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小時候上學的時候,”解鈴說:“容敏因為癲癇症,曾經被同學笑話過,當時那個小學老師也特別愚昧。居然認為癲癇症影響智力,背著師父安歌帶容敏去檢查智商,並給學校打報告,要把容敏送到啟智班去。容敏哭著回來,我當時年歲還小。做事不考慮後果,腦子一熱,就去了容敏他們班級。大鬧一場,甚至和那個老師對打起來。”


    解鈴說到這,嘴角微微一笑。進入了那段回憶裏:“我那時候什麽都不會,就是個小孩子,一腔熱血,我們師兄妹處得像一家人一樣,容敏就是我的妹妹。聽到妹妹受欺負,我哪能忍受得了啊。我當時實在太弱了,被他們班級的同學們群毆,那老師也是個潑婦,把我摁在地上,脫了懶漢鞋抽我的嘴巴。容敏真是好樣的,她一個小女孩,不顧安危像瘋了一樣把那些同學都打跑。然後推了老師一個大馬趴,拉住我的手,我們一起逃回了家。當時,大師兄知道了這件事。笑哈哈說,你們以後結婚算了,感情這麽深。他還逗著容敏問,你願不願意做解鈴的小媳婦啊。”


    說到這裏,解鈴眼圈紅了,聲音有些哽咽,深吸幾口氣,可能是不想在我麵前表現出脆弱。他努力平靜了一下,說:“當時闖了禍,我和容敏害怕極了,怕師父說。師父撫養我們四人,是我們最親愛的長輩,我們不怕他教訓我們,就怕看到他對我們失望。結果那天師父回來,聽說了這件事,不但不生氣,還拍著我的肩膀說,解鈴,做得對。然後又拍著容敏的肩膀說,小女俠,義氣。大師兄在旁邊起哄,以後讓容敏做解鈴媳婦吧。師父真的問容敏,你願意嗎?”


    我聽得入神:“她怎麽說的?”


    解鈴別過臉,緩緩說:“她說,我願意。後來,”他頓了頓:“後來,我們都長大了,各有各的發展軌跡,很難再湊到一起,我也是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她。”


    我猶豫一下說:“解鈴,你是不是沒看好容敏?會不會因為她的……”布低巨亡。


    “癲癇病?”解鈴看我。


    我尷尬地點點頭。


    解鈴搖搖頭:“咱倆相處這麽長時間,羅稻你還是不了解我。你覺得我如果真心喜歡一個女孩,會因為她有癲癇而嫌棄她嗎?”


    “不會。”我說。解鈴絕對是個負責任的男人,而且他心懷寬廣,看事看人的角度很大很高,他不會像世俗的人那樣隻看芝麻大點的地方。


    解鈴說:“兒時的誓言是很美麗,但它隻屬於那個時代。人都是會變的,環境、閱曆、思考方式等等,我和容敏是不同的兩條發展路線,對待事物的看法有諸多不同,價值觀相差太大,何必為了童年的一個想法而執拗的擰在一起。再說我這個人居無定所,隨江湖漂流,很難給女孩一個穩定牢固的家庭生活……”他搖搖頭:“我身上的毛病很多,很難有女孩能包容我。”


    “你還是不喜歡她吧。”我說。


    “把她當妹妹。”他笑笑:“好了,該說說你的事了,你們之間怎麽認識的,這中間發生了什麽?”


    一邊往外走,我一邊把所有的經過說給他聽。


    解鈴聽得非常認真,遇到一些細節模糊的地方還反複問詢。我說完之後,解鈴摸著下巴思考,他說:“這裏有幾個疑點。一,我為什麽會陷入昏迷?聽你敘述整個過程,我和凶手的氣息合二為一,其實這種法術對我來說隻是小兒科,絕對不會有狀況,可偏偏意外就出現了,這說明這個凶手的來曆和能力已經出乎了我的認知之外,連我都無法理解。”


    “你在做法時,有什麽感覺嗎?”我問。


    解鈴說:“我還隱隱記得一些,非常奇妙,當我和凶手的氣息合二為一時,我似乎進入一種很特別的境界,言語實在說不出來,到了另外一個鳥語花香的世界,如果硬要形容,我腦海裏迸發出的隻有兩個字。”


    “什麽?”


    “太虛。”解鈴道。


    “你繼續說。”


    解鈴繼續道:“第二個疑點,我為什麽會做出奇怪的動作,捧著你的頭好像在吸氣。”


    “當時你完全進入了情境,應該是凶手在吸氣。”我說。


    解鈴點頭:“對,凶手為什麽會做出那樣的舉動,他在幹什麽?”


    我說:“他當時好像特別陶醉,捧出死者的頭顱,不停地吸氣。我懷疑死者的奇特死狀會不會和凶手的這個舉動有關聯。”


    “你是說死者的頭顱無比蒼老,而身體還保持原樣?”解鈴問。


    “對。”


    解鈴若有所思:“有點意思,難道凶手能夠吸收死者的陽氣?可為什麽姚國琛要殺自己家人,他如果真的這麽邪門,武力又這麽高,完全可以殺別人。可是這麽多天,這種奇怪死狀的死者隻有他們這一家子,再沒有第二個類似的案例。”


    “會不會是他家裏人的陽氣已經夠他用的,沒必要再殺別人?”我推理。


    解鈴搖搖頭:“不好說啊,這裏存疑,這個疑點有可能就是揭開凶手身份的關口。還有第三個疑點,姚國琛的調查來看,這個人就是普通商人,禿頂外加將軍肚,據他朋友說,他平時出來進去全是坐車,上樓都喘,前些年檢查過身體,什麽高血壓高血脂脂肪肝前列腺,基本上富貴病他都得了。可從你的描述來看,他的武功很高,而且身形利索,容敏居然都不是他的對手。這裏就怪了。”


    “你怎麽想的?”我問。


    解鈴說:“有兩個可能。和容敏過招的這個男人,從始至終你們也沒確定他的身份,是不是姚國琛也是猜測,很可能凶手另有其人,姚國琛已經遇害了。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他頓頓說:“姚國琛被什麽東西附身了。”


    他說到這裏,我隱隱想到一個細節,可怎麽追憶也回想不清楚。


    最後解鈴道:“要對付他,你的鬼麵杵很可能是最重要的法器,收好它,我們能用到。”


    我們走出菜市場,分道揚鑣,解鈴大病初愈要回去養一養,我們約定明天碰頭,商量下一步行動計劃。


    這一天經曆太多,到現在我還沒緩過來,一路琢磨著,回到了家。進家門,看到陽台上喵喵師父正在睡覺。天很好,陽光明媚,陽台暖暖和和,喵喵師父趴在窩裏,沐浴在陽光中,睡得這個香啊。


    看著它,我真是羨慕,這貓當的真夠瀟灑,想玩就玩想睡就睡。


    我沒打擾它,躡手躡腳經過客廳準備回屋。忽然喵喵師父小鼻子動了動,胡子顫了三顫,緩緩睜開貓眼,眯縫著眼看我。


    我趕忙做個手勢,示意它繼續休息。


    喵喵師父從窩裏爬出來,一縱身跳了過來,聳動著鼻子,在我身上聞味。聞著聞著,臉色變了,喵喵地說:“羅稻,你上哪鬼混了?”


    “怎麽?”


    喵喵師父十分嚴肅地說:“你身上怎麽會有一股死氣?!”


    我大吃一驚:“什麽死氣?”


    “你是不是和死人打過交道?死氣這麽重,幸虧你是金剛身,要不然早就被陰煞之氣給拿住了。”喵喵師父說。


    我頓時明白過來,在配合解鈴作法的過程中,我模仿的是死者,躺在浴缸裏。當時確實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身後爬了一層黑色的藤蔓,有種很深的冷意。


    喵喵師父讓我蹲下來,它趴在我的身上,用小鼻子不停地聞著我的臉頰。這隻貓離我這麽近,還真有些不舒服。


    喵喵師父嚴肅地說:“到你屋裏,把窗簾都拉上,再準備兩根蠟燭,一個香爐。”


    這些東西家裏是常備的,喵喵師父以前說要和解鈴一起配合工作,前期準備東西要細致和全麵。所以家裏有個小倉房,裏麵堆滿了類似的東西,什麽蠟燭香爐無煙香,應有盡有。


    我回到自己屋裏,把窗簾拉上,光線頓時黯淡下來,厚厚密密的窗簾把陽光擋在外麵。


    喵喵師父讓我麵對白牆,一左一右擺下蠟燭,然後點燃,牆上幽幽地閃出兩個淡淡的光圈。


    按照它的指示,我又把香爐裏裝滿了小米,然後拿出五根無煙香,小心翼翼插在香爐中。再把香爐擺在兩根蠟燭的中間。


    這麵白牆前,就形成了一個微型的法台。


    喵喵師父讓我坐在香爐的後麵,它表情嚴肅,來回溜達,似乎在等待時辰,它要幫我拔出體內的死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陰間那些事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奔放的程序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奔放的程序員、並收藏陰間那些事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