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十三爺為什麽突然要送咱們走?」馬車裏,亭孇皺著眉頭質問亭嫣。


    亭孇疑惑而且不安,亭嫣名義上至少是他的妻子,十三爺沒道理把亭嫣和她一塊送走!


    「沒有什麽能不能的,他是十三爺。」亭嫣無動於衷地回答,兩眼直視前方。


    「可是--」


    「他給我兩個選擇,一是立刻下堂求去,二是等著簡王府以欺君的罪名被抄。


    」亭嫣打斷亭嫂的話,清楚明白地點出她現下的處境。


    兩個選擇都要犧牲她,後者卻要賠上簡王府。


    亭孇臉色一變。「他知道了?」


    亭嫣點頭,別過臉注視窗外風景,不再言語。


    亭孇嚴厲地問:「他怎麽會知道?你告訴他的?」原本嬌嗲的聲音,這會兒尖銳且刺耳。


    亭嫣沒回答,她隻是注視著馬車外,神情專注得彷佛那是無比重要的事。


    「你說話啊!」亭孇不甘受到冷落,況且她急著知道答案8十三爺怎麽會知道?你告訴他的是不是?」她握著亭嫣細弱的肩膊,強迫亭嫣轉過臉麵對她。


    亭嫣看著亭孇,她嬌媚的臉龐此刻顯得猙獰凶狠,不再是她原本認識,那個天真、嬌憨的妹妹……亭嫣眯起眼,想看清楚亭孇的模樣,想弄明白到底從前跟此刻的亭孇,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說話啊你!」亭孇氣急敗壞,不顧一切地搖她。


    「我沒說……是他聽見阿瑪在廳裏同我說的話。」亭嫣輕道,垂下眼,不再看亭孇。


    原來這世上有很多事外表都包裝著一層美好的假象,一旦揭開那層糖衣,裏頭也許已經腐爛得叫人作嘔、不忍卒睹!


    受創的肩胛骨傳來一陣劇痛,她咬住了下唇不作聲。


    看著亭嫣撞向車門,亭孇仍然不能泄恨,她兩眼怨毒地瞪視亭嫣。「撤謊也要打草稿,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那麽好騙?」


    亭嫣無言,仍舊無動於衷地別開眼,任誰要誤會她、想怎麽誤會她,她都已經不在乎了。


    「好!你不說實話,回到府裏就別怨我!」亭孇撂下狠話,然後也撇開臉,神情陰沈地瞪視前方,突然吆喝駕車的馬夫。「給我趕快點!晌午前回不了簡王府,我跟你爺告狀去!」


    她仍然囂張跋扈,似乎忘了她是被德煌趕出來的!


    亭嫣聽而不聞地注視窗外,馬車裏靜得叫人不安,馬車外輪子滾動時發出的骨碌聲和車夫的吆喝聲卻分外吵嚷。


    亭嫣聽而不聞,這一路將載送她往不可測的未來……★★★


    「額娘,阿瑪!」


    亭孇一回到簡親王府就直奔大廳找簡王爺、簡福晉哭訴。


    「怎麽啦?你不是進宮去了,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簡福晉瞧了坐在一旁的簡王爺一眼,急忙摟住亭孇,心疼地安撫她。「好好好,快別哭了,有什麽委屈就說出來,有額娘、阿瑪替你作主!」


    亭孇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方才在馬車裏那付猙獰模樣又隱藏不見,恢複成天真又惹人愛憐的偽裝模樣。


    「額娘、阿瑪,十三爺知道咱們騙他的事了!」


    亭孇話一說完,亭嫣正巧走進廳裏。「阿瑪、額娘。」她屈下身子,跟簡王爺、簡福晉問安。


    「孇兒說十三爺知道咱們換人的事?這是怎麽一回事?怎麽你也回來了!」亭嫣還沒站直身子,簡福晉就首先發難為二女兒出頭!


    簡王爺則是皺著眉頭,一杯熱茶捏在手中,像是被驚嚇住了!


    「十三爺的確知道了。」亭嫣平靜地往下說。「女兒是被休離的。」


    她的話卻引來風暴--「被休離!?」一直沒開口的簡王爺終於有了反應8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他怒道,聲色俱厲。


    「正如妹妹所言,十三爺知道了--」


    「是她告訴十三爺的!」亭孇打斷了亭嫣的話,含著眼淚以弱者的姿態誣告亭嫣。


    「什麽?!你告訴十三爺!」簡王爺突然摀住心口,眉頭皺緊,似有極大的痛苦--「阿瑪,你怎麽了?!」亭嫣第一個發現簡王爺的異樣,她衝上前去要扶住簡王爺,卻被簡王爺一把甩開!


    「你這個孽女!」簡王爺指著被甩在地上的亭嫣,痛惡地破口


    大罵。「我是造了什麽孽,生了你這樣的孽女來扯我後腿!」


    簡福昔也發現了丈夫的異樣,忙上前去扶。「別氣了,我早說這孩子陰陽怪氣的靠不住,你就不信!」簡福晉原本就不喜歡亭嫣,從前怕明著說出來下人會在背後指指點點,這會兒可有理由公然討厭她了!


    亭嫣聽簡福晉在她麵前親口說出對自己的觀感,盡管她早已知道,仍然感到一陣心痛……她一直不明白,為何額娘會對她的成見這麽深……「萬一十三爺一狀告到聖上那兒去……你這麽做分明想置我於死地!」簡王爺怒指著亭嫣,她的緘默讓他更憤怒!他口不擇言地道:「早知道我該在你一出生克死你娘時就一把掐死你,隻怪我一念之仁,糊裏胡塗把你這掃把星留下來克我!」


    簡王爺惡毒的話讓亭嫣一陣暈眩…,額娘死了?可額娘明明還活著……她抬起眼望向高高在上的簡福晉,後者冰冷的眼神教她心寒……「阿瑪,你剛剛……說什麽?」亭嫣虛弱地問,一顆心揪得死緊,幾乎要碎裂了。


    「聽不懂嗎?阿瑪說你是克死你額娘的掃把星!」亭孇惡毒地重複,她雖然也疑惑,可隱隱約約也明白了簡王爺言下之意。


    「阿瑪……額娘……」亭嫣怔然的目光在簡王爺和簡福晉間移轉。「可是我隻有一個額娘……」


    「誰是你額娘?!」簡福晉再也忍不住,現下簡王爺既然自己抖出來,她終於能把藏了二十二年的秘密直之於口8你額娘是個下賤的煙花女子,她偷偷懷了王爺的種,誰知生你的時候難產,你一落地就克死了你娘!」


    「什麽?原來你是個煙花女生的!」亭孇誇張地叫嚷。「額娘,您怎麽不早說!我竟叫了這種女人十八年姊姊!真丟死人了!」


    亭嫣呆滯地望著眼前她愛了一輩子的親人……是的,她愛他們,否則她不會為了簡王爺和簡福晉、不會為了亭孇答應代嫁進宮,甘心被利用當亭孇的替身……盡管他們從不曾善待她!


    「阿瑪……你為什麽從來不曾告訴我……」她的額娘……地出生後從來不曾到自個兒額娘墳上祭拜過,原來她有一個為了產下她,因此失去寶貴生命的親娘。


    「那是個醜聞!」簡福晉尖聲叫道。「那下賤的煙花女悄悄替王爺懷了種,直到王爺發現時已經來不及打掉了!」她不屑地冷哼一聲。「她心懷鬼胎,以為隻要能為王爺生下一男半女,烏鴉就可以升格當鳳凰!幸而老天有眼,派一個掃把星來克死親娘!那煙花女死了倒幹淨,可為了要遮掩這樁醜事,隻好委屈我當你這掃把星的娘!」


    這個秘密藏在簡福晉心中多年,連杏妃她都沒敢說,這會兒終於能讓她一吐為快,一股腦兒泄出積了多年的怨氣。


    亭嫣反射性地搖頭,心痛無比……額娘肯為了阿瑪生下她,額媳必定是極愛阿瑪的!她不信一個肯為男人懷孕的女子會有什麽心機…….


    亭嫣抬起頭直視簡福晉,楚楚的眼眸直視她。「額娘,您也生過孩子,當您懷著亭孇時,您也是有心機的?」


    「你--」簡福晉臉色一變。「你說什麽?把話給我說清楚!」她怒不可抑地斥喝。


    「您說我額娘為阿瑪懷孩子是耍心機,那您呢?您為阿瑪懷孩子就沒有半點心機了?」她突然發笑,笑得悲切。「是了,也許因為您是正室,所以您懷了孩子是名正言順,我額娘不過是個煙花女,她為阿瑪懷孩子肯定就是一樁陰謀!」


    簡福晉被亭嫣這番話氣得全身不住頭抖,亭孇握著簡福晉的手,轉而向簡王爺道:「阿瑪!您瞧瞧她說的是什麽話,她不但想把您害死,還想把額娘給氣死!」


    簡王爺臉上神色陰晴不定,他氣息稍平了些,終於斥道:「夠了!」之後冷下臉盯住亭嫣。「你一字一句給我說清楚,十三爺趕你走時說了些什麽?!」


    亭嫣慢慢轉動黯淡的眸子,盯住簡王爺。「阿瑪,您放心,十三爺說過隻要我自願下堂,他不會為難簡王府。」她虛弱的聲音飄忽無力,一字一句卻清清楚楚。


    簡王爺呼口氣,隨即垂下眼,半晌後像決定了什麽似地,再抬眼時灰濁的目光裏透出一抹冷酷。「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從今日起我和你斷絕父女關係,你收拾收拾,到庫房去支領一筆銀子,立刻離開簡王府,今後你是生是死都再也不幹我簡王府的事!」決絕的話,他輕而易舉地脫口而出。


    亭嫣並沒有大過震動,像是早已料到簡王爺會為了他自身的安危犧牲她。她默默地從地上站起來,她別開眼望向廳外凋殘的落日霞光。


    才經過了一天而已,她的命運已完全改變……要經過多久,她才能再找回心底的平靜?


    「阿瑪,我隻有一件事求您……」她望著簡王爺冷酷的眼,力持平穩地問:「請您告訴我,額娘的墓在哪裏?」


    簡王爺身子霞了一下,然後別開眼。「不知道!」


    「不知道?」亭嫣心口一痛,睜大了眼。「為什麽不知道?額娘是為了替您生孩子才難產去世的,您竟然不知道她」


    「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囉嗦什麽?」簡王爺用力一揮手,煩躁不安地站起來快步邁出大廳。


    簡王爺前腳才走,簡福晉立刻尖聲譏刺道:「想知道你下賤的娘葬在哪兒,去問『招徠坊』就知道了!」她冷笑,然後使個眼色讓亭孇攙扶著出去了。


    「丟人現眼!原來是種不好,難怪被十三爺休棄!」經過亭嫣身邊時,亭孇冷言冷語地譏刺。


    亭嫣木然地站在原地,對亭孇惡毒的言語沒有半點反應,心底隻怗記著「招徠坊」三個字。


    「「招徠坊』……」她喃喃自語。敞開的廳門這時突然吹進一道冷風,她瑟縮地聳起肩頭緊抱住自己,細瘦的手臂卻擋不住在心頭擴散的寒涼……★★★


    珠兒自願跟著亭嫣離府,以珠兒的性子,氣忿與不平是難免的。


    「一定是二格格!肯定又是她在王爺、福晉耳邊嚼舌根!」珠兒氣得一路捏著拳頭,她要是格格,早就一巴掌打過去-,對付這種人連廢話也不必!


    「不幹任何人的事,在那兒……原來我是個孤兒。」亭嫣幽淡地輕道,她仰頭看天上星光點點,阿瑪為了避禍,甚至連夜把她給趕出府去。


    「格格:您說什麽?」珠兒皺起眉頭,格格的話不明不白,說得她沒頭沒腦的8話說回來,王爺和福晉還真狠,竟然不念半點親情,也不想想您為了誰才落到這般田地,竟然還落井下石,我真沒見過天底下這種父母!」


    亭嫣一徑緘默著沒接話,珠兒隻得問:「格格,今後你有什麽打算沒有?」


    亭嫣沉吟了一會兒才輕聲道;「我想去[招徠坊]……」


    「「招徠坊』?那是什麽地方?」珠兒換個手提包袱,按著往下問:「格格,您去那兒做什麽?」-亭嫣看了珠兒一眼,訥訥地道:「找一個人。」


    「找人?」珠兒瞪大眼。「找什麽人?」


    亭嫣搖搖頭,沒說話。她不知道該怎麽跟珠兒解釋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也許等地找到額娘的墳地再說吧!


    「格格,我瞧這一時半刻的,咱們也不知道這『招徠坊』是個什麽地方,可現下天都黑了,要緊的是趕緊找個地方棲身才是!」


    「嗯。」亭嫣點點頭。「可是,要到哪兒找地方棲身」


    「客棧啊!」珠兒眨眨眼,隨即歎嚇一聲笑出來。「格格,我瞧您才真是單純,同二格格那種偽裝的假模假樣可愛多了;


    「別取笑我了!」亭嫣臉上終於有了笑意。珠兒是那種大而化之的女子,在任何處境下也不致喪誌,這種活潑的精神也感染了她8人情世故我確實不如你,閨閣弱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麽名川勝境地無緣得見:人情世故半點不知,一生也就這麽局限了!」她有些感歎,必胸相對也豁然開闊起來。


    「那不打緊!有我珠兒保護您啊,格格;珠兒豪氣千雲地拍拍胸脯道。


    亭嫣笑。「我已經被阿瑪逐出王府,打現在起你也別再叫我格格了,咱們以姊妹相稱吧!」


    珠兒突然麵露惶恐,結結巴巴地道:『可是、可是那怎麽成……」


    「怎麽不成?隻要你改個口就成了!」


    「可是、可是話不是這麽說-」


    「就這麽決定了;亭嫣打斷她沒說完的話。「你方才說天晚了,咱們快找客棧去吧!」


    她拉起珠兒的手,對住她微笑。


    未來,未來還很長!可是她還有什麽未來可言。


    驀地,她腦海裏浮現出一個教她心痛的臉孔……她微笑著,可掩藏在笑容底下的是深刻的苦澀……然後她又想起富爾碩,她這一走,富爾碩必定也會離宮,看來他命中注定一場禍事是躲不過了!


    亭嫣眉頭深鎖望向珠兒,她不禁覺得惶恐,如今珠兒是她僅剩的親人了……★★★


    亭嫣和珠兒在京城裏找了家客棧棲身,這一住就是個把月,仍然沒打聽出「招徠坊」在什麽地方!


    眼看著身上的盤纏就要用盡,亭嫣隻好要珠兄出去買一幅白絹和字筆、朱墨,她打算擺攤子替人看手、命相。


    「格格,這麽做好嗎?你畢竟是簡王府的千金、大清皇朝的格格,怎麽可以拋頭露麵的……」珠兒猶豫。


    亭嫣雖然要珠兒以姊妹相稱,可珠兒始終不依,還是堅持喚亭嫣格格。


    「都到這份上,日子要過不下去了,還怕什麽拋頭露麵的?」


    亭嫣道。


    她穿著平常布衣,一頭烏雲細發以紫荊穿梭盤髻。出府時一身的華服已經典當,何況她末帶分毫首飾離府,這時的她外表看來就如同一般平民女子,可那獨特、不因外表改變而抹滅的氣質,總是教人側目。


    「格格,您真決定要這麽做嗎?」珠兒不死心地又問一遍。


    亭嫣點頭微笑。有珠兒陪著她,日子就得過下法,她必須堅強起來。


    珠兒莫可奈何,突然心生一計,笑開臉道:「既然您執意要上街擺攤子,不如咱們就女扮男裝,一來方便行事,二來也省了許多是非!」


    亭嫣一聽也笑開臉。「好法子,就這麽辦吧!」


    兩個人於是開始在街頭擺起相命攤,亭嫣料事如神的本事很快就在街上傳開,再加上她清麗秀雅的容貌,找她相命的人直管叫她活神仙!


    亭嫣靈驗的本事很快在街頭傳開,口碑一傳十、十傳百,找她相命的人絡繹不絕:她相命隻收取微雹能供她和珠兒糊口的酬金,若有剩餘,就拿來周濟貧苦人家,一日到晚雖然累極,可她卻覺得比從前在王府裏過的日子來得有意義多了。


    這日亭嫣照舊在街上擺攤子相命,隻見一群人急衝衝跑過街,珠兒忍不住拉了一名老爹間:「發生什麽事了,路上的人在趕什麽?」


    那老爹道:「你們不知道嗎?那簡王府出事了!這會兒大夥兒忙著看熱鬧去哩!」


    「老爹!您方才說什麽?您好好說清楚,簡王府出了什麽事?」亭嫣一聽立即從攤子後方站起來,急切地間。


    雖然她已經被阿瑪逐出了府,可二十二年的養育恩情,豈是說一聲散就能抹滅的!


    「我也是在戶部阿司長大人那兒當差才聽說的,簡王府是因為賣官貪漬的事東窗事發了!」那老爹打量了兩人一回,才壓低聲接下說:「前些日傳說四阿哥查賄哩,四阿哥是個有手段又不怕事的人!這回奉了聖上之命查貪,正要拿人殺雞做猴,巧不巧就揪出了這簡王府賣官收賄的事,雖說那簡王爺是替二阿哥抬轎的,可東窗事發了,二阿哥是個太子爺,這事豈會算到二阿哥頭上去,自然是簡王府出來頂罪了!」


    亭嫣聽了這話心魂俱裂。


    那老爹說完話就趕看熱鬧去了!


    珠兒滿臉惶恐地望向亭嫣,不知所措地問:「格格,怎麽會這樣,咱們該怎麽辦才好?」


    亭嫣一句話也不說,掉頭就往簡王府的方向去,連攤子都不顧了!


    「格格,您等等我啊,格格!」珠兒在後頭急追而去!


    ★★★


    兩人奔到簡王府大門,就見一群人擠在王府門口指指點點,王府前後整條大道被圍觀的人潮擠得水泄不通!


    「格格,怎麽辦?這兒擠了滿滿一條街的人,這樣咱們進不去啊!」珠兒被人群推推擠擠的,她緊拉著亭媽的衣袖,唯恐自個兒和格格被人群給擠散了!


    亭嫣焦急地想往裏頭張望個究竟,可誠如珠兒說的,人潮擠了滿滿一條街,她壓根兒沒法往前再推進一步!


    「怎麽辦?阿瑪和額娘是不是還在裏頭?也不知他們現在怎麽了?」亭嫣急得快淌出眼淚。


    她雖然知道簡福晉不是她的親娘,可畢竟二十二年的養育恩情,她叫了二十二年的額娘,情感怎麽也割舍不去!


    珠兒看眼前一個老漢跟一夥人指指點點,便擠向前問那老漢:「大叔、大叔,您幾時來的?有沒有看見宅邸裏的主子?他們現下怎麽了?」


    「還不知道哩!聽說十三皇爺帶了百來人抄這簡親王府,這府裏的人想必是不會好過了!」那老漢道。


    老漢的話才一說完,珠兒轉頭望向亭嫣,就見到格格臉色瞬間轉為蒼白!


    「格格!」珠兒忙擠過去扶住亭嫣。「格格,您沒事吧刊」


    「剛剛……剛剛他說是十三爺……是十三爺嗎?」亭嫣顫抖地問扶住自己的珠兒。


    珠兒垂下眼,不敢回話。


    「你說啊!我是不是聽錯了?他是不是說了抄簡親王府的人是十三爺?」亭嫣抓住珠兒的手臂,使勁搖晃她!


    「格格……」一向堅強的珠兒也哭出來了8你別這樣啊,格格!」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亭嫣喃喃自語。


    他說隻要她離宮他就饒了簡親王府,她相信了他,他卻騙了她!原來他想徹底的毀滅他們!


    珠兒急急地勸道:「格格,您別胡思亂想,之前那老爹也說了,王爺是因為貪漬才被皇四爺抄家的,不是十三爺他……」


    「可是卻是他執行的!」亭嫣兩眼失神喃喃地道。「他可以讓別人來,可以推卸……可他沒有,因為他想徹底羞辱簡親王府……」


    「格格……」珠兒低下頭,暗暗歎了口氣。「格格,咱們先回去吧,眼下這樣混亂的景況也打探不出什麽消息來,還是等這事平息了些,咱們再慢慢打探王爺和福晉的消息吧!」


    珠兒慢慢地拖著亭嫣離開這是非之地,在狀況不明的情形下,珠兒怕一旦教人認出亭嫣是簡王爺的家眷,亭嫣就會被卷入是非!


    亭嫣搖頭不肯走,珠兒硬是拉著她。「走吧,格格!現下咱們待在這兒非但於事無補,要是您教人給認了出來,也被牽扯進去,那還指望誰在外頭救王爺、福晉?」


    珠兒一番話點醒了亭嫣,她望著珠兒,淚眼盈眶……「你說的對……」她終究勉強自個兒定下神,隨著珠兒離開現常


    一步一回首,她掛念阿瑪、額娘的處境,可眼下她卻無能為力!


    一場喜事釀成一場災禍,到底是天要罰誰……天要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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