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晚飯吃得賓主盡歡,宋知薇幫著楊韻詩一起收拾完碗筷,見時間差不多,就打算回家,免得馬慧擔心真跑到巷口等她。


    臨出門時,宋知薇問道:“楊叔明天您有空嗎?”


    “上午有空,下午要去二廠開會,小宋找我有事?”


    “嗯,我朋友上次來進的貨差不多賣光了,我準備再進一些回去。”


    楊衛華驚訝道:“上次你們拿的可不少,這就賣完了?星海鎮的購買力這麽強?”


    宋知薇擺擺手,解釋道:“不全是我們自己賣。”


    “不是你們賣?”


    “嗯,湘城製衣廠的衣服質量好,樣子也漂亮新鮮,在我們那一出現立刻吸引不少年輕男女前來購買。”


    “有聰明的人瞅準商機,想從我們手裏進貨,帶去其他地方售賣,我覺得沒什麽問題,就勻出一部分以批發價賣給他們。”


    楊衛華摸著下巴,道:“怪不得有段時間,總有人找到製衣廠來,說要從我們這進貨,結果要的數量太少,我們懶得費神,就拒絕掉了。”


    “他們這些人正道走不通,竟走歪門邪道,又是給我送禮,又是給我塞錢。”


    說到這楊衛華黑了臉,這些人專給自己偉光正的形象抹黑。


    哪有逮著他衣服往他褲兜塞錢的?


    拉拉扯扯的樣子還以為是偷錢的。


    宋知薇抿唇直樂,也虧得他們能想出這種昏招。


    “時間不早,趁著天還亮小宋快些回去,事情明天你來找我再商量也不遲。”


    楊衛華看了眼時鍾,已經快到六點半,幸好外邊天黑得晚,不然他可不放心一個姑娘獨自回去。


    “好的,楊叔,我們明天見。”宋知薇點了點頭,對楊國方道:“楊爺爺,韻詩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們。”


    楊國方道:“好好好,下回來記得打電話啊!”


    “行,楊爺爺我記下了。”


    楊衛華讓楊韻詩將宋知薇送到樓下,自己坐在沙發上,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也沒點燃就叼在嘴裏放著。


    方瑜晚不喜歡家裏有煙味,所以楊衛華回家後最多就是咬著煙蒂過過嘴癮。


    這會他在思考宋知薇剛剛說的事情。


    他們製衣廠雖然是湘城的響當當的企業,但隨著港城衣服帶來的市場衝擊,盡管不明顯,可楊衛華已經察覺到他們的效益正在縮水,走上了下坡路。


    港城的衣服樣式時髦新穎,很受年輕人的歡迎,而湘城製衣廠的衣服相對保守,哪怕他們努力在模仿更新樣式,怎麽也趕不上港城衣服出來的速度。


    今天是的確良襯衫加牛仔喇叭褲,很可能明天就是波點洋裙,源源不斷的新東西流向百貨商場的櫃台,將他們的衣服一壓再壓。


    他們嚐試著跟風製作,結果發現根本行不通,他的一廠還好一點,有他壓著沒有盲目跟風,二廠的廠長年輕又冒進。


    大概是想做出一番成績,他學著港城的衣服做了一茬又一茬,結果新款上市,老款隻賣掉一小半。


    他開始並不覺得有問題,直到時間推移,才發現倉庫積壓的舊款衣服越來越多,再找財務一核對,瞧著賬麵的虧空這才感到害怕。


    要不是他們製衣廠的名聲響,催債的人能把二廠的門踏破。


    眼見事情瞞不住了,二廠的廠長不得不吐露出實情,找他們一起去商議對策。


    今天宋知薇說的方法給他打開了思路,他們沒必要死守湘城的百貨商場,可以讓人去湘城下麵的市和鎮談合作。


    湘城製衣廠做出來的衣服或許在湘城過時,不代表在其他地方也過時。


    港風吹不到的地方,楊衛華有信心說自己的衣服就是時髦流行。


    湘城的高端市場他們力不從心沒關係,大不了去搶占低一點的市場份額。


    如果將積壓的庫存清空,二廠就能繼續盤活。


    不過事情又來了,該叫誰出麵去談這件事情?


    要知道,作為湘城的龍頭企業,他們都沒有自己的業務員,全是別人找上門來求爺爺告奶奶的想進衣服,什麽時候自己跑過市場?


    可時代在發展,他們也要丟下自己裹著的這層驕傲外皮,不想被淘汰,就得放下身段出去談合作。


    楊衛華打算明天再細細問一下宋知薇具體情況,下午去二廠開會時提出這個意見。


    ······


    宋知薇坐上三輪回家,緊趕慢趕總算在七點前走進家門。


    馬慧一直坐在院裏等她,見她回來,神情一鬆,笑著問道:“宋妹子吃過了吧?”


    “嗯,馬姐姐,我吃過了,你們呢?”


    “放心,放心,我們也吃過了。”馬慧笑著回了一句。


    “馬姐姐,我明早要出門,大概中午回,你就在家陪阿良,回來時我會帶菜,省得你出去跑一趟,這裏不像仙姑家,一直有人在,放阿良一人,我不放心。”


    馬慧點點頭道:“好,我都聽宋妹子的,說實話,湘城太大,路口又多,彎彎繞地看得我就心慌。”


    “還是咱的小鎮好,至少我不擔心會迷路。”


    宋知薇心有戚戚道:“誰說不是呢,馬姐姐,你不知道,我在京市做公交車,好幾次坐錯站。”


    “啊?”馬慧吃驚道:“咋還能坐錯站?”


    宋知薇尷尬地抿抿唇:“地名太多,我一下子記混了。”


    馬慧哈哈一笑:“難得宋妹子也有犯錯的時候。”


    宋知薇聳聳肩:“我對記路這一塊實在沒辦法。”


    兩人稍稍聊了一會,眼看天色暗下來,馬慧抱著王良回了屋,宋知薇也回房間洗漱一番,倒在床上不一會便睡得人事不知。


    早上的時候,宋知薇起的早,難得不想做早飯,便出門逛了一圈,買回來豆漿和油條。


    熱乎乎的豆漿帶著淡淡的甜味,將油條往裏麵一泡,吸飽水的油條一口咬下去,外邊酥脆,裏麵軟乎乎的很是好吃。


    宋知薇喜歡這種吃法,王良同樣喜歡吃的津津有味。


    馬慧則是規規矩矩的一口豆漿一口油條。


    吃完簡單的早飯,眼看時間差不多,宋知薇和馬慧打聲招呼,便坐車去了湘城製衣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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