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淵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他敏感地察覺,蘇南星的情緒不太正常。


    雖然蘇南星什麽都沒說。


    蘇南星看了他一眼,輕聲開口:“你去躺著吧,腦震蕩要臥床休息的。”


    陸北淵擁著她在床邊坐下:“我沒事。倒是你,是不是因為我媽說的話不開心了?”


    蘇南星一愣,接著搖頭:“沒有。”


    陸北淵知道她是不想讓自己擔心。


    自己父母是什麽情況,陸北淵又和蘇南星說了一遍。


    最後他說:“她總是和我爸對著幹的,我爸說你好,她自然是要唱反調。所以,她說什麽,你別往心裏去,她不是針對你,隻是不想讓我爸痛快。”


    蘇南星雖然不在意林璿的態度,但聽到她是因為這個理由才針對自己,不免覺得好笑。


    陸北淵又說:“我成年以後,不止一次讓他們離婚。但我不理解的是,他們把日子過成這樣,卻死活不離婚。”


    “可能是因為兩家生意?”


    “已經不受什麽影響了。”陸北淵說:“主要是我媽。不知道她在賭什麽氣,總覺得陸太太這個位子,她不稀罕,可她也不可能給別人坐。她可能覺得,如果離婚,就如了我爸的意了。”


    蘇南星也是很服氣。


    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不好嗎?


    為什麽要在意這些虛名?


    何況,這種賭氣有什麽意義?


    “沒有意義,甚至很可笑。”陸北淵說:“我懷疑她心理有問題,很偏執。”


    “那要不要幫她找一位心理醫生……”


    “算了。”陸北淵說:“她願意這樣活,隨她吧。但我們的生活,她幹預不了。她說什麽,你也別在意。”


    蘇南星本來就不在意林璿說什麽,現在知道她是這個意思,就更不計較了。


    “對不起。”陸北淵擁著她:“讓你不開心了。”


    “不是,”蘇南星推開他,又讓他靠坐在床頭:“你別亂動,我沒有生她的氣。”


    “那為什麽不高興?”


    陸北淵不等她回答,自己說道:“因為今天的事?還在害怕?”


    “不怕。”蘇南星看著他:“陸北淵,以後遇到危險,你可以……別那麽衝動嗎?”


    “衝動?”陸北淵也看著她:“我哪裏衝動了?那個時候,我很冷靜的。”


    “你那裏冷靜了!”蘇南星說起來就有氣:“那個有腐蝕性的液體,你怎麽敢去擋?如果傅延州和你配合不默契,那液體就灑到你身上了!”


    陸北淵剛想說什麽,蘇南星又道:“還有,你把炸彈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蘇南星那個時候所有的情緒都極力壓抑著,事實上,如果不是傅延州抱著她,她估計連路都走不了。


    太害怕了。


    害怕陸北淵出事。


    找到陸北淵的時候,她表麵上看著好像很平靜,但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害怕。


    哪怕到了醫院,她的手都一直在顫抖,根本停不下來。


    陸北淵握住她的手,叫她的名字:“星星……”


    蘇南星的淚,猝不及防掉下來。


    陸北淵心疼不已,他把人抱上床,讓她坐在自己懷裏:“傻丫頭,哭什麽,我這不是好好的?”


    蘇南星窩在他懷裏,哭得身體都在顫。


    炸彈在她自己身上的時候,她不怕的。


    可如果那個人換成了陸北淵,蘇南星隻覺得,天好像都要塌了。


    陸北淵在她耳邊輕聲說;“星星,抱歉,讓你擔心了。可你要相信我,我會沒事的。有你,有孩子,我怎麽舍得出事?”


    蘇南星臉頰蹭在他頸間,不說話。


    陸北淵又說:“傅延州也不是傻子,當時那種情況,隻要反應夠快,就會配合我的。之前和他交手的時候,我就知道……”


    “你倆什麽時候交過手?除了那次……”


    陸北淵自知失言,忙道:“就是那次,而且我之前就聽說,他身手很好的。”


    蘇南星吸吸鼻子:“以後你不可以這樣。”


    蘇南星有任何危險,陸北淵怎麽可能放任不管。


    他嘴上當然要哄蘇南星:“好,我知道了。”


    蘇南星心裏也清楚,一個人如果真的愛另外一個人,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的。


    她原本不知道陸北淵對自己的感情有這麽深,可現在,她知道了。


    “陸北淵。”她抱著他,隻覺得一顆心溢滿了溫柔:“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陸北淵抱著她,隻覺得劫後餘生,此刻的安寧是那麽叫人滿足:“你說。”


    “我的日記本,還記得嗎?”


    提到“日記本”三個字,蘇南星明顯覺得,陸北淵身子一僵。


    看來,他真的很在意這件事。


    蘇南星本來覺得難以啟齒,可現在她覺得,應該把一切都告訴陸北淵。


    陸北淵深吸一口氣,把人抱得更緊:“這個時候,你真的要提日記本?”


    “要。”蘇南星也更緊地貼著他。


    陸北淵輕輕歎氣:“星星,你要折磨死我了。”


    “沒有。”蘇南星笑了笑:“不舍得折磨你,所以才想要告訴你。”


    “說實話,”陸北淵依舊歎氣:“我現在並不想知道那男人是誰了。”


    “是你。”


    “我真的……”陸北淵恍惚間,以為自己幻聽了。


    他猛地坐直身子,把人往外推了推。


    兩人四目相對。


    蘇南星看到,陸北淵的眸子火熱,亮晶晶的,像是藏了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


    “你剛剛說什麽?”陸北淵激動之後,又有些害怕,擔心自己剛剛是真的聽錯了。


    “是你。”蘇南星直接說出口:“我日記本裏出現的那個男人,是你。”


    “沒有別人。”


    “我喜歡的人,自始至終,都是你。”


    “隻有你一個。”


    “初戀,愛人,老公,男朋友,都隻有你而已。”


    蘇南星之前覺得,說這些話,可能會很羞澀。


    她把自己少女的心事都寫進了日記本裏。


    雖然沒有什麽露骨的詞語,但那份真摯和熱情,是很珍貴的。


    陸北淵當初之所以那麽難以接受,也是因為這份情意,真的彌足珍貴。


    可現在,她說什麽?


    日記本裏的男人,是他?


    他在做夢嗎?


    這麽美好的事情,真的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這個瞬間,陸北淵甚至有種“如果這是夢那就別讓我醒來了”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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