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後


    現代摩登都市。


    惡魔之子,有著玩世不恭的笑臉和英俊挺拔的光鮮打扮。壯年的他,保有高原山國傳統的黝黑肌膚和魁梧壯碩的身軀。


    如今,他的臉已經過爾虞我詐的商場歲月洗禮,刻劃著現代人的蠻橫與暴躁。高額上明顯的皺紋,是累積成功經驗的泉源,高聳的鼻子,是財富的象征,細薄總是緊抿成一條線的唇,更是顯露出他殘酷的個性。


    筆挺的深黑色西裝,雙唇總是叼著雪茄煙鬥,麝香的煙草味彌漫,這是他特有的味道。


    他的眼睛犀利、敏銳,像是深山裏的野獸,就算在黑夜中,也能出其不意地咬住他所瞄準的獵物。


    黃昏了,遠方的夕陽將要沉淪,夜幕將降臨大地。


    他喜歡黑夜。


    現在的他,不僅征服了白天,也征服了黑夜。


    他是王。


    他是這世界的王!


    摩登都市全踩在他的腳底下。


    他創造了它,也可以輕易毀滅它。


    他對著自己麵前的一盤西洋棋,露出血腥的笑容,吃下了“將軍”。


    將軍——他永遠不會忘記“高原山國”的美。


    與世隔絕,如人間天堂的鶯村,總是在日落時,美得讓人歎為觀止。每當深夜時,他的腦海裏總是浮現鶯村那讓人永世難以忘懷的景色。


    祥和的高原山國,其實是個毫無長進的村落,是該要為它注入新生命、新血液的時候了!


    雷魅用力捏裝將軍”,用力得手掌都發白了。他像豹般的眼睛,露出駭人的殺人目光。


    此刻,部屬敲門走了進來,尊敬地對雷魅的背脊深深一鞠躬。“總裁,我已經依照你的吩咐,安排近百人,明天一早動身前往高原山國,逼他們讓出土地——”


    他一絲不苟的聲音傳來。“他們的領土被發現有豐富的礦石,所以我才想收購高原山國,沒料到當地族人反應激烈,甚至誓死與我們集團為敵……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家夥!”


    部屬小心翼翼地插話進來。“他們相當痛恨外人入侵——”


    雷魅反唇相稽道:“是啊!我們哈裏噸礦業在他們眼中,全是不懷好意的家夥,我們會在他們純真的土地染上鮮血,在他們純樸的臉上,留下傷痛的記號……”


    部屬摸摸眼鏡,不明白總裁的話中所指為何?


    雷魅嘴角上揚,岔開話題道:“他們的酋長叫什麽名字?”


    “叫——”部屬查查資料,生澀地說出名字。“卡不洛。”


    是他,他還活著?


    多年前暴風雨的那一夜,他許下的複仇誓言,可是一個字也沒忘記過。


    “總裁——”部屬遲疑一會兒,提起勇氣為高原山國說話。“司馬庫思族人在自己的土地上,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族人個個安居樂業、自給自足,我上次親自去探訪過,我覺得那裏簡直像個‘世外桃源’,總裁,我們何必去破壞他們?哈裏噸企業要賺錢,不需要倚靠高原山國。”


    眼見雷魅不動聲色,部屬的心跳不自覺急速升高,直到雷魅用著悲天憫人的口吻說道:“我不是去破壞,我是去‘建設’、去拯救他們!他們活在絕對自我的世界中,他們絕對需要我的改造。”


    部屬跟從雷魅多年,主子的一舉一動,他很清楚。他這是笑裏藏刀。


    “總裁……”


    雷魅揮揮手製止部屬,他突然道:“你覺得西洋棋像什麽?”


    “我——”部屬思忖一會兒,他明白主人雷魅喜歡下棋,常在下棋時沉思,也由下棋中得到樂趣。“應該是賭局的一種吧!”


    “說得好。”雷魅笑了笑。“我就是靠無數的賭賽成為暴發戶,再進一步建立我的帝國。但是——”他停頓了下。“賭賽靠的是運氣,而不是真正的實力,如果有一天好運用完了,豈不是又成為平凡的窮酸人?”


    雷魅難得侃侃而談。“西洋棋是最具思考性的競爭,當人們真的了解西洋棋的真意時,就了解了人生,那麽人就可以輕易主宰神靈的本意了。


    主宰神靈的本意?部屬莫名升起一股涼意。


    “棋賽——對我而言,不僅是人生,更是戰爭。”


    “總裁——”


    雷魅霍地起身麵對部屬,他的眼神閃爍著王者的光輝,他攤開手心裏的“將軍”,再緊緊地握祝“高原山國對我而言,就是被我吃下的將軍。


    是的。時機到了——回到高原山國的時機終於到了。


    長久的忍耐和等待——這一天,是將牆壁掛著的狐狸麵具取下來的時候了!


    部屬親眼目睹雷魅這項令他詫異的舉止,所有員工一直不知道,那麵具代表何種意義,但總裁卻一直很寶貝它。


    惡魔雷魅喃喃自語。“唯有靠著它,我才會記得——複仇!”


    ???


    十三年前和十三年後,鶯村並沒有任何改變。


    唯一改變的,就是濕氣。


    真是令人難以想象,濃重的霧氣向車子襲擊而來。在雲霧之上,其實很明顯地透著炙熱的陽光,隻是火熱的太陽卻無法融化凝重的霧氣。越靠近鶯村,就越引發他想起卡不洛對他下的“詛咒”,他無法揮去那驚天動地的仇恨……他用力地甩甩頭,索性決定深夜再進入鶯村。他熄了引擎,下了車,眺望遠方像世外桃源的小村落,高山小河、紅磚白瓦、綠油油的稻田、牛車、采茶女、農人——仿佛是一幅美麗的圖畫。


    那裏,就是鶯村。


    久違了!高原山國。


    我的仇恨之源啊!


    他狂妄地笑了。


    很快,高原山國籠罩在莫測高深的夜幕中,當地人的作息與古代無異,“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他把車子駛入一處荒野,下車漫無目的地散步。他吸著煙,讓麝香的香味隨風飄散。


    ???


    黑夜冷在林子裏走著。


    今夜的風很大,也許沒人相信,黑夜冷最喜歡吹這種強烈的冷風。她總覺得強烈的風,可以把她周圍濃重的水氣化開,就像夢境中風吹開濃霧,走出一個戴狐狸麵具的男人。


    她隨心所欲地讓風吹著,她感覺到自己似乎可以跳出夢境,想得更透徹。


    她平常都是獨自一人享受,但在今夜,她卻奇異地感覺到無形中有人和她緊緊聯係在一起。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非常強烈的感覺。


    這個人好像能和她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們的心在不可思議的時空是相連結的。


    是誰站在遠方?


    失去了視力,使得她的聽覺格外機警,她的嗅覺更是像動物般敏銳。有一股在族人身上從未聞到過的麝香味傳來,這個人是誰?


    雷魅在遠方不動聲色地注視她,她帶給他的驚訝不校是因為她過人的膽識及勇氣?


    還是,因為她的美?


    白裏透紅的肌膚,就像粉色水晶,小嘴紅得像夏日玫瑰。


    她真的沒見到他,還是她故做毫無反應?她的動作頗僵硬,似乎不知道該朝哪裏走。


    霧氣圍繞著他倆,已讓他們陷入深不可測、不可捉摸的世界中。


    須臾,她竟然真的朝這裏走過來。雷魅的心莫名顫動,眼尖的他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個捕獵器。這是族裏的獵人專門用來捕捉野兔或山豬的利器。


    隻見她突然發出尖銳的哀嚎聲,整個人撲倒在他的懷裏,他本能地伸出強壯的手臂將她摟祝


    兩個人密不可分地粘在一起,他們的呼吸和氣息都是如此的急速和沉重。


    “你……”驚嚇過後,她不自覺地伸出小手,遲疑地摸摸雷魅的臉。她側過臉,以耳朵麵對空氣流動的方向。“你……”


    沒有人,從來沒有人碰過他的臉——或者應該說沒有人“敢”這麽做。


    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麽細弱白嫩的陌生小手,竟撫去他容顏上深刻的痛苦。


    “你……”他目光一閃,咽了咽口水,惡毒的話隨之吞下,凶蠻的眼神也變得軟弱。


    她試著想站起來,但是,刺骨的疼痛讓她根本無法站立,隻能倚靠著他,她感覺得出來他很強壯……他是個男人!少女的矜持呼之欲出,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倒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裏!


    腳踝忽然傳來一陣莫名的疼痛,讓她說話斷斷續續。“對不起,我的眼睛……看不見……請問你是……”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不懷好意,吞吞吐吐地道。“我叫黑夜冷……住在前方不遠……”


    黑夜冷?


    天!


    雷魅雖然不發一語,但他的內心在翻騰。


    黑夜冷……過去像荊棘般纏繞他的記憶,又殘酷地燃燒他年輕的生命——眼前這位明媚動人的少女,就是屠殺中唯一的生還者?


    如今,她的眼睛……雷魅伸出手掌,在她晶瑩剔透的黑眼珠前揮舞著,而她的眼珠死氣沉沉,毫無光彩,在極度愴然中,雷魅的神情悸動無比。


    他整個人軟化了。


    伴著她痛苦的申吟,他迅速恢複了理智與平常的冷酷。


    他扶著她坐在草原上,為了怕她產生抗拒,他握住她的手,讓她親自去碰觸腳踝上的捕獵器。


    她終於明白自己是被捕獵器傷到了,她能嗅出手上的血腥味,他抓住她的雙手,逼她握住他的手臂把捕獵器用力拉開。


    她感覺自己好像一隻瀕臨死亡又獲救的動物。


    她深深吸氣,仿佛重獲自由。“謝謝你……謝謝你……”


    而他還是沒有出聲。


    她“感覺”到他將她的腳踝舉高,在她的傷處用布巾包注打結,讓血止祝


    接著,她感覺到她被淩空抱起,她竟沒有反抗他,任由這位陌生人抱著。


    過了好一會兒,她發現他竟然是帶她往回家的方向。


    他知道她家?


    他究竟是誰?


    直到走到桃莢樹前,這樹木離卡不洛酋長的大門還有三公尺遠,他將夜冷放在桃莢樹的圍台前,打算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他要離開了?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瞬間停止了。


    “等一下,”她的手在黑暗中慌亂地揮舞著。“你是誰?”她哀求著。“告訴我,你是誰?”


    沒有回答,隻有強風帶來的沙沙樹葉聲。但是,夜冷卻感覺到——他停下了腳步。


    她的聲音像夜鶯般美妙絕倫。“別走,”她柔和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好好謝謝你!”


    不——雷魅對自己說:他不是的。如果他是,十三年前,他不會讓她眼睛瞎掉,他應該可以阻止屠殺慘案發生。如果他是,今天,他根本可以讓她的腳踝毫發無傷。


    他沒有應聲,但是,她卻仿佛感覺到他搖頭了。


    她趕忙又說:“我是這裏的巫女,每個人都認得我,你願意……”留下他的名字,這話令她滿臉通紅,她摸摸自己受傷的地方道。“我不知道要怎樣將這……手帕還給你。”


    失落感卻襲向她,這手帕怕是無解的答案吧!她感覺到他踩著滿地的落葉,遠離她。


    她雖然才和他相處一會兒,但是——那種親密無比的感受及感覺,好像他們已經認識許久了。


    他離開她,她竟感到陣陣寒冷,那是一種空虛的感覺……


    卡不洛的聲音讓她回神。“夜冷,你怎麽了?為什麽這麽晚還坐在圍台上?”卡不洛走了出來。


    “沒什麽。”她隨著聲音的來源說明原委。“我去林子裏散步,腳不小心被捕獵器弄傷了,有一個陌生男子救了我,還把我送回家……”卡不洛聽到夜冷遇到“陌生人”時,暗地裏大吃一驚,急急走向夜冷,蹲在她麵前,注視她的腳踝,他佯裝為女兒療傷,解下她腳上的手帕。


    然後,他清清楚楚地看見了——


    手帕上的標誌。


    一個狐狸麵具的標誌……


    ???


    闊別了十三年,在鶯村的第一個早晨。


    金色狐狸的麵具在雷魅的眼前搖晃。


    惡魔?竟也陷入了剪不斷、理不清的情感中。


    他怎麽了?他竟會為了她手足無措!她長大了,擁有傾國傾城的美,讓他無法忘懷,也讓他迷惑於對族人的殺戮誓言。


    雷魅重重地歎息,多年來的恥辱,他怎能遺忘?


    他每天都注視著狐狸麵具,今天,在雞啼聲響起的一霎那間,對高原山國的怨與恨,讓他“故意”將狐狸麵具戴上。


    他現在成了真正的惡魔,因為多年前這麵具是“殺人犯”的證據。這些年,他為了要成功而無惡不作,但是他現在卻莫名地恐懼起來。如果,被她看見他帶著麵具……天!雷魅用力甩著頭,他一定是瘋了。


    他所麵對的,是根本看不見的黑夜冷啊!


    此時,耳邊卻響起清脆的高聲歌唱,仿佛在喚醒沉睡中的大地,使萬物欣欣向榮,也讓雷魅的心為之悸動。


    是夜冷在唱歌,以聲取悅大地、取悅上帝。


    他似乎中了她的“魔法”,無法遏止自己的雙腿,不聽使喚地偷偷地尾隨她。


    白霧嫋嫋,夜晚和白天對夜冷而言,完全是一片漆黑。


    而她裹著腳傷,仍怡然自得地在霧庚傅牧腫永鋦吒瑁以及替病人治玻


    隻是,今天,在遠方的一角,出現了一張詭譎、駭人的狐狸麵具。“狐狸”的目光緊緊尾隨她,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夜冷一隻手扶住一位孕婦的肩膀,陪著她走過小徑。她們來到一棵高聳入雲的鬆樹下。


    “站在這裏——”夜冷道。然後,她跪在孕婦的腳旁,夜冷閉上眼睛,把手放在孕婦腹中的新生命上,呢喃著祈求胎兒健康的禱詞。


    她的“魔法”及祈禱完畢,孕婦真的感到胎兒在子宮內踢腿。“謝謝你。夜冷——我相信我的小孩在你的祈禱之下,一定平安無事。”


    她和夜冷相擁,依依不舍地離開。


    婦人離開後,隻剩她孤零零地坐著,但是她並不孤單,她總是感到大自然就是她的生命——


    大自然可以治愈所有人類的創傷,傾聽大自然的聲音,是她常做的事。


    以前,總覺得這樣就足以讓自己快樂,如今卻不一樣了。


    她的生命中多了個陌生的他……


    為什麽隻有一麵之緣,他卻能在她心底留下深深的烙印?


    她無法不去回想,昨夜那位充滿麝香味的強壯男人。


    她的手裏緊握著那一條她看不見的手帕。


    為什麽,她會看不見呢?


    天!她怎麽了?她怎麽開始怨天尤人?她應該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附近的樹梢一陣振翅的噪聲使她回到了現實。“布穀!是你嗎?”夜冷朝音源回過頭,並伸出手臂。


    一隻巨大的布穀鳥撲向她的手臂,停在上麵,它黑色的頭側彎向一邊。夜冷眉開眼笑。“你來看我嗎?還是你肚子餓了,才想到要來找我呢?”


    夜冷十三歲時,在森林小徑發現了它,當時,這隻布穀鳥啾啾叫個不停,而它的母親卻不知去向。在夜冷的照顧下,這瘦小的生命奇跡式地活了下來,如今,它長大了展翅高飛,卻仍舊徘徊在夜冷的木屋和林子邊。


    夜冷露齒微笑。“你知道我正好有帶幹豆,是不是?”說著,她從口袋中取出一粒粒的幹豆,布穀鳥發出滿足的咕咕聲,銜著幹豆專注地吃著。


    夜冷格格直笑。


    她的美,連天神也為她讚歎。


    老天爺!


    雷魅無法不去注視她。


    她竟深深吸引著他。


    他雙拳緊握,欲望在他胸口燃燒。


    黑夜冷——


    他要她。


    雖然,她隻有十七歲。


    ???


    卡不洛酋長的家門前,站了一群人高馬大的黑衣人,他們顯然不是高原山國的居民,個個看來窮凶惡極。


    他們在等待雷總裁的命令。


    卡不洛沒想到高原山國還是敵不過外界的覬覦及侵占——


    而這位哈裏噸礦業的總裁,究竟是何方神聖?


    卡不洛不由得引領張望。遠方居然出現了金色的狐狸麵具。


    那是卡不洛永遠不會忘記的麵具!


    雷魅大搖大擺地走在鶯村的小徑上。


    這個“狐狸麵具”,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小孩子開始隨著他的腳步跑跑跳跳,嘻笑嬉鬧不斷。而青年人對這個“麵具”隻感到好奇、不以為意,但是老年人呢?


    熟悉又遙遠的血淋淋記憶,回到這一群老年人的腦海中。無論有千百種疑惑,議論紛紛的族人,還是沒有人敢阻止雷魅筆直朝酋長卡不洛的家前進。


    戴狐狸麵具的惡魔“鬼子”雷魅啊!


    究竟又會把世外桃源的鶯村,帶到怎樣的水深火熱中呢?


    所有麵帶殺氣的外地人,紛紛讓出一條路,他們對雷魅必恭必敬,甚至行九十度大禮。


    卡不洛心驚膽戰。詫異著十三年後,私生子雷魅竟然帶著上百位的保鏢!


    他今天——是來複仇的嗎?


    雷魅竟是哈裏噸礦業的總裁?


    一些蹣跚的老人擠到人群前對雷魅破口大罵。“‘鬼子’,殺人償命——”


    雷魅縱聲大笑,他邪惡的笑聲直達天際,仿佛已將鶯村踩在他的腳底下。


    雷魅掏出了一把槍,所有的人嚇得靜止不動。


    “我可以斃了你們!讓血沾滿整個高原山國。”雷魅氣焰高張道。


    他氣勢淩人地回憶著。“我發下過凶狠的誓言:將來有一天,‘我要懲罰你們每個人!我要讓你們付出流血的代價!’現在——”


    族人的臉發白了,大家麵麵相覷。


    “我不再是當年瘦弱無助、任你們宰割的‘私生子雷魅’。”他麵露凶光道。“我擁有無數的金錢、無限的權勢!而且——”雷魅一字一字咬牙續道:“我是有仇必報的人!”


    他對天咆哮。“今天,是你們求我的時候到了。”他指尖指著卡不洛,毒辣辣地道。“我要處罰你們每個人!”


    雷魅要給高原山國帶來何種刑罰?


    “我已經向政府申請在‘高原山國’挖金礦,然後,我會逐出司馬庫思族人,我將用政府的力量和金錢,將鶯村的族人,全部趕盡殺絕!”狐狸麵具下的眼神發出魑魅光芒,掃向卡不洛。“你有什麽意見嗎,酋長?”


    卡不洛臉色慘白。


    高原山國的“預言”,這在卡不洛腦海裏浮現。


    “為了成全大多數人的利益,犧牲司馬庫思又何妨?”雷魅加重跋扈的語氣。“現在就看你們怎麽‘求’我了!”


    卡不洛淩厲的目光泛著極大的憤怒,他挺身大聲吆喝。“夠了!”


    兩個人麵對麵,有著較量味道。


    歲月不饒人,卡不洛的臉明顯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唯一不變的,是他那頭烏溜溜的秀發。而當年被人鄙視瞧不起的“鬼子”,如今是英姿煥發、器宇軒昂的壯年人了。


    雷魅麵對卡不洛挑起眉,倨傲無比道:“如果,你向我懺悔認錯,向我下跪,我就既往不咎,放你們一條生路!”


    卡不洛緊握雙拳,強迫自己卑躬屈膝,但威嚴仍是不減。“請入內坐!雷魅總裁!”他喚“總裁”兩個字,是如此的生硬。


    雷魅露出唯我獨尊的笑容。


    他嗤之以鼻道:“在這個封閉的村落,讓酋長以大禮招待,可真是無上的光榮啊!況且,在你們眼中,我隻是個微不足道的私生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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