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軍又怒又怕,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直到兩人走遠,路過村民瞧見疑惑詢問道:“老宋,他們是誰?看起來不是啥好人,怎麽找上你家,要不要我跑一趟,去告訴村長和方隊長。”


    村民熱心,雖然八卦,但麵對別有用心的人,他們會毫不猶豫站在自己人這邊積極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都是一個村子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吵鬧歸吵鬧,麵對外人時,團結依舊,遇見事,該伸手肯定會伸手。


    宋建軍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搪塞道:“老楊,謝謝你啊,不過不用了,他們是誌青縣裏認識的朋友。”


    “哦,誌青朋友啊。”老楊鬆口氣,笑嗬嗬道:“怪不得看起來比我們洋氣,真不愧是縣裏人。”


    宋建軍笑著點點頭,關上院門的瞬間,臉色變得極為陰沉。


    上前一把抓住趙來娣的頭發,啪啪兩個大耳刮子落下,把她打懵了。


    趙來娣耳中傳來尖銳的鳴叫,雙手抓住宋建軍的胳膊,哀求道:“老宋,你鬆手,快鬆手。”


    徐金花透過門縫看清趙來娣的慘狀,撇撇嘴,心裏大呼痛快。


    輕手輕腳搬來板凳,坐在門口偷看。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她不想往宋建軍的槍口上撞,至於賠錢,徐金花並不心疼。


    反正老兩口的錢全拿去補貼宋誌文,落在他們手上的少之又少,幸好自己聰明,偷偷存了點私房錢。


    徐金花聽見趙來娣把宋知薇賣了的事情,受到巨大的驚嚇,出於母性的本能,雙雙緊緊護住自己的小腹,眼眸凝聚出深深的恐懼,她害怕自己萬一生出女兒,趙來娣也會把她給賣了。


    想到這個可能,徐金花就感到窒息。


    她看明白,宋建軍夫妻眼裏除了錢就是他們心愛的小兒子,嘴裏說關心她肚子裏的娃娃,也就嘴上說得好聽。


    平時舍不得吃穿,宋誌文要回學校,他們倒好,不僅給偷偷給他塞了三百塊,還大包小包地往學校提。


    徐金花看得不是滋味。


    合著她肚子裏的娃娃和宋誌文一比,連路邊雜草都比不上。


    “鬆手?我今天不打死你,我不信宋!”


    宋建軍發了狠,拽住趙來娣頭發在地上拖行,漸漸一縷縷鮮血順著她頭皮往下流。


    趙來娣嚇壞了,邊哀嚎,邊求饒:“老宋,你放手,有話好好說,快放手,我求求你啊,嗚嗚嗚。”


    宋誌業一推門見到這樣恐怖的場景愣在當場,宋建軍沒有溫度的眸子看了過來,冷聲道:“要麽進來關門,要麽滾。”


    機械般地點了點頭,宋誌業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哐一下關上大門。


    “爸···你在做什麽?”


    宋建軍眼睛血紅,不耐煩道:“我在做什麽你不會看?”


    宋誌業喉頭滾了兩滾,害怕地錯開視線,無視趙來娣求救的目光,逃也似的往自己房間跑。


    徐金花暗叫不好,飛快拿起椅子,人死死貼在靠門邊的牆上,宋誌業不明所以地推開門,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宋建軍冷若冰川,轉動視線:“好好在房間裏待著,沒事別出來。”


    宋誌業頭皮一緊,哪裏敢說話,聽話竄進房間,緊緊關上大門。


    “媳婦,你想嚇死我守寡嗎?”


    宋誌業心底害怕極了,先是被趙來娣的慘狀嚇得不輕,剛過又被徐金花嚇得差點厥過去。


    徐金花抬起雪白的臉,拉住宋誌業的胳膊,淚盈於睫地顫聲道:“誌業,我害怕。”


    宋誌業理解地拍了拍胸口:“別說你,我瞧了都害怕,從沒見過爸發這麽大火。”


    徐金花咬住唇,滿眼驚恐地搖搖頭:“不是打媽這事。”


    “那是什麽事?”


    “誌業,你知道嗎?媽把宋知薇給賣了!”


    “你···”宋誌業驚得高聲,徐金花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你想被爸媽知道我偷聽?”


    宋誌業臉色大變地搖搖頭,平複心情後拉下她的手,輕聲道:“媳婦快說,怎麽回事。”


    徐金花點點頭,將剛剛院裏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講了一遍,柔弱靠在他的肩膀,啜泣道:“誌業,我好害怕。”


    “我怕我肚子裏萬一不是兒子,是個女兒,會不會被媽給賣掉。”


    “她再是女孩也是我肚子裏掉下的一塊肉,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心疼啊。”


    “要是媽這麽做,我肯定活不下去。”


    “誌業,我不想整日裏連個安穩覺都睡不上,整天擔心女兒會不會被賣。”


    “誌業,我們搬出去住好不好?不和他們住在一起。”


    “他們的錢我們不要了,以後全留給小叔子。”徐金花淚眼朦朧道:“我不爭也不搶了,隻求能安心養大肚子裏的孩子。”


    “誌業,求求你。”


    徐金花哀求的聲音不斷傳入他的耳中,宋誌業腦子亂糟糟的,傻傻問道:“媽不是說有人求娶知薇嗎?怎麽變成賣了?”


    “她說謊。”徐金花悻然道:“那兩人找上門來,我開的門,女人長得妖妖嬈嬈,男人凶神惡煞,親口說用蒙汗藥帶走宋知薇。”


    宋誌業表情一頓,問道:“既然帶走了,為什麽又回來找媽?”


    “女人說宋知薇把他們打了,趁機逃跑了,他們找不到人,隻好來找媽要錢,如果給不出就拉媽去派出所報警。”


    宋誌業不信道:“假如真是她拐走宋知薇,怎麽還會報案?是詐媽吧。”


    徐金花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不是,不是,你不想想,如果是假的,媽能被爸打成這樣?”


    “而且你記不記得,陳大莊前天晚上來叫過媽,沒過多久又把爸叫去,結果等到我們都睡下,他們也沒回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出現在家裏。”


    宋誌業沉默片刻,道:“這和媽賣宋知薇有什麽關係?”


    “你是不是傻,肯定是他們發現宋知薇沒回來,所以找他們去問話,陳大莊來叫,肯定村長也知道這事情,村長都知道的事情還有假?”


    這下宋誌業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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