒有,這扇門怎麽就自己關上了?


    慧慧和黃麗嚇得尖叫,一起跑過去開門,銅鎖喊了一聲:“別動,別動,你們看!”


    順著他指的方向,我們抬起頭,就看到天花板上的吊燈無風自動,居然慢慢傾斜晃動起來,像鍾擺一樣來回搖晃。


    銅鎖咽了下口水說:“這房間裏還真是不幹淨,真的有鬼。”剛說完,他猛然抬起手:“我靠!驚堂木自己有反應了,它在帶著我走。”


    銅鎖像喪屍一樣平伸著雙手,兩塊驚堂木托在手心,他腳下虛浮,不由自主走過來。我看得頭皮發麻,他來的方向正是衝著我。


    難道鬼,就在我這裏?


    正想著,銅鎖托著驚堂木來到身邊,繞開我,繼續往前。我回頭去看,後麵是大門,兩個女孩正靠著大門瑟瑟發抖,她們驚恐地看著銅鎖。


    銅鎖一步一步走向她們,他顫抖著說:“鬼,鬼應該就在你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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