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真的派了忍者保護千鶴轍穹?」現在的唐光如果要開口說話,必須將一個喇叭按在自已的喉嚨上,才能發出聲音,他的聲帶受傷,無法正常說話。


    「忍者是什麽東西?」他躺在病床上無法行動,幾乎是個活死人,臉上的怨氣相當明顯,如果不能殺了千鶴轍穹,他死也不瞑目。


    「忍者就是……」屬下巨細靡遺地解釋道。


    「你們怎麽這麽沒用?派了這麽多世界級的殺手居然都無法成功,還誤殺了東京市長,現在日本政府決定出麵調查了,台灣政府也無法坐視不管,我們成了人人沿街喊打的流浪狗,而千鶴轍穹卻還活得怡然自得!真是可恨!」唐光動怒的後果是咳不出痰,隻能藉由一很長管子從他的嘴巴伸進喉嚨抽痰。


    當唐光能再次開口,已是好一段時間後的事了。


    「忍者真能保住千鶴轍穹的狗命嗎?」他沙啞地問道。「我們請了那麽多職業殺手,都敵不過一個忍者,那麽……」


    屬下不知如何回答,隻能靜候他發落。


    「有「殺手忍者」嗎?」當唐光這麽問,所有人均驚悚地張大眼睛。


    「一山遠比一山高,去找『殺手忍者』!」他陰鬱的眼神似乎泛出青光。「他們用忍者保護千鶴轍穹,我們就用『忍者殺手』殺死他。」


    ***


    傅說中的忍者會易容術,外表千變萬化,就算身在酒家裏,也沒有人會認出忍者。


    「他」到哪裏去了?轍穹不知道,不過忍者就是有本事圍繞在他周圍,他身邊的煙花女子裏一定有一個就是他的保鑣。


    他哪有心情玩?他對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阿諛奉承的女人實在沒興趣,他對忍者的興趣更甚於這些不斷挑逗他的妓女。


    縱橫天下的「錢王」,現在隻在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保鑣。


    在聲色犬馬的世界中,他試圖做個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為的是配合場所,畢竟來這裏的客人均是如此,他左摟右抱,酒家女獻上香吻,主動將婀娜多姿的軀體往他身上貼,把握機會勾引眼前的金主。


    一片燈紅酒綠裏,他的麵前突然出現小時候常玩的十字弓,老舊的武器居然又出現在這文明的時代裏,令他有些愕然,那十字弓已上了箭矢,身邊一名媚惑的美人,頓時化身成了刺客。


    妖嬈的雙眼中閃爍著死亡的光芒,轍穹驚醒,但想逃也來不及,因為眾煙花女子部伸出白皙的手臂環環扣住他,那十字弓上的箭矢已準備好要射向他的眉心。


    為什麽他的藏匿之處仍被發現了?


    殺手似乎看穿了轍穹的疑問,不以為意地說道:「你的長發害了你,天底下,留長發的男人並不多,而留長發的富家公子隻有一位。」


    「不!」轍穹發出如天崩地裂般的哀嚎,突然一股無色、如燒焦屍體的強烈味道撲鼻而來。


    酒家裏的每個人吸入此煙,雙腳開始發軟、不聽使喚,殺手美女似乎也因意外的疏忽變得全身無力。


    霎時,整個酒家因這味道而彷彿陷入睡美人的世界中,每個人都昏昏欲睡,除了千鶴轍穹。


    他有過吸入化學毒氣差點致死的經驗,因此警覺性比別人高,在乍聞怪異氣味時,趕緊用濕紙巾塢住自已的口鼻,他憋著氣直到受不了,才稍微透過濕紙巾偷偷換氣,不知過了多久,整個酒家變得死氣沈沈。


    那是忍者常常使用的「迷魂煙」,似乎有效地迷惑了每個人的魂魄,美人殺手倒在地上,在昏迷的一刹那間,她仍掙紮著爬向前,想要抓住千鶴轍穹的腳。


    但她終究敵不過迷魂煙的強烈效應,倒在轍穹的腳跟前,閉上眼睛昏厥過去,千鶴轍穹鬆了一口氣,下一秒便開始對昏迷的殺手施以拳打腳踢。


    「哼!給妳一點顏色瞧瞧!我就是高興留長發,妳管不著!」他咒罵著,直到手腳累了為上。


    千鶴轍穹又大難不死的逃過一劫,這救命之恩無疑是忍者賜予的,他驀地抬頭,在煙霧梟梟間環顧四周,隻為找尋忍者的蹤影。


    這可不好找,畢竟忍者會易容術,根本不知道「他」會裝扮成什麽樣。


    待煙霧漸漸消褪,轍穹看到一個陌生小弟走向他,「他」的步伐很怪、站立不穩,蹣跚地走到轍穹麵前,轍穹才恍然大倍「他」就是忍者,「他」仍日三身森黑的打扮,即使穿的是時裝,仍是徹頭徹尾的黑色。


    冷不防地,忍者踉蹌地跌向千鶴轍穹懷裏,轍穹本能地伸手抱贅他」,忍者似乎再也站不起來了,不得不完全倚靠轍穹的力量。


    好一會兒後,轍穹暗自偷笑,原來忍者也有失誤的一天,「他」救千鶴轍穹時,自已也不小心吸入了迷魂煙。


    這下換成主人救保鑣了!


    轍穹輕而易舉地把「他」橫抱起來,「他」真輕,像羽毛一樣,轍穹不費吹灰之力便把忍者扛起來,橫抱在自已的懷裏。


    他毫不眷戀滿目瘡痍的酒家,他在乎的是懷中誓死效忠主人的保鑣。出了酒家,吸入新鮮的空氣,轍穹看著前方的賓士車,原本都由保鑣駕駛,如今所有千鶴家的護衛都昏倒在裏麵,他心中沒有憤怒、沒有緊張,也不再有被暗算的危險,反而有種無事一身輕的感覺,現在沒人管他,他可以隨心所欲,而當務之急是讓他的保鑣醒過來。


    他打電話回千鶴家通報,因為整個酒家的人都昏迷了,所以驚動了警方和媒體,千鶴家現在是上頭條新聞最頻繁的家族。


    「錢王」是世界級的大人物,媒體當然關心「錢王「的下落,而千鶴家人深怕轍穹還會再遭毒手,所以千鶴轍穹回避所有采訪,立刻消失得不見蹤影。


    他躲到千鶴飯店,嚴厲要求所有飯店的員工不準洩漏消息,他已經受夠了所有的噓寒問暖,尤其是家人,他們隻會幹著急,而那些對他毫無幫助。


    沒有人可以保護他,除了眼前的忍者,雖然忍者仍昏迷不醒。


    中了迷魂煙的人,要多久才能清醒?他不知道,也懶得仰賴現代醫學,畢竟這種快絕跡的異類,是無法與現代醫學相提並論,況且他覺得這種快失傳的忍術應該不會害死人。


    轍穹把忍者放在床上,這算是恩待「他」了,以轍穹的地位,誰敢明目張膽地睡在他的床上?


    羽毛床墊鬆軟,骨架小的忍者隻佔了這張大床的三分之一,羽毛床上幾乎不曾有「他」躺上去的痕跡。


    忍者蒙著頭巾一定很難受,要是轍穹,連一分鍾都會受不了,若要「他」早點醒來,呼吸新鮮空氣是很重要的。


    轍穹也很想目睹忍者的真麵目,畢竟「他」太神秘了,要不是藉此機會,轍穹知道要見到忍者的廬山真麵目是機會渺茫。


    他有些迫不及待,取下「他」的頭巾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紅粉緋緋的臉蛋和櫻桃小唇。他大驚失色,簡直傻眼了,「他」真是個美男子,而且似乎還是個少男。


    原來這就是忍者的真麵目,轍穹不禁著迷了。


    他彎下身子,想再好好的瞧瞧,「他」的睫毛濃密得像黑幕,嫣紅的雙頰像極了紅嫩的蘋果,配上嬌豔欲滴的朱唇,「他」宛如白雪公主的化身。


    真是引人遐想,任何一個人都會想一口咬下去,千鶴轍穹也不例外,他低下頭,下顎碰到了「他」的胸膛,意外的,他竟碰到了不屬於男人的「東西」。


    他感到麵頰發燙,滿心詫異,他不笨,與所有人一樣上過健康教育課,也都知道女人的生理構造,而這位忍者——


    為了證實自已的猜測,他的手毫不猶豫地「抓」下去——他碰到了女人最豐腴的地方。


    頓時他愣住了,無法相信自已的觸覺,接著他忍不住伸手碰「他」的變腿間……那「地方」也與男人不同。


    「他」是貨真價實的女人?


    玲瓏有致的曲線,柔軟的身軀,為什麽他一直沒有發覺?他真是該死的自以為是、該死的瞎了眼,他以為男人都與他一樣有些女性化,直覺便以為忍者是男人,他實在錯得離譜。


    這樣楚楚動人的女子怎會是忍者?在成為忍者的過程中,她又承受了多少苦難?


    在自忖時,轍穹飄逸的發尾碰到了忍者的粉頰,搔癢了她的小鼻子,她突然睜開眼晴,他的臉離她的隻有咫尺而已,他們心悸地對望著。


    她倏地明了一切,他看穿她是女兒身了?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偽裝,為的是要伺機接近他,等待時機成熟時為父報仇,而現在的發展絕非她所能預料到的。


    她感到悒悒不安,她本能地想要逃開,她飛快地轉過身子,但她忘了自已是女人,就算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終究敵不過男人的力氣。


    他的手隻是稍微用力,大手便掌握住她的後腦,她無法移動,他不要她離開,她被他的身體定在下方,沒有逃開的餘地,而他也沒有開口說話。


    熱呼呼的氣息互相吹拂,緊繃的氣氛讓他們幾乎窒息,當他開口說話時,似乎是好久以後的事了,出乎意外的,他粗嗄的聲音竟包含了無限的疼惜。


    「妳是女人?天啊!妳竟是女人!」她帶給他太大的驚愕了。


    麵對「錢王」,她的雙眸閃過千言萬語,欲言又止,她心中隻有怨懟,能活到今天,是恨意支持她撐下去。


    「我不是女人,我是忍者。」她咬牙切齒地說,語調中感覺不到任何情感。


    他的心頭倏地被劃上一刀,讓他感到一股切膚之痛。


    柔弱的聲音、甜美的聲調,她壓根兒隻是個小女孩,卻能冷血地說出不帶人性的話。


    千鶴轍穹目光一閃,胸口開始發疼,在他心底深處,竟漾起了不曾有過的漣漪,這輩子,他還從來不曾情波蕩漾,是她帶給他這種怦然心跳的感覺。


    「不!」他糾正她的話。「無論如何,妳終究是女人。」


    彷彿為了證明他的話,他出其不意地褪去她的頭巾,那烏溜溜如黑夜的頭發像瀑布般散開,讓他更顯嬌豔和女性化。


    她一直舍不得剪去她的頭發,如今她不想多說,生怕更節外生枝,因此隻是怒目瞪視他。


    而他似乎也體貼地不再追究。


    「妳叫什麽名字?」他轉移話題。


    她的真名早就被她遺忘在殘破的記憶裏,她用冷得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說道:「忍者沒有名字,忍者的另外一個別號是『霧隱』。」


    「『霧隱』?」他不得不承認這名字很好聽,神秘、弔詭,一如眼前的她。「『霧隱』是所有忍者共用的,而我不要你與其他忍者有相同稱謂,我不喜歡。」他跋扈道:「我要幫妳改名字。」


    忽地,他的大手情不自禁地由她後腦移到如晚霞般紅透的麵頰上嫵觸,他的手貼住她粉嫩的臉蛋兒,那是一種佔有的動作。


    他單刀直入地問:「妳還是處子之身吧?」


    這句話像爆炸般地直接轟進她腦門,但迎接他的仍是冷若冰霜的眼眸,她不言不語,表情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冬天,而他則當她是默認。


    他的濃眉不由自主往上挑,他很高興,這些年來,「錢王」曆經大風大浪,能呼風喚雨的他麵對歡樂或悲傷早已麻木了。他愛錢,雖然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卻少有歡樂,內心的空洞不是錢可以彌補的,直到眼前這一刻。


    「如果……」他灼熱的呼吸吹拂著她的玉頸,酥麻的感覺油然升起,她竟開始心慌意亂。「妳沒有名字,我就『賜』給妳一個名字!」他像國王般的下令。「以後就叫妳『處女』。」


    她雖力圖讓自已無動於衷,那雙眼睛卻在無形中露出無助的神情,忍者竟變成處女?


    處女這字眼如此親密,她的心髒有如小鹿亂撞般怦怦直跳。


    「你在調侃我?」她不甘心地咬牙道。


    「不!」他輕斥道。「這是對妳至百無上的推崇!現在處女最值錢!」


    她不懂,卻已麵紅耳赤。


    「瘋子!」她不屑地喝道。


    「我是。」他回應,無視於她的不安,她默默任他把頭巾套回她頭上,又將她的頭發埋入頭巾裏,身分已曝光,他卻仍要她恢複神秘的忍者模樣?


    「妳長得太漂亮了!我不要你被其他男人虎視眈眈!」他粗硬的手指劃過她的麵頰,彷彿依依不舍,當他離開她身上,她竟微微在顫抖。


    他打電話告知家人他在何方,出乎家人的意料,轍穹決定住在飯店裏,當家人著急地問及他的安全,轍穹輕描淡寫地說道:「有忍者陪我就夠!」語畢,他便掛斷電話。


    ***


    隔天,轍穹一如往常的上班,「處女」仍做忍者打扮,轍穹要她「明目張膽」地尾隨他,形影不離地跟在他身邊,不再需要如往常般若即若離。


    他的專用辦公室有防彈玻璃,所以他相信殺手不會破窗而入,他不會死在槍口下,轍穹毫無警戒地進廁所,那極端隱私的地方,她當然不可能跟進去。


    她隻是佇立在門邊,以敏銳的本能觀察室內的一舉一動,甚至是流動在空氣中的風吹草動。


    忽地,她感到有絲不對勁,電燈關掉的聲音雖然是那麽的不經意,卻讓她產生警覺,她開始像是衛兵般警戒。


    既然在辦公室是絕對安全,轍穹整個人也鬆懈了,這個廁所大得離譜,足足有三十幾坪,幾乎是一般人的住家坪數。


    這就是富足的象征。「錢王」的廁所屬世界級的,馬桶由黃金打造而成,連按摩浴缸也是,放眼望去,「錢王」可真將黃金踩在腳底下呢!除了黃金外,剩下的亮光來自鏡子,鏡子中原本反射出他頎長的身影,突然間卻變得一片昏暗,有人將燈關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敏感度比平日多了一百倍,他整個神經立刻緊繃了,他旋身往外走,要打開門時卻轉不動手把,不對勁,他感覺後方有東西,一股陰森的氣息讓他背脊發涼、發麻。


    金屬的聲音傳來,不是刀,也不是槍,當攻擊發動的那一刹那,轍穹本能地蹲下身子閃躲,按著聲嘶力竭地吼道:「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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