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妹妹皆搖了搖頭,表示毫不知情。


    簡淡鬆了口氣。


    簡靜說道:「等中午散了學,我們去看看二姐吧,三姐去不去?」


    「四妹真不厚道,你明明知道二姐不待見我。」簡淡似笑非笑地看著簡靜。


    這位妹妹比她小不了兩歲,心眼卻比她多了好幾倍,不遜於那位大伯母。


    「三姐說的哪裏話,姐妹之間沒有隔夜仇,是不是?」簡靜挑眉反問。


    簡淡現在一聽「沒有隔夜仇」五個字就想吐,便道:「四妹,王家三表妹總也沒來咱家了吧。」


    三年前,王家三表妹不小心把簡靜撞到了荷塘裏,從此表姐妹結了仇,再也沒有往來過。


    簡靜:「你……」


    大伯母王氏喝道:「好了,你三姐姐心情不好,你是妹妹,就少說兩句。」


    簡淡因為什麽心情不好,大家心知肚明。


    除了三房,其他人皆會心一笑。


    簡淡起了身,「大伯母也是,心情好像一直都不太好,壞心情傷身體,大伯母多安心保養才是。」


    王氏嫁入簡家多年,兒子生了好幾個,一個沒立住,所以,簡家子弟隻有簡雲帆納了妾,她是簡家活得最憋屈的一個太太。


    簡淡這一刀紮得穩準狠,王氏白了臉。


    她順勢告辭,率先回了香草園。


    簡淡回去時,藍釉已經擺好了早飯,一碗白粥,一碟醬瓜,還有兩個包子。


    「姑娘,大廚房隻給了這些。」紅釉端著水盆走過來,大眼睛裏含著一泡淚,顯然受了委屈。


    簡家中饋雖由王氏把持著,但其他三房也各自管了一攤——這是馬氏為照顧自己兒媳,親自幹預後形成的局麵。


    崔氏負責廚房,陳氏負責花草,小馬氏負責針線。


    簡淡笑了笑,她已經算到會有今天這出戲。


    白瓷涎著臉,笑嘻嘻地說道:「姑娘,西耳房不是有鍋灶嗎,咱自己做飯吧,我來做。」


    簡淡點點頭,她正有此意,萬一狗急要跳牆,有小廚房還可以規避中毒的風險,「藍釉,設小廚房需要誰同意?」


    藍釉道:「姑娘,設小廚房要考慮會不會走水,需要管家同意,而且,所有花用自行承擔。」


    「那正好,錢不是問題。」簡淡笑道。


    崔氏以為她得罪了祖父,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太天真了!


    她說道:「那就這麽辦,等我空了就親自找一趟管家,廚房的事交給白瓷,藍釉和紅釉幫忙打打下手。」


    「好嘞。」白瓷之所以胖,是因為愛吃,她在廚藝上很有靈性——凡是吃過的菜,大多能做個八、九不離十。


    「是。」藍釉紅釉齊道。


    「姑娘淨手。」紅釉把水盆放在小凳子上。


    簡淡邊洗手邊問,「讓你們打聽的事,打聽得怎麽樣了?」


    紅釉道:「老黃大夫已經走了。二姑娘無大礙,說是肝氣鬱結,氣機失調,氣血不和,平心靜氣調養幾天就行了。」


    藍釉也道:「姑娘不用擔心,二姑娘沒事。」


    簡淡搖頭哂笑,「二太太二老爺怎麽說的?」她隻擔心簡雅不死,除此之外,沒什麽可擔心的。


    「聽說太太大發雷霆,想治姑娘的罪,但被二老爺攔住了。二老爺說,他會親自來問姑娘,不用太太插手。」


    「二老爺脾氣不大好,姑娘回林家裏躲兩天吧。」紅釉把手巾遞給簡淡。


    簡淡擦幹手上的水珠,「沒關係。用飯,你們也一起,用完了好去錦繡閣。」


    上午是書法課和繪畫課。


    盡管簡靜早上吃了癟,卻也沒再與簡淡針鋒相對。


    她城府不淺,不會做無理辯三分的事情,隻會伺機而動。


    ——俗稱,會咬人的狗不叫。


    大房母女皆是如此。


    簡淡對此有切身體會。


    她死後,從兩個粗使婆子的閑談中得知,最先得到她的死亡消息的不是花匠小廝,而是王氏的陪房。


    那時候,簡老太爺帶馬氏回了老家,大房獨大,由王氏總攬中饋。


    睿親王府火光衝天時,為保證府裏的安全,她派兩名陪房去後花園巡視過。


    發現簡淡的屍體後,他們立刻稟報給王氏了。


    但王氏選擇了無視。


    原因很簡單,她的大女兒簡潔是慶王府兒媳婦,簡淡的死太敏感,她不敢沾上分毫。


    簡淡活著時,一直以為王氏作為當家主母,是善良大度的、有辦事能力的,就算心眼多了些,那也是因為沒有兒子,抬不起頭,不得不更加謹慎所致。


    她也一直覺得大伯母把簡潔簡靜教育得很好,不但行事沉穩,且都頗有才華。


    卻不料,剖開善良和才華包裹的外衣,暴露出來的隻有自私和算計,醜陋得讓她惡心。


    那時,她一連三天跟在王氏身邊。


    她們娘仨湊到一起時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簡潔說:「娘,我求過王爺,讓他們放三妹一馬,怎會死在咱們自家了?這要是傳將出去,隻怕女兒兩頭都不落好。」


    王氏說:「莫擔心,有娘看著呢,傳不出去。死了也好,她若不死,將來就是那位眼裏的一根刺,於你來說並不是好事。」


    簡靜點點頭,「娘說的對。當時姐說求情,我就覺得不妥。」


    簡潔笑了:「不求情,我豈不是成了枉顧血脈親情的冷血之人?若果真如此,你覺得那位會如何看我?」


    從那個晚上後,簡淡明白了,親情不算什麽,利益才至高無上。


    她的死,從被簡雲帆定義為自盡那一刻起,就比狗都卑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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